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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花顏]俠客留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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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9 00:42:18
  第九章
  
  一大片青綠的竹林環繞著獨棟、獨院的孤雲寺。 孤雲寺中大多是帶髮修行的修道者。
  
  「娘。」厲戒宜帶著清綾,對一位背對著他們敲木魚卻還長髮飄逸的女子喊道。
  
  對於厲戒宜的叫喚,顏媚羽並沒有回過頭來。
  
  「我帶一個人來給您看。」厲成宜面無表情的說。
  
  木魚平穩的聲音還是不停。
  
  厲戒宜的神情中有難以言喻的痛。
  
  清綾看看厲戒宜,又看看前方的婦人,她越過厲戒宜,直接拿掉顏媚羽手中的東西。
  
  「清……綾。不可無禮。」厲戒宜驚訝的說,然後眼神轉為不悅。
  
  顏媚羽轉頭看著清綾,清綾笑著看她。顏媚羽不帶惡意,審視著清綾,像在確定什麼。
  
  過了一會兒,顏媚羽回頭看厲戒宜,「有事?」
  
  「清綾。我娘。」面對母親多年來第一次的回望,厲戒宜竟然像個孩子,手足無措的介紹。
  
  清綾訝異的看看厲戒宜,又看看顏媚羽,這對母子有說不出來的詭異,母親沒有慈母的溫柔,兒子竟然一反常態的彆扭。
  
  他們有問題,但關她什麼事。
  
  清綾看著他們又沉默下來,便跑回厲戒宜的面前,「我餓了。」聲音有如他受傷那晚被哄著睡覺那般甜美。
  
  厲戒宜點點頭,對她難得一見的溫柔他沒轍。
  
  顏媚羽不說話從軟墊上站起來,她領著他們往孤雲寺後方用飯的地點走去。
  
  等他們一一坐下來,端上菜的竟是方琪潔。
  
  「琪潔?」厲戒宜有點訝異。
  
  面對厲戒宜的訝然,方琪潔內心冷笑,她知道厲戒宜訝異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柔媚的臉上漾起盈盈的笑意,眼眸稍稍睜大而後歸於平靜,好像她也驚訝會在這裡看到他們。
  
  其實,她在這裡恭迎他們許久。
  
  「我來陪伯母,順便來看看這樣的環境適不適合我。」方琪潔淡淡的說,神色柔媚卻哀怨。她終究是一個負擔,但她絕對不會讓自己永遠是負擔。
  
  不理他們的寒暄,清綾嘴裡塞進食物,打算埋頭苦吃,但她咬了咬,嗅了嗅食物,放下筷子,把嘴裡的東西全吐出來。
  
  「清綾,你到底怎麼了?」厲戒宜看著清綾粗率的動作。
  
  「難吃。」清綾的表情閃過異樣。
  
  「你在說什麼?」厲戒宜放下筷子,一臉的不解和不悅。
  
  沒有多作解釋,清綾把桌上的菜拿了起來,走到外面倒掉。
  
  站在旁邊的方琪潔瞼色一陣青一陣白。
  
  顏媚羽一臉的平和,看著清綾率性到不禮貌的行為。
  
  清綾從外面走進來,空空的盤子上只剩油漬。她往廚房走去,不一會兒,端出自己煮的東西,坐了下來,又自己吃起來。
  
  清綾這樣旁若無人的行為,看得厲戒宜直冒火,但礙於還有兩個不相干的人在場,他勉強自己忍了下來。
  
  等兩人獨處時,他會搞清楚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孤雲寺的廂房裡,清綾躺在床上看著厲戒宜又繃著一張瞼,抱緊棉被當作保護自己,她知道他在壓抑怒氣,但還是隱藏不起來。
  
  他是不是又要對她生氣了?他們是不是又要吵架了?
  
  清綾的大眼染上一層她從未有過的愁。
  
  她不喜歡,真的不喜歡,如果他們又吵架或又打起來,她就不想待在他身邊。
  
  她不要吵架!
  
  「不認識的」為什麼從來不瞭解她的好意,她不是故意的,但她又不能說,說了他們也不相情。她不想多管閒事,一點都不想,但她總是會不自覺的去幫他。
  
  自從遇上他之後,她就變得好奇怪,變成了一個會去插手管別人死活的人。
  
  她在乎他,但「不認識的」卻不願去瞭解她。她不是他要的人,也沒有辦法去變成他想要的樣子。
  
  她自小生長在野外,可以應付每一隻動物的脾氣,知道何種植物用在哪裡,她可以用木頭刻出一個她想要的東西。她可以做這,可以做那,卻沒有辦法讓他瞭解她的好意,好像她怎麼做都只會惹他生氣。
  
  厲戒宜脫下外衣,隨手掛在屏風上,他很生氣,但他不想跟她吵架,尤其在母親的地方。
  
  他只穿單衣上床。清綾往後面縮,他的幽黑大眼直盯著她的動作,她當他是什麼,幹嘛一直往後退?
  
