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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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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簡瓔]丁香小婢{小婢變主母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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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1 17:02:3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少爺叫你跟在他身邊?而且要搬去臨風閣?」

見到丁香在收拾衣物,還一邊哼著小曲兒,彩兒的聲音不由得拔尖了。

丁香竟然隱瞞了會醫術的事,還治好了那麼多人,令府裡上下都對她刮目相看,這已經夠教她嫉妒的了,如今竟然還被她仰慕的少爺給看中了,要她跟在身邊伺候,教她怎麼忍受得了?

「有什麼問題嗎?」丁香回眸一笑,那笑容當真會氣死人。

「有什麼問題?你竟然問我有什麼問題?」彩兒氣急敗壞。「你去臨風閣,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要是有人欺負我,叫我做粗活,沒有你頂著,我怎麼辦……我是說,我會想你,我們一直情同姐妹,你卻要留下我……」

丁香無所謂的繼續收拾衣物。「想我,就到臨風閣找我,反正都在府裡,又不是很遠。」

彩兒梨花帶雨的哭了起來。「丁香,你不要去臨風閣好不好?你跟少爺說,你想留在這裡,你想跟我留在這裡……」

丁香倏然惡意的一笑。「可是我想去臨風閣,我想跟在少爺身邊,我覺得少爺好像對我有意思。」面善心惡的丫頭,就氣死你吧!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彩兒驀然怒吼一聲。

丁香挑高了秀眉。

稍微激一下就露出真面目了,以前自己居然完全沒發現彩兒是這樣的人,她可真是遲鈍。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她以後知道了,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彩兒,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嗓門這麼大,脾氣又這麼暴躁,我還以為你手無縛雞之力呢。」她揚起不以為然的聲調,語帶嘲諷地嘟囔道。

彩兒忽然之間又嬌弱的看著她,甚至哽咽的滴出兩滴淚。「你誤會了,我是捨不得你走才這樣……」

哼,這麼會演,怎麼不去戲班子?

丁香懶得理她。「我走了,少爺叫我一塊兒跟他去燈會,你若想我就到臨風閣找我吧!」

打從一出府,皇甫皓飛就發現有人在跟蹤他,因為跟蹤者的技術拙劣無比,教人不發現也難。

他選在人來人往的天橋底下倏地停下,猛一回頭。

果然,那足足矮他兩個頭的嬌小人兒停步不及撞上了他的胸膛。

「哎喲~少爺,你怎麼要停下來也不講一聲啊?」丁香撫著額心一直揉。

皇甫皓飛好笑的看著她。「你這是在做什麼?」這跟蹤者根本不怕被發現嘛。

丁香瞪大了眼。「不是你叫我跟在你身邊嗎?我只是在遵從你的吩咐而已,少爺!」

皇甫皓飛自然知道她在抬槓。

這個小婢很奇怪,打從初次見面,她就不怕他,也不仰慕他,更沒像別的女人一樣用迷戀的眼神看過他,只是一逕的在他身邊兜來轉去,每一回頭看見她,她總是笑嘻嘻,就好像只要看著他,她就滿足了。

而奇怪的是,他並不覺得不舒服,彷彿有她在身邊是一件極其自然的事,這是什麼道理,他還沒弄清楚。

「過來,我們一邊說話。」皇甫皓飛把她拉到角落,壓低了聲音。「丫頭,我不信你不懂跟在我身邊的意思,我--」

丁香馬上接話,「你在追查平南王的黨羽,他打算要把一些邪派中人送進京城,你在找他們的總部。」

皇甫皓飛瞬間笑意盡失。「你怎麼知道?」

丁香露出微笑。「天橋下是最多消息的地方,我常出府幫嬤嬤們跑腿,所以多少知道一點。」

「你說實話,你怎麼知道的?」皇甫皓飛直勾勾的看著她。「就算在天橋底下能打聽到消息,也不可能知道這件事,這是機密,你不可能在這裡聽說。」

「如果我不是在這裡聽說,那我又怎麼會知道?」丁香臉不紅、氣不喘的反問。

「你這丫頭,還耍嘴皮子。」他彎起指節,扣了她一記響額。

她真是沒大沒小,除了第一次,之後從沒在他面前自稱奴婢,還要他叫她香兒,而自己竟然也叫得頗順口。

「哎喲~少爺,這樣很痛耶。」她拚命揉著額心,好像真的很痛似的。

幸福,好幸福,能跟活生生的他這樣抬槓著,她已經覺得很幸福了。

「不痛為什麼要打你!」皇甫皓飛兩手往牆面一撐,將她圍在懷裡,低眸盯著她。「快說,你怎麼知道?」

丁香心跳加快了。

這近在眼前的俊顏,這好看的眉,好看的眼,好看的鼻,都是屬於她的……這樣的逼供未免太迷人了,她目眩種迷,忍不住踮起腳尖,柔軟的唇瓣堵住了他的唇,全身盈滿柔情。

皇甫皓飛從沒被女人主動吻過,但這一刻,他卻不想放開她柔軟甜美的唇瓣,因為她的唇是如此熟悉,就像他已吻過千百回。

兩個人的四片唇膠著了好一會兒,皇甫皓飛先意識到兩人正在熙來攘往的天橋下,他放開了她的唇。

「這是怎麼回事?」他瞪視著她,呼吸仍有些急促。

他絕不是一個有女人隨便吻他,他就隨便接受的色胚,但剛才火熱的吻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丁香裝無辜。「少爺太俊美了,我是一時情不自禁才吻了少爺,至於少爺為什麼沒有把我推開,反而也吻我,那就要問你自己了。」

問他?他覺得不對勁。

他挑起眉。「香兒,我再問你一次,我們過去真的沒見過嗎?」

丁香雙眸閃動,晶亮的眸子望著他。「在你的定義裡,是沒見過,但對我而言,你是很重要的人,我只能說這麼多。」

「很重要的人?」他在心裡不斷猜測著。

丁香閉了閉眼。

因為你的命是我害死的。

好一會兒,她才睜開眼,對他甜美一笑。

「因為我的命是你救的?」

「不止那樣,你是我的男子,所以對我來說意義非凡。」

第一個看光全身如果他在喝茶,皇甫皓飛想自己一定會噴出茶水來。

他哭笑不得的看著她。「香兒,你真是什麼話都敢說。」

丁香對他微笑。「少爺過獎了。」

皇甫皓飛看著她,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自己總拿嘻皮笑臉的她沒轍。「我還有正事要做,不許你再跟著我,聽明白了嗎?」

丁香嘴角噙著微笑,清脆地道:「知道了,少爺,你慢走,我回去就是了。」

夜深了,天空還飄著鵝毛大雲,丁香只披著一件白狐皮的短裘,行色匆匆地往金鉤巷而去。

她還沒有接到飛鴿傳書,只是一直等到深夜,不見他回來,心知他出事了,乾脆自己過來金鉤巷看看比較放心,想到他中了無色毒的痛苦,她一刻也不能忍耐。

她直接走進胭脂樓,幾個帶著酒意、左搖右擺的客人與她擦身而過,她正巧看到小三子從她面前走過去。

她連忙大喊,「小三子!」

小三子扭頭過來,詫異的看著她。「姑娘認得小的?」

丁香若無其事的自我介紹。「我叫丁香,要找給了你一錠金元寶、差遣你辦事的爺兒。」

「原來您就是丁姑娘。」小三子恍然大悟,但又有些納悶。「怎麼這麼快就來了?那位爺說,姑娘要一個時辰之後才會來。」

「我腳程快。」丁香提起裙角上樓,一邊吩咐,「我自己去找那位爺,你幫我準備小火爐和熱水。」

麻沸散、小刀和針線她都帶來了,還帶了這陣子她私下偷偷找草藥提煉的熾毒丸,以毒攻毒,可以縮短他痛苦的時間。

「可是您……」小三子在後面喚她。

丁香頭也不回。「我知道哪間房,你快去辦我交代的事!」

她匆匆往長廊盡頭而去,無視整排房間傳出的淫聲浪語,推開房門,果然看到皇甫皓飛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面色如紙,沒有明顯外傷。

謝天謝地!除了她剛醒來時得知自己曾得了瘟疫,以及與皓飛相識相愛的時間點改變了,其他似乎一切都照著之前的情況走,這麼一來,她更有把握可以扭轉乾坤,讓他免於一死!

