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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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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香彌]將軍夜不眠{閨房,請進請進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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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2 17:47:1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王府侍衛雖然沒能追到擄走顧青漪的匪徒,不過已追查到一些線索,郁子丹依循這些線索調派三組人馬分頭去追,而他也親自率領其中一組人馬追去。

一路上仇景仁見他神色峻厲,身上釋放出一股迫人的煞氣,嚇得那些隨行侍衛們個個提心吊膽、小心翼翼。

他想了想,勸道,「王爺莫擔心,那兩人既然沒在王府裡殺了青依姑娘,僅是擄走她,可見他們暫時不會取她的性命,怕是另有目的。不如由屬下率領兄弟們去追查,王爺暫且先回王府等候消息。」

能出動那樣的高手來擄走羅青依,背後之人必不單純,他擔心有陷阱,因此不願意讓王爺涉險。

郁子丹搖頭拒絕,「對方將她擄走八成是為了對付本王,若本王不出面逼急了他們,只怕那些人會傷害她。」她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宮女,又不曾與人結怨,不可能引來這樣的高手。

他欲迎她為王妃之事,想必如今宮中已有不少人知曉,那兩人在這時闖進王府將她擄走,顯而易見是衝著他而來的,且他們一路似是刻意留下線索指引他們,怕是在前方設下了什麼陷阱。

但即使明知有危險,為了心愛女人的安危,他也必須前去會一會他們,同時他也想知道究竟是誰膽敢動他的人。

仇景仁見勸不了主子,只好格外小心留意四周動靜,一行人騎著馬一路追出皇城往南郊而去,那附近林木茂密,是個設埋伏的好地方,因此仇景仁派了兩名侍衛先行過去探路。

不久後,打探的侍衛帶回了一件東西。

「稟王爺,屬下在前面的樹枝上發現了這截衣袖。」

郁子丹接過,他今日出門的早並未見到顧青漪,不過他一眼認出這是她曾穿過的紫色衫裙的衣袖。

他抬首望向前方那片森林,手裡捏著那截衣袖,身上散發出的煞氣越發濃重。

仇景仁心知主子已動了殺意,不願主子親自涉險,他擅自點了幾名侍衛,「你們幾個先跟我進去查探。」說畢,也不等郁子丹同意便率人進入那片林子。

明白仇景仁的顧慮,郁子丹神色陰沉的注視著前方的林木,林子裡確實是很容易設下埋伏之處,對方刻意留下線索引著他一路追來,若要設下陷阱,此處是最適合的地方。

他在戰場上多年,不知斬落多少敵軍的人頭,每一場戰打下來,他全身幾乎都會浸染鮮血,有自己的也有敵人的,經歷過無數生死的他又豈會懼怕這區區的陷講。

但仇景仁已先一步進入林子,他不得不留下來以做接應。

然而就在郁子丹在林子外等待消息時,卻突然發生了變故,他聽見有女子的慘叫聲驀地傳來。

那聲音很像顧青漪的叫聲,他心急之下無暇細想,策馬便循聲往東邊急馳而去。

數名王府侍衛也急忙跟上,只留下四人等候仇景仁他們。

然而那些追上去的侍衛卻在半途便被大火阻住了腳步。

有人在前方的路上潑灑了火油,見到郁子丹的馬一過去便引燃大火,火勢燒得又猛又烈,阻斷了前方的路,侍衛們的坐騎被大火驚得揚蹄嘶鳴,紛紛往後退去。

那火勢太大,他們無法越過大火追上前去。

侍衛唯恐郁子丹孤身一人會出意外,急忙想辦法繞路而行,但如此一來便要耽誤不少時間。

而此刻獨自循著慘叫聲追去的郁子丹,沒追太久便看見顧青漪被吊在一株樹上,她的嘴巴被堵住,鬢髮散亂,左臂的衣袖缺了一截。

「青依。」他情急之下脫口喚道。

「嗚嗚嗚嗚……」你快逃,不要過來。顧青漪被吊在半空中,激動得瞠大眼,不停扭動著身子想警告他。

「你不要害怕,本王來救你了。」他從馬鞍裡抽出一柄長刀,翻身下馬,上前想救下她,就在這時無數箭矢如雨般朝他飛射而來。

他提起長刀一邊打落飛箭,一邊迅速朝她而去。

顧青漪瞪著雙眼,緊張的看著在箭雨中飛奔而來的郁子丹。

看到他背上中了一箭、肩膀也中了一箭,她急得快哭了。

「嗚嗚嗚嗚……」嘴巴被堵住,她只能嗚咽的喊著。不要再過來了,快走吧!這些人分明是拿她當誘餌,目的是想殺了他。

快走,她不要他來救!

與她心中所想相反,很快的郁子丹便來到她身前,他跳起來揮刀斬斷吊著她的繩索,接住掉下來的她。

這時,他手臂上又中了一箭,可郁子丹似是毫無所覺,一邊繼續揮刀掃落射來的箭矢,一邊趁隙割斷捆綁著她的繩子,再取出堵住她嘴巴的布。

顧青漪一能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你快逃,別管我了!」這種情況下,她很清楚自己是個累贅,只會拖累他。與其兩個人一塊死,不如讓他逃出去,且他肯冒死來救她,她覺得自己這一生算是值得了。

「走!」他顧不得和她多說什麼,在看見四周竄出了十幾名黑衣人時,立即拽起她的手逃往另一個方向。

就在這時,那些繞路追來的王府侍衛終於趕到,攔下了一部分的黑衣人,一眨眼追著郁子丹他們的黑衣人只剩五名。

郁子丹以前孤身被敵軍數十人包圍仍能殺出重圍,因此此刻縱使身上帶傷也毫不畏怯。

來到一處空曠處,他將顧青漪護在身後,舉刀面對追來的黑衣人,質問:「是何人派你們來刺殺本王?」

那些黑衣人不發一語,提刀朝他殺去,身手比起大內侍衛亦不遑多讓。

顧青漪見他一人要對付五人,她卻幫不上忙,急得不知該怎麼辦,瞥到地上的石塊,她心念一動,馬上撿了幾顆朝那些黑衣人砸去。

她沒指望能砸中,只希望能藉此干擾他們,好給郁子丹製造下手機會。

高手過招最忌分心,她這一擾亂確實幫了郁子丹的忙,他趁機斬殺了其中兩人,不過他也因此挨了一刀,胸前衣襟染滿鮮血,他卻不為所動,提起手裡的刀再朝另外三人殺去。

他那身彷彿來自九幽地獄的血腥煞氣,濃烈得令其他三人不由畏懼和忌憚,如此剽悍勇猛之人他們是第一次見到,怪不得上頭僅為了對付他一人便將所有的高手調來,還花費心思設下埋伏,引走他的手下才動手。

顧青漪看著郁子丹渾身傷痕纍纍,她的心痛得揪成一團,她不敢哭,怕自己一哭就收拾不了,且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哭,而是要幫他除掉那三人。

她繼續找來石頭,不停朝那三人扔去,恨不得砸死他們。

依他們的身手自然不會真的被砸中,但她不斷扔石頭仍令他們分散注意力,其中一人決定先解決掉她,不讓她再干擾他們。

那人速度極快,在同伴掩護下,幾個眨眼間就來到顧青漪面前,提起手裡的刀朝她胸口刺去。

顧青漪驚得瞪大了眼,就在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那一瞬,那人的頭顱居然飛了出去,被砍斷的頸子噴湧出大量鮮血,無頭的身軀直挺挺的倒在她面前,鮮血濺到她的繡花鞋上,嚇得她臉色發白。