  「過來。」他瞇眼的說。
  
  清綾搖頭,她不要,他們會吵架。
  
  厲成宜蹙眉,他沒有要跟她吵,她為什麼這副模樣。
  
  厲戒宜沒想到自己的臉色有多糟。
  
  「過來!」他加重語氣,原本壓抑下的怒氣在清綾像逃避害蟲的表情中冒出來。
  
  清綾堅持的搖頭。
  
  厲戒宜不在乎會不會弄傷清綾,拉她進懷,「你要吵架嗎?」
  
  「不要。」清綾抬頭看著他嚴峻到森冷的五官,那種傷心更深。
  
  「那麼你為什麼那麼沒有禮貌?」他冷聲問。
  
  「我沒有。」她只是在做她認為對的事。
  
  「你有。」那樣的行為還說不是不禮貌麼?
  
  「我沒有。」是他不瞭解。
  
  「你……」厲戒宜生氣的看見清綾那混合著退縮跟倔強的奇特表情,發現她在害怕,可是她在怕什麼?
  
  怕他?拜託,他們是打過架,但都是她先出手的,他們即使從早打到晚,也沒有碰到對方一根汗毛,倒像在切磋武藝。
  
  他都沒先害怕她會先出手,反倒是她不再像以前那樣精力充沛,無處發洩的找他出氣。
  
  待在他身邊的日子,她越來越畏懼,原本圓潤的臉頰凹陷下去,兩個酒窩也變小,她的表情充滿了疲 憊和憔悴,是昨天晚上的惡夢影響到她嗎?
  
  厲戒宜摸著清綾不再紅潤的瞼,梭巡著她的黑眼眶,心疼她緩和了他臉上嚴酷的表情。
  
  她真的不想跟他吵架,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明,她不喜歡,可是他不瞭解她,她也沒有辦法像瞭解那些動物一樣讓他瞭解她,或讓他明白她的好意。
  
  「你到底是怎麼了?」他變了語氣,語氣中有著關心。
  
  「沒有。」清綾還是只有這句話。
  
  厲戒宜在心裡喟歎,他們到底是怎麼了?
  
  為什麼他們的相處不像別人一樣甜蜜的,總覺得他們無法再靠近對方,有一道牆阻隔在他們之間,靠不近卻又捨不得放棄。
  
  清綾發現再這樣下去不行,她不要再跟他吵架,她得讓他知道她的想法,「不認識的,我……」但話才出口就被厲戒宜的表情止住口。
  
  「你叫我什麼?」厲戒宜瞇起眼間,是他聽錯了嗎?
  
  「不認識的。」清綾遲疑的再說一遍,又怎麼了,她都是這樣叫他的。
  
  「我是不認識的嗎?」他抱著她,她卻還這麼叫他?「不認識的」?到底她把他當什麼了!
  
  厲戒宜的話讓清綾疑惑,他是「不認識的」啊!他又在氣什麼啊?
  
  厲戒宜粗厚的手臂加重力道的箍緊她,清綾不舒服的掙扎著。
  
  「好痛。」她不舒服的叫出聲。
  
  「痛?」厲戒宜瞪著她,「你知道什麼叫痛?」
  
  「我當然知道,我現在就很痛。」清綾不滿的想推開他。
  
  「你不知道什麼叫痛。」他的心現在才叫痛。
  
  「那你就知道,你還知道什麼?」清綾對他叫。
  
  「我知道的比你多。」
  
  「是我知道的比你多。」清綾怒道。
  
  厲戒宜放開她,「你想打架是吧?」
  
  「來啊!誰怕誰啊!」清綾大力的敲打厲戒宜厚實的胸,是他要打的。
  
  「如你所願。」厲戒宜起床穿上衣服,清綾也跟著做,他們走到空地瞪著彼此,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於焉展開。
  