她急急奔到床邊,按他脈門,他的脈象緊促微弱,身體渾身滾燙。

她的心緊緊一縮。「皓飛……」縱然知道這是必經過程,她還是很著急。

皇甫皓飛緩緩睜開眼眸,蹙著眉心。「你叫我什麼?你怎麼知道我是皇南皓飛?」

「你聽錯了,我叫你少爺。」丁香溫柔的輕撫他臉頰,握住他的手拉到唇邊一吻。「你現在是在作夢,所以我這樣吻你的手沒關係……不過你應該知道你中了劇毒吧,你放心的睡一覺,我會為你解毒,並且不會通知任何人,也不會讓人發現我在為你醫治。」

「你……」皇甫皓飛迷惑不已。

他雖中了劇毒,但還沒失去意識,全靠深厚內力在勉強支撐,自然知道自己不是在作夢,丁香活生生的在他眼前,這點絕不會錯。

「你現在是靠內力在苦撐,所以不要說話了,把一切交給我就對了,你只要記得,我絕不會傷害你就是。」

丁香無預警的給他一個柔軟的吻,皇甫皓飛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外頭有人在敲門了,她給他一記微笑,起身去開門。

門外,小三子送來火爐和熱水。「姑娘如果有事叫我--」

「在門口吹兩聲口哨!」

丁香砰地關上房門,立即著手為皇甫皓飛刮骨療傷,她帶了麻沸散,可以減輕他的疼痛。

「皓飛,你聽好,毒性已擴散到五臟六腑,所以我現在必須在毒針射進去的地方開刀,要把毒液吸出來,我會盡量讓你不那麼痛……」

皇甫皓飛闔上了眼。「不需要問我,現在開始,我任由你處置。」

很奇怪,她就是可以輕易贏得他的信任,就像她是他的一部分。

對她,他總有無法言喻的微妙感覺。

她究竟是誰?

她的種種舉動總讓他懷疑自己是否曾失憶,以至於忘了她……

接下來,他沉沉睡去了,就像她說的,他並沒有太痛的感覺,迷糊之間,昏昏沉沉、似睡似醒,感覺到體內冷與熱的衝撞,鼻息間淨是馥郁花香,之後他感覺到一個光裸纖弱的嬌軀在他身上磨蹭著,似有若無的抵住了他的硬挺蠕動著,豐潤的乳房擠壓在他胸膛上,髮絲散落在他身側,散發迷人的幽香。

她不斷吻著他的耳、他的眼、他的唇,還貼在他唇上邊吻邊呢喃。

「皓飛,我愛你,我有說過我愛你嗎?好像沒有,現在正好,我要告訴你,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我願恿嫁給你……」

她完全擊潰了他的自制力,讓他慾火勃發。

他知道自己中了無色毒的同時也中了迷春水,難道她也知道了?

「皓飛,愛我,我是你的……」呵氣成蘭的唇又開始吻他了。

他無法再忍耐,伸手狂野的肆虐她最敏感的核心,接著扣住她嬌弱的粉臀,在她身下長驅直入,挺進她的深處。

她仰起頭,闔起眼輕吟,與他配合的天衣無縫,毫無保留的奉獻著她自己,就像他們早已做過數百回,而他在她震顫的抽搐中釋放了自己。

自己為何會如此熟悉她的身子?

還沒想清楚這個問題,他又沉沉睡去了,意識像是飄浮在半空中,渾身冰冷,他知道自己一直在流冷汗,但氣息已漸漸平穩。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完全睡著了,這次睡得又沉又久,當他再度睜開眼睛時,聞到房裡的藥味,她正蹲著在煎藥,窗子開了一角透氣,窗外天色明亮。

「香兒--」他坐了起來,沉思地看著她。

這個女人是他的--他有這種強烈的感覺,不單單因為他佔有了她的身子,還有其他,他說不上來的原因。

「醒啦!」丁香淺笑,走到他床畔坐下來,隨意就拉起他的手把玩,清脆地道:「我們已有夫妻之實,我現在已經是你的人了,少爺!肚子裡也可能懷了你的孩子,所以你要對我負責,知道吧?」

皇甫皓飛不禁失笑。「你這丫頭說話怎麼這麼露骨?還這樣玩弄我的手,你根本沒把我當少爺。」

「反正鐵證如山,你賴不掉。」她推高衣袖,讓他看手臂。「瞧,守宮砂不見了,我是你的人。」

她曾想過,老天既然給了她重生的機會,會不會就是要她拋棄過去,去走另一條全然不一樣的路?

她當然也可以選擇偷偷離開李府,一個人到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生活,這麼一來,沒有她,他或許可以逃過死劫。

但是,這麼一來,她就永遠沒機會跟他在一起了,她情願選擇困難的路,也要從今以後都能待在他身邊。

「香兒,我再問你一次,你究竟是什麼人?」他深深的看著她。

直覺告訴他,她是可以信任的人,她對待他的真心和毫無保留顯麗易見,他全都感受的到。

「我嗎?」丁香拉著他的雙手,身子偎向他,柔軟的櫻唇貼住了他的唇,滿足之中帶著沉醉地道:「我是你不可或缺的人。」

他無法對她甜美的唇瓣無動於衷,她毫無矯飾的對待勾起了他年少時熱烈的情懷。

他拿回主控權,重重的攫住了她的唇,濃烈的舌尖采入她芳唇裡,翻攪她甜美的丁香小舌。

撤離她的唇之後,他濃烈的深吻仍讓她淺促的喘息著,她索性伸起纖纖玉手環抱住他的頸項,不想離開他,溫熱的淚湧出眼眶,濕潤了皇甫皓飛的臉頰。

他是她失而復得的珍寶,沒有人會懂她此刻的心情有多澎湃,情思已氾濫到無可抑止的地步。

「真拿你沒辦法。」他笑著搖頭,輕輕撫弄她的臉頰。「你像個謎,讓我猜不透,但又無法不被你吸引。」

他吮去她的淚,她纏綿的情思他都感受到了。「過幾日我必須離開淮玉城,你跟我一道走。」

現在他也放不下她了,自然要把她帶在身邊。

「好!」丁香答得飛快,又期待的看著他。

咦?他怎麼沒提成親的事?虧她已經準備好了要答應哩!

「少爺要你跟他走?」彩兒拔尖嗓音,妒火中燒。

「你先順順氣兒再說吧。」丁香氣定神閒的啜口茶,她現在很喜歡惡整彩兒,看彩兒暴跳如雷,她就很開心,所以特地來把這消息告訴彩兒。

「你們要去哪裡?少爺要你跟他去哪裡?」彩兒口氣很急。

丁香又啜了口茶,才慢條斯理的說:「京城。」他還沒說,但她當然已經知道了。

「京城?」彩兒撇著唇,惡意道:「丁香,我是為你好才說的,你不要高興得太早,聽說少爺另有身份,而且很尊貴,我想他啊,八成早就有妻室了,你就不要癡心妄想,還是留在這裡比較好,我們姐妹有個伴。」

「我還是要跟少爺走,我不想留在這裡。」她嘻皮笑臉地道。

她才不相信彩兒的挑撥和臆測,她相信皓飛和自己,相信他們的感覺經過了重生依舊也不會變。

「我……也好想去京城開開眼界。」彩兒忽然可憐兮兮的看著她。「丁香……這輩子,我還沒離開過淮玉城。」

丁香甜甜一笑。「少爺說我可以帶一個奴婢走,你就跟我走吧,誰教我們是好姐妹呢。」

她來個假傳聖旨,事後稟告,打算晚點見到皓飛再告訴他要帶彩兒同行,反正他一定會答應。

彩兒這個壞心眼的臭丫頭是關鍵人物,當然要一起去。

稍晚,她把要帶彩兒同行一事告訴皇甫皓飛時,他果然沒異議。

「彩兒竟然說你在京城一定有妻室了,你說好不好笑?」她悠閒自在的坐在桌邊吃果子。

皇甫皓飛的視線在她身上打轉,他有說過要去京城嗎?若是問她,她一定會說是他說的。

「我在京城確實已有妻室。」他故意淡淡地道。

丁香愣住了。「什麼?」

他在京城有妻室?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腦袋一片空白。

她的反應令他生起捉弄之意,他泰然自若的看著她。「我有說過沒有妻室嗎?」

他望著臉色死白的丁香,自認識以來,她一直是笑嘻嘻的,他還未曾見過她這種神態。

她突然放下正在吃的果子,繞過屏風,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裡?」他叫住她,外頭正在下雪,她外衣也沒穿。

丁香恍若未聞,一直往外走。

他已經有妻室了?已經有妻室了……

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這跟之前不一樣啊……

「香兒!」

皇甫皓飛追上她,拉住了她,看到她淚流滿面,他大受震撼。

「原來你這麼難受。」他索性把她擁入懷中,心裡陣陣悸動。「我可沒欺騙過你,如今你這般幽怨,叫我要說什麼?我需要解釋嗎?」

「你是沒欺騙我,是我--是我自己騙了自己--」丁香哭到上氣不接下氣,那種回頭一場空的感覺,她要怎麼告訴他?他怎麼會懂重生後的她,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在過每一天的?