下一瞬,她又看見一把漆黑的大刀直直朝郁子丹的頸子砍去,頓時滿臉驚恐的大叫出聲:「啊,小心--」

郁子丹迅速轉身,手裡的長刀往前一送刺入那人的心口,那人驚愕的暴瞠著雙眼往後倒下。

明明就要得手了,他不明白自己為何反被殺死……

殊不知郁子丹在戰場上磨練出的身手奇快無比,殺人時快如閃電,奪人性命只在呼吸之間,因為只要比別人慢上一瞬,死的就是自己。

這下,五人裡只剩下一人。

那人看見郁子丹渾身是血,神情猙獰得彷彿地獄修囉,他膽寒得戰意全失,嚇得轉身逃跑。

郁子丹沒有去追,因為他已全身力竭,無力再追。

在待顧青漪急奔而來,他查看了下,見她身上並無受傷,這才放心的兩眼一閉,昏厥過去。

而前方王府侍衛與那些黑衣人也打得兩敗俱傷,幾乎全軍覆滅,縱使沒死的也是重傷倒地,無力再站起身。

顧青漪拿著乾淨的布巾想將郁子丹身上的血擦拭乾淨,再為他止血,可解開他的衣袍,看著他身上佈滿大大小小的傷口,她一時之間不知要從何著手。

「姑娘,還是讓我來吧。」一旁的婦人見她手抖得厲害,好心說道。

她是附近村落的村民,先前到林子裡想挖掘藥草時剛好遇見顧青漪他們,認出其中那名男子正是對她有恩的寶慶王時,她趕緊過去與顧青漪一起將他扶回家,然後托了兩個村民一個去找大夫,一個去寶慶王府報訊。

顧青漪點點頭,她怕自己粗手粗腳會弄疼他,便將巾子交給婦人。

「王爺的傷很重,不過幸好都避開了要害,我想應當不會有性命之危。」婦人利落的擦拭著郁子丹身上的血,同時拿著搗爛的草藥替他敷上止血。她雖不是大夫,但家中以前是賣草藥為生,因此略知一些醫理。

即使聽婦人這麼說,顧青漪緊鎖的眉頭也未曾舒緩,她握著郁子丹的手,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能分擔他身上一半的傷勢。

她原以為自己對他的感情沒有太深,當初之所以挑上他不過是為了往後留在這個世界,必須找個靠山做依靠。

可與他一起經歷了那場幾乎要了兩人性命的凶險後,她才發現原來在不知不覺之間,她對這人的感情已逐漸轉深。

見到他不顧自己安危來救她時,她又激動又感動,在危急時她甚至情願犧牲自己好讓他能逃走。

可他始終不曾棄她而去,一路護著她直到他倒下為止。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好得讓她再也捨不得放開。

郁子丹,以後我顧青漪生與你同生、死與你同死,與你不離不棄……她在心中默默立下誓言。

見他昏厥中忽然緊蹙著眉心,神色隱隱流露出痛苦,顧青漪心疼死了,以為郁子丹是痛得連在昏迷中都受不了,她緊握著他的手,恨自己什麼都幫不上他。

她忽然想起,她的歌聲能驅除他的惡夢,不知是不是也能稍稍撫平他的疼痛呢,於是她試著在他耳邊輕聲唱起一首老歌〈最浪漫的事〉--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

留到以後坐著搖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直到我們老得哪兒也去不了

你還依然把我當成手心裡的寶……

她反覆的輕唱著,不知是不是她的歌聲真的傳進了他耳裡,他緊皺的雙眉微微舒展了些。

她不知道,他此時正作著一場夢,那是這些年來困擾著他的惡夢,此時夢境前所未有的清晰,以致於之後醒過來,他對夢裡的事仍記得一清二楚,因為那些並不是夢,全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就在他十歲那年……

酉時,皇后張氏領著幾名宮女走進茹嬪所住的晴光宮。

茹嬪正坐在桌前教導十歲的兒子讀書,乍見皇后駕臨,急忙與兒子起身行禮。「嬪妾拜見皇后娘娘。」

「兒臣拜見母后。」十歲的小皇子也跟著行禮。

皇后沉著臉命令一旁隨行的宮女,「把皇子帶出去。」

一名宮女領命上前要帶走小皇子。

小皇子有些遲疑,回頭看了母親一眼,見母親朝他頷首,便乖順的任宮女牽著他走出去。

「把其他宮女全趕到後頭的屋裡鎖著,別讓她們出來,另外去門口守著,別放任何人進來。」皇后再吩咐。

隨她而來的宮女很快將晴光宮裡的宮女全趕到後頭的屋子鎖起來,另外一名宮女守在門邊。

看見皇后這般作為,茹嬪心中陡然生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心驚膽顫的詢問,「皇后娘娘為何要將嬪妾宮裡的人全都鎖起來,可是她們犯了什麼錯?」她性子溫婉,平素鮮少與人發生爭執,即使吃虧受了氣也都逆來順受,而此刻,莫名她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皇后未開口,便先抬手甩了她一巴掌,斥罵,「你自個兒做了什麼事,還要本宮來說嗎?!」

捂著被打的臉頰,茹嬪一臉不知所措,「不知嬪妾犯了什麼錯,請皇后明示。」

皇后再狠狠打了她一巴掌,痛斥她,「你做出如此不知羞恥的事,竟然還有臉說不知道!」

茹嬪被打得踉蹌了下再聽聞這番斥責,她一怔之後,驚恐地想起難道是那件事被皇后得知了?!

皇后朝一名宮女使了個眼神,那宮女即刻上前將一條白綾遞給節嬪。

「這是……什麼?」茹嬪駭然的後退了一步。

皇后神色陰冷的看著她,「你自個兒了結吧。」

「不,嬪妾不想死……」她驚呼。

皇后厲色斥道,「你不死,難道想拖累我的皇兒嗎?你與他私通的事要是讓皇上知道,別說是你,就連子丹都活不了!」

聽她說出這個秘密,茹嬪滿臉驚惶,「不,這件事皇上不知道,嬪妾會一輩子守著這個秘密絕不會洩露出去,也永遠不會再見太子,求皇后饒了嬪妾一命。」她跪下來重重磕頭,不是為了自個兒想活命,而是為了兒子。

皇后又憎又怒的喝斥她,「這事就連本宮都知道了,你以為皇上有可能一輩子被你們蒙在鼓裡嗎?趁著皇上這會兒還不知情前你自我了斷,省得本宮命人動手!」

茹嬪全身顫抖不休,看著咄咄逼人的皇后,知道自己此番絕無活路了,她顫著唇,提出最後一個要求,「求皇后讓嬪妾見子丹最後一面。」

皇后殘忍的一口駁回她的要求,「不成。」

「皇后,子丹還年幼,嬪妾要走了,以後再也無法照顧他,求您讓嬪妾見他最後一面好叮嚀他一些事。」她淚流滿面的哀求道。

「你沒必要再見他,若你再不動手,別怪本宮心狠手辣連他也不留。」

「不,子丹可是太子的--」

「住嘴!」皇后臉色愀變,不容她說完便朝身邊的宮女命令道,「動手!」

兩名宮女立刻上前,拿起白綾勒住茹嬪的頸子,活活絞殺了她。

「母妃--」這時,一聲幼童的驚叫聲倏地從後頭傳來。

聽見兒子的叫喚聲,茹嬪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扭過頭看了他一眼,接著便滿懷不甘和不捨的嚥下最後一口氣。

