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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不在了?」鳳雁北正往疾行的步子驀地停下,目光凌厲地掃向緊跟在自己身後的大總管。「是什麼意思?」
「回主子,已找遍整個王府,並不見香桂姑娘蹤跡。」大總管冷靜地回道,誰也不知道他背上的冷汗已浸透了內裳。
鳳雁北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止,隨後恢復如常,「讓冷尉到側院來見我。」
冷尉,馭風十三騎之一,統率著一個龐大而神秘的情報組織,專門為鳳雁北所用,在,刺探情報,尋人與追蹤上,天下無組織能出其右。
「是。」大總管即使心中有萬般疑惑,也不敢表現出來,忙去安排人找冷尉。
怎麼會突然消失?在原地站了片刻,鳳雁北才又往側院走去。
昨晚還好好的,只是半日不見,便沒了蹤影?他自然知道她有多大能耐,怎麼也不可能離開王府而無人察覺。
進了側院,原本在休息的侍女見到他都有些驚訝,忙迎了上來,卻又被他揮退,然後在她們不可思議的眼光中走進香桂的房間。
折疊得整整齊齊的被褥絲毫看不出昨夜的糜亂,他的手輕輕撫上那仍殘留著兩人氣味的枕頭,想到她被欺負了即不惱也不暗自生悶氣的可憐樣兒,唇角不自覺往上翹。
沒見過比她還傻的女人。他低歎,隨便看了下屋子,發現她少得可憐的衣服還在,顯然不是自己偷逃,要逃她早該逃了,而不是等到自己在的時候。那麼是去了哪裡?或是……
想到後面的猜測,鳳雁北清峻的眉糾結在了一起。誰會對她不利?以她那脾性,又怎麼會得罪人。
「主子!」冷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走到梳妝台前,拿起上面的梳子,拈下一根仍纏繞在梳齒上的長髮,握在掌心。「進來。」感受著那幾不可察的細微觸感,他不由想起昨夜,她的髮曾繞上他的頸,與他的糾纏在一起。
「主子。」冷尉走了進來,卻仍站在門邊,恭敬地聽候命令。
「明天之前,把香桂帶到我的面前。」鳳雁北緩緩道,「活要見人,死……」那個字剛一吐出,他的喉嚨便像被哽了一塊東西似的,再也沒辦法說下去。片刻之後,才沉聲續道:「我要活的她。」這一次,他沒有給冷尉選擇的餘地。
冷尉一直跟著鳳雁北出生入死,自然見過香桂,不敢拖延,當下領命而去。他知道,只是呼吸之間,便可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除了我,沒有人能要你的命。望向窗外,蔚藍色的天空飄著幾絲浮雲,鳳雁北握著髮絲的手漸漸收緊。
從鳳傾東的泠遠閣出來,看著爬上柳梢的朗月,鳳雁北緩緩吐出一口氣。
這半日,漫長得幾乎將他的耐性磨光。明天是小十三的大婚之日,即然在他王府中舉辦,自然要確保萬無一失。
只是,冷尉一直沒有消息傳回來……
究竟是沒找到人,還是……不敢回報?明知自己的部下不是會逃避責任的人,但是他卻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懼。
一直以來,他但凡將事情吩咐下去後,便會平靜地等待結果,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忐忑不安。
「鳳雁北。」
全天下只有一個人會這樣直呼他的名字,不用看,鳳雁北也知道是誰。無奈地歎了口氣,他揚眼看向那個向他撲來的女孩兒,下意識地張開手接住她。
「今天怎麼這麼熱情,丫頭?」壓下心中的惶亂,他調侃莫商。
莫商笑嘻嘻地勾住他的脖子,「你猜?」
鳳雁北瞇眼,為她這反常的親暱,手卻仍溫柔地扶住偎在懷中的纖腰,「你是打算認我這哥哥了?」莫商三歲的時候被一個世外高人帶走,直到十四歲才回來。但是她從來都是直呼他名字,而不肯像小十三那樣叫他五哥。他也不是很介意,便由著她了。
聞言,莫商撇了撇小嘴,一拳捶向鳳雁北的胸膛:「下輩子吧。」
鳳雁北笑,一把接住她的手,順勢牽著往前走,「說吧,有什麼開心事?」即使他現在沒心情,也不願冷落了這一直放在手心裡疼寵的妹子。
不料莫商輕呼一聲,縮回了手。
鳳雁北微怔,突然伸手抓過她的小手,攤開。只見那柔嫩的掌心上,赫然印著三個深深的指甲型傷痕。
「這是怎麼回事?」他神色一肅,嚴厲地問。
莫商臉上的笑容消失,將手抽了回來。「沒什麼,我自己不小心弄的……不要你管。」她飛快地轉開頭,卻仍讓鳳雁北捕捉到了眼中閃爍的淚光。
「小商……」鳳雁北歎氣,覺得頭隱隱作疼。「乖,別耍小孩子脾氣,告訴我怎麼了?」前一刻還好好的,轉眼就變臉,女人真難伺候!