  兩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也同樣對自己信心滿滿。
  
  聽到異樣的聲響,顏媚羽從另一邊的房間過來,就看到他們互不相讓的打鬥著。「住手。」她怒斥。
  
  他們這兩個大人到底在做什麼,孤雲寺是清境地,豈容他們胡來,況且都幾歲的人了,竟然還像小孩子一樣不成熟。
  
  厲戒宜和清綾停了下來。
  
  清綾複雜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孤雲寺。
  
  厲戒宜想開口卻欲言又止,最後他也只能看著她走掉。
  
  「跟我來。」顏媚羽一臉嚴肅,打斷厲戒宜夾雜著不捨和痛苦的凝望。
  
  「娘。」
  
  厲戒宜一臉尷尬的跟著走。
  
  顏媚羽在孤雲寺裡找到一個隱密的地方坐了下來,「為什麼打架?」她喜歡清綾,雖然她沒有明白的表示過,但清綾的率直正是她欣賞的地方,那也是他們厲家缺少的特質。
  
  不過戒宜這孩子竟然會跟他的女人打架,倒也是不可思議的事。
  
  「我……我們……」他該怎麼說,說他們都想發洩不知所以然的不滿?天啊,他們都已經那麼大了。
  
  「清綾很直,直得讓你不舒服是不是?」顏媚羽起了個頭,就她觀察的結果說。
  
  「我……」她的行為是讓他不滿,但從沒像今天這樣主動的向她挑釁。他竟然邀他的女人跟他打一場?
  
  「你嫌她不夠大家閨秀?」顏媚羽再問,今天要是沒有給她一個好理由,她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如果她變成那樣,她就不叫薛清綾。」他沒有辦法想像清綾能夠安安靜靜端坐在椅子上一、兩個時辰。
  
  「你嫌她不夠賢慧?」
  
  「她……沒有。」想起清綾在他受傷的那段時間對他細心的照顧,他不認為她是個粗心的人。
  
  「她不夠慍柔?」
  
  「不是!溫柔的女人多得是。」他幹嘛自找苦吃去愛上這個讓他不知該如何對待的女人。
  
  「她不會煮飯?」
  
  「她……會。」而且還是一流的,厲戒宜在心裡嘀咕。
  
  「她不會持家?」
  
  「我不知道。」茅屋被她從破舊修到完好,她不會持家嗎?他懷疑。
  
  「她不夠……」
  
  「娘,夠了。」厲戒宜第一次對母親大叫。
  
  顏媚羽的嘴角不可思議的勾了起來,兒子難得那麼暴躁,「那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從小到大,他冷得讓她以為他沒有喜怒哀樂。
  
  面對母親的疑問,厲戒宜真的不知道原因出在哪裡,他試著開口想去找到原因,「我們……」他穩住自己翻騰的情緒,他的表情瞬間比哭還難看。
  
  「也許我們不知道該怎麼對待彼此才會吵架,也許我們沒有辦法接受對方的行為才會打架,也許我們根本不愛對方。」厲戒宜心痛的閉上眼睛,話才說出口,他就知道他在說謊,他愛她,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顏媚羽冷哼,「你們是沒事找事做,嫌日子過得太無聊。」
  
  「娘?」厲戒宜不懂。
  
  「清綾直,你悶。她率真,你嚴正。她的生長環境跟你完全不一樣,你一向是高高在上,指揮若定,掌控全局,而清綾那個小姑娘卻是遊遍人間,生活無牽無掛,無拘無束。她是穿牆而過的風,是手捧而洩的水,她有甜美的容顏,卻也掩不住眼中的野性。你該不會被她的容貌給欺騙,看不見她吧!」顏媚羽沒好氣的說。
  
  她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對自己珍視的東西常常視而不見,依舊關閉著心扉不讓任何人靠近。
  
  他會保護他最親的人,卻從不讓他們進駐他的心,不在意他們最真的感受,她的兒子無所懼,卻不知道該如何去愛。
  
  「我沒有。」厲戒宜低吼。
  
  他知道清綾是個怎樣的人,但卻無法去愛上一個他從來不打算愛上的人。清綾跟他沒有相似點,他們的一切相差十萬八千里,就因為這樣,他們即使彼此相吸,卻也走不進對方的心裡。
  
  「那麼就是不能去體貼對方,不能將對方的感受現為一件重要的事。」顏媚羽搖頭。
  
  「我……」
  
  「戒宜,愛一個人不單只是讓她衣食無缺,而是要去看見她,其實的看見她,不是把感受埋在心底她就知道,不是把她的喜怒哀樂當作芝麻小事,不是以不能體會當借口,不是沒有經歷過便不重要,也不是把對方對你的重視現為理所當然。」
  
  「好辛苦。」對於母親細膩的形容,厲戒宜脫口而出作出評論。
  
  「是啊!所以每個人都想輕鬆一點。你也是吧!」顏媚羽露出苦笑。
  
  「我們愛上彼此,卻又排斥將對方放進心中。」他們都習慣了無拘無束的感情態度,突然被人左右的恐慌,讓他們直覺的想逃吧!但他們卻沒有發現再也不能撤下對方。
  
  難怪他會在成親之前就無所顧忌的佔有清綾,因為他早知道他們不管有沒有成親,對清綾一點約束的力量都沒有,她依舊來去自如。
  
  他對清綾視而不見,清綾則沒有接納他,他們怎麼會走到這種地步。
  
  他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們明白對方,去接受對方,不會再生氣的讓他們感對疲 憊不堪,厲戒宜第一次抓不到他到底該怎麼做。
  
  「娘,這是你修行的原因嗎?」他從不懂得母親的想法,也許他也從沒有「看見」母親吧!
  