年幼的皇子驚慌失措的跑過來,撲到母親的屍首前悲痛地哭喚著她。

「母妃、母妃……」

皇后見到他,怒斥跟在他後頭進來的宮女,「他怎麼會在這裡?本宮不是讓你將他帶走嗎?」

那宮女全身抖如篩糠,跪在地上哆嗦的稟道:「奴婢原本是想將十三皇子帶走,可十三皇子突然掙開奴婢的手跑了,奴婢一路追著他,沒想到他竟繞到晴光宮後方,從後門跑了進來。」

皇后嫌惡的看了眼哀聲呼喚著母親的皇子,冷酷的道,「把他弄昏帶走。」

就在這時,有人神色倉皇的闖了進來,一進來便開口急道:「母后,您不要為難茹兒,全是我的錯……」話說到一半,年輕的太子看見倒在地上氣絕身亡的茹嬪,還有在旁哭得抽噎的小皇子,整個人驚愕的震住了。

「為什麼……會這樣……」

郁子丹遇刺身受重傷之事很快傳到了寶慶王府,趙總管一接獲消息便匆匆帶著大夫,跟著那名來報訊的村民趕過去,離開前還派了人前往皇宮將此事稟告皇帝。

不久,這件事便驚動了郁澤端,性情溫雅的他聞訊後十分震怒,立即派密探前去調查此事,同時再派出兩名太醫到郁子丹暫時落腳的村落。

入夜時分,密探傳回了消息,聽畢後,他罕見的帶著怒容前往舒寧宮。

一進去,他顧不得請安,開口便質問羅青依被擄、郁子丹遇刺之事是否出自太后的授意。

太后一口否認,「這件事不是哀家命人所做。」

「經過調查,那些黑衣殺手有一部分是大內侍衛,能調動他們的除了朕,還有誰?」郁澤端滿臉痛心的道,「茹兒都死了這麼多年,您難道連她唯一的兒子都不願放過嗎?」

被兒子如此質疑,太后神色僵硬的再次否認,「這件事不是哀家命人所為。」

郁澤端絲毫不相信她的話,「朕知道他頂撞您,又執意要迎娶羅青依為妃觸怒了您,可是您怎麼能對他下這種毒手,他不只是茹兒的兒子,也是朕的親骨肉,更是您的親孫子啊!您怎麼忍心對他下這種毒手?」

見兒子不信她的話,還提及了那件禁忌之事,太后臉色鐵青,「哀家說了此事不是哀家所為!」

郁澤端眼裡佈滿了對她的失望,沉痛的質問她,「他前一日才頂撞了您,第二天羅青依就被人擄走,他去營救時遭到埋伏,這一切不是您所為又會是誰?放眼宮中,還有誰能調動大內侍衛?」

「除了哀家還有……」太后話說到一半便打住了,繃著臉說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此事不是哀家所授意。」

憶起往事,郁澤端悲痛得眼眶發紅,「當年朕來不及救茹兒,這麼多年來朕悔恨不已。母后,您親手命人殺了朕此生最愛的女子,如今您又要活活逼死朕最愛的兒子嗎?!」

當年茹兒進宮成為嬪妃前,他便與茹兒情投意合,結果她竟被選為秀女送進儲秀宮,他暗中張羅著想將她選進自個兒的太子府裡,豈料那時父皇竟心血來潮前往儲秀宮,一眼就看上了她。

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女子成為父皇的妃嬪,他痛苦得幾乎無法承受,整整煎熬了兩年,後來某次偶然遇見她,她也消憔悴許多。

詢問之後才知她亦是日日思念著他,相思成疾,此番情意又不能傾訴給任何人知曉,只能獨自承受這折磨。

於是兩人互訴情衷,相擁而泣,之後他難以忘情於她,便開始暗地裡悄悄去探望她……不久後,她便有了身孕。

當時她不知所措的告訴他,「這段時日聖上不曾臨幸過我,該怎麼辦?」

那是他們兩人的孩子,她不想失去那個孩兒,為了掩飾她懷有身孕的事,他不惜買通父皇身邊的太監,尋了個機會讓父皇留宿晴光宮。

之後再買通太醫,將她懷孕之事晚報了一個多月。

儘管兩人來往已十分小心,但這事仍被人察覺了,為除後患,母后犧牲了茹兒,又順勢藉著她的死偽造了一封遺書,表示她是不堪李貴妃的威逼凌辱而自戕,將此事嫁媧給李貴妃。

在那之後一個多月,父皇駕崩,他這個太子即刻登基,對外宣稱前皇是操勞國事成疾而猝逝,然而真相卻是他在與另外一名寵妃翻雲覆雨時猝死。

兒子責備的話和痛心的眼神,令太后又惱又恨,「你怎麼能這麼指責哀家,當年哀家命人處死茹嬪全是為了你啊,要不是哀家及時處決了她,若是讓李貴妃抓到這個把柄,你以為你能當皇帝嗎?就連子丹也都沒命了!再說哀家若真容不下子丹,早就除掉他了,哪裡還能由著他長到這麼大?」

多年來他們母子之間因茹嬪的死而心生芥蒂,雖然兒子仍對她很孝敬,但他對茹兒的死一直無法釋懷,如今子丹出事,他頭一個懷疑的就是她,顯然在他心裡,她這母后就是如此狠毒的人……

郁澤端聽她如此一說,神色一凜,「那麼這事會是何人所為?」

「哀家怎會知道?」太后冷沉著臉回道。

他陡然想起方纔她突然打住的話,「母后,您是不是知道什麼?」

「哀家什麼都不知道,你走吧。」她擺擺手,旋身準備回寢房。

見她有意迴避,郁澤端更加懷疑她定是知道什麼,上前攔住她。

「母后,這事非同小可,您若知道什麼快告訴朕,這是何人所為?是誰如此膽大包天背著朕做下這種事?」

她神色冷淡,不願再多說,「哀家什麼也不知道,你退下吧,哀家累了,要歇息了。」

為了讓她說出是誰所授意,郁澤端說出了一個深藏心中多年的秘密,「母后,您知不知道子丹的生死,攸關著咱們大炎國的國祚?」

「你這是什麼意思?」原本舉步要朝寢房而去的太后,驚訝的停下步子,「子丹的生死與大炎國有何干係,難道沒了他,咱們大炎國還會滅了不成?」

「當年朕帶著昏迷不醒的子丹前去請求國師封印他的記憶時,您可知道當時國師為何會答應朕的請求?」若非他當時趕去了晴光宮,只怕就連子丹也保不住,為了留下他,他不得不將子丹的記憶封住,使他不再想起茹嬪慘死之事。

「為何?」當年她曾問過此事,但他什麼都不肯說。

「當時朕什麼都沒有說,但國師在見到朕和子丹時便明白朕的來意,並說子丹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此劫若能熬過,對大炎國將有莫大幫助。最後國師說,他測算大炎國的國運,得到四句偈語。」

