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黑田萌]敗事有餘【萬能事務所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11
匿名  發表於 2015-4-11 06:59:31
  十點多,她正準備就寢,房門卻被輕輕敲響。

  這個時間會敲她房門的,除了涉川恭介,沒有別人。

  她依舊穿著她保守的睡衣開了門,果然……他就在門外。

  他剛回來,身上還帶了一點點的酒氣。

  「你喝酒?」她微皺起眉頭。

  「是的。」他大方承認,「不過我腦袋非常清楚,也絕不會有什麼失禮的行為。」

  她沉默,沒說什麼。

  「我聽菊子說……光浩今天沒上學,妳帶他出去玩了?」

  她一怔,以為他要責怪她害光浩沒去上課。「我沒教他逃課,只是……」

  見她急著解釋,他笑了。

  「我不是來怪妳帶他去玩,只是很驚訝……」他笑睇著她,「妳什麼時候跟他和好了?」

  她挑挑眉,「哄小孩也不是那麼難的事情,尤其是哄一個寂寞又需要被關心的小孩。」

  「妳覺得我不夠關心他?」他問,有點不滿。

  「你覺得夠嗎?」她反問他。

  他濃眉一叫,「妳認為我對他不夠好?」

  「不,你對他非常好。」她直言,「但你給他的時間不夠多。」

  「我工作很忙。」他說。

  「你前妻就是這樣離開你的?」她衝口而出。

  恭介眉丘一隆,「別自以為聰明,妄下斷語。」

  她不馴地直視著他,「我不認為自己多聰明,但我絕對不會視而不見,自欺欺人。」

  「妳……」

  「光浩他很害怕,他怕失去你的愛。」她幽幽地說,「你給他最好的照顧,但他要的不是那個……」

  他眉心一擰,笑問:「妳變成兒童心理專家了?」

  他的促狹話語引起了她的不滿,「你真是個自以為是的傢伙。」

  「是誰自以為是?」他注視著她,「妳知道的有多少?」

  「我知道的不多,我也不想知道。」她眉心一蹙,睫毛垂了下來。再抬起眼時,她眼底閃爍著點點淚光。「大人愛瘋了就生小孩,不愛了就離婚,小孩怎麼辦?」

  睇見她的淚,他陡地一震。

  「我不知道你跟你前妻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孩子是無辜的,不是嗎?」她聲線微微哽咽,「光浩說他媽媽不要他,而他以為你也不要他,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把我當仇人,因為他怕你被我搶走了。」說著,她鼻子跟臉頰都紅了起來。

  吸吸鼻子,她續道:「當然,我沒有搶走你,不過你必須讓他更清楚地感覺到,你對他的關懷,」

  「什麼才叫清楚?」他懊惱地苦笑,「每天抱著他說『你媽媽不要你也沒關係,還有我要你』嗎?」

  迎上他的眸子,她看見他眼底的懊喪及無奈。

  他蹙眉一笑,「每當我看著他,我就覺得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他變成一個『媽媽不要』的小孩……」

  「所以你就逃避他?」茉生凝視著他,澄澈的眸子像兩道可將他解剖的雷射刀。「你怎麼可以逃避他?怎麼可以假裝看不見他的寂寞、他的無助?」

  他彷彿遭到電擊般的一震。

  「你用工作麻醉自己,你假裝一切都沒發生過,但事實上,你跟他媽媽離婚是個事實,你必須正視他的感受。」

  他沉默了一會兒,「妳說得對……」

  看見他那悵然的表情,茉生心裡一緊,她覺得自己好像說得太過分了。

  儘管他愛孩子的方法錯了,但畢竟他還是個愛孩子的父親。

  「我……我又多事了……」她歉然地說。

  「不,妳沒有……」他睇著她,神情又變得冷漠。

  她發現每當他想掩飾自己的情緒時,神情及語氣就會變得既冷漠又傲慢。

  「我不打攪妳休息了,晚安。」說罷,他轉身要走。

  「等等。」茉生不知自己是哪來的衝動,伸手就拉住了他,「石田小姐說你根本不愛她,是真的嗎?她是因為要報復你,才對光浩視而不見、漠不關心的嗎?」她衝口就問了兩個她最想知道,而且也最尖銳的問題。