「我生氣,自己掐的。」莫商沒有回過頭,冷冷道。
「還是這麼任性。」鳳雁北搖頭,他心中掛著香桂的安危,也懶得再追問。「你乖乖的去找小十三玩,我有點事要出去一下。」再這樣等下去,他一定會瘋掉。
誰知他剛準備離開,就被赫然轉身的莫商抓住了手,「你要去哪裡?」她眼中有著明顯的慌亂與不滿。
「香桂不見了,我去找找。」鳳雁北的語氣依然溫和,然而心中已經開始煩躁起來。他應該和冷尉一起去的,卻耽擱到現在,那個女人那麼笨,又不知道要多吃多少苦頭了。
「你要親自去找一個奴才?」莫商不敢置信地瞪著他,首次在談到香桂時語氣中充滿輕視,「她是一個營妓啊,有過那麼多的男人……」
啪地一聲脆響,莫商的話被鳳雁北揚手打斷。
「現在,她只有我一個男人。」傾身,鳳雁北衝著她柔和而緩慢地宣告,「不要讓我再聽到任何侮辱她的話。」警告的語氣中有著熟悉他的人並不陌生的殘忍。
莫商摀住臉,淚花在明亮的大眼中滾來滾去,卻硬是沒掉下來。
「鳳雁北,我會讓你後悔。」努力保持平靜地說完這句話,她轉身挺直了背脊快步而去。
看著她要強而委屈的背影,鳳雁北眼中浮起一絲後悔,但隨即似想到了什麼,臉色微變,立即招來了一直隱藏在旁保護自己的侍衛,低聲囑咐了幾句,這才匆匆離開。
香桂被丟到了一艘往北行駛的船上,眼睜睜看著離懷安越來越遠,卻無能為力。
也許從此再也不能相見了吧。想到鳳雁北,她心中竟是五味雜呈。一度的仰慕,到後來的恐懼與無奈,還有傷心,然而,最多的還是憐惜吧。每當他對她稍微溫柔一點,她就會立即忘記他曾加諸於她身上的那些莫名其妙責罰,全心全意地憐他愛他。
終究是她太笨了,才會惹怒他。不然,為什麼他對其他人都溫溫和和的,偏偏在她面前就愛生氣。
可是,他也有對她溫柔的時候。像那天晚上,他喝醉了,就在外面躺在她的懷裡睡了一夜;像昨夜……
想到昨夜,香桂的臉有些發熱,心口滿滿的,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溢出來一般。
船順流而下,駛得飛快。透過艙窗,可以見到不遠處的岸上官道時隱時現。香桂被點了穴丟在椅子上,無法動彈。
離他越來越遠了呢。歎氣,她想著明日便要與西吾公主成親的鳳雁北,曾有的不愉快都化為烏有,最後剩下的只有濃濃的不捨。若不離開,她必然不會知道自己竟然會這麼捨不得。即使住在王府裡,會被所有人看不起,也看不見他,但是只要知道他就在近處,心裡便是安穩的,如今卻是要離得遠了。
太陽漸漸落了下去,月亮從江的另一邊爬了上來,艙房內沒有點燈,卻並不覺得黑。香桂仍然只能一動不能動地坐著。
這艘船會把她帶到哪裡去?他又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發現她不在呢?
想到此,她突然笑了起來,為自己心中的期待,也為這突如其來的遭遇。
世上的事當真是很奇妙,來非她所願,去也非她所願。似乎,她的人生,一直都是別人在幫她做決定。
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他絕對不會忘記她,只因……
馬蹄聲突然從岸上隱隱傳來,踏破月色,刺透了夜的沉寂。
什麼人晚上還在趕路?香桂好奇地看向岸上,只見官道上一乘正疾馳而來,離船越來越近。
「停船!」在萬籟俱寂的時刻,這一聲嬌媚的大喊足以引起所有仍在水上航行的船隻注意。
莫商姑娘。香桂聽出了聲音,突然有些激動。是來找她的嗎?他這麼快就發現她不見了?