「是什麼偈語?!」

「日月當頭、大炎破國,孤臣逆子、國祚綿延。」

「這是什麼意思?!」太后疑惑的問。

「朕也是琢磨了多年才參透後面兩句話的意思,那孤臣逆子指的當是子丹。」

太后細思了下,便明白子丹是郁澤端與茹嬪逆倫所生之子,又幼年喪母,這孤臣逆子要說指的是他也沒錯。

她接著問:「那日月當空說的又是何人?」

「這事朕尚參不透。」此刻郁澤端驚怒的情緒已稍稍平復,方纔他被憤怒蒙蔽了理智,以至於失察了一件事,這時陡然間便明白過來太后方才打住的話是什麼,他面色倏地一寒。

「朕差點忘了,除了朕與母后能調動大內侍衛,還有宮中侍衛統領張直平也能指揮他們。而張直平是母后的親姪兒,母后方才怕是為了維護他,才替他隱瞞這件事吧。」

說到這裡,郁澤端眼神森寒,銳利的瞪向太后,說出重話,「是誰給這奴才狗膽,讓他敢行刺朕的兒子?!張家這是想造反嗎?」

「這事不關張家的事,哀家不准你動張家。」太后聽出他話裡的殺意,駭然之下急忙出聲。

「他敢動朕的兒子,朕還動不得張家?這天下可是朕的天下,不是張家的,這麼多年來張家仗著母后在背後撐腰,沒少欺壓百姓,如今更是沒把朕這個皇帝放在眼裡了,竟然敢擅自調派大內侍衛去刺殺子丹,那是不是哪天也能調派那些侍衛來謀殺朕?」素來對母親孝順的他,此刻一反常態,神色是前所未有的盛怒。

兒子一聲聲的質問把太后問得臉色發白,她一改先前的態度,好言說道:「張家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皇上你先別惱,這事哀家會查個清楚,給你一個交代。」

「不必了,這事朕會親自查清楚,若此事真是張家所為,張家也不必留了!」說完,郁澤端神色陰冷的拂袖離去。

太后神色駭然,她明白兒子是真的震怒了,她有些慌張,沉吟須臾後,她定了定心神,吩咐宮女,「來人,去把張直平叫來。」

她知道郁子丹數月前曾辦了一個案子,將張直平一名愛妾的兄長砍了頭,兩人因此結怨,可她不相信他有那個膽子膽敢派人行刺寶慶王,此事定有其他人在唆使。

然而,太后最終沒能召來張直平,因為他已先一步被郁澤端命人給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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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郁子丹從夢境裡醒來,緩緩張開眼。

顧青漪見到他終於清醒,欣喜得眼淚直流,她一直忍到現在才敢放任自己哭出來。

「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我嚇死了!」

他睇看她須臾,抬手抹去她臉上的淚,又疲憊的再度闔上眼,他的心神仍陷在那場夢境裡。

思及親生母親被太后張氏命人活生生絞死的事,一股怨憤充滿了他的胸口,他握緊掌頭,抑住供戾得想殺人的情緒。

顧青漪握著他的手,被他狠狠一掐,痛得低呼出聲,「啊!」

郁子丹這才發覺兩人的手交握在一塊,急忙鬆開手,睜開眼看向她。

顧青漪滿臉心疼的再握住他的手,「你是不是很疼?沒關係,你要是忍不住可以掐我的手。」她只希望這樣能多少替他分擔一些疼痛。

她關心擔憂的眼神,彷彿一股暖泉注入他的心間,讓他充滿了戾氣的心頭暖了幾分,他將心思從那夢境中抽離,暫且不再去想。

「我沒事,你不要擔心。」

「都傷成這樣了還叫沒事?」她抽噎著道,「在我面前你不用逞強,要是痛就叫出來,這樣會舒服一點。」

「這點傷對本王來說真不算什麼,本王還曾受過更重的傷……」他話還未說完,就被她生氣的打斷。

「這樣都不算什麼,那要怎樣才算重?是缺了一條胳臂、少了條腿嗎?你知不知道你全身上下有多少傷,我連想替你擦血抹藥都無從下手!你知不知道在你說要娶我之後,你的性命就不只是你一個人所有,我也擁有一半!你知不知道你傷成這樣我有多麼難過!那時我讓你別管我,你為什麼不走,弄成這樣,害得我嚇得魂魄都快飛走了!」

顧青漪很氣惱他這麼不在乎自己的身子,一股腦的把先前備受驚嚇的心情全都發洩出來,哭著吼他。

郁子丹在她說完後,抬手輕撫著她哭得淚漣漣的臉,她那一連串的「你知不知道」,令他眼裡那抹寒戾之色全都消融了,「讓你嚇著了,對不住,本王保證以後不會了。」

她小心翼翼的俯下身摟著他的頸子,吸了吸鼻子,「以後要是我再叫你走,你一定要聽我的話。」

他輕摟著她的背,肅聲正色答道,「這件事本王不能聽你的,要本王遇上危險時棄妻而逃,這種事本王做不出來。」

兩人都還未成親,他就擅自把她定位在妻子上,顧青漪心中又甜又喜。

他反問:「你在遇上危險時,會棄本王而去嗎?」

她毫不猶豫的答道,「不會。」因為若真遇上危險,連他都解決不了,那麼她八成也沒能力,所以不如就抱著一塊死吧。

聞言,他深深的凝視著她,抬手按住她的後腦杓,低頭吮住她的唇瓣,在這一刻兩人締結下了生死不棄的盟約。

他的胸口火熱得發燙,盪開了一抹濃烈的情愫,深濃得彷彿他已渴求了她好幾世,終於在這一世達成與她相守的心願。

顧青漪胸口也彷彿有股一直被鎖在心底深處的愛戀,此時此刻被解開了鎖,那洶湧的愛意傾瀉而出,瞬間佈滿心湖。

她像只孤單許久的孤雁,好不容易尋到了自己的另一半,整個人、整個魂魄終於有了完整的感覺。

在這頃刻之間,她明白了自己為何會來到這裡,不是她欠了他,也不是他欠了她,而是為了圓滿兩人前世的遺憾。

正巧走進來的仇景仁與那名收留他們的婦人見此情狀,相視一笑,悄悄再退了出去,沒有打擾房裡的兩人。

來到外頭,仇景仁撫著下顎笑道:「看來王爺他們這也算是患難見真情了。」經過這次的事,想必兩人的感情會更加深厚。

婦人也微微一笑,輕輕點頭。

仇景仁接著向她道謝,「對了,還未多謝嫂子帶王爺回來療傷。」他才剛尋來,一開始他很為自己失算以至於令王爺深陷危境而自責,但方纔見他們兩人如此親密,心頭的愧疚也消減了幾分。

「這是民婦該做的,王爺當初為民婦申冤,報了民婦相公和孩兒的仇,有恩於民婦,能為王爺盡點心意是民婦求之不得的事。」

這婦人就是當初郁子丹曾審過的滅門血案中,唯一倖存的被害人李尤氏。

原本在大仇得報之後,她想跟著丈夫孩子一塊去了,幸虧仇景仁見她似是有尋死之意遂命人暗中跟著她,因此阻止了她尋短。

後來她離開皇城來到這處村落居住,靠著採摘藥草維生,這才因緣際會救了郁子丹他們。

這時,趙總管與帶來的大夫跟著領路的村民也匆匆趕了過來。

這下仇景仁不得不領著大夫進去打擾正在互訴情衷的小兩口。

大夫為郁子丹診治後,說道,「王爺身上的傷雖多,所幸都未傷及要害,將養一段時日便能復原。這也多虧了這位小娘子用藥草及時止住了王爺的血,才沒讓王爺因失血過多傷了根本。」