  顏媚羽淺笑,「兒啊!你爹是個不懂得愛的人,而你娘太細膩,強求得不到的東西,是件很辛苦的事,這個地方能讓我獲得平靜。」也許那只是她自以為是的平靜,但卻已得不到更多。
  
  因為她的遺憾隨著丈夫入士而長存於心,再也磨滅不掉。
  
  「娘。」他沒察覺到母親的心裡有那麼苦。
  
  「戒宜,別讓自己後悔,如果你真的認為清綾值得,那麼要盡全力去做,即使得拉下自尊。」顏媚羽說完便離開厲戒宜。
  
  他得自己想通,如果他不能瞭解,那麼她說得再多,他也沒辦法去處理他和薛清綾之間的相處。
  
  厲戒宜沉思著他和清綾的關係,他該怎麼做呢?他改變不了自己,也改變不了她,那麼他可以做些什麼?
  
  他該怎麼做,他們才能做到最好,找到他們都滿意,也都接受對方的方法?
  
  有時候捉到了卻又失去,到底清綾在逃避什麼,或者他在逃避什麼?
  
  厲戒宜累得讓雙肩垂了下來,這比當年他倉猝間接下混亂的春籐堡還要傷神。
  
  但他不能置之不理,除非他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和清綾的一切在這樣疲 憊不堪的關係中消耗殆荊
  
  薛清綾對他而言再也不是能夠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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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9 00:42:55
  第十章
  
  跟厲戒宜吵完架的清綾在整片竹林裡晃,淚水在她的眼眶裡,她失神的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她到底怎麼了?她討厭跟「不認識的」吵架,她更不想跟他打架,可是為什麼他們還是會吵架?每一次吵架她都好難過。
  
  清綾捂著胸口,一陣噁心感覺讓她蹲在樹根旁吐了出來,掏空胃更讓她難受,淚滑下她的眼,整個人狼狽至極。
  
  她止不住眼淚,乾脆趴在樹幹上痛哭起來,淒楚的哭聲斷斷續續。
  
  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一離開「不認識的」她就像個遊魂,以前她不也是一個人活得好好的。
  
  直到清綾虛脫,情緒完全發洩出來,才拭去淚痕,虛弱的跌坐在地。她看著黑夜,累得不想爬起來,整個人仰躺在草地上。
  
  輕微的腳步聲住她這裡來,她沒有轉頭看去,但為什麼期盼著來人,即使腳步聲不符?
  
  方琪潔輕聲的來到清綾的旁邊,「我應該殺了你的。」
  
  清綾壓下心頭的失落,她竟然在盼望「不認識的」出來找她,可是他沒有來,她好想哭哦!
  
  方琪潔見清綾不理她,柔弱的臉一陣青一陣白,被人漠視的痛苦,她已經受夠了。她一雙明媚的眼不再亮麗,而是充滿了歹毒的陰狠。「我要殺了厲戒宜。」
  
  清綾依舊沒有反應。
  
  「我說我要殺了厲戒宜。」方琪潔再說一遍,清綾還是連動都沒有動。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在說!」方琪潔加重了音量,卻依然無法讓清綾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清綾呆呆的看著上方,她只覺得好吵。厲戒宜是誰啊,不認識,他的死活關她什麼事?
  
  方琪潔發狂般的受不了,他們全都該死。他們全都忽略她,她爹、伯父、表弟,他們全都虧欠她,現在連這個女人也看不起她。
  
  都是他們的錯!要不是他們,她現在也不會在這裡動彈不得,想要學武,想要經商,想愛她愛的人,想要做一些感興趣的事,為什麼他們都不讓她做?她真的那麼沒用,沒用到讓他們忽視她。
  
  她恨他們,她恨!
  
  方琪潔怒火攻心的用腳踢清綾,清綾一個翻身才正眼看向方琪潔。
  
  清綾一臉無奈,這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麼?她不知道心情不好的人,很容易動手打人嗎?看她一副柔弱的樣子,想不到還真是狠,一腳就往肚子上踩。
  
  「你終於注意到我了。」方琪潔得意的冷笑。
  
  「你到底要幹嘛?」清綾受不了的問。
  
  「我們來打賭。」
  
  「打賭?不要。」清綾不感興趣,又躺回地上。
  
  「你……」方琪潔的臉脹紅。
  
  清綾不看方琪潔對她招手。
  
  「做什麼?」清綾突如其來的反應,不在方琪潔的理解範圍內。
  
  「躺下來。」清綾拍拍她旁邊的位置。
  
  方琪潔猶豫著,清綾不說話,也不催促她。
  
  方琪潔神色怪異,但最後還是屈服在好奇心下。
  
  她學著清綾躺下來,躺下來的她第一次感覺到天空廣大,距離遙遠。
  
  為什麼跟她站著看的天空,感覺完全不一樣?
  