正想著,只見馬匹已馳進岸邊,馬上騎士突然縱身而起,足尖在馬背上一點,越過江面,輕飄飄地落到船上。
很快,莫商就找到了她所在的這間艙房,因為沒有點燈,所以香桂無法看清出現在門口的女孩臉部表情。但是很快,她就發現了不對勁。
莫商只是站在那裡,即不進來,也不說話。香桂啞穴被封,心中即使有疑問,也無法問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船身猛地一震,一直平靜往前滑動的船突然停了下來,莫商才像是回過神,大步走進艙內。
「別怪我……」低喃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她來到香桂面前,一把捏住她的下頦,飛快地塞了樣東西到她嘴裡。然後又在她喉下某處按了一按,香桂不由自主吞嚥了一下,那東西便入了腹。
正在香桂疑惑不解的當兒,艙房外走廊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一時間燈火通明,有數人湧了進來。而此時莫商已經扼著她的脖子,退到了敞開的窗邊。
為首之人是鳳雁北。他依然一身白袍,依然優雅從容,然而,香桂卻在他看向自己的眼中看到了關切。因為他是站在最前面的,所以,香桂無法再去注意其他人。
他也來了。他會不會以為她是逃跑的呢?那一刻,她心中竟開始忐忑起來,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處境。
「桂。」鳳雁北輕喚,絕美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只因她仍然平安。至於是否會因此而激怒莫商,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從現在這一刻起,一切都開始由他掌握。
又是這樣的溫柔……香桂心跳急劇加速,感到有些呼吸困難,突然明白,溫柔原來真是可以溺死人的。
「鳳雁北!」顯然很不滿意自己被徹底忽視,莫商的嗓音有些拔尖,還帶著濃濃的酸楚和不甘。
香桂有些驚訝,為流動在兩人間的敵意。怎麼會,他們昨天早上還好好的啊。
「小商,你可知我鳳雁北平生最恨的就是背叛。」悠悠的,鳳雁北低歎,漆黑的眸子中掠過一抹毫不掩飾的悲傷。
香桂感覺到背後的女孩身子明顯地一顫,她很想開口說話,卻沒辦法發出聲來,即使她能發出聲來,她也不知道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該說什麼好。她壓根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我沒有背叛你。是你……是你,竟然會喜歡上她!」莫商情緒顯然很激動,幾乎是帶著哭音失控地叫喊。「若是西吾的公主,我便也認了。可是她是一個低賤的營妓呀!你眼睛是不是瞎了,寧可把心給她,也不看我一眼?」
「小商……」鳳雁北似乎有些詫異,為她不再遮掩的心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他一直疼寵的妹妹竟然會對他產生不該有的感情,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她一直不肯叫他哥哥了。
「我當然知道……我當然知道……」莫商又哭又笑,近似癲狂。「從第一眼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不是我自己的了。整整四年啊,我看著你和燕子嘰在一起,看著那些女人圍繞在你身邊……你知道我有多恨嗎?」
香桂對她一直都很有好感,此時見她如此難過,心中不由淒然。這世上的事,最傷人的是情,而最難勉強的也是情。看不開,便只能是自己苦,誰也怪不了。
「燕子嘰對你不好,我便想著這一生,你不娶,我不嫁,咱們好好地在一起……」想到自己曾設想的美好未來,莫商的語氣漸漸放柔,但那只是剎那間的事,轉瞬又轉淒厲。「可是,你竟然會喜歡上她!」
香桂只覺頭皮一痛,不由自主抬起了臉,這會兒似乎明白了點什麼,莫商口中的「她」,好像是指自己。但是,這有可能嗎?
