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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千尋]宅鬥不及格(見觀發財 卷一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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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15 02:03: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破冰

  屋外,四婢、古文觀止站成兩排,和剛進清風苑的齊穆笙都聽見他們的對話了。

  四婢低著頭,淚水翻滾、滿心激昂,原來天底下還有這樣的主子,原來她們也可以擁有尊嚴與關愛?

  古文觀止也驚詫不己,胸中波濤不定。王爺雖將他們當兄弟看待,可王爺畢竟是主子、他們是下人,那是全然不同的身分呐。忠心不是刻在他們的腦子裏,而是烙進他們的骨頭、深入他們靈魂中,他們對主子忠心是天經地義的事,怎麽能要求主子對他們忠心?

  他們有滿肚子的想法,卻沒人敢發出半點聲響,做出分毫動作,唯有齊穆笙歎了口氣,苦笑搖頭。

  他喜歡偷聽嫂子說話,因爲老是能聽到一些異于他人的見論,就像討論主子奴才那一段,只不過她怎麽就不懂得適可而止。

  門突然被打開,齊穆韌臉色鐵青的走出來,他未多看旁人一眼,古文觀止立刻隨身跟上前。

  齊穆笙進屋、四婢也跟著進去,阿觀一臉茫然托著下巴,想不透自己說錯什麽。

  她看向齊穆笙,猶豫地問:「大姜,我是不是……」

  「對,說錯了話,你應該見好就收,後面那段說比不說還糟。」齊穆笙臉色也很沈重。

  她咬唇,懊悔自己沒管住嘴巴。

  「你,要不要出去走走?」他想,他該想個辦法解決現在的局面。

  「好。」阿觀煩悶地點頭。

  曉陽拿來披風爲主子披上,然後與曉初跟在主子身後出門。

  月季留在屋裏,她與琉芳互視一眼,沒有對話,卻已明白對方的心思。

  琉芳離開屋子,往晴芳、蘭芳住的地方走去。

  不爲主子說的那番話,就爲主子的純良禀性,她都希望晴芳、蘭芳能夠多偏主子一些,可、能說服她們嗎?她沒有把握,但總得試試。

  在此同時,柳氏命人送來的燕窩已經留在小廚房,顧嬷嬷送完燕窩後,走往晴芳、蘭芳的屋子。

  她輕聲對她們道:「王爺留你們在這裏服侍王妃,你們定要盡心盡力,不能有一絲松懈,若王妃有什麽閃失,柳主子定然不與你們幹休,可別忘記,你們的爹娘還在主子手下當差。」幾句恩威並施的話,讓兩人微微發抖。

  「是,請顧嬷嬷轉告主子,蘭芳、晴芳會遵從主子命令,好好做事。」

  「這樣就好,日後得空多往景平居走走,主子心底可是想著你們的。」

  她們聽出言下之意,連聲道謝,送走顧嬷嬷後才雙雙回到屋子。

  琉芳悄悄隱身在柱子後頭,眉頭深鎖。

  看來要說服晴芳、蘭芳是不可能了,她們的家人控在柳側妃于上,就算有異心也不敢輕舉妄動。

  幸好主子猜對了,柳氏爲名聲,不敢輕易對主子下于輕輕歎了口氣,她同意主子的話,成天到晚忖度別人的心思,真的很累。

  ****

  阿觀緩步跟在大姜身後,兩人走出清風苑後,他停下腳步轉身問:「出嫁前,葉丞相沒告訴過你王府裏的事嗎?」

  阿觀緊閉雙唇,不確定要再糊弄他一次「靈魂出竅」,還是輕松一句「記憶力喪失」帶過,她看著大姜,滿臉猶豫。

  幸好他沒等到她想出答案,使自顧自往下說:「我父親有四個兒子、一個女兒。嫡母曹夫人生的是大哥齊穆風,我和二哥的娘親是父親的側妃,至于四弟穆平和妹妹玉華是孫姨娘所出。」

  阿觀點點頭,府裏的主子,她早已經從月季那裏了解過。

  她還知道,齊穆風無能懦弱,連官職都是依靠著齊穆韌才能得到的,而齊穆平資質平庸,大字認不了幾個,成天鬥雞道鳥、無所事事,獨獨在生兒子這件事情上頭頗有才能,二十歲已經是三個兒子的爹。

  不過阿觀沒回話,等著大姜的下文。

  「父親並不喜歡我和二哥,而我母親早逝、無可依恃,我與二哥幾乎是英姨一手帶大的,英姨是我母親的陪房丫頭,外公收養她後,讓她同母親一起讀書識字,是個頗有見識的女子。

  「父親長年在外征戰,嫡母對庶子女的看重自然不如自己的親生孩子,當時,我們兄弟在府裏的處境相當爲難。我已經不記得是多大的事了,只記得自己病重得快死去,全身發熱,像置身煉獄,英姨求大夫人爲我延請禦醫,大夫人的回應是兩聲冷笑。

  「後來英姨不知道用什麽方法,竟然求得皇帝帶領禦醫來王府爲我醫治,皇上見我們兄弟處境堪憐,竟撂下重話,說我們若是出事,便要齊穆風和整個曹氏家族陪葬。」

  阿觀思忖著他們的父親聽見這種威脅,會有什麽反應?

  「父親從戰場上回來,聽見嫡母的挑撥,他向來看重大哥勝過其他兒子,他一心一意要讓大哥承襲爵位,沒想到竟會發生這種事,他氣得衝到我們屋裏,大掌狠狠掐住二哥的脖子想把他捏死似的。

  「二哥硬氣,半聲不吭,雙眼直視父親,我眼看著二哥的臉越漲越紅,哭著跪在父親跟前,求求他看在我們母親分上,饒了我們。

  「我永遠忘不了父親的殘暴表情,他不是生氣,他是真的想要掐死我們,那刻,我說不出心中是恐懼還是失望,『虎毒不食子』這句話不知道是誰講的?如果此話爲真,那麽我們的父親,禽獸不如。」

  大姜眺望遠方,臉上滿布怅惘,嘴角勾起一抹嘲笑。

  他的話讓阿觀聯想到那個夢境,夢裏曹夫人口口聲聲罵齊穆韌是來路不明的雜種,那是真話還是假話?是老王爺酒後的醉言醉語,或是曹夫人的惡毒編造?

  曹夫人說自己沒有證據,唯有已經死去的老王爺可以證明,他是怎麽證明的?這個時代又沒有DNA,有沒有可能,是個陰錯陽差的大誤會?

  她曾經悄悄問過月季:四個爺裏面,誰最像老王爺?

  月季毫不猶豫回答:二爺、三爺最像,不管是身材、臉形、氣度或能力都像極了老王爺。

  有月季那番話,阿觀理直氣壯把那個夢給抛開,因爲天底下有什麽證據可以強得過遺傳基因?

  可……她現在不確定了,齊碇武這般殘忍而租暴地對待他們,是不是代表他敢百分百確定,齊穆韌、齊穆笙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如果他們非老王爺所出,爲什麽月季會認定他們最像老王爺?他們知道父親厭恨自己的原因嗎?曹夫人有沒有惡意把這件事當成碎嘴八卦傳出去,讓所有人對他們指三道四?又或者,他們有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世?