郁子丹看向那婦人,這才認出了她是李尤氏,輕輕向她頷首致謝。

終於放下心的顧青漪,更是感激的握著她的手再三道謝。

此時幾人渾然不知,此刻宮中為了郁子丹的事正鬧得沸沸揚揚。

深夜時分,皇宮大殿燈火通明。

大炎國天子一怒,護衛宮中安全的大內侍衛全被關押起來,宮中安全換由駐守京畿的戍衛軍擔任。

侍衛統領張直平此刻全身被捆綁著,狼狽的跪在大殿上。

「聖上明監,末將絕無擅自調派侍衛前去狙殺寶慶王,定是有人假借末將的名義調派了人前往。」

「你還想狡辯!」郁澤端震怒,親自上前狠踹他一腳,「朕已查明此事是你所指使。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謀殺親王,你張家是想被抄家滅族了是嗎?」

「不,聖上,此事與張家一點關係也沒有!」聞言,他驚恐的磕頭求饒,同時吐露實話,「這事全是大皇子命末將所為,末將也是迫不得已的,聖上饒命。」

聽聞幕後主使之人竟是自己的長子,郁澤端一臉震愕,「你說什麼,這事是明全命你做的?!」

「沒錯,是大皇子讓末將調派兩名大內侍衛前往寶慶王府擄走青依姑娘,也是他命末將派人設下陷阱誘殺寶慶王,這一切全是他指使末將所為。」為了不拖累張家,張直平不得不將所有的事招供出來。

郁澤端沉怒的命令,「來人,將大皇子給朕綁來。」

他所下的命令是綁來,因此當郁明全被帶到殿上時,身上正是被五花大綁著。早在聽聞皇上命人調來京畿戍衛軍,並將宮中所有侍衛全都關押起來時,他已心知肚明事情敗露,正驚惶的想著要怎麼脫身,可尚未想妥脫罪的法子,他便被戍衛軍給挪來殿上。

跪在殿前,他尚未開口便被皇上狠狠甩了一巴掌,那巴掌重得令他磕破了嘴角,沁出血絲,他一抬頭,看到同樣被綁到殿前的張直平時,心裡一寒,明白張直平定是將自個兒給供了出來。

「你這孽畜!」郁澤端痛斥。

「父皇要打就打、要殺便殺吧。」他一反平素溫文儒雅的神情,倨傲的仰著頭。

在得知郁子丹為了要迎羅青依為妃而觸怒太后,恰巧又逢國師坐化,此時父皇定然為國師之死而傷神,無暇顧及其他,他覺得這就是上天賜給他的絕佳時機。

他盤算著若事情成了,父皇八成會認為這事是太后所指使,因為太后一向對郁子丹有成見,且兩人又剛因選妃之事而僵持不下。

為此他特地找上了太后的親姪兒張直平,許以重金利誘他,兩人連手一起設下毒計要狙殺郁子丹。

沒想到張直平這麼沒用,派去的大內高手連郁子丹都收拾不了,還讓事情敗露並將他給供出來。

兒子的話令郁澤端火上加油,「你當朕不敢殺你嗎?」

「兒臣從未妄想能有這般恩寵,因為父皇將所有的恩寵都給了皇叔,若是此時犯事的人是皇叔,您定會饒恕他吧。」他一臉不平的說出心中積累多年的不滿。

郁澤端厲斥,「你還想同他比!當他在戰場上為大炎國拚殺時,你在做什麼?你在府裡頭抱著嬌妻美妾尋歡作樂;在他為擊退異族而身受重傷時,你在皇城裡擺席設宴款待朝臣、攏絡他們,你說你有什麼可以同他相比的?多年來是他鎮守邊關,屢屢擊退來犯的異族,才保住大炎國江山,他有功於社稷、有功於朝廷,而你做了什麼?指使張直平設下陷阱狙殺他!你這畜牲,朕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他痛心疾首的大罵。

這些年兒子所作所為他都知曉,但因兒子未犯下大過,因此也睜隻眼閉只眼,可沒有想到明全竟會如此容不下子丹,欲置他於死地。

郁明全滿臉憤懣不服,「父皇,在您眼中皇叔是百般好,兒臣是樣樣壞,可兒臣才是您的親生兒子,不是皇叔,為什麼您就是偏寵他?甚至連大炎國的皇位都要傳給他!」他憤恨的質問埋在心裡多年的秘密。

聽他竟說出這件連太后都不知道的秘密,郁澤端驚愕的反問,「你是如何知道朕要傳位給他?」此密詔是他召大學士文濤所密立,除他與文濤,應無第三人知曉,除非文濤洩了密。

「兒臣得知文大人好酒,幾年前得了一罈好酒曾特地送去給他,他見了那罈陳年老酒很高興,遂拉著兒臣當場了起來,後來他不勝酒力醉了,無意間將這事告訴了兒臣。」郁明全說完,接著怨恨的道,「兒臣不明白為什麼您寧可將皇位傳給皇叔,也不傳給自個兒的皇子?」

知道父皇很看重文大人,因此他刻意結交,知文大人好酒,他時常尋些好酒送去文府,豈料意外從他那裡得知這個秘密,文大人酒醒之後全然忘了自個兒曾說過的話,他卻從此恨上了郁子丹。

聞知竟是文濤酒後洩密,郁澤端又驚又怒,他霎時明白就是這件事埋下禍端,使得郁明全對郁子丹嫉恨於心,欲除之而後快。

他接著再想起一件事,質問郁明全,「之前子丹擊潰敵軍準備返回營寨時遇刺,此事是否也是你命人所為?」

「沒錯,是兒臣命人去刺殺他。」郁明全坦承不諱,既然事情都已敗露,認一罪或是認兩罪已無差別。

「你真是讓朕太失望了!」郁澤端沉痛的閉了閉眼,痛心已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郁明全忿忿的反駁,「父皇,兒臣何嘗不失望,兒臣才是您的兒子,可您寧可將皇位傳給旁人也不給自個兒的皇子,哪怕是傳給其他幾個皇弟,兒臣也不會這般怨恨!」

郁澤端沒有想到那道密詔竟會帶來這樣的後患,令兒子如此耿耿於懷,鑄下大錯,他沉聲道,「你可知道朕為何要將皇位傳給他嗎?因為朕沒欠你什麼,可朕卻虧欠了他許多,而且也只有他才能保大炎國國祚綿延。」說到這裡,他恍然之間領悟到了國師另一句話的意思。

他喃喃說道:「日月當空不就是個明嗎?原來國師說會令大炎破國的人是你,他果真沒有說錯,要是真讓你當上了大炎國的皇帝,依你這品性,只怕大炎國不久就會招致滅亡。」

看著跪在面前那滿臉憤恨的兒子,他已不再慍怒,而是徹底的死了心,郁澤端擺了擺手,命令道,「將他們兩人打入天牢。」

郁子丹與顧青漪經過一夜休養,翌日便回到寶慶王府。

由於背後也有箭傷,因此郁子丹側臥在床榻上看著顧青漪替他換藥,雖然她的手法很笨拙,往往會不慎扯動他的傷口,但他就是不願讓侍婢為他換藥,注視著她那小心翼翼又專注的神情,他心裡有股前所未有的滿足。