  方琪潔沒有這樣看過天空。原本以為天空不全然是墨黑的,沒有星星,沒有雲,只有月亮,想讓人將臉頰貼在上頭,感受那毛絨絨的觸感。
  
  「漂亮吧!好像什麼煩惱都不見了。」清綾低喃。青海的天空比這裡的更近、更美,可是這裡有他。
  
  方琪潔察覺不對的站起來,她一臉的戒備,「你別想耍什麼詭計。」
  
  清綾一臉的不可思議,她做了什麼讓這個女人認為是在耍心機設計她?「你不覺得漂亮?」
  
  方琪潔撇頭。
  
  清綾挑高眉,覺得怪異,不打算理方琪潔。
  
  「你到底賭不賭?」方琪潔又不放棄的問,她有自己的打算。先前打算控制顏媚羽的計劃已被這個女人識破,再也不能用。如果她現在能夠善用薛清綾,她也會是個適合的替死鬼,至少厲戒宜對她沒有任何防備。
  
  「不賭。你要我說幾遍。」這個吵死人的女人可不可以不要來煩人,她已經夠難受的了。
  
  方琪潔被清綾的拒絕再次勾起她內心潛藏的傷痕,她口不遮攔的說:「你不要都不行,因為你已經知道我的秘密。」
  
  「我不知道。」清綾一點興趣都沒有。
  
  「你知道。」方琪潔更是受不了清綾不在乎的態度。
  
  「我不知道。」清綾一樣意興闌珊。
  
  「你知道。」方琪潔提高音調,尖銳得讓人覺得刺耳。
  
  「我不知道。」清綾被方琪潔煩得提高聲量,這個女人煩不煩啊!
  
  她們兩個人就在樹林子裡互不相讓的爭執起來。
  
  月落西斜,風吹竹葉沙沙響,兩個女人還是僵持不下的吵著。
  
  方琪潔的怒氣在清綾否認的堅持下完全爆發,她氣得喪失了僅剩的理性。她所有的計劃全被認為自己不知所以然的清綾給破壞掉。
  
  ***
  
  吃早餐時,厲戒宜看到清綾好端端的坐在餐椅上。他微訝卻也放下心,她一夜沒有回來,他以為她又不告而別。
  
  厲戒宜看著清綾呆愣了下,他發現如果有一天她不見了,他該上哪裡去找她?他對她這麼漠不關心嗎?
  
  清綾對厲戒宜視而不見。「伯母,早安。」她對著顏媚羽道早。
  
  「早。」顏媚羽發現事情變得有趣。清綾竟然像平常人一樣的對她道早。
  
  「伯母,早。」方琪潔也坐下來。「戒宜,早安。」
  
  「早安。」顏媚羽發現方琪潔和清綾都有一對黑眼圈。「你們怎麼了?」
  
  「沒有。」兩個人異口同聲。但她們隱藏在話語中的氣憤更讓人覺得不是如表面說得沒事。
  
  厲戒宜皺起眉,「發生什麼事?」
  
  「跟你說沒事就是沒事。」清綾對厲戒宜怒目相向。
  
  就連方琪潔緊握筷子,一臉恨不得將某人大卸八塊,也讓厲戒宜驚愕。
  
  方琪潔幾乎將筷子折斷。她要他們一塊死,就在今晚,她沒有辦法再多忍耐一天,他們全要付出代價。
  
  她要他們以最痛苦的方式死亡。
  
  顏媚羽低首悶笑。奇怪,為什麼她兒子一臉吃鱉的表情會讓她如此愉快?
  
  清綾想挾菜,卻又止住手,「你到廚房去了?」她問得兇惡,這女人真的是學不乖。
  
  「你說呢?」方琪潔的臉變得有點扭曲。下毒的事還是被這個宣稱什麼都不知道的女人發現了,但她解得了這次的毒嗎?
  