  「那天晚上,二哥拉著我的手問:穆笙,你想不想擺脫這一切?想不想讓父親對我們公平一點,想不想讓天底下的人都用羨慕的眼光看我們?

  「我鄭重回答:我要。于是從那天起,我們比以前更加努力用功,除了學子們所讀的書經之外,英姨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些坊間沒有的書來讓我們讀,那些書很有意思,深入淺出,卻把書經裏難懂的道理解釋得清清楚楚。

  「我和二哥互相勉勵又互相競爭,因此,我們的學識突飛猛進,或許我們透露出一股不服輸的氣勢吧,嫡母的冷漠、父親的凶惡,讓我們比同齡孩童來得早熟。我不像大哥那般沈潛穩重,又有副驕傲性子,不了解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道理,進宮見皇奶奶時,我刻意極力表現,讓所有人眼睛爲之一亮,卻也替我和哥哥招來殺機。

  「回府後,嫡母四處延請名人高士來教導大哥,卻不讓我們和穆平跟著學習,我父親甚至喝令我們不准進前院、不准讓他看見我們的臉,父親的態度讓踩低拜高的府中下人,對我們輕視怠慢,然後……不久,便有人在食物裏對我和哥哥下毒。」

  「下毒?!對兩個不足爲害的小孩子?那人是瘋子還是變態啊?」她跳起來,雙眼冒出熊熊烈火,一副想揍人的模樣。

  瞧著阿觀的憤怒,齊穆笙拉出燦爛笑容。

  在對她說這些事之前,他與自己對賭,一個葉府送來的棄子,會站在哪方立場想事情?她會把他們的身世當成可以利用的契機,還是會爲他們的遭遇感到心疼不平?現在他知道他贏了。

  「救了我們兩條小命的是外公,他叫做姜柏謹,曾經是個宮廷禦醫,卻不知道爲什麽辭去太醫院的差事、隱姓埋名。他一直在暗地裏看顧我們,卻不讓我們知道他的身分,即使是在替我們解毒時,我們也不知道他就是外公。

  「經過很多年以後,我們才曉得他的身分,曉得英姨那些有意思的書全是外公讓人編纂的。

  「那時爲了不暴露身分,外公搬到在王府後頭的巷弄,還很天才地挖了條地道,直接通進我和二哥的房間,我們住的地方在王府後頭,是最陰濕狹窄的下人房,而照顧我們的只有英姨。

  「大家都以爲我們的日子很辛苦,卻不曉得我們天天從地道鑽到外公家,外公請了個江湖奇人教我們武藝,也請來名仕大儒指導我們念書,我們吃好穿好、天天喝補湯,臉色紅潤、身子骨一下子竄高許多,那段日子,是我們最幸福的時候。」

  「你外公的面子還真大,能聘得江湖奇人又能找到名仕大儒。」她松口氣,很高興這對可憐的苦命兄弟沒有一路被欺壓到底。

  「我外公的醫術非常高明,他們欠我外公的不是一份恩情,而是一條或數條人命。」

  阿觀點點頭,表示理解。

  「父親長年在外打仗,我們最害怕的是父親回府,父親回來,我們就必須到前頭去請安,可他看著我們的眼神,充滿憎恨與厭惡,仿佛我們是多麽肮髒的東西似的。

  「他越是這樣,我們越努力,二哥十三歲從軍,他不願意入父親麾下,選擇追隨慕容老將軍,他十五歲立下軍功、十六歲帶三萬大兵殲滅敵軍十萬人,震撼朝野,人人都說青出于藍,虎父無犬子,但那些誇贊言語並沒有讓父親感到喜悅。父親更加努力鞭策大哥,卻沒想到,父親越是強勢、大哥越退縮,于是造就今日的懦弱性子。

  「所以嫂子,你錯了,我們並沒有一個好父親,今天我們所得、所擁有的,全是我們用雙手掙來的。」

  阿觀歎氣,懷疑老將軍的態度中,有沒有曹夫人下的手段。

  不過她知道自己錯了,雖是無心之過,卻還是在人家的傷口上灑上鹽巴。

  「大姜,可不可以幫幫我,跟王爺說聲道歉。」她口氣裏帶上兩分撒嬌。

  齊穆笙拉開嘴角,笑得很賊。

  她最怕他這種「淫笑」了,退開兩步,他卻搶上前扳過她的肩膀,讓她面對著明月樓,指指前方的屋子。

  「自己造的孽,爲什麽不自己解決?」

  啊不就是歹勢嗎?何況哪有「造孽」這麽嚴重,不過是舌頭長了點,腦子不清楚點,說出的話有點點小傷人罷了。

  她猶豫地看向明月樓,好吧,媽媽有教過,做錯事不可恥,錯了還拚命撇清才叫丟臉,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所以就算真的很、很、很沒臉站到齊穆韌面前,還是要親口道歉才是王道。

  鼓起勇氣,她的雙唇抿得有幾分蒼白。

  「我會的,謝謝你告訴我這也了也很抱歉,我並不知道老王爺的事,不過如果我是老王爺,我會很高興,有你們這兩個傑出兒子。」

  他點頭,接受她的道歉。

  阿觀舉步向前,自己闖的禍就自己收拾,勇敢面對勝于縮頭當烏龜,老爸老媽的家訓轉過時空千百年,依然影響她的人格深遠。

  走到明月樓前,那是幢二層樓的住處,每一層有七間房,現在齊古和齊文雙雙守在某個房間門前,她不需要懷疑,那座冰山肯定矗立在那裏。

  「可以麻煩……」

  阿觀阖起手掌搓幾下,滿臉尴尬地沒將話說完,齊文滿頭霧水,但好歹還是看懂了她的意思,轉身進去通報。

  不多久,齊文出來對阿觀說:「主子請王妃進去。」

  「多謝。」她握緊拳頭,對自己喊聲加油,走進屋。

  東西還沒整理好、有點亂,書桌擺在屋子正中央,左邊牆壁旁有一個軟榻,書桌後頭有整面牆的書架,書架上已經擺上一些青皮書冊,桌上、箱子裏還有不少,可見得是下人收拾到一半,就被命令退下。

  齊穆韌坐在桌前,手裏拿把小刀,不知在擺弄什麽,阿觀走上前,看了下,天,他在刻印章?他會刻印章!