好不容易敷好藥,再包紮起來,顧青漪一抬頭便迎上郁子丹的眼神,他的眼裡此刻透著幾分柔色,嘴角也微微彎起。

她輕吁一口氣,與他相視而笑,「我粗手粗腳的,有弄痛你嗎?」

「沒有。」那點痛對他來說就像被蚊子叮似的,不算什麼。

她在床榻旁坐下,握著他的手與他十指交纏,「你要快點好起來,我等不及想嫁給你了。」她想要明正言順的留在他身邊、守在他身邊。

他喉中逸出笑聲,「衝著你這句話,本王定會很快康復。」

「子丹,什麼事這麼高興?」過來探望他的郁澤端走進寢房時正巧聽見他的笑聲,不禁訝異的出聲詢問。子丹的性子一向冷峻,他都不記得上次見子丹這麼笑是在何年何月了。

見到他,郁子丹帶笑的嘴角瞬間凝固,臉上露出一抹複雜的表情,扶著顧青漪的手下了床榻,朝他行禮。

「臣弟拜見皇兄。」

「奴婢拜見皇上。」顧青漪也隨後行禮。

「子丹快起來,你有傷在身無須多禮。」郁澤端快步來到床榻旁,扶他躺回床上。

他昨夜已聽派去的人回來稟告過,他的傷勢並無性命之危,只要好好調養,約莫兩三個月就能完全痊癒,但此刻看見郁子丹赤裸的上身和手臂上纏著層層的白布,不用詢問也能知曉當時的情況有多凶險。

「多謝皇兄。」郁子丹躺回床榻,垂眸斂目。此時他不知該以何種身份來面對他,尤其皇兄這兩個字現下叫起來格外刺耳。以前年幼不解世事,但如今他已不是當年那無知的孩童,他稍一推測便明白自個兒的母妃是因何而死。

隱隱察覺到他的神態有些異常,郁澤端以為是因郁子丹身上帶傷的緣故,並未多想,說道,「子丹,朕已調查清楚是何人欲加害於你。」

「是何人?」聞言,他抬起眼。

「這事是明全指使張直平所為,朕已將兩人打入天牢。」

「是他?!」郁子丹有些意外,但再細想便又不覺得詫異了。這些年來郁明全表面上親近他,但暗地裡沒少對他使絆子,只是他不明白郁明全為何如此嫉恨他,甚至設下毒計來誘殺他。

「這件事朕會給你一個交代。」太后與皇后為了明全的事先後來找他求情,可明全三番兩次想謀殺子丹,罪行重大,自己委實找不到理由饒了他,更何況國師還留下那樣的偈語,為了大炎國,更是留他不得。

可不論怎麼說,他總是自己的親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明全犯下這樣的錯,他也心如刀割。

「敢問皇兄,明全為何要設下此計來狙殺臣弟?臣弟雖然與他不睦,但應也未及如此深仇大恨的地步吧。」郁子丹不解的提出疑問。

「這件事說來朕也有責任。」郁澤端自責的長歎一口氣,他揮手讓寢房裡的人,包括顧青漪全都退下。

沉默半晌後,他才啟口說道,「國師坐化前曾對朕提及一件事。」

兩個兒子手足相殘,他心痛不已,因此有些事也不想再瞞著他了,且依國師生前所言,縱使想瞞也瞞不了多久,與其等子丹想起那些事,他不如先坦白相告。

郁子丹沒有答腔,等著郁澤端接下去。

「那日你曾問過朕關於你十歲前的事,你沒有想錯,你確實不是因為受寒發燒而失去記憶,而是朕請國師封印了你的記憶。」

「皇兄為何要這麼做?」他面無表情的詢問。

「是為了……」才說了幾個字,郁澤端便艱澀的說不下去,低下頭,歎了口長氣。

見狀,郁子丹接腔道,「是為了想讓我遺忘母妃被太后逼死之事,所以才請國師封印了我的記憶?」

聞言,郁澤端驚耗的抬頭,「你怎麼知道?」下一瞬,他恍然大悟,「你已記起所有的事?」

郁子丹頷首,「昨日臣弟重傷醒來後,便記起了以往的事。」面對著這位大炎國最尊貴之人,他的心情五味雜陳。

郁子丹不知該恨他還是該感激他。因為他,母妃被太后絞殺而死,但也因為他,保住了差點也一塊被太后除掉的自己,且這些年來他一直待自己恩寵有加,比那些皇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郁澤端臉上流露出一抹愧疚,「國師曾提過那封印的效力無法長久,一旦他身故,封印也會隨之解除。你曾告訴朕,你幾年前便開始反覆作惡夢的事,那時國師的身子已日漸衰竭,封印的力量想必也鬆動了,所以你才會反覆作那惡夢,夢見你母妃死前的情況。」說到這裡,他的嗓音有些痦啞,停頓了須臾,接著問出一句話:「你心裡可是怨朕?」

郁子丹緘默半晌後,才徐徐出聲,「臣弟不恨皇兄,臣弟怨的是太后。」他仍自稱是臣弟,而不以兒臣自稱,因為兩人注定永遠也不能將彼此的關係公諸於世。

「你若有怨就怨朕吧,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朕,是因朕之故才害得你母妃慘死。」想起此生最愛的女子因他而慘死的情景,郁澤端濕了眼眶,接著將自己與茹嬪過往的事告訴這輩子都無法在人前相認的兒子,最後歉疚道:「是朕克制不了相思之情,把持不住自己,最終害得你母親香消玉須,這一切全是朕之過。」

郁子丹心中原本對郁澤端仍有些不諒解,但聽完他所說的話,心中那抹芥蒂徹底消失,因為他已從顧青漪身上體會到那種讓人不顧一切的深情摯愛,因此他能體諒郁澤端對母親的那分情難自禁。

他緩了緩神色,「皇兄是個賢明的好皇帝,相信母妃在天之靈也會感到很欣慰。」

聞言,郁澤端再也忍不住地落下淚來。茹嬪的死一直是他心中難以解開的心結,如今聽到兩人的兒子說出這樣的話,彷彿是她藉著兒子之口,親口原諒了他。

得知郁澤端下令賜死郁明全時,郁子丹去見了他最後一面他撐著重傷的身子,在顧青漪的陪伴下來到天牢。

「你來做什麼,看我的笑話嗎?」看見他,郁明全冷著臉站起身,仰起下顎一臉倨傲,不想讓自己顯得太落魄。成王敗寇,他想除掉對方卻沒能如願,自個兒反倒落了個被賜死的下場,他已沒什麼好說的。

顧青漪安靜的站在一旁扶著郁子丹,關於他的身世,那天皇上離開後他便坦承相告了,因此她也知道他這次來見郁明全是為了何事。

看著此刻猶如喪家犬的郁明全,她一點都不同情他,若不是他想謀害郁子丹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這正是所謂的自作自受,更何況因他之故還害死了王府裡那麼多侍衛,不處死他,怎麼給那些為了保護郁子丹而死的侍衛們一個交代。

郁子丹神色冷峻的徐徐啟口,「你可知道本王的母妃當年是因何而死嗎?」

突然聽他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干的事,郁明全一愣,罵道,「你母妃怎麼死的干我何事?」又不是他害的。

郁子丹沒搭理他,逕自再道,「本王親眼看見她被太后命人用白綾活活絞殺而死。」

聞言,郁明全有些訝異,旋即冷笑道,「那又如何?」

「你可知道太后為何一直對我異常嚴厲?本王明明比你還年幼兩歲,可幼年時太后要求本王的課業卻是你的三倍之多,若是達不到她的要求,她便嚴厲的處罰本王。」

郁明全橫眉豎目,沒好氣的道,「難不成你今天是專程來找我抱怨太后的事?」要是郁子丹是來奚落嘲笑自己,他還能理解,可說這些干他什麼事?又不是他要太后苛待他的。

「太后如此不待見本王,只因本王是茹嬪與皇兄所生之子。」郁子丹目光冷冷的,將這個秘密告訴郁明全。

郁明全驚愕得一時會意不過來,須臾後才瞪大眼,「你說什麼?!你是茹嬪與父皇的兒子?!」

「沒錯,本王與你乃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你、你……這怎麼可能……」他一直嫉恨父皇偏寵這位小他兩歲的皇叔,還怨他寧願將皇位傳弟也不傳子,結果他一直嫉恨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弟弟?!