  清綾看著桌上的菜,不一會兒,從廚房端了一碗湯出來。
  
  「你……」方琪潔氣得說不出話來。
  
  「吃飯。」清綾說完埋頭苦吃,沒有注意到方琪潔突然的轉變。
  
  方琪潔埋在碗裡的嘴角慢慢的勾起笑。
  
  厲戒宜和顏媚羽則看著暗潮洶湧的她們,不知道該不該下箸。
  
  ***
  
  晚上,厲戒宜終於找到機會拉住一看到他就要掉頭而走的清綾。她避開他一整天,氣該消了,「到底怎麼了?」
  
  清綾停下來,寧願看著空無一物的前方也不看他,「沒有。」
  
  厲戒宜拉回她逃避的臉,摸著她眼下的黑眼眶,她只要睡不好,黑眼圈就非常明顯,說沒事,要他怎麼相信。
  
  「我們不要吵架了好嗎?」那真的很累,他們都不喜歡,卻又苦於找不到適合的方式去解決對彼此的不滿。
  
  有心就能解決所有的難題嗎?一點一點來得及嗎?他會試著去瞭解她。
  
  清綾露出苦笑,「我們能不吵架嗎?你根本就不瞭解。」他不想瞭解她的想法,也看不慣她的作風,他跟那些她接觸過的平地人一樣,只要他們習以為常的東西。
  
  「那你又瞭解了嗎?」別把一切罪過都往他身上推。
  
  清綾搖頭,她也不瞭解為什麼她會離不開他,不再像平常一樣來去自如,「好難過,真的好難過。」清綾窩在他的懷裡。
  
  現在的她印證了他說她走不了的話,身體是自由的,心卻不再屬於自己。
  
  為什麼她不再是自己?
  
  厲戒宜緊緊的抱住她,為了她的話擊中他的心思而更加痛苦。
  
  真可悲,這竟然是他們第一次擁有相同的感受。為什麼他們的愛情非得那麼悲慘不可?
  
  厲戒宜抱起清綾住房裡去,他不能再忍受失去她。
  
  他怎麼可以又讓她走出他的生命,一次、兩次、三次,他沒有辦法接受這樣來來去去不確定的事。
  
  他要她,也真的愛她,但為何沒有辦法接受她就是這樣的人?
  
  他們到底是哪個地方出了錯?
  
  清綾任由厲戒宜放任他狂炙的需索,也放開自己回給他同樣的熱情,她不知道她還能在他懷裡待多久。
  
  平息過後,他們擁著對方,即使對彼此有意見,但他們的身體是如此誠實,接受與給予,身體有它自己的一套看法。
  
  陷於矛盾思潮的他們沒有發現有人靠近他們,也沒有注意到歡愛過後的他們體力比平常差,馬上昏昏欲睡。
  
  站在客房外的方琪潔一臉得逞的笑容。只要做成功這件事,他們就再也不會看不起她。
  
  一陣濃煙進入他們的房門,厲戒宜和清綾馬上驚覺到不對勁。
  
  他們想起床,但身體不聽使喚,他們發現已經中毒。
  
  什麼時候的事?他們為什麼一點感覺也沒有?
  
  清綾躺在床上一臉恍然大悟,「我不是已經……」難道是下午或晚上的菜?厲害!下這種階段性的毒,只有熟悉植物特性的人才有辦法做到。
  
  清綾佩服方琪潔對值物的認識。
  
  「什麼?」厲戒宜拖著昏沉的頭,重重的搖頭,他聽到清綾的低語。
  
  「那個女人下毒。」清綾不滿的說,事到如今,她再也瞞不祝但這種症狀是哪幾種植物混合的特性?孤雲寺附近又有什麼東西可以拿來下毒?還是下這種讓他們不會昏迷不醒,只會行動不便,那個陰沉的女人夠很,讓他們眼看大火吞噬自己又無能為力。
  
  「女人?誰?琪潔?怎麼可能?」厲戒宜還是不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麼。
  
  「怎麼不可能?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把菜倒掉。」她又不是嫌自己很閒,有人煮好飯不吃,又跑去廚房煮東西來吃。
  
  「你……」他誤會她了,「為什麼?」
  
  「我怎麼會知道,趕快出去才要緊。」清綾捂著肚子說,解藥都在外面,不出去是死路一條。
  
  火舌和濃煙從門窗竄進,站在房內的厲戒宜和清綾發現往他們房門望去,孤雲寺已經在一片火光之中。
  
  「我送你出去。」火光已經包圍住他們,厲戒宜立刻做出決定。
  
  中毒的他們已經沒有力氣衝出大火的包圍,如果他用僅剩的功力把清綾送出去,他還能做到,也一定要做到。
  
  「不。你休想。」清綾一臉堅決的回過頭來。她不會一個人走的,要走大家一起走,休想要她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裡等死。
  