  他、他、他……粗話差點飙出口,她急急問:「給妾身的印章,是爺自己刻的?」

  他擡起眼,冷冷一瞥,淡問:「你說呢?」

  ……捂起嘴巴,阿觀猛然想起過去的戲言,大姜嫌棄她刻的印,她瞥扭說:要找個刻印章的嫁……

  一陣惡寒從後腦冒上來,麽壽哦,阿嬷是對的,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阿嬷啊,你現賣在叨位,我在叫你,你甘有聽見……

  見她問完那句,就沒了下文,他放下刻刀,問:「你來做什麽?」

  阿觀趕緊搓搓手臂,搓掉上面的雞皮疙瘩,對著他一個九十度鞠躬。「對不起,妾身沒弄清楚狀況,胡亂編派爺。」

  她這是在做什麽?齊穆韌看著她奇怪的動作,一言不發。

  見他半天沒動靜,她擡起頭,才發現齊穆韌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她縮縮脖子、咧開笑,清清喉嚨問:「爺還氣嗎?」

  「你在乎?」

  他看起來好像沒那麽氣了,阿觀直起身,再度扮演犯賤界第一人,她笑彎兩道眉、一張嘴,笑得臉部線條寫滿嬌豔。「當然在乎,妾身吃的穿的喝的,要過好日子,全得仰仗爺呢。」

  齊穆韌眼一橫,惱她說得直白,她就不會學學別的女人,說她一顆心全在爺身上,說她看重爺甚于看重自身,說爺樂了、她才會快樂?她,還當真是沒把他放在眼裏。

  「仰仗?」他的聲音冷過兩分。

  她聽出他口氣裏的不滿,怎麽又生氣了,情緒這樣起起伏伏可不是好事,難不成他更年期提早來臨,或是自律神經出問題?

  她再笑兩下,附和他的話。「可不就是仰仗嗎?」

  「爺爲什麽要讓你仰仗?我有什麽好處?」

  他突然間湊近,害阿觀猛地嚇一跳,急促後退,小腿絆到桌腳,差點兒往後摔去。

  他眼明手快,伸手一拉,將她抱回胸前。

  阿觀喘息拍拍胸口,撫慰心髒的不安定,擡眉才發現,自己和他……靠得這麽近……

  空氣一下子熱了起來,她的臉炸出兩朵火紅,而他的眉眼多出幾分不常見到的溫柔。

  她確實是個美女,還是個很吸引男人的美女,只不過真正吸引他的,是她的智慧、她的簡單、她的無僞,以及她那雙過度幹淨的眼睛。

  周遭所有人都在忖度他的心思,好算計他們的下一步,只有她,明明白白、幹幹脆脆、簡單而直接,就算說錯話惹惱他,她也不懂得繞幾個彎,想辦法討好,就這樣走上前,一句再清楚不過的「對不起」。

  他好像……抱得有點久,阿觀站穩腳步,企圖掙脫他,卻發現他的手變成銅牆鐵壁把自己困在胸懷裏。

  唉呦,這種舉止不是暧昧當中的普通級,在這裏甚至可以作爲失貞證據,她如果沒有點幾顆守宮砂證明自己是完璧,很可能會被拖出去用石頭狠狠砸斃,她的臉越來越紅,擔心他再這樣抱下去,自己會呼吸困難,死在沒有CPR的時代裏。

  猛地吸氣再用力吐氣、吸氣又吐氣,她努力找出幾句話來說。

  「爺要的好處……」阿觀想起什麽似的,突地暴張雙眼,咽下口水,遲疑低聲

  緩問:「不是吧、不會吧、不可能吧,呵呵……爺哪有那麽隨便……是妾身胡思亂想……」她嘻皮笑臉,想把他的話揭過。

  「如果爺說是呢。」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她拚命搖頭,搞不清楚自己說過幾個不。

  「你在嫌棄爺?」

  很輕佻的一句話,可是從他的嘴巴講出來,就是很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

  阿觀急急否認。「哪有的事,王爺這般英武偉大、風流潇灑、俊美無俦、卓爾不凡、鶴立雞群哪個女人能嫌棄爺呢?」

  好,第兩百次同意,她是谄媚界達人,犯賤界翹楚,俗辣界冠軍。

  聽著她的話,他肚子裏的惱火被消滅,齊穆韌又想笑了,好像每次看見她、每次聽她說話,他就忍不住發笑的欲望。

  爲什麽,因爲她天生風趣幽默、善良討喜?

  「既然如此……」惡意念頭陡然升起,他彎下腰打橫將她抱起,往軟榻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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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15 02:03: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交換條件

  阿觀尖叫一聲,在他身上不停扭動,她竭盡全力掙紮,甯可墜地,也不願意掉進他的魔掌裏。

  可惜他的手臂強健有力,不管她怎麽動都掙脫不開,她越叫越猙獰,叫得守在外面的齊文、齊古臉部扭曲,不知道該不該進門救人,救人是好事,問題是……救完人之後?誰會來救自己。

  良知和自私在心底衝撞,裏面的女人卻越叫越起勁,到後來,連大不敬的言語都飙出口,嚇出他們滿身冷汗!

  「放開我、放開我!齊穆朝,你聾了嗎?我警告你哦、再不放開,啊……」

  他終于放開,可她終于置身軟榻,並且終于身體交叠,她被壓在他身子底下,沈重哀恸躍然臉上,阿觀心知,今日已無法幸免于難,男人精蟲衝腦,是沒有藥可以控制的。

  她滿面驚恐,可他卻因爲她的驚恐而勾出整臉笑容,她,居然喊他的名字還恐嚇他?了不起啊、偉大啊,他是不是要給點獎賞,鼓勵她的勇敢?

  他的額頭往下頂著她的額,他暖暖的氣息噴在她臉上。

  言語派遇上行動派,她能不大輸特輸?何況孫猴子已經被壓在五指山下,阿觀緩緩吐氣告訴自己認命。

  要來了嗎?要開始了嗎?她即將遭受身心靈最大的創傷?尚未舉辦告別式,處女膜將要與她永別了嗎,眼一閉、頭一轉,她深吸口氣告訴自己:沒關系,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怎麽不講話了,不是很能講的嗎?」看她一臉的慷慨就義,他拉開距離,手指掐上她粉嫩臉頰,笑得滿心極意。

  有轉圜余地,阿觀速速張眼,看向他的眼神有委屈、有懇求、還有深深的感激。

  「王爺,可不可以不要。」

  「不要什麽?」他惡作劇地睥睨著她的表情。

  「不、要、行夫婦之倫。」

  她比較習慣說圈圈叉叉、炒飯、滾床單……之類的話,當然,說完後一定要補上一句他媽的、他令堂的,或以作S開頭的髒話。

  但金錢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爲生命故,兩者皆可抛,誰讓王府的屋檐比人家的低,不低頭的是傻子。

  「給我一個理由。」

  他期待起她的回答,期待她能驚世駭俗到什麽程度?