  恭介濃眉一叫,神情忽而陰沉。

  茉生驚覺到自己又誤觸地雷,下意識地鬆開了拉著他的手。「我……」

  「她告訴妳的?」他沉聲問,「她說我根本沒愛過她,她是為了報復我才冷落光浩?」

  「不……」她咬咬唇,囁囁地道:「她只說你不愛她,關於光浩的事,是我自己猜的……」

  「她不是個好母親。」他措詞嚴厲地說。

  茉生一震,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嚴厲的口吻,批判著石田知夏的不是。

  「她根本不想要孩子。」他說。

  「那她為什麼要生下他?」

  「因為孩子是她用來得到一切的工具。」

  茉生愣住,腦袋有好一會兒的空白。「你是說……她用懷孕來……」

  「沒錯。」他點頭,「她知道我會負責。」

  「所以說,你娶她其實是勉強自己,違背自己的意願?」

  「那麼說對她也不太公平,負責是我的原則,娶她是我自願的……」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像在調節著他急促的呼吸。

  「她懷孕時,碰巧是我父親退休,而我必須接掌長璧電機的時候,我每天忙著工作,跟她聚少離多……」

  他眉間微微皺起,「我以為等一切上了軌道,就能跟她好好維繫這個家庭,沒想到她生下孩子後就……」

  他像在講述著一個跟他無關的故事般平靜,但在那平靜的背後,卻有著不為人知的激動狂暴。

  「我跟她溝通過,我試著懇求她當個稱職的母親,但是她不肯……終於我們漸行漸遠,直到我知道她有了外遇……」

  「然後你要求離婚?」她望著他。

  「不,」他迎上她的目光,「是她要離婚,她說她不想被困在『涉川太太』這個牢籠裡。」

  茉生總算知道他跟前妻間的恩怨情仇,也明白了石田知夏為何對光浩漠不關心的主因。

  只是,即使孩子只是工具,那畢竟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她怎麼狠得下心呢?

  孩子是這場錯誤中,最無辜、最可憐的受害者。而看似受害者的他,其實也是加害人之一。

  「這一切都是錯誤造成的,不是嗎?」她直視著他,像法官般審判著他,「如果你一開始並不愛石田小姐,為什麼會讓她……」

  「讓她懷孕是嗎?」他打斷了她,冷漠地說道。

  「幾年前,我還是個沒定下性來的公子哥,而她是我女友中的其中一個……我知道我犯了錯,但我也付出了代價。」

  「什麼代價?失敗的婚姻?必須花大錢找我來保有你的尊嚴?」不知怎地,她越來越激動。

  她知道這其實不關她的事,但一想到無辜的光浩,她就……他沉默不語,眼睛直視著她。他的臉色越見陰沉,呼吸也變得濃濁而急促。

  茉生下意識地低下頭,一臉不安。

  「雇妳的不是我,我只是順我母親的意,我的尊嚴不需要任何人替我維護,而且……」他冷冷地說,「妳管太多了。」

  茉生陡地一震,抬起臉來瞪著他。

  當她發現他眼底的陰鬱,她知道他又再一次的武裝起自己,做回那個高傲又不可侵犯的涉川總裁。

  「哼!」她恨恨地一哼,轉身就要回房。

  「我還沒把話說完。」他及時伸手拉住了她。

  她回身一甩,氣惱地吼道:「你都說完了,我什麼都不該管也不要管,你繼續躲回你的鐵甲之中,繼續讓光浩活在寂寞裡!」

  恭介眉間蹙攏,「妳……」

  「不要端架子壓我,從我們一見面,你就總是對我大小聲!」她說。

  他對她大小聲?現在是誰對誰大小聲?

  「你真可惡!」她瞪視著他,因為激動,眼角還泛著淚光,「你霸道,你陰沉,你易怒,我……我從沒遇過像你這樣的人……我才不想管你家的事,我是來賺錢的,誰管你高不高興,誰管你兒子有沒有快樂童年,你說得對,那都跟我無關,我……我管太多了……」

  睇著她眼眶泛淚的模樣,恭介突然冷靜下來了。

  「我……我不想賺你們的錢了……」她低著頭,聲音小得像耳語般,「這是樁賠本生意,我認了,我……我……」說著說著,她再也忍不住的掉下淚來。

  他沒看見她掉淚,只發現她纖細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他毫不猶豫的端起她的下巴,將她低垂的臉托起。