  「這次不能聽你的。」厲戒宜冷凝著臉,都什麼時候了還要跟他爭。
  
  「要走也是你走。」
  
  「你還有能力把我送出去嗎?」他不以為然的問。
  
  「我……」清綾遲疑下來,今天一整天桌上的食物都是她一個人掃光的,所以她中的毒也最深,她沒有把握。
  
  厲戒宜抱過呆住的清綾,緊緊的擁抱她,他多捨不得她。他真的想牽她的手過一輩子。
  
  清綾也緊抱著地,她不要離開他。
  
  等到厲戒宜要放開她,清綾卻不肯放開。
  
  「放開!」厲戒宜推著她,時間已經不容許他們再拖下去。
  
  「不要。」
  
  「清綾,聽話。」
  
  「不要聽話,不要聽話。」
  
  厲戒宜一股怒氣又往上衝,這女人他一點都無法瞭解,連這種緊急時刻,她還要跟他作對。「你又要吵架嗎?」
  
  清綾從他懷裡抬起頭,眼睛已經紅了,淚水滑下來,「不吵,不吵,只要你讓我留下來。」她不要在這個時候離開他。
  
  「不行,放手。」他不會答應地的,他要她活著,能走而不走是多麼愚蠢的事。
  
  「不要,死也不放。」清綾像只八爪章魚一樣緊攀著厲戒宜,說什麼也不肯放手。
  
  「你就不能學學大家閨秀柔順一點嗎?」厲戒宜扳不開清綾,他氣急敗壞的吼,火越來越大,煙也越來越濃,再不出去,他們都要葬身火海,一個也出不去。
  
  「我不是她們,永遠都不會是她們。我是我,不要那樣要求我!」清綾抱著厲戒宜帶著哭音大叫,她永遠也不可能成為他要的那個樣子,不讓他生氣,不讓他發怒,不跟他吵架,乖乖的不做任何反應。
  
  她怎麼會看不見她作惡夢和走不掉的理由,就是因為她在乎他,她才不愛看他那一張死氣沉沉的臉;就是因為她喜歡他,才會想生他的孩子;就是因為她愛他,她才會再也不能無所牽 掛的來去自如。
  
  她已經不是原來的薛清綾,變了的東西再也回不來,不是中途夭折,就是如破繭的蝴蝶,以嶄新的面貌重新出發。
  
  他可知道,她有多愛他!
  
  厲戒宜被清綾的話震了一下,他有這樣要求她嗎?他一直都是這樣去對待她嗎?要求她變成他從不動心的類型?
  
  他忘了清綾不是個無理取鬧的女人,她也不是個嫉妒心強的人。
  
  他下意識的想要保護自己的心,才會視而不見到忘了她的本質,卻拿他不要的標準去看她,去要求她。
  
  他要她離開他的生命,卻忘了早已經來不及。
  
  他會愛上清綾,不正是因為她那一份隱藏在灑脫下的體貼細心,那種剝去層層的外衣,不小心流露出來的溫柔。
  
  真實的溫柔,不是言語上的不可捉摸,而是實際付出的溫柔。
  
  他現在想起來,清綾之前的行為都帶點保護他的味道,拿走木魚是為了引起母親的注意,不再讓他落寞,不告訴他方琪潔的事除了怕跟他吵架外,也是不讓他被親人的行為傷害。
  
  厲戒宜恍然大悟,笑容改變了他尖如硬石般毫不留情的面容,「我們在地獄裡一定會吵翻天的。」
  
  地獄會因為他們而變得很熱鬧。
  
  清綾聽出厲戒宜的話外之音。她有了讓人動容的表情,又哭又笑的吻著厲戒宜,「不吵,不吵,只要你讓我留下來。」她不要離開他,她的世界因他而添加了色彩,現在才知道為什麼師父執意要她到中原。
  
  厲戒宜摸著清綾粉嫩的臉,笑裡有著輕鬆釋然,「我們還會吵的。」只要他們對一件事的看法不一樣,他們還是會吵的。
  
  「我不喜歡吵。」每一次吵架,她的心就要痛上一回。
  
  「我也不喜歡。」
  
  「可是你說我們還會再吵。」
  
  「不再是無意義的,不再是傷害我們感情的吵架,而是會讓我們更明白對方。以後有事不准再瞞著我,像琪潔的事如果你早一點跟我說,我們就不會在這裡任人宰割。」厲戒宜大聲說。
  
  「我怕又跟你吵架。你在生氣。」清綾委屈的說。從她拿走他母親的木魚,他就在生氣了。
  
  厲戒宜對清綾的話莞爾,表情是啼笑皆非,「我是那麼不講理的人嗎?只要你有證據,有什麼事是不能跟我說的。」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對的,她不知道他對什麼事情是不會生氣的。
  
  厲戒宜又被清綾的話狠狠的敲了一記。天啊,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大笨蛋。「我們重新開始好嗎?一切都重新開始。」他們都不瞭解對方,也許也沒有哪一天能夠完全的瞭解,但他們都想為對方放下心中最深的防衛,讓對方融入自己的心,這是他們的愛,不是嗎?
  