她下意識地看向仍然一臉平靜的鳳雁北。
也許是早已習慣了別人的愛慕,即使那個人是他妹妹,鳳雁北也只是瞬間的動容而已。
「她很好。」說這句話時,他的目光是落在香桂臉上的。那樣的溫柔,像是正用手憐惜地撫著她的臉。
香桂的目光被他緊攫住,無法移開,只能怔怔地看著他,腦子裡一片空白。
鳳雁北沒有得到預期的欣喜反應,有些挫敗地歎了口氣,「她還很笨。」他喃喃抱怨。
「小商,你放了她,我既往不咎。」這是他對自己曾經疼寵過的人最後的寬容。
莫商驀然回過神,冷笑地道:「來不及了,我已經給她吃了腐腸丸,你若要解藥,便須答應我一件事。」
鳳雁北鳳眸微瞇,射出冷銳的寒光。「你要我答應什麼?」從來,沒有人能和他談條件。
「娶我為妻。」莫商原本明亮的大眼中閃爍著瘋狂而興奮的光芒,彷彿自己的夢想馬上就要實現了一般。
鳳雁北唇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在燈火的映照下,顯得異常妖媚。
「你已經錯過了機會,莫商。」
開口,誰也想不到他竟然說的是這樣一句話。語音未落,他已如脫弦之箭直襲向兩人。
莫商一驚,她反應也是極快,當下不再多想,一揚手便將手中的東西丟出了窗口。
下一刻,香桂落進了鳳雁北的懷中,而莫商,仍然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自己驀然空了的手。直到鳳雁北動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中了無色無味的化功散,功力已在不知不覺中被完全化解掉,開始鳳雁北和她說那麼多話,不過是在拖延時間而已。
但是,她並非全無勝算。想到此,她原本有些頹喪的精神稍稍一振。
「解藥已經被我丟進了江中,遇水即化,你把她搶過去又有什麼用呢?」她笑,這一次,香桂看清了她眼中濃烈的嫉妒和恨意。
鳳雁北沒有再理會她,而是抱緊了香桂,將她帶出艙房。剩下的事,自然會有人處理。
「鳳雁北,你當真不管她死活了嗎……放開我……」身後傳來莫商的尖叫聲,鳳雁北置若罔聞。
船上的人不知道何時已經全被趕到了另一條船上,他們所乘的船在一個寬闊的水道處掉了個頭,開始回航。
「怕不怕?」站在船頭,鳳雁北柔聲問身邊的香桂。
香桂的穴道已經解開,卻仍像處在夢中一般,看著月色下緩慢倒退的兩岸,她搖了搖頭。
「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頓了下,鳳雁北俊臉微紅,不大自在地問。
她應該問什麼嗎?香桂聞言將目光轉到他身上,有些疑惑。
此時,兩個黑衣男人走了過來,打斷了鳳雁北的滿腹挫敗。兩人對著他行了一禮後,一人徑直走向香桂,「得罪了,香桂姑娘。」醇厚的嗓音未落,香桂的腕脈已被握住。
片刻後,他沖鳳雁北點了點頭,「主子,解藥沒問題。」配合默契的,另一男人突然攤開手掌恭敬地遞到鳳雁北面前,上面赫然躺著一個小瓷瓶。
原來,早在鳳雁北他們進入艙內時,不僅同時釋放散功香,艙頂水下也都有人隱伏,以防莫商在藥性發作前挾人而逃,那被從窗中丟出的解藥自然是順手接住。鳳雁北胸有成竹,哪裡會受莫商要挾。何況,馭風十三騎中,還有頂尖的用毒解毒高手。
看著香桂服下解藥,又等了半炷香的功夫,見她無事,那兩人才退下。
「桂……」鳳雁北此時心才算落地,低喚了一聲香桂的名字,向她靠近了些。
香桂發現自己心跳又開始加速,臉熱烘烘的,呼吸困難起來。輕輕應了一聲,她垂下頭不敢看他。
「如果我沒追來,你還會回來找我嗎?」鳳雁北伸手抬起香桂的臉,拇指輕輕摩挲著,同時問出心中的不安。他自然知道自己對她不好,害過她,也無端端責罰過她,他害怕她記著這些,想遠遠地從他身邊逃開。所以,一路追來,他怕的不是面對青雙或者莫商的威脅,而是她不願留在他身邊的事實。
香桂怔然,心卻因他的撫觸柔成了春水,下意識地抬起手按在他的手背上。
「我、我不知道……」她訥訥地道,在看到他眼中的失落之後,忍不住又靦腆地補充道:「可是,我心裡很捨不得你。」說到這,她臉像被火燒一般發燙,卻仍定定地與他對視。
也許……也許她配不上他,可是,喜歡便是喜歡了,她無法否認。