  看見她臉上的兩行清淚,他陡地一震--********「妳……」凝視著她閃著淚光的美麗眸子,他的心一悸。

  她凶悍的眼神在此刻變得脆弱而柔和,她的唇微微歙動,欲言又止。

  他就這樣凝望著她,眼睛眨也不眨。

  她迎上他的目光,眼睛變得迷濛。眉心一皺,淚珠又滾下。

  「跟妳一樣,我也從未遇過像妳這樣的人……」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

  他的胸口沸騰著他既遙遠又熟悉的熱切,他記得自己曾有過這樣的激動,但絕不似現在這般風狂雨驟。

  他驚覺到一件事,就是--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佔據了他冷漠倨傲的心房。

  她是一個那麼衝突又奇怪的女孩,她身上擁有各種不同的特質。有的讓他生氣動怒,有的卻教他心神迷亂……低下頭,他的嘴唇輕觸到她冰冷柔軟的唇瓣。

  她的身子微微一顫,卻沒有拒絕或制止。

  她的眼睛望著他,像是驚訝,又像是嬌羞。然後,她的眼皮慢慢地,一點一點合上……相對於他的態度冷漠高傲,他的吻竟是那麼的溫柔而細膩。

  他為什麼吻她?因為她在哭?還是……

  而她究竟在做什麼?她來這裡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為何一切都亂了……隱隱地,她感覺到他口中的酒味,不濃烈,卻令人醺醉。

  她覺得自己可能醉了,因為他帶著酒氣的吻。

  因為,如果不是醉了,她怎麼會放任他親吻她?他們是假情侶,只在人前做戲,人後……他們互不相干的啊!

  忽地,一聲秋雷乍響--

  她悚然驚覺,像是突然從迷夢中醒來似的望著他。

  他深深的凝望著她,眼底充滿了渴望。微低下頭,他又一次的靠近。

  這次,她拒絕了她,「你醉了。」她說。

  他微頓,眉心一蹙。「我沒有。」

  「你有。」她挺直背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他那兩道濃黑的眉慢慢地向眉心靠攏,這次,懊喪及挫折寫在他臉上,而他毫不掩飾。

  他是個婚姻失敗的單親爸爸,而她是那麼的純淨美好,他配不上她,更沒資格喜歡她。

  「也許……」他蹙眉苦笑一記,神情悵然,「我是醉了。」

  聽見他這麼說,茉生不知怎地感到懊惱生氣。她多希望聽到他否定的答案,她多希望他告訴她「我沒醉÷她覺得自己真是既矛盾又奇怪,明明已經拒絕了他,為何還期待他有所響應?

  混亂的思緒讓她心慌,索性,她轉過身,走進房間,並關上了門,將自己關進房裡。

  這次,他沒有留她。

  她感覺到他還在門外,而意外的是……她期待著他敲她的門,叫喚她的名。

  因為這麼一來,也許他就能幫她確定她心裡的所有不確定。

  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並沒有任何的動作。

  隱約地,她聽見他沉沉的長歎,然後是沉重緩慢,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匿名
狀態︰ 離線
12
匿名  發表於 2015-4-11 06:59:55
  第七章

  睜開眼睛,茉生怔了一下。瞥見窗簾縫隙中透進來的光線,她確定已經天亮。

  「光浩……」她霍地從床上跳起,倉促地看了看時鐘。

  八點。她鬆了一口氣,慶幸還來得及。

  雖然昨晚上跟恭介鬧得有點不愉快,但她答應光浩的事還是會做。

  快速的梳洗了一番,她下樓來,只見穿好制服的光浩已經由菊子陪同,坐在玄關的沙發上等著,看見她下來,光浩的小臉露出了欣然的表情。

  「茉生,快點。」光浩直呼她的名字,「我們在車上吃早餐。」

  「光浩,你不能叫阿姨的名字。」菊子糾正他。

  「有什麼關係?」光浩噘起小嘴,「我就是要叫她的名字。」

  茉生笑歎一記,走上前來。「隨他吧,沒關係的。」她拉起光浩的小手,「走,上學去。」

  光浩高興的點點頭,蹦蹦跳跳地跟著她走出大門。

  坐上車,關上車門,光浩迫不及待地拿起菊子準備的餐籃。

  他拿了塊三明治給茉生,幫自己也拿了一塊。

  「你今天好像很高興?」茉生說。

  「嗯。」他用力地點點頭,慧黠的眼底透露著一絲神秘。

  車到幼兒園門口,茉生才發現這是一間相當「貴族」的幼兒園。也是,他爸爸可是長璧集團的總裁涉川恭介呢。

  「光浩,早。」幼兒園的老師上前來打開車門,卻驚見車裡坐了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妳好。」茉生先向老師打了招呼。