  「甘霖珍貴,況王爺的妻妾者衆,還等著雨露均沾,少一個人分,平均雨量會多一點。」

  他怒目,不是生氣,而是必須把眼睛瞪得夠大,才不會笑開臉,他哼一聲,冷冷道:「你難道不是我的妻?」

  「可、可……」急切問,她找不出好借口,只好脫口而出。「別浪費了,妾身這塊田有點瘦。」

  噗!他再也忍不住了,翻身躺到她身邊,仰著頭哈哈大笑。

  他笑得胸口抖不停,連肚子也震顫不己,他想停下來,卻發現沒有那麽容易,幾次嘗試後,他放任自己暢懷大笑。

  軟榻很小,單人座卻擠下兩個人,她可以感受到他的身子在抖,可以清楚看見他起伏的胸口,可以明白他笑得真心實意、快樂張揚。

  側過臉,她望住他的眉眼,不緊繃的他很帥,比大姜更帥,即使他們有相同的五官。

  她跟著笑了,他本要停下來的,可她一笑,那笑容像是會感染似地,他又笑開,他笑、她也笑,她笑、他又笑……他們笑得守在門口的齊古、齊文也彎下眉毛。

  半晌,她終于停下笑容,對他說:「三爺方才告訴妾身一些陳年舊事,所以……爺,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

  「不是所有風光的後面,都是由燦爛鋪造而成。」

  他沈眉,穆笙竟然對她提及他們的晦澀童年,那是他們最不願意回想的一段,側過身,他與她眉眼相對,她到底有什麽魅力,能讓穆笙對她掏心?也讓他……軟下心?不管她是假裝、演戲或失憶,她終究是葉家的女兒,和宮裏那位脫離不了關系,搬進明月樓已經是不理智決定,爲什麽他還是無法阻止自己向她靠近?

  「你呢?」他問。

  「我怎樣?」

  「你小時候的生活?」

  阿觀皺眉,怎麽能說,說出來會要人命的,現在兩人和和樂樂躺在椅子上,如果她說出自己童年,和葉茹觀的一相對照,是回然不同的兩碼子事,到時她要怎麽自圓其說。

  可他炯亮目光望住自己,還真的很難保持沈默。

  「妾身是庶女,不受家裏重視,對于童年,最深刻的印象是那方窗子。」

  她總是在看窗外,從教室的窗子看出去、從房間的窗戶看出去、從補習班的窗口看出去。

  外面的天空很藍、小鳥很快樂,外面的人形形色色,鮮明的生命力,讓她的心雀躍不已。

  但她不能加入他們,她必須一遍遍重複寫著同樣的考題,好教自己的成績單讓老師、父母親滿意,她老覺得被束縛、覺得自己被關在象牙塔裏,她渴望自由的心,像展翅卻無法高飛的老鷹。

  「窗子?」

  「我常想,要怎樣才能飛出去?怎樣才能攀過那堵高牆,走進那個向往卻無法加入的世界,大家都說我愛發呆,可他們不知道,我的腦子停不下來。我不斷想著、試圖把頭腦裏的東西畫出來、捏出來、雕出來,我老是想象,一不小心它們會變成真的,同我玩耍、同我說話,驅逐我的寂寞。

  「我告訴自己,我要自由、我要快樂,我要到處遊曆,只要有能力,我再不要待在籠子裏,拘束自己,可你知道的,很多事無法順遂人心。」

  回想當年,她忘記要自稱妾身,阿觀聳聳肩,拉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臉。

  他明白她的意思,心略略下沈,一紙賜婚聖旨將她從一個牢籠搬到另一個牢籠,自由于她是奢侈想望。

  拍拍她的肩,他輕聲道:「以後有機會,我帶你四處走走。」

  那是他最大的妥協,她懂,只是,她想要的是更多、更多……

  ****

  齊穆韌果然是在地、熟門熟路的有錢人,有他領路,就能買到品質上等、選擇多樣的好顔料,害得她每看一次就心動一回,這個能讓人心想事成的好男人,真是帥到掉渣。

  明月樓已經收拾妥當,齊穆韌的桌案也從她屋裏退出去,也許他同意她這塊田太瘦,並沒有急著做讓阿觀很害怕的事情。

  他留宿在明月樓,和齊古他們住在一起,雖然路途很近,但至少是分開的兩個地方,假設他夜半獸性大發,她還有機會跑掉。

  幸好她還不需要這樣的機會,可能是這裏生猛海鮮不多見,而且威爾剛尚未問世,所以男人的克制力還不錯。

  不過他在明月樓的書房弄出一塊地方讓她當工作室,連她捏陶的地方也移到明月樓裏,她不大喜歡畫圖時有人在旁邊觀看,但算了,不應該要求太多的,當日間部同學總比當夜間部同學來得好。

  每天他下朝後,她就得在明月樓裏等待王爺回府,幾聲問安、找點話題聊,她乖到覺得自己好賢良,他們一起工作,一起用膳,直到夜了,他才陪她散步回清風苑。

  日複一日、夜複一夜,柳氏、曹夫人都不見動靜,讓阿觀日子過得順心遂意,而且有師傅相幫,她的茶壺越燒越好。

  這天,齊穆韌在處理公文,阿觀坐在旁邊,她畫了許多張茶壺新款,打算讓大姜挑一挑,大姜很有做生意的頭腦,壺還沒賣出幾把,就問她可不可以收徒傳授手藝?

  她的第一個反應是,這樣做茶壺不會變得賤價?她比較喜歡碰到皇帝那種好客戶,一年賣三把,勝過從年頭忙到年尾。

  大姜笑著回答:放心,茶壺後面的印章決定了價錢,其他師傅制的壺,當然賣不到你的好價位。

  厲害吧,大姜沒讀過商學院,卻懂得品牌行銷。

  比較起齊穆韌,大姜爲人處世圓滑得多,他雖致仕卻不太用心經營口,倒是聽說他開的鋪子一間比一間賺錢,私房家底豐厚得很,瞧,有錢到這等程度,還同她計價抽成。

  他和他大哥一樣吃人不吐骨頭、一樣腹黑!

  想起印章,她想起給自己送印章的男人。

  擡眉望去,他正提筆寫奏章,皇帝是倚重他的吧,不時都聽說他進禦書房,這麽紅的臣子,難怪大皇子、二皇子,連要喊那位葉氏老爸一聲外公的四皇子,都爭相拉攏他。

  她明白越是處在這種地位的人越危險,拉攏不成反生害心的大有人在,現在他有皇帝當靠山,哪日皇帝不在了,他會不會下場淒涼?

  需不需要背一首陶淵明的詩送給他?

  這樣一想,阿觀覺得好笑,她真是好管閑事雞婆心,人家有人家的抱負,幹她屁事,難不成陶淵明幾句話,他就會改變人生方向?