「我們先回屋裡去。」他扶住她的腰。「回去我再慢慢說給你聽。」

「不要。」丁香只覺萬念俱灰,這跟重生前不一樣,如果她因此無法阻止他的死劫怎麼辦……

「那只好這樣了。」

他點了她的穴道和啞穴,讓她動彈不得,抱起她,將她抱回屋裡。

回到屋裡之後,他仍不解穴,抱著她坐著,目光與她相對,而後吻她耳垂,再攫住她芳香櫻唇,挑開她的唇,舌尖滑入與之糾纏……

「我竟然會這般喜歡你,真是奇怪。」他修長手指從她眉心而下,順著挺翹的鼻滑過人中,一直落到她唇間,又把指問印往自己的心臟。

丁香悸動的看著他。

罷了,若不能救他,那就再隨他死一回吧,她什麼都不怕了……

「香兒,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那麼應該也知道我真正的身份是征南將軍,我就不問你怎麼知道的,反正橫豎你是說不清的。」他一笑。

「兩年前,大軍在邊境遇到大難,強悍的南蠻族人差點將我們全數殲滅,太后聽信道士之言,說夢蘿公主乃福星降世,可逢凶化吉,便下旨將夢蘿公主指婚於我,所以,雖然夢蘿公主是我妻子,但我們還未見過。」

夢蘿公主?

丁香焦急的看著他。

夢蘿公主那個水性楊花的壞女人竟然是他妻子……

「怎麼了嗎?」

見她臉色驀然轉為焦急,他替她解了穴。

一解開穴道,她急切道:「你要當心夢蘿公主,她不是個好女人,你千萬千萬千萬要小心她!」

「你怎麼知道夢蘿公主不是好女人?」皇甫皓飛笑出聲,輕撫她的發。「看來你真的很在意她。」

他以為她是嫉妒才那樣說的嗎?丁香只能在心裡乾著急。

唉,現在急也沒用,跟他講,他也不會當一回事,還是得走一步算一步。

原來事事不能盡人如意,她不顧自己天命剋夫想要嫁給他,他卻不能娶她了。

回京的路上,丁香與彩兒同輔一馬車,她一邊防著彩兒,一邊不斷的告誡自己有夢蘿公主的存在。

夢蘿公主現在是皓飛的妻子,她要改變自己的想法,不能一心認為所有事都跟重生前一樣,一定要步步留心,才不會又害死了皓飛。

「原來少爺竟然是征南大將軍啊!」彩兒一逕沉醉在喜悅裡,一路上不斷的在編織她的美夢,巴望著進了將軍府就會有好事發生。

稍晚,一行二十餘人進了客棧休息,用晚膳時,彩兒還說個不停。

「丁香,我跟你說過了吧,少爺有妻室,你還不信,你可知道夢蘿公主是太后最寵愛的女兒,是皇上的親姐姐,還美如天仙、儀態高貴,她呀,是只人人欽羨的鳳凰……」

丁香聽得頭很痛,尤其在知道彩兒的真正目的之後,她怎麼還會願意傾聽彩兒的美夢?她根本不想聽,也不以為然,夢蘿公主根本是蕩婦,是平南王的情人,還誣陷皓飛玷污她,什麼儀態高貴,全都是假的。

「彩兒……」丁香驀然打斷她,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你最近是不是睡不好?常會口乾舌燥?」

彩兒微微一愣。「是啊,怎麼了?我從來沒離開過淮玉城,這一路奔波,晚上都睡不安穩,也很不習慣……」

丁香又打斷她。「你嘴好臭。」

彩兒更加愕然。「什麼?」

丁香這才用關心的語氣說道:「我是說,你可能睡不好,火氣大,所以嘴很臭,我開張藥方,你服幾帖看看,就能改善了。」

「我……嘴臭啊,我都不知道……」彩兒很是尷尬,她丟臉丟到想找洞鑽了。

打從丁香治好了瘟疫,她就不敢小看丁香了,丁香說她嘴臭,那一定是臭的。

「通常嘴臭的人都不自知,你也不必不好意思了。」丁香拍拍她。「我先回房休息了,你慢慢吃。」

皓飛不與他們同行,他還有事要辦,現在可能已經回到京城了。

行前,她向他要求一路上要自己一個房間,他交代了下去,所以她不必跟擾人的彩兒一個房間,真是萬幸。

回房前,她向店小二惜了爐火煮茶,煮好後端了茶去敲趙千嵐的房門。

「有事嗎?」趙千嵐臉色冷冰冰的看著她。皓飛為什麼要把這奴婢帶進京?她無法理解。

「大總管,這是奴婢親自煮的補氣茶,天寒趕路,您多少喝一點。」丁香笑容可掬的說。

趙千嵐還是冷若冰霜。「擱著吧,以後不必再弄這些了,沒必要,我自己有貼身丫鬟。」

這個奴婢真的很怪,自己從沒給她好臉色,她卻不斷對她示好,十分古怪。

「知道了,您早點歇息。」丁香還是笑容滿面,腳步輕快的回房了。

「什麼事這麼開心?」

她一進房就被人摟進了懷中。

「啊!」她低呼一聲,仰起臉蛋看著黑暗中那人的那雙灼灼俊眸,心頭一熱。

「你不是回京了?」

「誰告訴你我回京了?」皇甫皓飛摟住她的雙臂緊了緊,享受她的香氣。

「好吧,你沒說,是我以為。」丁香轉身把臉埋進他胸口,雙手抱住他的腰。「幾天不見了,我好想你。」

皇甫皓飛將她橫抱在懷往床榻走去,溫柔低語,「怎麼跟我一樣?」

丁香抬起螓首,沉醉地看著他,情難自禁的拉下他的頭吻著,一想到他回京就要與夢蘿公主圓房,她就難受……

這夜,她甚至失控的咬了他的肩膀,咬得很是用力,狂亂的在他身下喘息、嬌吟,迷失了自己,兩人兩相纏綿,終夜繾綣。

天快破曉時丁香微微睜眼,把頭靠在皇甫皓飛剛健結實的胸膛上,故意動來動去將他擾醒。

皇甫皓飛不禁莞爾。「什麼事?」

丁香故作驚嚇的瞪大眼睛、拍拍胸口。「我吵到你了嗎?真是對不住。」

皇甫皓飛噙著笑意撐起身子,盯著身下轉動眼珠的丁香,輕輕擰著她的粉頰。「到底什麼事?」

丁香很大聲的歎口氣。

「我有跟你說過我除了醫術之外還精通卜卦嗎?沒有對吧?那我現在告訴你,我精通醫卜星相,昨夜我為你卜了一卦,卦象顯示你跟夢蘿公主八字不合,不得圓房,若是圓房,後果嚴重,輕則兩人行房之後半死下活,重則絕子絕孫,你聽明白了吧?這不是我說的,是卦象說的。」

皇甫皓飛悠閒的瞅著她,微微一笑。「說了這麼多,就是不要我碰夢蘿公主就是了。」

「對!」丁香完全不否認。「所以你答應我,大婚之後,你得夜夜點夢蘿公主的穴,不得與她圓房,也不能讓她知曉你們沒有圓房。」

她這麼做可說是用心良苦,不單只是不想他與夢蘿公主做夫妻間的事,也是為了他的安全著想,她還不知道現在的夢蘿公主是個怎麼樣的女人,如果夢蘿公主像之前那樣,是平南王的情人,又成了他的枕邊人,他就十分危險。

「就算你沒有這麼說……哦,不對,是就算卦象沒有這麼說,我也不會與夢蘿公主圓房,你大可以放心。」

他笑啄她的頸間,再度將她壓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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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皇甫皓飛此番歸來,受封為「震南侯」,這件事丁香當然早就知道了,他入宮恩謝,並與將領以上的軍官一同參加皇上舉辦的盛大皇宴,這丁香自然也知道,因為與之前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夢蘿公主人就在將軍府裡,她是名正言順的將軍夫人,住在將軍府是天經地義的事。

丁香從沒見過她,不知道她究竟是怎樣的女子,如果現在的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公主怎麼辦?接下來的路,她要怎麼走?這一切都在在考驗著她,她半點也不敢掉以輕心。