  老師頓了一下,「妳……妳好,請問……」

  「我是……」完了,她還真不知道如何向別人解釋她跟光浩的關係。

  光浩打斷了她,「陪人家下車。」

  茉生微怔,迎上了他如乞憐小狗般的眼神。

  她挑挑眉,笑歎。「好。」

  陪光浩下車以後,茉生發現有好多好奇的眼光。

  這個時間剛好是小朋友上學的尖峰時刻,許多家長或司機剛好都送孩子到校,而他們就像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景象般看著她。

  她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也隱約猜到光浩要她陪同下車是有目的的。

  「涉川光浩……」此時,有三個小朋友圍了過來,「她是誰啊?」

  光浩緊抓著她的手,一臉得意地說:「她是我媽媽。」

  「啊?」小朋友們張大了嘴,一臉驚訝,「你不是沒媽媽?」

  「誰說我沒媽媽?」光浩生氣地說,「這個就是我媽媽。」

  「你騙人,你沒有媽媽。」一個小男生看著茉生,質疑著。

  「我沒騙人!」光浩緊緊地揪著茉生的手,「她真的是我媽媽。」

  茉生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小小的手心所傳來的激動及顫抖,那一瞬,她的心彷若凍結了般。

  一直以來,石田知夏沒有盡好一個做母親的責任,甚至學校的老師、其它家長及小朋友都沒見她出現過。

  光浩在學校裡是怎麼被譏笑的呢?他們是不是笑他是沒媽的孩子?

  她終於知道光浩為什麼要求她陪他上課了,他是個要面子,自尊心又強的孩子,就跟他爸爸一樣。

  說謊騙人很不該,但是在這時要她戳破光浩的謊言,她實在辦不到。

  「小朋友,不可以這樣……」老師見孩子們為難光浩,連忙制止著。

  「他說謊騙人。」小朋友指著光浩,「每次來學校的都是他的奶媽,他根本沒有媽媽。」

  「才……才不是……」光浩的手越抓越緊,聲音也越來越心虛。

  「我是光浩的媽媽。」茉生衝口而出。

  老師及小朋友們都嚇了一跳。

  「抱歉,妳……。妳真的是光浩的媽媽?」老師驚疑地問。

  「是的。」茉生搭住光浩的肩膀,「我們家光浩在學校還乖吧?」

  「ㄜ……乖……乖埃」老師難以置信地說,「妳好年輕……」

  「我很年輕就生了他,所以……」她胡說八道、亂說一通。

  「光浩,」茉生輕推了光浩的背,「進去吧,媽咪下午再來接你。」

  光浩眼底充滿了感激,也有了自信。「嗯。」他用力點點頭。

  「小朋友。」突然,茉生抓住剛才最咄咄逼人的那個小男生,「不准再說人家是沒媽的孩子,聽見了沒?」

  「ㄜ!?」小朋友驚懼地望著她。

  她緊盯著他,沉聲地說:「你再說我們家光浩是沒媽的孩子,我就把你打成豬頭。」說罷,她鬆開了手,那小朋友怔怔地看著她,然後放聲大哭。

  茉生給光浩使了個眼色,而光浩也報以滿足的微笑。

  坐上車,關上車門,她拍拍司機的肩。「開車吧。」

  司機從後視鏡中睇了她一眼,笑了。

  ********

  就這樣,茉生接下來的幾天都「毫無異議」的接送光浩上下課,並假扮他的媽媽。

  雖然有點彆扭,但只要一看到光浩滿足又自信的笑容,她又覺得什麼都值得。

  只是……她能幫他多久呢?這個謊言遲早有拆穿的一天啊!

  待她回台灣,光浩是不是又要變回從前那個「沒媽的孩子」呢?

  她接送光浩的事情,想必菊子一定會告知恭介。但這次,他並沒有任何表示。事實上,她跟他已經好幾天沒說話,甚至沒碰面了。

  自從那天晚上弄得既尷尬又不愉快後,她跟他之間頓時多了一道無形的牆,她面對他,尷尬。他面對她,懊惱。說起來,不見也好。

  但事情總沒那麼順心如意,他們必須在人前扮恩愛的「那一天」終於來了--「妳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吧?」這一晚,恭介在晚飯後來敲她的房門。

  「我知道。」幾天沒正視他,她不知怎地感到緊張起來。

  他表現得氣定神閒,若無其事。「中午開始是儀式的舉行,不過那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只需出席晚上的宴會。」

  「噢。」她淡淡地應著。

  半個月了,再不用多久,她就能領錢回家了。

  她該覺得高興,但不知怎地竟快樂不起來。她的心好像被什麼綁住了,剎那間,光浩的臉、他的臉,還有菊子他們的臉在她眼前狂竄而過……「妳就快能回台灣了,應該很高興吧?」他問得有點言不由衷,也有點挖苦的味兒。