  莞爾,她低頭提筆作畫。

  只是習慣,一個很難改變的習慣,她老是想到什麽就畫出什麽。

  於是三兩下,白紙上出現一個右手拿鬥笠搧風、左手肘靠在鋤頭柄上的農夫,農夫站在茅屋前方,看著兩只小狗相鬥,嘴邊有著淡淡的笑紋。

  他的身後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水田,青色的水稻苗長得很有精神,沒有任何的預告,但你就是會從農夫的笑容裏看見豐收的喜悅,然後再更遠處,山巒起伏,蓊郁青翠的綠,看得人心曠神怡。

  那張臉,是齊穆韌的,一個飽含笑意的齊穆朝,因著兩條小狗,滿身自在。

  換過一枝筆,她的書法已經磨練很久,但截至目前爲止,還稱不上一個好字。

  前輩子,大姜曾經笑話過她,說她和文字有仇,什麽東西到她手下,都能活靈活現、原形重現,只有文字總在她手下扭曲,所以刻印章,不是她的專長而是敗筆。

  她企圖找一個合理答案,想好幾年想不出緣由,只好賴到父母親身上。

  她說:這就是揠苗助長的壞處,我一定是太早背詩、太早接觸中國文字,才會下意識地惡意扭曲文字的美麗。

  結盧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采著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

  寫完了,她拿起來看一看、放下再看一看,怎麽看都是幅傑作,下回找機會,拿這張圖試著刻刻看。

  「你在做什麽?」

  阿觀擡頭,發現齊穆韌不知道什麽時候放下筆,轉眼對上自己。

  「我在欣賞自己的毛筆字,真是越寫越見功力了,了不起啊。」她自誇自擂,爲自己建立信心。

  「你的字?哼!」

  他沒多說,但光是那個哼字,就足夠讓人自尊受損。

  哈!標准那麽高啊,想當年,別說毛筆,她連拿原子筆的次數都有限。誰不曉得新世代年輕人習慣用鍵盤寫文章,能把文字全寫對,已經能夠充分表現她偉大的文學造詣。

  他走到她身後,拿起她的傑作,一看上眼,老半天都不舍得把圖放下。

  阿觀瞄他,就一張八開大小紙,需要看這麽久嗎?又不是看清明上河圖。

  見他不語,阿觀張揚起笑顔問:「嚇到了吧,爺是不是覺得妾身的字一日千裏,進步神速?」

  他微微一哂,誠實回道:「字普通、圖畫意境不壞,但最好的是這首詩,你寫得相當好。」

  噗!吐血,他的誇獎讓她的臉像霜打茄子似地蔫了下來。

  字,是她花了好一番心思練過的;圖,是她累積十幾年的真功力;而詩……是盜版、是剽竊,是強暴陶淵明搶來的。居然她的真實能力在他眼裏只是SOSO,而最好的部分……惡寒飄過,她聽到他的真心誇獎了,他誇獎:你很不錯,是個優秀不凡、曠世偉大的小偷。

  她別開臉、不爽與之對話。

  他笑著,說:「再寫一首詩給爺?」

  「不要。」

  她拒絕的俐落簡潔,就像在拒絕隔壁家的小狗在他們家花盆前大小便。

  「那你,想不想出去玩?下次休沐,爺帶你出京。」

  眼睛瞬地一亮,她要、她要……

  可是,真的要這樣一路剽竊下去嗎?會不會一個不小心,她就取代李清照,成爲古代最有才華的女人?會不會哪天,她親生爹娘突然發現,古文觀止裏的作者姓名全改了,改成他們死不瞑目的女兒?

  撇開臉,她說得極有志氣。「尊嚴爲上,才華是不能受脅迫的。」

  「如果再加上萬客樓的席面呢。」

  眼睛更亮了,萬客樓,她已經聽過不下百次,每次曉初、曉陽在形容萬客樓的情景,就會讓她聯想起五星級大飯店。

  他們家爸媽很省、很摳、很吝啬,可在他們兄妹合力背完唐詩三百首時,居然大發善心,帶四個毛頭上五星級飯店。

  那裏的裝潢像天堂,那裏的食物讓她連舌頭都想吞掉,那裏連服務人員每個都漂亮得像神仙……

  五星、五星、五星……厚,她要留口水了。

  才華不能受脅迫,但就是有人優秀到無法掩蓋其光芒啊,五鬥米不能折腰,五鬥半就、就……勉強一下脊椎骨也無妨。

  「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她飛快背完一首,沒考慮過速度會不會快到讓人驚嚇,七步成詩已讓曹植名留青史,她這個「眨眼成詩」,肯定會造成轟動。

  「可以嗎?」

  他一笑,這首太小女子,不過已經夠厲害。

  「可以。」

  「那爺可以」

  她還沒說完可以怎樣,齊文敲門進屋。「主子,葉府來了人,想見王妃。」

  聽見此言,阿觀眉心閃過一絲不悅,齊穆韌看見了,他淡淡一笑,說道:「去見見吧。」

  她有點勉強,卻只能點頭,起身往清風苑去,這年代,孝順還是首要,一句不孝,雖然不能讓人浸豬籠,卻可以讓你羞得一輩子走不出大門口。

  阿觀離開,齊穆韌凝眉問:「怎麽回事?」

  葉茹觀早與葉府斷了關系,在新婚夜裏他沒有喝下那杯合卺酒後,在葉茹觀將下毒的丫頭給打死之後,兩家再無半分聯絡。新年命婦進宮,他也不讓葉茹觀露面,自己的態度已經這般明顯,爲什麽葉府又來了人?

  是因爲陸王與鄭品堯被罷官之事與自己有關聯,皇貴妃便誤以爲他的態度搖擺不定,對于投靠二皇子一黨,尚且猶豫,于是想起王府裏還有之前埋下的一枚死棋,今日來探,是想看看這枚棋子還能不能發揮一點功用?能不能試著借機拉攏?

  算計到他頭上呵……齊穆韌雙眼微眯,泄漏出一抹淩厲。

  如果皇貴妃做的是這番打算,那麽待皇上將李太傅攜百萬兩銀票前往邊疆一事掀了底,葉府權力慢慢被削,恐怕又要送毒藥給葉茹觀,逼她對自己下手了吧,屆時,她會怎麽做呢?他還真是滿心期待。

  「大夫人進宮見過皇貴妃。」齊文低聲回報。

  「知道了,過去盯著,看看來人說些什麽?」

  「是。」齊文退下。

  齊穆韌拿起阿觀的圖,再細品一回,淺淺的笑容在眼底擴散,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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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15 02:03: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中毒

  月季奉上茶水,關上門,安靜退下。

  阿觀看著滿臉笑意的江姨娘,她長得很美麗,三十幾歲的女人了,尚找不出歲月痕迹,風流窈窕的身段,美豔絕倫的五官,動作舉止中透露著一股難以形容的風華。

  葉茹觀的美貌遺傳自江姨娘,她們的五官有八成相像,但比起江姨娘,葉茹觀少了幾分成熟韻味、幾點嬌柔冶媚,卻多了點英氣和聰慧。

  從一回到清風苑,阿觀就目不轉睛注視著江姨娘。

  夢中,她見過對方無數次,但真正面對面,心底竟有股難以言喻的感覺,是親情嗎?怎麽可能,在葉茹觀的記憶裏,她根本不知道母愛是什麽東西。

  葉茹觀的深沈悲哀經常在她胸口盤踞不去,一個無人聞問的庶女、一枚爲家族榮耀犧牲的棄子,誰的生命從一起頭,爲的就不是自己?