「丁香,你知道嗎?原來大總管是將軍府總管的女兒,我還以為她是什麼千金小姐哩,不過是個總管之女,平常還囂張成那樣……」

進了將軍府,將一切安頓好了之後,彩兒就開始打聽府裡的小道消息,非常的樂在其中。

「大總管有囂張嗎?我倒不覺得。」丁香冷淡回應。

彩兒撇著唇冷哼,「她這一路上對我們多冷淡啊,還警告我們不要打少爺的主意,你忘了嗎?我看她自己才想打少爺的主意。」

說了幾次趙千嵐的壞話,彩兒就開始不見蹤影。

丁香雖想留心她的舉動,但也要看到人才能留心,彩兒根本跟失蹤了沒兩樣,老是過不到她。

而皓飛呢,一進皇宮就是三天三夜沒回來,據說皇上對這次六百車的戰利品和近兩萬人的俘虜,以及數百萬頭牛馬的戰功十分滿意,龍心大悅的設了流水宴把酒慶功,下令要擺十天十夜,京城裡也到處是鼓樂之聲。

「丁香,公主叫你過去。」公主身邊的貼身婢女來喚人。

丁香感到緊張不已。

她在重生前沒見過夢蘿公主,如今總算要見到了。

不過,公主為什麼要找她?

她隨婢女去到公主居住的鳳鳴閣。

不愧是公主的住所,亭台樓閣和小山流水都十分雅致,花園裡栽滿了奇珍異草,香味撲鼻,繁花處處,顯得很有詩意,進屋之後,入眼所及更是雕樑畫棟、珠簾繡幕,異常奢華,更重要的是,她竟然在夢蘿公主身邊看到彩兒!

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壞丫頭這麼快就投靠了夢蘿公主,難怪老是不見人影,此刻還一臉洋洋得意的模樣,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跟之前一樣壞。

「你就是丁香?」夢蘿公主跟傳說中一樣艷光四射,她的相貌美則美矣,但帶著霸氣和傲慢,身穿大紅的雙層羅衣,頸間懸著光芒四射的紅寶石,身上佩飾著無數價值連城的珠寶,渾身上下都是華貴之氣。

丁香第一眼就知道夢蘿公主不會是好人。「奴婢丁香見過公主殿下,殿下千歲。」

夢蘿趾高氣揚的看著她。「大膽奴婢,還不給本宮跪下!」

丁香慌忙跪下,把臉垂得低低的。

這個壞女人想怎麼樣?羞辱她嗎?沒關係,她會忍氣吞聲的,反正她志在阻止皓飛的死劫,被踐踏幾下對她而言不痛不癢,她承受得了。

「你叫做丁香是吧?」夢蘿挑起了眉毛。「聽說你一直在勾引將軍,仗著將軍的寵愛就目中無人,連本宮都不放在眼裡了,真是好大的狗膽。」

今天皇甫皓飛就會從宮中回來,她要在那之前把他寵愛的女人趕走,這麼一來才方便她辦事。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奉將軍之命跟在將軍身邊而已,請公主明察。」丁香大聲的說。

聽說?聽誰說的?想必是此刻雙眼游移、不敢與她接觸的彩兒吧!

投靠公主也就算了,還在公主面前說盡她的壞話,日後有機會時,她絕不會放過她!

「你聽好了,就算將軍要納妾,也要由本宮挑選,你這個賤婢連給將軍提鞋的資格都沒有!」夢蘿大聲命令著侍衛。「來人!給本宮狠打這壞心陽的賤婢二十大板,逐出將軍府!」

二十大板……丁香渾身一顫,這打下來,恐怕不死也去半條命了。

好……打就打,她不怕,就算真被扔出將軍府她也不怕,她知道自己可以找誰幫忙。

入夜,皇甫皓飛回到將軍府,自然聽說了丁香被狠打二十大板逐出府之事。

然而,他不能輕舉妄動,夢蘿公主是皇上的胞姐,今天他又察覺皇上有些不對勁,還有皇上身邊那名受封為美人的歌姬洪靈兒,在在都透露著古怪,若他在此時質問丁香之事,只會讓夢蘿公主更加有埋由拿丁香做文章。

鳳鳴閣的內室裡,他看著笑臉相迎、十分慇勤的夢蘿公主,不動聲色地坐下與她品茗,沒問起今日之事半句。

「我把你帶回來的那個小婢女給逐出府了,因為她恃寵而驕、目中無人。」夢蘿自己忍不住提起了。

她就是要惹怒他,要讓他一怒為紅顏,以下犯上,對她這個尊貴的公主不敬。

「公主是府裡的當家主母,府裡上下該當由公主做主,公主想逐什麼人出府就逐什麼人出府,我沒有任何意見。」他淡淡地道,語調很低緩,就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是嗎?」夢蘿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纖纖玉手端起青瓷茶杯,秀氣的啜了一口茶。「聽駙馬這麼說,本宮真是欣慰。」

該死!他不生氣嗎?彩兒不是說,那個丁香是他最寵愛的丫頭嗎?他怎麼完全不著急?

「一直聽聞公主色藝雙全,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公主艷若桃李,美麗不可方物,儀態高貴大方,我真是有福氣。」皇甫皓飛看著她,露出瀟灑的笑容。

夢蘿心跳加速的看著他,雖然平南王已經夠英俊的了,但皇甫皓飛又更勝他一籌啊!

只是自己一時不慎,腹中已有了平南王的骨肉,不速戰速決不行了。

她輕輕讓紗質披肩滑落,露出如凝脂般光滑的玉肩,媚眼如絲的看著他。

她早已薰香了身體也薰香了衣裳在等著,還把香氣逼人的花朵灑得滿屋滿床都是,那個身上散發馥郁香氣的丫頭讓她十分介意。

她可是夢蘿公主,太后最寵愛的女兒,皇上的親姐姐,她有權有勢,天下間的男人沒有不為她心動的,就連女人眾多的平南王也不例外,而皇甫皓飛,自然同樣要做她的裙下之臣。

「將軍,令天我們……」她眼眸含春的看著他,又看向大床邊紅色的帷帳,暗示些什麼,不言而喻。

「今天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皇甫皓飛接下了她的話。

雖然夢蘿公主是由太后指婚,但當時他人遠在邊關且戰情告急,無法趕回成親,因此婚禮儀式一切從簡,然而儘管是由別人代為迎娶,她也已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了,所以他吹熄燈走向她,知道唯有主動才不致招來懷疑。

他將夢蘿摟進懷裡,感覺她身子輕顫了一下,她款款挪動著身體,他在她唇上一吻,同時也不著痕跡的點了她的睡穴。

他把夢蘿放在床上,換裝夜行,從屋簷離開。

他也沒回怡情軒,雖然是他的院落,但難保公主已神通廣大的在那裡安置了她的眼線,他得假裝他一直在公主房裡,並且需在破曉之前回房。

現在最重要的是,丁香在哪裡?他該去哪裡找她?她會在哪裡留下可以尋到她的線索?

入夜的將軍府一片沉靜,他的身影埋在黑暗之中,大朵雪花墜落在他黑色的狐裘上,他的黑眸在黑暗中熠熠閃動。

「皓飛!」

他沉著回身,看見趙千嵐。「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在做什麼?當然是在等你,誰知道你在鳳鳴閣待了那麼久才離開。」趙千嵐一臉不高興。「跟我來,我知道她在哪裡。」

他揚起眉毛。「你知道?」

趙千嵐皺著眉頭。「我跟你說過那丫頭很奇怪吧,大家都畏我三分,她偏生不怕我,還整天對我嘻皮笑臉,跟我裝熟,被公主逐出府之後,她托人帶信給我,我把她打扮成小廝帶進府裡,現在在我房中。」