  她低頭不語,若有所思。

  「我聽說妳最近都接送光浩上下課,他很高興,謝謝妳幫了任務以外的忙……」在遭到她的拒絕後,他有意將兩人之間的距離劃清。

  「如有必要,我會額外付費。」他說。

  聽見他這句話,茉生不覺一陣火大。

  「你少財大氣粗。」她不悅地說。

  他濃眉一叫。「我哪裡財大氣粗了?」

  他說錯了什麼?既然是「純生意不談感情」,當然凡事都要清清楚楚,她做了假女友之外的工作,另外計費有什麼不對?

  「我跟光浩之間沒有錢的關係。」

  「那我跟妳之間就是錢的關係?」他濃眉一叫。

  「是!」她不假思索,大聲應答。

  迎上她倔強中又帶著點嬌蠻的眸子,他心頭一震。

  她跟他是錢的關係,再無其它,是嗎?是這樣嗎?

  「我辦事,涉川家付錢,怎麼不是錢的關係?」她負氣地說。

  他直視著她,眼底竄燒著懊惱的火。

  她在跟他劃清界限。其實這件事,他也在做,只是不知為何,當她這麼明白表示時,他卻是如此的生氣憤懣……只要一面對她,他就變得不像他,不再是那個只著眼事業,冷靜、冷酷,已然心如止水的他。

  「真是如此,妳就別管光浩。」他冷冷地說。

  她一怔,不服氣地說:「關光浩什麼事?」

  「怎麼不關他的事?」他沉聲道。

  茉生疑惑又氣惱地瞪視著他。

  「妳跟我可以領了錢就走,跟他呢?」他目光嚴厲又銳利的盯著她,「妳讓他依賴妳,但妳是個馬上就要離開的人。」

  她陡地一震,啞口無言地望著他。

  是的,她不是沒想過這件事。她現在因為同情而幫著光浩,甚至在他的世界裡冒充他母親,但是……等她回台灣,光浩他……她不覺低下了頭,神情沉鬱。

  「我知道光浩在老師及其它小朋友面前叫妳媽媽。」他說。

  她揚起臉,驚慌地看著他。「我……」

  「我知道妳同情他。」他神情嚴肅地說,「但請妳不要同情他。」

  她眼眶有點熱,鼻子有點酸。她不是笨蛋,當然知道那不是明智之舉,但是當她看到光浩那綻開笑顏的小臉,她就怎麼也拒絕不了。

  「妳不可能永遠在大家面前扮演他的媽媽。」

  「我知道!」她忍不住衝口而出。咬著唇,她強忍著就要落下的淚水。「不用你提醒我,我知道,我……我不是他媽媽……」

  她聲線哽咽,卻又一臉倔強,「我不是他的媽媽,他也不需要新媽媽,對你們家來說,我只是你拿來氣前妻的一顆棋子。」

  棋子?他一震。

  是的,一開始她只是一顆棋子,一顆保有他尊嚴的棋子。但現在呢?

  他不當她是一顆棋子,他甚至希望她從一開始就不是。

  「妳……不是棋子。」他從不想氣知夏或利用她跟知夏耀武揚威一番。

  他不認為有那個必要,從不,會答應母親的要求,是因為他必須「負責」維護母親所在乎的「涉川家的尊嚴」,而不是因為怕丟臉。

  她抬起眼瞪著他,「我是,而且我還很昂貴。」

  他聽出她話中帶著點負氣的味兒。「妳在說氣話。」

  「誰告訴你我生氣了?」她撇唇一笑,眼底卻閃著淚光。「我很好,不知道有多好。」

  「茉生?」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要我離光浩遠一點,對吧?」她下巴一揚,「我會的,明天開始,我就繼續讓他去當『沒媽的孩子』。」

  他一震,惱怒地低吼:「不准妳那麼叫他!」

  「我沒那麼叫他!」她惱火起來,聲調也跟著拔尖,「是他的同學們那麼叫他!」

  恭介猛地一怔,「什麼?」

  「你該看看當別人那麼笑他時,他臉上是什麼表情。」她淒然一笑。

  「你叫我別同情他……」她眉心一擰,眼淚幾乎要掉下來,「我做不到,因為我不像你那麼鐵石心腸。」

  「我鐵石心腸?」他一臉的不以為然。

  「你是。」她肯定地點點頭,「你這個人高傲自大,一點都不瞭解別人的苦,你老是對我吼叫,好像我怎麼做都是錯的一樣!」

  他不滿地看著她,沒說話,

  她的聲音在顫抖,「你總是凶我,我發現我……我居然還真的有點怕,你……」低著頭,她不知猶豫著什麼而沒再繼續下去。

  好一會兒,她又抬起頭來。

  「放心吧,我會照你所說的去做。」她轉過身,想鑽回房間去。

  恭介忽地伸手拉住了她。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拉住她,但當他扯回她,並看見她臉上的兩行清淚時,他只想做一件事--他一振臂,情難自禁地將她擁進懷中。