  江姨娘拉起阿觀的手,柔唇微掀,笑道:「茹觀,你爹知道你在王府裏受寵的事兒,心底可高興著呢,這幾日給姨娘挪了住處,還派兩個丫頭來屋裏伺候,娘在葉府這麽多年,總算是揚眉吐氣了。」

  以後,誰還敢嘲笑她的出身,她的女兒可是堂堂的靖王妃呢。

  所以呢?阿觀不語,等待她的下文。

  「姨娘聽說王爺側妃侍妾一大堆,雖然你占了正妃名頭,可她們個個都是服侍王爺多年的枕邊人,你想強壓過她們,卻也不容易,你唯今能做的,就是把王爺的心給留住。」

  江姨娘頓了頓看向女兒,她還是擺著同一號的敷衍笑容,沒有做出任何回應或表態。

  她有些尴尬,卻還是不得不把話給接下去。

  「王爺與柳氏成親多年,尚無半個孩子,姨娘出門前老爺交代,只要你多費點心思,替王爺生下兒子,你在王府的地位也就穩固了,那些女人再氣再恨,也得乖乖被你踩在腳底下。」

  江姨娘此行,是特地來教導她如何得到齊穆韌的心?

  如果是的話,葉相爺也未免太笨,找一個生不了兒子、得不到專寵的小妾來對她進行固寵教育?缺乏說服力。

  見阿觀始終不言不語,江姨娘有幾分心虛,可女兒終究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多少對自己還是有點感恩之情吧,翠袖那件事兒,也是在屍首被送回葉府時,她才知道的,女兒總不至于把這件事怪到她頭上。

  「女兒,我知道你還在爲翠袖那丫頭生氣,當初娘挑她當陪嫁丫頭,還不是想著那丫頭一身媚骨,如果你抓不住王爺的心,可以助你一把力氣,誰曉得那丫頭不知受到誰蠱惑,竟敢在你們的合卺酒中動手腳,放心,老爺已經將翠袖杖斃,連她的爹娘也通通趕出葉府,替你出了口怨氣。」

  「姨娘可知道,翠袖在酒裏下了什麽藥?」阿觀終于打破沈默。

  「還能是什麽,不就是春藥?那丫頭定是想著,如果你承受不住,就輪到自己出頭,哪裏知道,哼哼偷雞不著蝕把米。」江姨娘一臉不屑。

  春藥?如果只是春藥,葉茹觀怎會說:若是那夜王爺進新房,與我同飲合卺酒,現在我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江姨娘是個不明就裏的?

  但她不清楚,葉相爺肯定明白得很,否則不會一口氣把人給杖斃,連翠袖的親人也通通趕出相府,那是存心要湮滅證據呐。

  「姨娘,您怎會知道女兒在王府裏受寵?」

  「那是從宮裏傳出來的,老爺知道這個事兒,打心底高興著呢。」

  齊穆韌才搬進明月樓沒幾日,這事兒就傳了出去,可見得王府裏有宮裏的眼線,阿觀忍不住歎氣,成天跟FBI住在一起,真是憋屈。

  「對了,皇貴妃還賞娘兩匹綢緞呢。」

  皇貴妃?她迅速調集腦中資料庫,皇太後姓柳,是王爺的祖母、柳側妃的姑奶奶,她們都是擁立大皇子、二皇子的,而皇貴妃所出的四皇子,據說是天生資優,也有角逐寶座的野心。

  因此齊穆韌在朝中得勢,受皇帝看重,兩方都希望將他拉到自己陣營,一方借著童年情誼、一方想同他建立翁婿關系?

  可是不對啊,既然如此,葉相爺爲什麽要在新婚夜裏害死王爺?

  難道是順我者生、逆我者亡,葉氏一族是黑白郎君的後人?又或者有人想藉此事,徹底破壞王爺和葉氏、四皇子之間的關系?

  如果是後者,葉相爺爲什麽要杖斃翠袖?

  厚,混亂、紛亂、她滿腦子都是亂,她搞不清楚誰忠誰奸,誰是紅臉關羽、誰是白臉曹操,誰又是那個漁翁得利的司馬家族。

  見阿觀蹙眉不語,江姨娘拍拍她的手背說:「想什麽呢,你從小就是心思多,才會長不胖,你管事情是從哪裏傳出來的,只要是對自己有利不就成了。

  「今日娘過來,是特地給你帶來幾帖補藥,你有事沒事就炖給王爺喝,王爺養足了精力,你的肚子自然會很快傳出好消息。」

  炖給王爺喝?誰曉得那藥裏有什麽。

  只是……能夠當到丞相的人會笨到這等程度?下毒一回不成、再來一遍,他當齊穆韌是吃素的?

  所以她沒估錯的話,補藥沒有問題,而葉丞相這回的作爲,是爲了向齊穆韌發出善意?

  「這回姨娘過來,爹有讓您捎帶什麽話嗎?」

  「還能有什麽,不就是要提醒你,別以爲王爺現在寵你便是真待你好,記住,有能力的娘家才是你的後盾,你的心只能永遠向著葉家,皇貴妃是你的姊姊,四皇子是你的親外甥,該怎麽選、怎麽做,你心底要有一把尺。」

  果然……阿觀冷笑。

  江姨娘歎息,握著阿觀的手說:「接下來這話,是姨娘的真心話,你也好好聽著,自己多方考量。」

  「姨娘請說。」

  「老爺的想法自然沒錯,他畢竟是葉氏的族長,事事項項都得想著「葉」字,可女人呐,一輩子能仰靠的也只有丈夫了,嫁對人才是一世成就。

  「姨娘這輩子是不成了,你還年輕、有的是希望,與其把心放在葉家,倒不如多想想王爺,怎樣與他齊心,只是,哪天葉家落魄了,你還得想著自己姓葉,提攜一把。」

  「娘說什麽呢,葉家怎會敗落,有爹在呀。」她敷衍地說幾句場面話。

  江姨娘也不接話,只說:「老爺希望你有時間的話,能常回娘家看看。」

  「知道了,我會問問王爺。」

  「那就好,知道你過得比姨娘強,我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兩人再說了會兒閑話,江姨娘便離開了,月季作主挑幾件禮讓江姨娘帶回葉府,幸好她周到,因爲阿觀連想都沒想到這種事。

  關起門,她捧著下巴,手肘靠在桌上,看著滿桌子禮物,金簪、玉镯、珍珠煉,出手挺大方,想來葉丞相這些年搜刮不少民脂民膏。

  最讓人礙眼的是那幾包古代威爾剛,她把它們玩叠叠樂似的,叠起來、推倒,再叠起來、再推倒。

  越叠越火大、越叠越生氣,直到火氣高漲,她咬牙切齒,自言自語,「葉家關我什麽事啊,我爲什麽不能讓自己自在快活,爲什麽要處處想著葉家?就因爲吃過它幾口飯,還是因爲在那裏不時受欺壓?

  「憑什麽要我擔心那個奢侈到不行的葉家?敢情要我在這裏拚死拚活,拚得葉家少爺們吃香喝辣享盡女人福,真抱歉,本姑娘沒有這麽偉大的情操。」

  話說完,阿觀才發覺自己居然是以葉茹觀的心態在說話!