皇甫皓飛的眼裡閃過幾絲火花。「在你房中的密道裡?」

趙千嵐房中有密道之事,只有他和總管跟趙千嵐知道,是建將軍府時總管私下叫自己人建造的,以備不時之需。

「真是不甘心,想不到那密道第一次發揮用處,竟是給那丫頭用。」趙千嵐沒好氣地說。

「這代表你爹有先見之明。」知道丁香在密道裡之後,他安心了,那是全京城最安全之處,而且公主絕不會知曉。

「我可不會那麼說。」趙千嵐撇了撇唇。「你三更半夜進出我房間會很奇怪,反正你輕功了得,你就偷偷潛進我房間吧,我先回房等你。」

不到半炷香的時間,皇甫皓飛已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了趙千嵐的閨房。

那密道就建在她床下,他在密道裡見到了闊別多日的丁香,她穿了一件淡紫色的紗衫坐在地上,那衣裳十分適合她,跟丁香花的顏色相似。

「皓飛!」丁香正在吃果子,見到他,忙把果子一丟,急急問道:「你沒有跟公主圓房吧?」

聽見她第一句話竟是問這個,他不禁莞爾笑了。

他朝她走去,也跟著席地而坐,將她移至自己身前,可以就近摟著她。「可憐的小東西,被打了二十大板,不痛嗎?我瞧瞧。」

「我配了特效藥方請大總管幫我找草藥,抹了幾次,現在已經不痛了。」她一古腦的說完,又問一次,「你跟公主沒有圓房吧?」

「她一直引勾我……」他語帶保留,溫熱的手輕撫著她的雙臂。

「所以呢?」她的眼光深深切切,眼裡藏著千言萬語。「皓飛,你千萬不可以動搖!她是平南王的情人!」

他抬起她的下巴,問得極慢,「你說什麼?」

丁香心急如焚,顧不了那麼多了。「我要告訴你幾件事,但你不要問我怎麼知道的,只要相信我就行了,可以嗎?」

他搖頭。「那你還是不要說好了,我一定要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丁香死死的看著他,淚水突然瘋狂滾落。

她想到他被斬首的那天,自己跟著投入冰冷湖水時的萬念俱灰……

他知道她是以什麼樣的心情自盡的嗎?為什麼不肯什麼都不問,只聽她的就好?她要怎麼解釋自己為什麼知道這一切,她怎麼解釋的清楚?

「傻丫頭,竟然為這種小事哭?」皇甫皓飛拭去她的淚,不禁莞爾。

「小事?」丁香淚水不停的掉,她百般哀怨的吸吸鼻子。「你竟然說這是小事?這是攸關你生死的大事!如果你不肯聽我的話,你將性命不保,我都快急死了……」

重生之後,她一直在孤軍奮戰,一直害怕自己無法扭轉乾坤,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再死一回,已經煎熬得快撐不下去了……

「別急了,說吧,」皇甫皓飛揚眉,若有似無的微笑浮現。「慢慢的說,我在聽著。」

丁香知道他沒當一回事,但她還是要說,至少給他個防備之心。「你此番進宮見到了皇上,應該感覺皇上不太對勁吧?」

他點頭,沉俊眼眸看著她。「所以,我不能問你為何知道,對吧?」

「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丁香大聲歎氣,她又何嘗想瞞著他,但說自己無緣無故重生了,誰會相信?「皓飛,皇上中了苗疆至陰至毒的迷醉毒,現在一舉一動都受人控制,你要想法子讓我進宮為皇上解毒……不,你要不顧一切的在一日之內讓我進宮為皇上解毒才行!」

想到之前就是因為沒能及時進宮為皇上解毒,以至於皇上被人控制,對他下了斬首令……她打了個冷顫,那種憾事絕不能再發生!

一日之內……嘖嘖嘖,這個女人可真會給他出難題啊。

「她就是你最得意的門生,名叫丁相。」皇甫皓飛把一名五官俊俏的年輕人推到好友杜紹瑜面前。

丁香立即深深作揖。「小生見過大人。」

杜紹瑜笑著打量眼前俏麗的人兒,白裡透紅的臉蛋,大而澄澈的雙眸,他笑道:「我說皇甫將軍,你認為這樣能過關嗎?我看要在臉上抹些泥才行。」

「那……小生馬上去抹泥!」丁香非常配合。

杜紹瑜是可以相信的好人,見到他,她感到分外親切。

「我以為他不需要女人,只要殺敵的快感,看來我錯了。」杜紹瑜微笑看著丁香。「很高興你出現了,這個傢伙心靈貧乏得太久了,你得好好救救他。」

「你今天話很多。」皇甫皓飛微微地蹙了蹙眉。「她就交給你了,總之,你要設法讓她混在你的門生裡入宮,我會在宮裡等你們。」

「你放心吧,事關皇上的安危,我會很小心。」杜紹瑜凝重道:「我已經查出來了,長平侯確為平南王派人在淮玉城暗殺的,他計劃要逐步把皇上身邊的重臣都除掉,看來他真的已經不甘於當攝政王了。」

皇甫皓飛冷笑。「他早就不是攝政王了,攝政是皇上幼年之事,現在皇上都能夠獨當一面了,還攝政什麼?」

杜紹瑜說道:「近日他動作頻頻,全因道士一席話,說他若不能在今年拿下江山,他也活不過明年了,所以他才如此心急。」

皇甫皓飛冷笑連連。「昏庸的傢伙,竟然妄想成為一國之君,諒他也沒有那個本事。」

「你們千萬不可以小看平南王!他真的有成功啊!」丁香情急喊道。

皇甫皓飛和杜紹瑜同時看著她,前者還挑動了眉峰。

丁香忐忑的吞了一下口水,連忙改口,「呃,我是說,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有,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要防患於未然,才能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總之,平南王非常狡猾,你們小心點準沒錯。」

杜紹瑜搖著羽扇,眼睛看著皇甫皓飛。「你究竟是從哪裡找到她的?」

皇甫皓飛不置可否地道:「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一直在我身邊了,連不要的機會都沒有。」

丁香唇畔泛起盈盈的笑。「我會當做你在讚美我。」

要跟杜紹瑜走前,她又不厭其煩的叮嚀了起來。「皓飛,你千萬不可派兵力暗中保衛皇城,以免給皇上說你派兵圍剿皇城,將你冠以謀逆之罪,知道了吧?」

某人眨了眨眼眸。「你說十遍不止了。」

丁香嫣然一笑。「我怕你忘了嘛。」

於是,她便魚目混珠,跟著杜紹瑜與他門下其餘二十幾名儒生一起進宮了。

原來杜紹瑜是當朝第一謀士,學問淵博,愛才的李決特地命他成立了太學社,博攬京師裡落榜的遺珠,加以栽培,並且每月面見他們一次,親自出題目考他們。

今日正是皇上召見太學社的時間。

在丁香的認知裡,當朝皇上是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雖然年輕,但很有見地,因而百姓能夠一直安居樂業。

但是,她看到的皇上真讓她傻了眼,動員千人在後宮裡玩牽鉤遊戲,天子在樓台上居高臨下的欣賞熱鬧的場面,還不時拍手叫好。

「他……真的是皇上嗎?」丁香看得眼都直了,無法置信的問身邊的杜紹瑜。

杜紹瑜歎口氣。「相信我,皇上之前不是這副德行的。」

皇上昨日才不由分說的問斬了幾名侍衛,罪名是不忠不敬,擾亂宮室。

皇上親自下令將他們五馬分屍,懸首示眾,而那幾個侍衛,平時都對皇上忠心耿耿,誰也沒料到他們會這般冤死。

他與丁香一直等到太陽下山、皇上盡興了才在雲龍殿召見了他們,據說今早也沒去金鑾殿議事,文武百官私下都議論紛紛。

「愛卿們隨便坐,今日輕鬆點,不考試了,就陪朕一塊用膳吧!」李決非常可親地說,他面帶笑容,命人傳膳,而滿殿的燈火也漸次亮了起來。

在重重華麗帷幔的雲龍殿內室,丁香低首啜著香茗,一邊耳聽八方的觀察著環境。

杜紹瑜方才告訴她,洪靈兒並不在皇上身邊,聽說她對牽鉤這等野蠻遊戲一點興趣都沒有,早早就佯稱頭痛去歇著了。

杜紹瑜認為機不可失,她同樣也這麼認為。

在她眼中看來,皇上中毒已深,已不止神色灰敗,臉色紅潤,人中暗黃,還會詭笑而已,看他眼珠暗濁、髮色漸紅的模樣,恐怕毒性已侵入他五臟六腑,才會任由他人控制。

解這毒性需要七天時間,她必須把握時間,然而她要如何待在皇上身邊七天而不被發現,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

「你是……朕怎麼沒見過你?」李決突然發現了陌生臉孔。

杜紹瑜見丁香出神,他不著痕跡的戳戳她,以羽扇遮住口鼻,小聲說道:「皇上在問你話,快點回答。」

丁香回過神來,她心跳加速,下跪行禮,強自鎮定道:「草民丁相,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丁相是嗎?」李決忽然直勾勾的看著她。「你……長的很像一個人。」

丁香見李決沉浸在回憶中,自己或許真像他見過的某一個人。

不過,皇上看她的眼神不像在看男人,而像在看……戀人。

她心裡一驚。

中了迷醉毒會對美色特別著迷,可沒說拘泥女色或男色。

她不由得看向杜紹瑜,見到杜紹瑜也是滿眼的驚慌。

「你真的很像他……」李決不斷喃喃自語,最後他看著丁香,親自將她扶起,別有深意的一笑。「丁愛卿,你就留在宮中陪朕。」

「不行!我絕不允許!我要去把她帶出來!」皇甫皓飛得知丁香竟沒有一起出宮,被獨留在宮中,而且是伴在神志已然被控制的李決身邊,他大為震怒,差點扭斷杜紹瑜的脖子!