  她掙了掙,像只不願屈服的小野貓。她知道自己此刻一定糗斃了,她在哭,她心慌,她六神無主。而她相信這樣的她,已完全落入他眼底。

  「放開我!」她氣惱地掙扎著。

  他不知是哪來的衝動及不理智,竟緊緊的箍著她,怎麼也不捨得放開。

  「放……放開。」她的慍惱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嬌羞。

  「對不起。」突然,他發出了低沉又沙啞的聲音。

  她一震,停止了掙扎。

  「對不起。」他像是怕她沒聽見,又說了一次。

  她眉心一擰,眼淚又不爭氣的掉下。

  他是為了什麼跟她道歉?因為他剛才的話?因為他現在失禮的抱著她?因為怕她因此不肯陪他出席明天的婚宴?還是因為他傷了她的心?

  她被動地拾起臉來,迎上了他熱切的目光。

  當兩人的視線交會,她的心像瘋了似的狂跳著。

  他的眸子像兩池深潭,當她凝視著它,只覺整個人被吸了進去。

  當她再回過神來,她發現他的臉靠近了她--然後,他飽滿而火熱的嘴唇貼上了她的唇。

  時間有片刻的停滯,她聽到他的心跳,聽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跟她一樣快,他的呼吸跟她一樣急……好久好久,他緩緩地離開了她的唇,把她的頭緊壓在自己胸口。

  茉生發現自己渴望著這個胸膛,她知道她該推開他,但她做不到。

  「茉生……」他低下頭,將嘴唇貼在她耳窩上,低聲地喚著她的名字。

  她整個人都酥麻起來,兩條腿也幾乎快站不穩。

  天啊,這是什麼感覺?「不……」

  「茉生……」他端起她的臉,又一次的親吻了她。

  「唔……」不該這樣,不該是這樣。就像他說的,她馬上就要回去,所以不該跟光浩發展出感情,而她跟他之間……也是如此。

  她不該愛上他,不該跟他失去了界限,不該忘了他只是她的客戶,而她是……一顆棋子。

  「不要。」她一咬牙,堅定地推開了他。

  「茉生?」他一怔,疑惑地看著她。

  剛才她並沒有拒絕,甚至他感覺得到她跟他有著相同的感受。怎麼一眨眼,她又……她直視著他,眼神尖銳而嚴厲。「這不在合約內容裡。」

  他陡地一震,眼神中有著難以掩飾的懊惱及沮喪。

  「在公開場合以外的地方,我不需要配合你。」她說。

  他濃眉頓時斜飛,唇角勾起了一抹複雜而痛苦的冷冷笑意。

  「好。」他在做什麼?她已經拒絕了他,他為什麼還……他冷靜下來,戴上他自我防護的面具。「希望妳明天能配合演出。」說罷,他轉身而去。

  看著他的背影,茉生突然感到傷心氣憤。

  扭過身,她一個箭步衝進房裡,狠狠的摜上房門。

  ********

  這天傍晚,恭介親自回家接茉生一同前往松井壽及石田知夏的婚宴。

  茉生穿著件珍珠白的長禮服,外加一件罩衫,樣式簡單卻又氣質出眾。

  一路上,她跟他沒有半句交談,明明不遠的路程,卻好像永遠到不了似的。

  她好想趕快結束這一切,從此不跟這個讓她心煩意亂,六神無主的男人有任何關係。

  只是……她真的這麼想嗎?她心裡沒有半點的依戀不捨嗎?