  完了完了,她和葉茹觀快要融成一體了嗎?甩甩頭,她全身一陣麻。「曉陽、曉初,你們在哪裏?」

  她一揚聲,曉陽、曉初立刻進門。「主子。」

  「金簪、玉镯,你們幾個一人挑一個,剩下的收起來,至于這些補藥……」

  曉陽自作聰明接話,「奴婢馬上去熬。」

  阿觀想也不想就反駁,「熬你的大頭,誰曉得裏面有什麽,要是吃掉這也了王爺變成女的,難不成要我女扮男裝賺錢包養他?」

  她的話讓曉初頭皮發麻,連忙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可惜晚了,在屋頂竊聽的齊文也和曉初一樣頭皮發麻,只不過他站的位置高些,所以從頭皮一路麻到腳底心,像中了神經毒似的,臉上表情扭曲。

  「主子在胡說什麽啊。」曉初埋怨。

  阿觀無可奈何地拉掉她的手說:「你忘記翠袖的事嗎?」

  話落,曉陽滿臉驚悸,猛點頭、點不停。

  「還是把它們拿到窯裏點把火燒了吧。」阿觀有氣無力說。

  「奴婢知道了。」曉初應聲,連忙和曉陽齊力把屋子裏的「禮物」往外搬。

  門關上,阿觀捧著頭,痛得想把它敲開、揉破,把那個痛源給倒出來。

  她不想摻和這些爛事,不想管葉府、王府、皇貴妃或是什麽四皇子。

  她只想平安度日,只想要吃得飽、睡得好,口袋滿滿、精神愉快,如果錢實在多到沒天良,那就找個男人玩性愛,生個帥帥小孩,讓他一出生就變成田僑仔,其他的,她真的不想啊-……

  ****

  屋裏靜悄悄的,阿觀剛把茶壺送進窯裏,守窯的工人是齊穆韌從窯場裏重金挖來的好手,有他們在,阿觀不必守著窯火。

  春天到了,天氣一日暖過一日,院子裏開出各色鮮花,一時間,清風苑裏蜂蝶紛飛,熱鬧不已,曉陽還特地挑了兩盆粉色花放在屋裏,整間屋子頓時生動活潑不少。

  阿觀搬來一盆放在桌上,時不時擡頭聞兩下,她愛死了這種花香。

  她放下筆,揉揉脖子,再檢視一遍給曉陽她們畫的新繡樣,丫頭們的技術越來越好,聽說貨物供不應求,鋪子掌櫃希望姑娘們能多繡一些。

  阿觀問了:要不要讓晴芳、蘭芳也來湊一腳?四個人居然有志一同齊聲否決,只說她們會加把勁兒,多趕一些出來。

  她們啊,聯手排擠新人,平日不讓晴芳、蘭芳到她跟前就算了,四個人忙得天昏地暗時,還硬是把繡架擺在明月樓外頭隨時等候傳喚,也不肯讓她們有機會上前伺候,阿觀看不下去,說了她們一頓,看得出來她們滿臉勉強,卻還是點頭應了。

  之後,她們偶爾讓晴芳、蘭芳露個面,但重要的事,全不讓她們知道。

  阿觀知道她們在防些什麽,可她總想,反正自己是一門心思要離開王府的,不如讓晴芳、蘭芳在身邊,教兩人清清楚楚把她的心意傳到柳氏跟前,免得柳氏胡思亂想,老以爲她對別人的丈夫有不正當想象。

  月季一行人進屋,她們帶著繡筐進來,每個人臉上都笑盈盈的。

  「發生什麽好事,怎麽都眉開眼笑的?」

  月季笑著上前,發覺茶水已經冷掉,也不知道已經擺多久了,主子肯定又忙忘記喝,她把冷茶倒掉,換上新茶。

  這次的茶和之前的不一樣,有淡淡的花香味兒,聽說是宮裏賞的,本來是收在庫房裏,柳側妃爲了王爺遷到明月樓,特地讓人找出來。

  王爺不愛這個味道,主子到明月樓喝過一回,便喜歡得緊,王爺就讓人到庫房裏把剩下的全找出來,送到清風苑。主子天天喝著,連身上都帶了淡淡的香氣。

  曉陽回道:「主子,掌櫃把繡件的銀兩送過來,我們分了銀錢。」

  「開心嗎?」

  「能跟在主子身邊,誰不開心?」曉陽撒嬌地拉起阿觀躺進軟榻上,替她揉腿。

  「也就那兩個沒眼色的,還一心向著那邊。」

  「別這樣說,她們的家人扣在柳側妃手上,你要她們怎麽做?」

  琉芳替昔日姊妹說話,她慶幸自己是讓家人給賣進府的,沒有牽絆、不怕受制,否則卡在那裏、不上不下,一顆心惶惶不安的人,將會是自己。

  「琉芳說得對,就是這句話,人各有難處,你不幫著人家,還欺負上,就過分了。」阿觀戳了戳曉陽的額頭。

  「奴婢哪有欺負她們,不過是讓她們少到正屋來罷了,如果主子出事兒,王爺能不打咱們板子?奴婢是爲自己的屁股著想,是主子教的,人不自私、天誅地滅。」曉陽噘起嘴,替自己辯解。

  「合著還是我教錯了。」阿觀笑道。

  「主子沒錯,曉陽沒錯,錯的是想在清風苑掀風引浪的。」曉初續道。

  「我不信,有誰敢在王爺眼皮子底下作鬼?」

  「作不作鬼不知道,主子,你可知道現在外面怎麽傳的?」琉芳湊上來說。

  「傳什麽?」

  「前幾日,主子不是說嘴巴澀,讓奴婢去園子裏摘一盤青梅回來,外頭就傳說主子有孕了。」

  「真的假的?」

  八卦功力這麽強,沒請她們去水果日報上班,著實太浪費人才。

  難怪這幾日,夏氏、方氏、徐氏……紛紛遣人送禮物過來,送完禮還不時朝她腰際兒瞄上幾眼,原來是因爲這個,害她還以爲自己吃太好腰變粗了。

  可她們怎麽不把話說開,難不成,這裏也有懷孕未滿三個月不得言明的禁忌。

  接下來呢?葉府會不會因爲送來的補藥有強大療效,讓成親多年卻始終沒有好消息傳出的王爺一舉得子,從此聲名大噪,然後,丞相不當了,退出太子爭奪戰,專賣生子良方?

  「還能有假?主子,您說,這話還能是誰傳出去的。」曉陽氣鼓鼓說。

  「有什麽關系,謠言止于智者,再過一段日子,見我的肚子沒動靜,自然就沒人說話啦。」

  阿觀無所謂地聳聳肩,等陳氏肚子裏那個落地,屆時,所有注意力轉移,她又可以安居樂業,過著與世無爭的逍遙歲月。

  「事情哪有那麽簡單,如果讓王爺存了希望又失望,到時候,不曉得要怎樣怨主子呢。」

  呵呵呵,阿觀額頭畫出三條黑線,眉毛拉成阿兩眉,她的表情憋得很。

  她們也覺得自己和齊穆韌已經那個了?

  也是啦,她這堆幹柴再加上好幾天沒往前院去點火的齊穆韌,成天到晚粘在一起,說兩人之間幹淨清白,誰信?

  「如果我真的懷孕,王爺恐怕不只是失望這麽簡單。」

  綠雲罩頂的男人會有什麽反應?砍老婆?殺奸夫?還是把兩人捆上十字架,開一場人肉燒烤趴?