「皓飛!」杜紹瑜死命攔住他。「這是個好機會,丁姑娘誤打誤撞的被皇上留下,才能為皇上解毒啊!」

皇甫皓飛怒視著好友。「太冒險了,如果平南王的人對她不利,你能負責嗎?」

「就知道你會這樣。」杜紹瑜莫可奈何的搖頭歎氣。「丁姑娘要我把這個交給你。」

杜紹瑜拿出懷中一隻玉戒,戒面刻著一個龍飛鳳舞的「皓」字,皇甫皓飛認出這分明是自己的所有物。

「我的玉戒?」他嚴厲的奪走杜紹瑜手中的玉戒。「你說是丁香要你交給我的?」

他的貼身飾物怎麼會在她那裡?自己有把這玉戒送給她嗎?而玉戒又是何時離開他身邊的,他怎麼全無印象?

「她說你已因她死過一回,她一定要阻止你再死一次,拜託你讓她留在宮裡替皇上解毒,不然會再次害死你,她絕不能讓那樣的事再發生一次,她也不想再投冰湖了,那很冷。」杜紹瑜一字不漏的轉喃。

皇甫皓飛蹙著眉心。

她又在說奇怪的話了。

連日來,她的焦灼寫在臉上,渾身緊繃得像快斷的弦,也沒心情開玩笑了,就彷彿有什麼事會發生似的。

他因她死過一回是嗎?

他沉了臉。

「呃,兄弟,丁姑娘的話是什麼意思,你可以告訴我嗎?」杜紹瑜非常好奇。

「不可以!」因為他也不知道。

他拿起玉戒收入懷中,冷然的轉身,大步流星的離開了杜府。

她一人在陌生的宮中要怎麼辦事?他得暗中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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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1 17:03:05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入夜後大雨稍歇,雲層遮蓋了圓月,欲來風滿樓的味道充滿了皇宮。

一聲驚雷閃過,照亮了西宮的深殿,山雨宮裡,只有一個地方像春天一樣,便是御林苑的甘泉宮。

甘泉宮裡處處是溫泉,一年四季繁花盛開,先帝在溫泉冒出來之後,便命人建造了宮室和暖室,湯池殿大器華麗,巨大的溫泉從水渠裡流出去,泉水流瀉了一地,飛舞著許多彩蝶,就像人間仙境一般。

丁香以為她在宮裡找了個神不知鬼不覺的地方煎藥,卻被猛然出現的羽林軍給嚇了一大跳。

「大膽!」一身羽林軍裝束的高大男子剽悍的逼視著她,帶著發亮的長劍,冷凝的低沉嗓音由他口中逸出,「你是什麼人?三更半夜在這裡做什麼?」

一身男裝的丁香圓瞪著杏眼。

這眉這眼,尤其是這聲音……這分明是皇甫皓飛,只不過黏了假鬍子和濃密的假眉毛,又把皮膚弄得更黑了些。

「皓飛!」笑意剎那襲上她的臉,她開心的撲進他懷裡。「你怎麼來了?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皇甫皓飛緊緊摟住了她,低首,毫無笑容的托起她下巴。「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居然堂而皇之的在宮裡煎藥?」

雖然御林苑的甘泉宮很隱密,但行為畢竟太大膽了,她難道不知道宮裡處處有平南王的人嗎?

「我自然是有萬全的把握才會冒這個險。」丁香容光煥發的看著他。「我跟看守的侍衛說,我要替皇上煉不老仙丹,要他們一個都不許進來打擾。」

皇甫皓飛眼中有著狂風暴雨。「單憑你隨便扯個謊就叫有萬全的把握?」

「喏,瞧這個。」丁香從容不迫的從懷裡取出一塊玉牌。

皇甫皓飛看到了玉牌上四個篆字--如朕親臨。

他大為震動。「你怎麼會有這個?」

「還用說?」丁香眉眼具笑。「是皇上賞給我的啊。」

皇甫皓飛掃了眼那貴重的玉牌。「你說的是真的嗎?」

丁香笑意滿滿。「皇上還吩咐下去,我可以在宮裡隨便行走,任何人都不得阻攔。」

皇甫皓飛冷冷的看著她,俊美的臉上掠過一道陰鬱的黯光。「你跟皇上做了什麼,他對你這樣好?」

「什麼都沒有做,真的,皇上只是常常入神的看著我,所以……」丁香神秘兮兮的笑著。「聽說你與皇上相識很久了,所以……雖然很不敬,但我想問你,皇上……愛男人嗎?」

皇甫皓飛腦海裡驀然閃過一些久遠的畫面。

他點了點頭,但神情卻是凝肅不悅的。

「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他未登基之前,也還未與太子妃成親之前,那個人被太后賜死了,皇上一直難以釋懷。」

李決一直未忘懷貌美如女人的採花郎凌歡,也因此與太后的關係一度很緊張。

丁香總算解開了自己的疑惑,她眨了一下眼,笑開了。「皓飛,我長得像那個人嗎?」

「你現在是在得意嗎?」皇甫皓飛細細端詳她,蹙起了眉心。「這麼看來,確實有五分相似。」

「這太好了。」丁香笑逐顏開。「托那個人的福,我才可以順利替皇上解毒,現下已過了兩日,只要再熬五日就可以了。」

皇甫皓飛攏起眉頭。「你不要得意忘形,皇上還受毒性控制,神志在清醒與糊塗之間徘徊,清醒時寵信你,糊塗時變得脾氣暴戾、六親不認,你要格外留意變化,隨時保持警覺心。」

丁香露出淺淺微笑。「平南王的眼線怎麼也想不到皇上會這麼信任我,一時半刻之間,他們還懷疑不到我身上,我要趁他們還沒注意到我這號人物之前替皇上解去毒性,反倒是你才更要小心,夢蘿公主跟彩兒都不可以相信,要小心--」

「床褥。」他好笑地接口。「囉唆的丫頭,知道你已經說過幾遍了嗎?」

她一再強調夢蘿公主和婢女彩兒會暗中搞鬼,但目前為止,她們兩人都沒有任何舉動,他夜夜點夢蘿公主的睡穴,在她醒之前回到房裡,夫妻兩人可說是相敬如賓。

「又超過一百遍了嗎?」丁香不好意思的笑笑。「不過,你又是怎麼進來的?怎麼穿成這模樣?」

「現在才想到要關心嗎?」皇甫皓飛輕擰她鼻頭,又情難自禁的低首啄了下她的唇。「御前帶刀侍衛趙子義是我和杜紹瑜的結拜兄弟,他讓我扮成羽林軍,我若無法進宮時,他會幫你。」

丁香眼睛一亮。「真的嗎?太好了!太好了!」

她在宮裡人生地不熟,雖然有皇上罩著,還是很不方便,整天都心驚膽跳的,生怕自己是女兒身的事會被發現,現在能有個人接應她實在太好了。

「你自己一切當心。」他捧住她臉蛋,狂野的吸吮她的唇。「等一切結束,我一定要知道我的玉戒怎麼會在你那裡!」

「不止呢,」丁香甜甜一笑。「我要跟你說的事,你一天一夜也聽不完!」

「自從將軍回來之後,本宮每晚都睡得極熟,一夜無夢到天亮,白日都精神充沛,讓本宮覺得好生奇怪。」

夢蘿公主喝了一口菊花枸杞茶,嬌媚的眼眸看著皇甫皓飛,似乎話中有話。

而夜已深,外面是滿天飄飛的大雪。

此時已過了公主平日入睡的時間,她遲遲未喚婢女更衣,讓他察覺到不對勁的氣息。

今天是第六天,明日皇上體內的毒性就能全部清除,而他手中握有平南王意圖造反的證據也會全數交給皇上。

「看來公主很適合待在我身邊。」皇甫皓飛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說:「這樣吧,等我要回燕霞門時,不如公主也一起去,我們夫妻可以長相左右,再也不分開。」