  恐怕是自欺欺人吧……但,她又能怎樣?第一次出任務就如此諸事不順,還真是始料未及呢!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天下無敵,卻沒想到栽在他手裡。

  栽都栽了,也只能認命。她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別栽得太難看。

  車到飯店門口,有服務人員來泊車。恭介下了車後,走到茉生那邊去。

  打開車門,他伸出了手,

  看著他那大大的掌心,茉生怔了一下。

  「手。」他低聲地道。

  迎上他的眼神,她皺了皺眉頭,怎麼都不肯將手交到他手心裡。

  她的腦袋明明告訴她「快把手給他」,但她的手卻頑強的抗拒著,恭介眉丘一隆,明顯的有了慍色。

  他反手一抓,拉住了她的手,然後振臂將她從車里拉了出來。

  「妳別挑今天跟我唱反調。」他強硬地將她的手握在手裡,沉聲說道。

  她不服氣地瞪著他,緊咬著唇。

  他睇著她,挑挑眉。「笑。」

  她沒回答,但叛逆的眼睛卻寫著「我不要」。

  「現在是公開場合,妳得配合我演出,不是嗎?」恭介將她的手塞進他臂彎裡,緊緊夾住,「有一點職業道德,好嗎?」

  她不想順從他,好像就算只是一點點的反抗,都能使她不至於摔得那麼慘。

  但不管如何,「職業道德」這種東西,她還是該有的。

  付著,她不甘不願地乖乖挽著他。

  步進會場,與會的賓客們幾乎都已經到了,而他們兩人的到來簡直是婚宴的最高峰。

  大家都睜大眼睛在看,看他參加前妻的婚禮,看他身邊的她是如何的表現,看他臉上有沒有一絲的落寞、尷尬及懊喪。

  他神情愉悅,泰然自若的走進人群中,並先跟新郎新娘的雙方家長致意。

  茉生稱職的跟隨著他,做個美麗又溫馴的女朋友。

  婚宴采歐美的自助方式,在雙方家長、介紹人及新郎新娘說過話後,便隨性的開始了。

  在悠揚的現場演奏中,有的人翩翩起舞,有的人閒聊用餐,恭介始終緊拉著茉生的手,像是他以後再也沒有機會這麼做。

  在會場的角落裡,石田知夏正和一名身著白色西裝的俊逸男子說話--「老姊,看來前姊夫還真是不落人後。」他是石田知夏的弟弟石田知孝。

  石田知夏輕哼一記,「我以為今天會讓他很難堪,卻沒想到他竟變出個新女友。」

  「妳真是壞心眼!」石田知孝取笑著她。

  「誰教他冷落我。」她不甘地說,「跟他結婚以來,他沒一天正眼瞧過我。」

  石田知夏跟恭介之間是怎麼的一個來龍去脈,石田知孝是知道的。

  睇著會場中緊隨在恭介身邊的茉生,他撇唇一笑。

  「依我看,前姊夫好像很寶貝他這個女朋友,不過……」他轉而望著石田知夏,「妳說『變』出女朋友是什麼意思?」

  「我們離婚前,他根本沒有女朋友。」她說。

  「不會他也外遇吧?」他打趣地說。

  「不,他沒有。」她非常肯定地說,「這個女人是近兩個禮拜才冒出來的。」

  「噢?」石田知孝摩挲著下巴,一臉好奇。

  「知孝,」石田知夏輕扯了他的袖角,「你去幫我探探她的口風。」

  他挑挑眉,「怎麼可能?妳沒看前姊夫把她顧得緊緊的,根本不讓她離開視線!」

  「我去引開他。」她霍地站起,跟他使了個眼色,然後向前走去。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5-4-11 07:00:50
  第八章

  「恭介……」石田知夏穿著一襲白色露背的合身長禮服,襯托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謝謝你來。」

  她故意不跟茉生打招呼,像是茉生根本不存在似的。

  恭介將茉生拉到身邊,「妳應該見過茉生了吧?」

  「是啊,見過了。」她瞥了茉生一眼,又把視線移回他身上。「跟我跳支舞,好嗎?」

  恭介微蹙起眉,「不太好吧,松井呢?」

  「他忙著跟客人應酬呢。」說著,她露出「拜託」的撒嬌表情,「怎麼?跳支舞都那麼困難?該不是怕女朋友吃醋吧?」

  此時,一旁沉默的茉生冷不防地吐出一句--「我不介意,你們去跳舞吧。」

  聽她這麼說,石田知夏笑了,但恭介卻板著臉孔,不悅地瞪了她一記。

  「恭介,」石田知夏挽住了他的手,「難得你女朋友這麼大方,我們就去跳舞……」

  茉生故意對他的不悅視而不見,飛快地將手自他臂彎中抽出,咧嘴一笑,「恭介,去啊,跟美麗的新娘子跳支舞吧。」

  恭介眼底竄著慍火,卻又不好發作。眉一沉,他轉身牽著石田知夏走向了舞池--他知道茉生是故意的,她明知他不願意,卻挖了個洞讓他跳!