「本王沒必要騙你。」

郁明全震驚的看著他。

郁子丹不疾不徐的接著再說道,「本王來見你,只是想讓你在死前明白皇兄為何偏寵本王,那是因為他對本王心存愧疚,想彌補本王。」說完這些話,他在顧青漪的扶持下緩緩走出去。

郁明全在他離去後重重跌坐在地,原來他嫉恨了這麼多年的人,竟然與他是同父所出的兄弟!

他覺得這一切太荒唐可笑了,忍不住大笑出聲,笑到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最後那笑聲竟還帶著嗚咽的啜泣。

當晚,他便在天牢自縊身亡。

接獲消息的郁子丹看向陪在他身邊的顧青漪,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本王這麼做太殘忍了?」

她搖頭表示理解,「我知道你是為了想保護聖上,不忍他背負賜死親子之事,因此才將實情告訴大皇子,而且我覺得大皇子也有權得知真相。」

他將她擁進懷裡,兩人依偎在一起什麼話都沒說,卻能感覺到彼此的心也是那麼親密的偎靠在一起。

片刻後,郁子丹想起一件事,「在我受傷昏迷不醒那時,似乎聽見了你的歌聲,那音律很動聽,你能再唱一次嗎?」

顧青漪笑著答應,「好。」

她在他耳畔邊輕吟淺唱--

背靠著背坐在地毯上聽聽音樂聊聊願望

你希望我越來越溫柔

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你說想送我個浪漫的夢想

謝謝我帶你找到天堂

哪怕用一輩子才能完成

只要我講你就記住不忘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

留到以後坐著搖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直到我們老得哪兒也去不了

你還依然把我當成手心裡的寶

兩個月後,郁子丹身子康復了,同時也訂下了兩人的婚期。

本來極力反對兩人婚事的太后,因為郁明全的死,心灰意冷之下放手不再插手管這件事,因此顧青漪不需要再為了抬高身份隨便去認個義父。

喜事一傳出,張琴煙立即登門來找顧青漪。

「我哪點不如你,他為什麼偏偏挑上你這個低賤的宮女,也不看上我?」她滿臉的怨嗔不平。

顧青漪臉色平靜,面帶笑容的答道,「這你都看不出來嗎?王爺他會挑上我自是因為我比你優秀太多。首先,你會唱歌嗎?你會譜曲嗎?還有,我不會狗眼看人低,動不動就罵人低賤,仗著比別人會投胎就自以為高人一等,看不起比自己身份低的人。」

張琴煙被她譏諷的話氣得臉色乍青乍白。「你敢諷刺我!」

「我沒有諷刺你,我說的是實話。你何不想想,若是去掉你張家千金的身份,你還有什麼?那時你也不過跟其他人一樣只是個普通的平民百姓而已,與我有何不同?」

她的話令張琴煙想起先前小叔因刺殺寶慶王而遭處死,而張家也受到牽連,張家所有在朝為官的人全都被削官去職,沒有了官職和爵位的張家,如今的地位的確幾乎與平民百姓無異。

「你、你……你欺負人!」思及家中前陣子的變故,再想到心上人要娶別人,她悲從中來,忽然嚎啕大哭起來,「我已經夠可憐了,你還這樣欺負我!」

顧青漪傻眼的看著她,「是你自己先跑來罵人,還惡人先告狀。」

「我才不是惡人,你搶走了我最喜歡的人,難道我還不能罵你幾句嗎?」

「難道只准你罵人,還不准別人罵回去?」

「不准!」張琴煙哭得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你也太霸道了吧。」嘴裡雖然這麼說,顧青漪還是遞了條手絹給她,讓她擦去那些眼淚和鼻涕。

她捏著手絹擦臉,委屈的道,「你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你都贏了我還不讓我罵兩句。」

顧青漪無奈的翻了個白眼,覺得張琴煙就是個被寵壞的女孩,再跟她說下去也沒結果,「你已經罵過我了,可以走了吧。」

「你這是在趕我嗎?」張琴煙忿忿瞪她。

「對。」顧青漪直言不諱。

「你真是可惡!」她跺腳嗔道。

「我就是這麼可惡,你不想看就快走吧。」成親有很多繁瑣的事要忙,她沒空應付這姑娘。

「你、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對待王爺,要是讓我知道你對王爺不好,我一定來找你算帳。」張琴煙氣憤的扁著嘴,說完便拿著手絹旋身跑走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顧青漪忽然覺得張琴湮沒那麼討人厭了。

這時,瞟見朝她走來的郁子丹,她揶揄道,「想不到張姑娘對你還挺癡情的,你有沒有一點點感動?」

他摟著她的肩,在她微揚的小嘴上落下一吻,「別人的癡情對本王無用,本王只要有你的就足夠。」

她依偎在他懷裡,那雙水亮的丹鳳眼笑得彎成了月牙。情話不在多,只要真心實意的一句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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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寶慶王大婚當日,賀客盈門,府邸附近的幾條街全被來賀喜的馬車給擠得壅塞無比,幾乎全城百姓都在討論這場盛事。

但最讓人津津樂道的卻是新娘子,她沒有足以匹配寶慶王的顯赫出身,既不是出自世家大族也不是官宦之家的千金,而是來自宮中的一名小小宮女。

簡直就是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最佳代表。

大婚這日,顧青漪特地邀請了秦芷蘭前來,她沒忘記這位昔日在宮裡對她多有提攜的頂頭上司。

「我早知你不凡,卻料想不到你能有如此際遇。」看著打扮得清艷絕倫的新嫁娘,秦芷蘭既欣慰又感歎。她從小宮女一躍成為尊貴的寶慶王妃,這等福分不知羨煞了多少宮女和皇城中的女子。

顧青漪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我確實很幸運,但這份幸運也是我努力爭取而來的。在此之前,我經歷過你們所不能想像的事情,幾經波折才能擁有今天這一切。」

這時外頭的喜樂和炮竹聲傳來,昭示著新郎官的迎親隊伍已到,喜婆急忙招呼丫震們。

「新郎官要來迎娶了,快快,大伙快準備把那些討吉利的吉祥物品都給帶上,不要漏了。」說完,她上前來掩上顧青漪頭上的喜帕,「咱們準備要上轎了。」

由於羅家距皇城有一段路程,且她與羅青依的家人也不親,因此沒打算回羅家去,而是選在皇城裡的一間客棧出嫁。

不過羅青依的父親倒是被請來了,再怎麼說他都是這具身子的生父,出嫁總不能不知會他一聲。

顧青漪被喜婆扶出房間後,依禮先向羅父行了個跪拜大禮,拜謝父母的生養之恩,羅父高興的扶起女兒,因女兒這麼有出息竟高攀上寶慶王,他簡直是樂壞了,但面上猶然強自鎮定,端起父親的架式叮嚀了她幾句話。