夢蘿公主聞言驚愕不已。「跟你回燕--燕霞門?」

那裡是最靠近南蠻族的地方,聽說什麼都沒有,只有呼嘯的狂風和嚴酷的冬雪,而且食物永遠不夠,每個人都吃不飽。

「不願意嗎?」皇甫皓飛一臉遺憾的道:「真令人難過,我一直期待能跟公主夫唱婦隨呢。」

「呃--我--本宮困了。」夢蘿公主打了個呵欠。「我們改天再聊,睡吧。」

皇甫皓飛微微一笑。「也好。」

驀然,鳳鳴閣外一陣騷動,雜沓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他鎮定自如的繼續品茗,甚至連點表情起伏都沒有。

原本要上床了,夢蘿公主立刻遠離大床,她神情丕變的看著皇甫皓飛。「將軍,你沒聽到什麼聲音嗎?」

皇甫皓飛故作訝異。「沒有聽到,公主聽到什麼了嗎?」

夢蘿公主沉不住氣。「怎麼會沒有聽到?明明就有……」

還未說完,房門轟地一聲被撞開了,大隊人馬闖了進來,御林軍團團包圍了鳳鳴閣。

「逆賊皇甫皓飛,還不束手就搞!」羽林軍們刷地一聲,一起拔出劍來。

「大膽!」夢蘿公主杏眼圓睜,立即威喝道:「不知道這是本宮的寢房嗎?深更半夜的,這是在做什麼?」

「公主恕罪,臣等奉命緝捕逆賊皇甫皓飛!」

夢蘿公主退了幾步,驚惶的以袖掩唇,顫聲道:「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皇甫皓飛沉著地看著他們做戲。

竟然真如丁香預言,夢蘿公主會加害於他。

「回公主的話,逆賊皇甫皓飛意圖咒殺皇上、謀奪皇位,若查罪證屬實,在此先受皇上一劍!」

羽林軍統領洪鈺取出懷裡一塊亮晃晃的金牌,金牌上面刻著四個大字:如朕親臨。

皇甫皓飛見到洪鈺還帶了尚方寶劍,冷哼一聲。

原來洪鈺也是平南王的人。

「給我搜!」洪錳高聲下令。

皇甫皓飛冷眼看著羽林軍,他們什麼地方都不搜,連裝模作樣都省了,直接掀起床褥,只見一隻細長木盒赫然放在床褥下。

皇甫皓飛心一沉。

果然是床褥……平南王真要置他於死地,還用了如此狠毒的方法。

不過,丁香她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打開木盒!」洪鈺氣焰更熾。

「這……這該如何是好啊將軍?」夢蘿公主哭了起來,眼淚撲簌簌的掉下來,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公主,原來你哭起來也這麼美。」皇甫皓飛嘴角徐徐勾出一抹淡笑,臉上神情一派從容。

夢蘿公主一陣錯愕。「什……什麼?」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跟她調情?

難道他真的一點兒也不怕嗎?

「這……這是什麼?」羽林軍打開了木盒,裡面只有一封信,他們面面相覷,看著洪釭,等洪鈺指示。

「念出來!」洪鈺皺眉,喑自心驚。

怎麼回事?這跟上面給的指示不一樣。

剪成人形、寫著皇上生辰八字且釘滿細針的魘鎮黃紙到哪裡去了?

「關關睢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夢蘿吾妻,呃,什麼山河天地滅的,才敢與君絕。」

「這……」洪鈺此時已方寸大亂。

皇甫皓飛挑起俊眉,抽走了那封信。「這是本王寫給夢蘿公主的情書,有什麼問題嗎?值得你們大費周章過來搜查?」

「情、情書?」夢蘿公主愣愣的看著他,明白他當然不可能寫情書給自己,但自己親手放進去的魘鎮黃紙為何會變成了情書?

「當真是皇上派你們過來的嗎?」皇甫皓飛臉上若無其事的神情一收,變了一副嚴峻的表情,目光冷厲,讓人心裡發毛。

他可是用兵如種、出手狠辣的鬼顱將軍啊!羽林軍們個個嚇得臉色發白,噤若寒蟬,沒有人敢開口,而洪鈺更是臉上一片死白。

「來人!」皇甫皓飛大喝一聲,眼中閃著冷靜的精芒,當他看向夢蘿公主時,眼裡已沒有任何溫度。

夢蘿公主打了個哆嗦。

見鬼!她是堂堂公主、太后最寵愛的女兒、皇上的親姐,就算皇甫皓飛發現了什麼,能拿她如何嗎?

可是,當她看到一大堆侍衛同時湧進房裡,將她與羽林軍團團圍住時,突然不那麼確定了。

她驚惶的看著皇甫皓飛,只見他眉也不皺一下,沉聲吩咐道:「連同夢蘿公主,全部拿下!」

這一年的冬末,當朝皇帝李決親自問斬了百來人,其中包括自幼輔佐他攝政的平南王和他的親姐夢蘿公主,還有他寵愛的美人洪靈兒。

皇宮恢復了平靜,而丁香卻得了嗜唾症,胃口奇差,一天到晚睡不醒。

這天午後,她在將軍府的怡情軒睡了個昏天暗地,才剛剛醒過來,看到花窗外的雪下得越來越大了,高高的牆頭露出一枝紅梅,讓她看得入神。

「你究竟還有什麼沒告訴我?」砰地一聲,皇甫皓飛回來了。

今天他進宮,議事過後,皇上竟然特別問起為他解毒的「大夫」,讓他頓覺一定有鬼。

「什麼意思啊?」丁香懶洋洋的蜷在被裡不想動,自己的主子回來了,她這小婢卻恁地大牌,連下床的意願都沒有。

「皇上問起你。」皇甫皓飛瞪著她。

丁香有點心虛的避開了他的厲眼,陪笑道:「哦,皇上他……問候我嗎?」

「是啊,他問候你。」皇甫皓飛見她心虛,不怒反笑,朝她走過去,在床沿坐下,笑容帶著一絲古怪。「皇上說你立了大功,要接你進宮,封你為御醫,讓你長伴他左右。」

「啊?」丁香傻住了。

她重生後費盡千辛萬苦阻止了他的死劫,可不是為了長久待在皇上身邊。

她忐忑不安的看著他。「皓飛,你--你沒代我婉拒皇上的恩賜嗎?」

「沒有。」皇甫皓飛低緩、一字一句地道:「你的前景一片看好,我怎麼可以阻止你的仕途?」

丁香輕輕皺攏眉頭。「可是我……我是女人啊……」

「但皇上並不知道,不然怎會興起封你為御醫之念。」皇甫皓飛的神態帶了一絲嘲弄。

他的表情讓丁香心中倏地生起一陣不安。「呃,其實……皇上撞見我在甘泉宮裡泡……泡溫泉。」

那是第七日,她確定皇上體內的毒已經散盡,整個人頓覺輕鬆了起來,加上七天七夜沒有沐浴,渾身不舒服得緊,所以便就近在溫泉裡洗澡,哪知道皇上會過來……

「所以皇上知道你是女人?!」皇甫皓飛牢牢盯住她的眼,簡直要氣瘋了。

既有凌歡之貌,又是女兒身,還說聞到她身上難以抗拒的馥郁香氣,心緒為之撩動……

該死!

「那是微臣的女人,如果皇上對微臣的女人胡思亂想,那麼微臣打算辭官,帶她到淮玉城定居,永遠不再回來。」

這番話把李決嚇得不敢再提這事。

「你在生氣嗎?」見他臉色陰沉得嚇人,丁香趕快陪笑,勾著他頸子,賴坐在他身上撒嬌。「我又不是故意的,不能看在我救你一命的分上原諒我一次嗎?不然我們明天就成親好了,這樣總可以了吧?」

現在她知道要珍惜當下,機會稍縱即逝,她可不想再帶著滿身的悔恨去投湖。

「你還沒告訴我,我的玉戒怎麼會在你那裡。」見她這樣軟聲討好,皇甫皓飛面色稍緩。

丁香看著他,神秘的一笑。「你先告訴我,你相信人會重生嗎?」

丁香醫館人滿為患,病人都排到館外去了,醫館的管事都告訴他們今天可能看不到了,他們還是堅持要排隊等候。

丁香挺著個大肚子,雖然行動不便,但仍甘之如飴的為上門的病患診脈,打算在臨盆前能看幾個就看幾個,半刻都不浪費。

「夫人,有人求見,說是您娘家的娘親和姐姐。」休息空檔,小婢女杏兒來稟報。

「你說--」丁香一陣錯愕。「娘家的--娘親和姐姐?」

天知道打從她進了李府為婢,若她沒有主動回去,家裡人也當她不存在似的,從沒探望過她,這會兒怎麼千里迢迢來京城看她了?