  「爺要失望什麽?」

  齊穆韌和齊穆笙從屋外走進來,原本懶在榻子上的阿觀連忙起身,帶著淺淺的微笑,她越來越有王妃端莊賢慧、淑德良順的模樣,看吧,戲演久了,演技就會慢慢精進。

  「前頭傳言……」曉陽要回話,卻讓曉初扯扯衣袖,不准她多言。

  「傳什麽?」

  「沒什麽。」阿觀迎上前,對齊氏兄弟屈膝,「王爺、三爺,新壺進窯了,再過幾日,就可以送鋪子。」

  「喊三爺?這麽客氣,怎不喊大姜了?」齊穆笙好笑地看住阿觀,難不成她在二哥面前都這麽良家婦女?

  阿觀臉皮抖兩下,低頭不語。

  「大姜?」

  「是嫂子的朋友,嫂子說我們長得很像,就喊弟弟大姜。」

  只不過她喊的聲音軟軟的,帶點慵懶味道很好聽,嫂子說那叫做山東腔,他學好幾遍都不像。

  「朋友?」

  齊穆韌話不多,他習慣用兩道眉毛說話,反正他們是雙生子,心意相通呗,見他眉頭拉緊,齊穆笙急急解釋,「嫂子的朋友是女的。」

  齊穆笙回答完,四個婢女連忙低頭、抿唇偷笑,阿觀也是滿臉的幸災樂禍,一個爺兒像個女的,這話好聽嗎?

  齊穆笙懊惱,氣自己怎麽就被嚇得全招了。

  阿觀發現齊穆笙在瞪自己,連忙把頭別開,拿起桌上的新茶喝一口,她皺起眉頭轉頭看向月季。

  月季上前,弓身問:「主子,怎麽了?」

  「這味道不大對。」

  阿觀才說完,齊穆韌立刻搶過茶壺,湊近鼻尖嗅聞。

  「這茶是誰泡的?」齊穆韌凝目,口氣嚴峻,嚇得衆人神經緊繃,輕松氣氛一掃而空。

  「禀王爺……」

  月季才要回話,就聽見阿觀唉呀一聲,猛地甩手。

  「怎麽了?」齊穆朝上前飛快抓起她的手臂,順著阿觀的視線望去,他看見一條灰色小蛇飛快竄向牆角。

  齊穆韌竄身向前、彎腰、雙指一夾,動作迅速流利,如果被咬的不是自己,阿觀很想給他愛的鼓勵,再吹捧個幾句。

  當他將扭曲不己的小蛇夾起,匆匆看過一眼後,月季配合度十足,把阿觀的首飾盒拿出來、清空,捧到齊穆韌面前,讓他把蛇丟進去、蓋緊。

  真有默契啊,阿觀饒有興昧地瞧了月季一眼,月季見阿觀望著自己,蓦地,臉紅。

  「二哥,我去找外公。」齊穆笙語氣很急,他也看清楚那條蛇了。

  「動作快一點。」齊穆韌口氣也急,這段時日好不容易有融化迹象的冰臉,又封凍了起來。

  有這麽嚴重嗎?春暖季節、百花盛開,蛇蟲冬眠醒來,當然會四處亂竄,幹麽那麽緊張?難道是毒蛇?

  不會吧,那麽小一只,顔色又不鮮豔,小學老師有教過啊,越漂亮的越毒,他太緊張了啦,何況,被咬的地方又不痛。

  阿觀本想安慰他兩句,沒想到齊穆韌一把拉起她的衣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臂處已經紅腫發黑。

  怎麽會這樣?她傻眼,真的不痛啊。

  齊穆韌從靴筒裏抽出匕首,朝她手臂上劃一刀,那麽大的傷口,她還是……不痛?

  怎麽會這樣?她開始有點慌了。

  他使勁地替自己擠毒血,那個血不但是黑的還帶著淡淡的腥臭味,月季手腳俐落上前,扯下帕子在她手臂上方狠命捆綁,她很用力,阿觀整截手臂都變成蒼白的死灰色,依然沒有感覺。

  現在阿觀終于知道事情大條,這時,她發覺自己的手不能動了,接著胸口傳來一陣麻痹感,再來腳不能動、下半身、上半身發麻的感覺用太空梭的速度在她身體裏蔓延。

  一個念頭重重地撞進阿觀的腦袋裏--

  她錯了!

  以爲不碰、不想、不去理解分析,就不會陷入這潭汙泥,她總認定自己是過客,只要保持客觀的第三人稱,就不會是靖王府的一分子。

  可是傻了、笨了,這麽傻氣的認定,她怎能用來說服自己?

  自從在王府中蘇醒,她就已經在這裏了呀,在承接葉茹觀的身體那刻,她便一並接受了她的身分、角色、未來與命運。

  即使她再否認,即使她向自己表達一百次離開的意願,即使她堅持理智,絕不喜歡上超帥王爺她,依舊逃脫不開自己已經是葉茹觀的事實。

  她想苦笑,想告訴齊穆韌,自己是天下第一號大笨蛋,可是臉僵了、舌頭僵了、腦袋也僵掉了,在腦漿凝固前,最後的一分意識,是齊穆韌那張焦慮的臉,原來哦,原來他不是千年寒冰,他也會有生氣憤怒以及緊張的表情。

  ****

  屋裏靜悄悄地,齊穆韌坐在床沿靜靜地看著葉茹觀。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在乎一個女人在乎到失去沈穩,他從來不曉得,當她閉上眼睛那刻,一顆心會像被人狠狠揍上幾拳那樣疼痛。

  是誰趁他沒有知覺時在他胸口下重手?齊穆韌不知道,只知道那個痛,讓人非常、非常、非常難受。

  「別擺那張臭臉,她會好起來的。」姜柏謹拍拍齊穆韌的肩膀。

  「她什麽時候才會醒。」

  「你處理得很好,毒血流出來不少,應該不會太久,放心,有外公在,不會讓你丟了你的小心肝。」

  他刻意說得輕松,齊穆韌點點頭聽進去了,但眉頭卻仍然深蹙。

  姜柏謹微微一哂,總算除了宛心外,又有女人能進他的心,只不過她是葉府的人,恐怕這條情路不會太順遂,皇貴妃對宛心做的,恐怕沒那麽容易放下吧。

  搖頭,老天成就他的仕途、他的能力運氣,偏偏不成就他的愛情,這種事……要怎麽說?

  轉過身,他收拾工具,方才替葉茹觀開了個小刀,東西得消毒消毒。

  姜柏謹才轉身,阿觀就醒了,她首先醒來的是眼睛,微微張了一下、閉起,再張開一次,這次……她看見大姜焦急的眼睛。

  迷迷糊糊地,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是一張臉笑得甜蜜蜜,她軟軟地張口說道:「大姜,我夢見我穿越了……」

  匡啷!姜柏謹手上的工具掉落地面,心如擂鼓撞個不停。

  猛然轉身,他的目光死死盯住葉茹觀那張臉,大姜……那個慵懶的山東腔……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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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29 0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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