捨不得啊……鳳雁北好看的唇角往上揚了起來,黑曜石般的眸子因為她這幾個字而閃爍著晶亮奪目的光芒。
「我也捨不得你。」他將女人瘦小的身子攬進自己的懷中,下頦擱在她頭頂輕輕地磨蹭。「以後,咱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他不要其他人了。事實上,自將她推下山崖的那一天起,他就沒有過其他人。
他是喜歡她的,只是他的自尊和驕傲讓他放不下身段,於是害得兩人都吃夠了苦頭。若是這一次沒有差點失去她,恐怕他還要硬撐上一段時間,也許到那個時候,會是他的惡劣親手將她從自己身邊推離。
沒想到他會這樣說,香桂嗅著他身上傳來的好聞味道,又有些恍惚了。
「你不嫌棄我?」抓住他的腰間的衣服,她問,顫抖的聲音隱約透露出她的惶恐不安。沒有男人會不介意她的出身,何況是他這樣身份的人物。
鳳雁北笑,在她額角的疤痕上輕輕落下一吻,「你不是也沒嫌棄我……」這句話剛剛脫口,他立即發現了自己的失言,臉色微變,不由垂眼偷覷香桂的神情。他差點忘記自己曾用懾魂術抹去了她的一部分記憶。若她憶起、若她憶起……他不敢去想那後果。
香桂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話中的古怪,淺淺一笑,將臉貼向他的胸口,聽著他平穩而有力的心跳,沒有再說話。
原來,天上的月亮也有可能照到地上葦草……
逆流要比順流慢上一倍,兩人也不著急,便藉著月光相偎在船頭喝酒閒聊,後來卻不知是誰起的頭,竟然就這樣在甲板上纏綿起來。
月色如水,該避的人都避了開,整艘大船彷彿只有他們兩人似的。
這一夜,也許是醉酒了,鳳雁北始終緊抱著香桂,不肯放開。夜風帶著水氣吹在兩人身上,除了暢意的涼爽外,他再沒感覺到寒意。他說了很多話,於是香桂知道,他們是從青雙處探知到她的蹤跡,莫商的背叛,以及莫商與他的真正關係。事情順利解決了,可是他並不開心。
「桂,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以前曾經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會不會不要我?」酒後的鳳雁北總是帶著些許孩子氣。
香桂笑,俯首輕輕地吻上他朦朧的醉眼,「不會。」她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只是他不想讓他憶起,她便當著忘記好了。
是什麼時候記起的呢?她抬眼看向反射著月光的江面,記憶慢慢地回溯。
她差點淹死在浴池中……對,就是那次,初到王府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著他,再見時他便在莫名其妙地生氣,還把她丟到浴池裡。那次她的記憶就恢復了,只是她一直沒說而已。
他為什麼總是在生她的氣呢?撫摸著懷中鳳雁北的臉,香桂對於此點始終有些不解。
「我想求你一件事。」她說。
「嗯?」似乎很享受她的撫摸,鳳雁北懶洋洋地,閉著眼一臉的愜意,心因她的回答而安定。
「不要太為難青雙姑娘和莫商姑娘。」
此言入耳,鳳雁北立即一個翻身,從她懷中坐了起來,酒意全無。「不行。」他神色恢復了冰冷,他怎能輕易饒恕意圖傷害她的人。
與他冷漠的目光對視半晌,香桂歎了口氣,轉過頭看向江盡處隱約的山脈,不再說話。她並不想企圖左右他的想法,只是知道,懲罰莫商,他不會好過。她不想他傷心。
「不准給我臉色看……」鳳雁北討厭她這樣的平靜,又想要像以往那樣發脾氣,卻在看見她無意識輕撫左膝的動作而僵住,心口微酸,驀地撲過去將她壓倒在地。
「好。我答應你,不為難她們。」在香桂錯愕卻驚喜的目光中,他像是要把胸中壓抑著的某些東西發洩出來似的狠狠吻住她。
激情在瞬間爆發,曖昧的溫度燻熱了涼夜,江風拂過,帶走一次又一次似抱怨似憐惜的低喃。
笨女人……
笨女人……
香桂睜眼,一輪朗月映入眼眸,她的唇角浮起溫柔的笑。
是啊,她是一個笨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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