  清綾抱著他開心的一直點頭。「從哪裡開始?」
  
  「從我的名字開始吧!」他挖出他內心最介意的事。
  
  「對了,不認識的,你到底叫什麼名字?」清綾不好意思的問。
  
  厲戒宜難得的開懷大笑,她真的接受他了。笑聲傳遍整個房間,跑出了他們的世界。
  
  這時,他才知道清綾的逃避是因為他否認她的存在,而他的逃避是因為要避免清綾不在乎,他們是半斤八兩。
  
  之前,他怎麼會以為他們沒有相似的地方,除了生活背景、處理事情的方式不一樣外,他們的個性深藏著一樣的孩子氣,所以才會又吵架又打架,不順自己的意就想找對方出氣。
  
  放下他們的抗拒,他們只是一對愛情白癡而已。
  
  厲戒宜深深的抱住薛清綾。
  
  這兩個人一直沉浸在彼此的談話中,忘了他們正在大火之中隨時有被燒焦的可能,也沒有聽到外面的嘈雜聲,但火似乎沒有如預期的燒進來。
  
  門外傳來說話的聲音。
  
  「天啊!他們怎麼還能夠情話綿綿?」魏豪站住門外,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和二師兄從春籐堡趕來,剛好趕上方琪潔在發瘋,幸好他們制止,不然義母和大師兄、薛清綾三個人就要變成烤人肉了。
  
  高藏藝也是一臉的不相信,「他們真的是怪人。」這是他心裡最真實的聲音。厲戒宜和薛清綾已經怪到讓高藏藝不怕讓別人知道他對他們倆的看法。
  
  「豈止是怪人,他們還是那種恐怖的怪人。」都已經死到臨頭,他們竟還能一臉的甜蜜。
  
  「我同意!」高藏藝很認其的點頭,這是他第一次舉雙手贊同魏豪的意見。「但方姊怎麼辦?」他指著不遠處被綁成一團的方琪潔。
  
  幸好他們把春籐堡的侍衛帶來,不然,孤雲寺的火才沒有那麼容易救,也慶幸他們來得早,如果等大火真正燒起來,就是有再多的人也沒辦法滅掉。
  
  「把她交給我吧!」顏媚羽手臂上包著布走過來。
  
  看著還在掙扎的方琪潔,顏媚羽露出疼惜的憐憫。
  
  當年他們這些長輩是不是都錯了。
  
  他們口頭上都說是為了琪潔好,硬逼著她變成他們想要的樣子,卻加諸一些她不情願做的事。
  
  從小琪潔就失去母親,由父親一手教育長大,無情的對待方式讓琪潔用最激烈的方式來抗議。
  
  鐵面無情的小叔勉強琪潔出嫁,她卻讓自己在新婚的第一天就莫名其妙的被夫家送回來,氣得她的父親一病不起。
  
  春籐堡的一些長輩們勃然大怒後,又不顧她的意願把她送到孤雲寺來,想完全忽略她的存在,湮滅她帶給春籐堡的羞恥,方琪潔成了厲家所有人不敢面對的污點。
  
  直到顏媚羽的丈夫驟然去世,厲戒宜足以撐起春籐堡後,顏媚羽才有時間過來看方琪潔,她發現不能讓孤單的方琪潔一直在孤雲寺待下去,一個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
  
  顏媚羽說服厲成宜接方琪潔回春籐堡,卻沒有考慮到方琪潔的心是怎麼想的。
  
  她的發瘋,顏媚羽是得負上一點責任。
  
  顏媚羽轉過頭說:「對了,記得把解藥拿給戒宜他們,才不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顏媚羽搖頭,看著房內依舊卿卿我我的兩人。
  
  「義母。」高藏藝和魏豪一臉的尷尬,他們對她兒子和未來媳婦的評論都被她老人家聽入耳了。
  
  「沒關係,自己的兒子我會不知道嗎?只是誰要去棒打鴛鴦啊?」顏媚羽提醒。
  
  此話一出,三個人都很有默契的相視一眼。
  
  只要一想到剛才他們在外面豁出性命的拚命滅火,而這兩個人竟然還在房裡濃情蜜意,他們就一點也不想去管這對情侶以後會不會在床上躺十天半個月!
  
  他們三人各自轉身走開,忙自己的事去了。
  
  薛清綾和厲戒宜依舊沉醉在初嘗愛情的甜蜜裡,一點也沒意識到未來會有躺在床上的苦難。
  
  他們幸福得讓人眼紅!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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