顧青漪默默聽完,再朝他行了個禮,接著新郎官便前來迎娶,兩人再一起向羅父拜別。

郁子丹穿著一身紅色吉服,平素冷峻的臉上如今透著神采飛揚的喜氣,牽著新嫁娘,小心扶她上轎。

在鑼鼓歡騰的喜樂聲中,帶著他的妻子返回寶慶王府。

這場婚宴的主婚人是當今皇帝,看著兩人拜堂行禮時,兒子眼裡透出來的喜悅之情,明白他找到了今生想相守的人,郁澤端情不自禁也跟著歡喜又欣慰。

郁澤端目光眺向天際,默默在心中說道,「茹兒,咱們的兒子找到了自個兒心愛的人了,你看見了嗎?」

行完繁複的禮儀,郁子丹應酬完前來賀喜的賓客後,終於返回喜房。

行完一連串古禮,待房內只剩下他們兩人時,坐在喜床上的顧青漪抱著琵琶,為他彈奏了一首歌〈今天你要嫁給我〉,並改了最後一句--

此刻我多麼想要擁抱你聽我說

手牽手我們一起走把你一生交給我

昨天不要回頭明天要到白首今天我要嫁給你……

在她的歌聲中,郁子丹一步步朝她走去,佇足在她面前。自他記起往事之後已不再作惡夢,她的歌聲也不再有催眠效果,不過此刻她婉轉動人的歌聲飄入他耳裡,依然震動著他的心。

在她唱完一曲後,他將她擁入懷裡,「青漪,為夫想聽你唱一輩子的歌,然後我們一起慢慢變老。」

「好。」她粲笑的應許著,在心裡遙遙對著在另一個世界的母親低語--

「媽媽,我嫁人了,嫁給一個對我很好的男人,希望你也能放下對爸爸的感情,尋找另一個更值得你愛的人。」

八年後,元啟帝郁澤端駕崩,留下遺詔由皇弟寶慶王郁子丹繼位,此詔由太后出面與丞相等四位朝中大臣一起昭告天下。

郁子丹曾擊潰外族立下赫赫戰功,護衛大炎國江山;其後接掌刑部又公正清明,平反無數冤案,因此甚得民心。

此詔一出,朝臣和百姓先是頗覺訝異,但訝異過後便一片叫好,一致認為這皇位傳得好,再次為元啟帝的賢明添上一筆。

由於遺詔是由太后宣詔,因此皇室子孫未有人敢有異議。

郁子丹對皇位從未有覬覦之心,但郁澤端臨終前曾召見他--

「朕其他的皇兒都不成器,唯有你才能扛得起這重擔。子丹,為了大炎國,朕只能將江山托付給你了。」

因此郁澤端駕崩後,郁子丹登基為帝,冊封顧青漪為皇后,改年號為承元。

兩年後,太后薨逝前,郁子丹前去看她最後一面。

她彌留時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你們都怨哀家處死茹嬪,但哀家若不那麼做,你們還能有今天嗎?所以哀家不後悔。」

看著她嚥下最後一口氣,郁子丹心中的怨也隨著這位尊貴了一生的老人之死,隨風而逝。

如今再追究當年之事誰對誰錯已毫無意義,只願亡者能安息。

此後,大炎國在郁子丹的治理下,國力蒸蒸日上,人民豐衣足食,後世的史官將他與元啟帝治世之期,取兩人的年號並稱元承之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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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對於來到這個異世界,還平白老了幾歲的事,羅青依已能坦然接受。

她之所以這麼快便接受這一切,是因為她有一個疼愛她的母親和體貼懂事的弟弟。

他們把她的不對勁全歸因於她落海溺水,損傷了腦袋的緣故,不曾懷疑過她並不是原來的顧青漪,細心又有耐心的教導「失去記憶」的她許多事,令她很快就適應了這個世界。

這裡的一切,令她覺得新奇又無比便利。

顧青漪的母親黃瓊如對她關懷備至,只是黃瓊如常常在夜裡獨自飲泣,後來她才知道黃瓊如是為了丈夫背叛的事而傷心落淚。

在她看來男人有個三妻四妾是很尋常的事,可這世界的男人不能三妻四妾,家裡只能有一個妻子,若外頭還有別的女人,那就叫小三。

她喜歡這裡、喜歡這個家,既然那個男人讓她母親這麼難受,她也決定不讓對方好過。

她自幼出生在羅家那樣的大家族裡,父親蓄養了不少妻妾,生下二十幾個兒女,這家裡人一多,便什麼樣的糟心事都有,勾心鬥角、互相陷害更是家常便飯。

她的母親甚至是被父親其中一名寵妾害死的,父親明知此事卻因捨不得處罰那寵妾而佯作不知情,不過他也因對她心存愧疚,而多了一分縱容。

仗著這分縱容,她沒少使法子對付那名寵妾,甚至暗中下毒粉毀了那寵妾半張臉。

沒了美艷的臉孔,父親對她的眷寵也沒了。

她早看透男人就是這麼薄情寡義,包括她的父親也一樣,一旦沒了好看的皮相,寵愛也跟著沒了,所謂的色衰愛弛便是這般。

但在這個世界,她不能隨意毀了小三的臉,倘若真這麼做,她肯定會吃上官司或坐牢,不過她有的是辦法鬧得他們雞犬不寧。

多虧了這個世界有很多便利的科技,她借用別人的手機打了幾通不出聲的電話、傳了幾封曖昧簡訊,還想辦法托人在父親外套口袋裡塞了一條女性內褲。

沒幾天就把他們平靜的生活攪得一團亂,他們天天吵架,甚至那小三還動手打了那男人,兩人因此鬧得更凶。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把兩人所謂的真愛給消耗光了,那男人此時忽然頓悟還是妻子好,於是又回頭想與妻子復合。

她與弟弟極力反對,連手勸阻母親不要再撿別人穿過的破鞋回來,幸虧母親也看開想通了,拒絕了那男人,讓他兩頭落空。

「媽媽,你放心,以後我會替你找一個更好更帥更棒而且感情專一絕不偷吃的好男人給你。」她抱著黃瓊如的頸子撒嬌。

黃瓊如拍拍女兒摟著她頸子的手,溫柔的笑道,「傻孩子,這世界上哪裡有這樣好的男人,要是真有,你先留給自己才是,媽老了,還找男人做什麼?」她這輩子最值得的事,就是生下了一對孝順的兒女。

「誰說你老了,你還不到五十歲,不老不老,而且媽媽這麼漂亮,咱們一塊走出去,大家都以為我們是姐妹呢。」

「你呀,這張嘴就會哄媽媽高興。其實啊,只要你跟你弟弟能一切安好,媽媽就心滿意足,沒有其他奢求了。」

黃瓊如那無條件的呵寵令羅青依心裡暖如春陽,「媽媽放心,我們全家都會很好的。」來到這兒以後,她得到了以前未曾擁有的親情,她很知足也很感謝。

她在心裡悄悄對顧青漪說道,「不管你在哪裡,你的母親我會替你孝順,你的弟弟我會替你照顧,你安心吧,我們都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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