「是的,那幾位客人是這麼說的。」杏兒道:「大家都好生奇怪,夫人的姐姐們和夫人長得一點都不像,她們--好壯。」

「人呢?」丁香費力的站了起來。

她的肚子比一般孕婦還大上許多,她懷疑自己可能是懷了雙生兒。

「總管安排她們四位在花廳歇著,已經奉茶了。」杏兒道。

「她們來做什麼啊?」丁香邊走邊嘀咕著。

無事不登三寶殿,一定是有事才會來吧!

「香兒啊!」徐氏一見她就眉開眼笑,馬上走過去,親熱的拉起她的手。「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見外,成親了也不通知我們,我們還是從別人口中才知道你成了將軍夫人哩!」

「就是說嘛!」夢月、夢仙、夢嬌也不再對她冷嘲熱諷了,全都咧出一臉諂媚的笑容圍著她,夢嬌還忍不住把玩起了她身上的飾品,一臉艷羨。

丁香既不熱絡也不冷淡的說道:「因為您說女兒剋夫,怕您責罵,所以女兒也就沒通知您了。」

徐氏哎呀一聲。「傻孩子,你真相信啊?那是我騙你的啦,哪來什麼剋夫,你八字好得很!還很有福氣呢!」

丁香微微一愣。「騙我的?」

「是啊!所以你就放心做你的將軍夫人,記得要多多照顧娘家的姐姐和弟妹啊!尤其是宗兒、武兒、婉兒還小,還巴望你這個姐姐照顧哩!」

見徐氏不再提起是她害宗兒、武兒、婉兒沒爹的,她心下起疑了。「難道,剋死爹娘也是騙我的?」

「是啊!」徐氏猶自笑咪咪地說,「你這孩子真是聰明,一點就通,難怪能當上將軍夫人。」

丁香瞳眸一沉。

這個女人真的是太歹毒了,為了差遺她做牛做馬,在她頭上扣了這麼一頂大帽子,讓她一直以來都很自責。

從今以後,她們與她都沒關係了,就連與她有一半血緣關係的宗兒、武兒、婉兒也一樣,反正他們也從未把她當家人看待,只當她是可以任意使喚的下人。

「我是說,香兒啊,既然你都貴為將軍夫人了,那麼是不是應該先照顧照顧娘家裡的人,才不會被人說閒話……」徐氏左兜右兜,終於道明來意。

「我知道了。」丁香面無表情的打斷了徐氏的話,低聲吩咐杏兒道:「你去叫彩兒過來。」

她一直沒把彩兒趕走,但也沒理她就是,自從開了醫館,便讓她在醫館裡打雜,每天從早到晚都要幹活,還特別叫管事要盯牢彩兒,以防她做怪,她現在可說是生不如死,叫苦連天。

「夫人,彩兒帶來了。」杏兒帶著彩兒來了。

丁香看了彩兒一眼,彩兒正驚疑不定的看著她,不知道叫她來要做什麼。

杏兒說,夫人娘家人來了,所以叫她過來。

不過,丁香娘家人跟她有什麼干係?為什麼要特別叫她來?她還有很多活要干耶,如果沒幹完,晚飯又要天黑以後才能吃了。

「娘,你們回去吧,我會派人替你們蓋棟大房子,銀票和珠寶也會一併送過去,還有--」她一根指頭往彩兒背心一戳,迫使她往前一步。「她叫彩兒,這奴婢很伶俐,手腳很快,你們就先帶回去使喚著吧!」

徐氏很滿意這樣的安排,滿臉笑意。「這樣啊,好、好,家裡正好缺個可以使喚的人。」

彩兒滿臉驚恐。「夫人--不要啊!」

在李府時,她跟丁香無話不談,她知道這些人以前是怎麼折騰丁香的,現在要她跟她們回去,那不就代表從此以後,她將過著比現在更加暗無天日的日子了嗎?

「我已經安排了馬車,你們快回去等金銀珠寶吧!」丁香知道徐氏很貪心,於是故意說道。

果然,徐氏比她還急。「好好,我們這就回去,不然滿車的金銀珠寶到了,沒人在家怎麼成?」

她們歡天喜地的走後,她臉色一冷。「派人到淮玉城把我爹娘的牌位請來,還有,吩咐下去,以後再也不許讓剛剛那四個人進來,我不認識她們。」

「是的,夫人。」杏兒很乖巧的去傳令了。

至於承諾的房子和金銀珠寶,當然只是說說而已,她永遠都不會給她們,連一片瓦、一文錢都不會給她們。

晚上皇甫皓飛回來聽說了白天的事,笑著告訴她不用擔心,之後她們都不會再來打擾她了。

丁香好奇的問:「你怎麼知道她們不會再來了?」

皇甫皓飛笑得很邪惡,「她兒子不是上京赴考?差不多也該回家了。」

丁香追問之下這才得知,啟泓上京赴考,竟在科場舞弊被逮個正著,不但罰了銀子還挨了板子,他被打了幾十下板子,小命去了半條,皇甫皓飛聽說徐氏來找她之後,已經派人送他回去淮玉城,徐氏大概回家就會見到癱在床上的兒於,之後有她好忙的了。

原來本來以啟泓的資質就考不上,他因此心生僥倖學人作弊,結果被皇甫皓飛查到捅了出來,以後不但不得應考,挨了這頓板子身體能不能熬過去還很難說。

丁香起先還擔心等啟泓傷好之後她們會再來,雖然她已吩咐再也不許讓那些人進門,但如果她們不死心的一再糾纏也很麻煩。

皇甫皓飛摸摸她的頭,「你沒聽過外面的傳言嗎?自從夢蘿公主伏法後,鬼顱將軍鐵面無私、大義滅親的形象已經深植人心,你後娘很快就會知道征南大將軍最恨徇情枉法、不公不義之人,她不會敢再上門的,除非她不要她兒子的命了。」

其實還有一些他沒告訴她的事,自從知道所有事情之後,他就派人在暗中好好「關照」徐氏母女,啟泓作弊的事也是那時查到的,他們家以後還會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天災人禍要忙,不會再有機會跟空閒上京煩她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這點芝麻綠豆的小事用不著拿來讓她煩心,他的娘子只要安心待產、開開心心過日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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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1 17:03:17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娘,我為什麼叫丁香?」

「乖孩子,丁香花綻開於百花爭奇鬥妍的仲春,芳香襲人,花繁色麗,十分惹人愛,而你就是在那時出生的,身上還帶著馥郁的香氣,所以你爹為你取名丁香。」

「原來是這樣啊……娘,香兒好想您哦!」

「乖孩子,娘從來沒有離開過你,娘一直在你身邊守護你,你不是都感覺到了嗎?」

「您是說重生嗎?」

「是啊,乖孩子,苦日子都過去了,以後只有好日子,娘會一直守護著你,你什麼都不用怕……」

丁香緩緩轉動眼珠,看到一間雅致的房間,繡簾掛落花格窗,窗外碧淨的天空如洗,微風吹動掛在窗邊的鈴鐺,她確定自己未曾見過這個房間,而她就一個人躺在這靜悄悄的房間床上。

忽然之間,她全身泛起一陣寒意。

難道……她又重生了嗎?!

不!

「不要!」她驚恐的叫出了聲音,渾身直打顫。

皓飛!青兒!紅兒!

不要啊!她現在很幸福,她不要再重生啦……

「你醒啦。」皇甫皓飛打開房門進來。

「皓飛?」丁香不確定的看著丈夫,小心翼翼的問道:「你認得我?」

皇甫皓飛噙著微笑走到床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在說什麼傻話,我當然認得你,難道你不認得我?」

「奇怪!」她立即坐了起來,急切問道:「那這裡是哪裡?我為什麼在這裡?」

入睡前,她明明在將軍府自己的房裡,斷沒理由一覺醒來會在個陌生的地方。

「你不是一直念著想到江南遊玩,又不肯放下醫館裡的那些病人,所以我就點了你的睡穴,把你帶來這裡了。」皇甫皓飛笑道。

這主意是三歲的青兒出的,讓他有種虎父無犬子的驕傲,逗弄丁香為他生的一對龍鳳胎,是他現在最大的樂趣。

「你說……」丁香眨了下眼。「所以我們現在是在……江南?」

老天~窗外那明媚的風光,那詩情畫意的河畔,原來是江南啊!她放心了。

「你以為自己又重生了?」

笑意深深的輕捏她鼻尖。「一次就夠了,我可不許你再給我重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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