  就在他跟石田知夏漫舞在舞池之際,周圍的人將目光投注在他們身上。

  知道大家都在觀察著他的態度及表情,他強迫自己露出自然的笑容。

  但也在同時,他看見一名身著白西裝的高瘦男子,走向了落單的茉生--********茉生獨坐在一角,看著舞池中正翩然起舞的恭介及石田知夏。

  說真的,他們還真是天生一對,匹配極了。

  不過石田知夏剛才是什麼意思?故意無視於她的存在?她在吃醋嗎?今天是她的再婚大喜之日,她跟前夫的女朋友吃什麼醋?

  女朋友……要是石田知夏知道她是涉川家花錢請來的,不知道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嘿。」一名身著白色西裝,風度翩翩,英俊高瘦的年輕男子來到她面前。

  她疑惑的望著他,「我們認識嗎?」

  「那要看妳想不想認識我。」石田知孝露出他迷人的笑容。

  他是個帥哥,年紀應該比涉川恭介小一點,長相跟氣質都跟涉川不一樣,但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該死!她幹嘛把他跟涉川恭介比較起來啊?

  「妳是今天晚上最美麗的女孩子。」他恭維起女孩子,一點都不猶豫忸怩。

  榮生一怔,望著他,眨眨眼睛。心忖著:好會說話的男人。

  「這些話可不能被我老姊聽到……」說著,他俏皮地眨了眨眼,「我老姊才應該是今天晚上最美麗的。」

  「咦?」他說的「老姊」是……

  「還沒自我介紹……」他再度露出他「必殺技」般的招牌笑容,「我是石田知孝,新娘是我的姊姊。」

  「噢?」她一怔。原來他是石田知夏的弟弟,難怪了……有那麼美的姊姊,就該有那麼帥的弟弟。

  「可以坐下嗎?」他溫文有禮地詢問。

  「請。」茉生一笑。她沒有理由拒人於千里之外,尤其他還是石田知夏的弟弟。

  「我剛才看見妳跟我前姊夫在一起,妳跟他是……」石田知孝不將話說完,等著看她怎麼接。

  茉生頓了頓,「我跟他……」

  她應該馬上、肯定、絕對的說「我是他的女朋友」,但突然之間,她說不出口,她本來就是假的,但她卻因為她的假身份感到莫名悲傷。

  睇見她那落寞的表情,石田知孝微怔。他察覺到一絲不尋常……這女孩跟他前姊夫之間的感情應該不會有假,但是他們兩人的關係就……值得懷疑。

  「唷,醒醒。」他在她眼前一彈指,發出聲音。

  茉生猛回神,一臉尷尬不安地望著他。

  「我叫茉生。」她突然牛頭不對馬嘴地說。

  他撇唇一笑,「我問妳……妳跟我姊夫是什麼關係?」

  她一臉心虛,「我們是……男女朋友。」後面的幾個字,她說得像蚊子叫一樣。

  「這樣啊?」石田知孝也沒裝成沒聽見,「想不到前姊夫動作也挺快的,才剛跟老姊離婚,就又……」

  他似笑非笑地睇著她,「妳該不是在他們離婚前就跟姊夫有……」

  「不。」這次,她回答得既快又肯定。

  「我們是在他離婚後才認識的。」她臉頰羞紅。

  石田知孝唇角一勾,笑說:「妳幹嘛那麼緊張?就算你們真是在他們離婚前就有來往,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嘛。」

  說著,他將身子欺近她,在她耳邊說道:「反正我老姊早就背叛了前姊夫。」

  茉生一怔,轉頭望著他,一臉不可思議。「你這人真是奇怪,居然在這裡說你姊姊的閒話?」

  他笑了起來,「老實就是我的毛玻」

  見他笑得調皮淘氣,茉生忍不住也笑了。

  她不討厭他,因為比起陰沉又驕傲的石田知夏,他倒是個親切又隨和的人,雖然有那麼一點點花花公子的味兒。

  他笑睇著她,「賞臉跳支舞嗎?」

  「嗯?」她一愣。

  「反正我那不識趣的老姊已經把妳男朋友借走了,就由我來彌補她犯下的過錯吧。」他說。

  他說話很有趣,樣子也英俊,重要的是……她不討厭他。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跟他跳支舞應該沒關係吧?

  「嗯。」她沒有考慮太久,「不過我跳得不好,可能會踩到你的腳喔。」

  「被美女踩到腳也是一種幸福呢。」他說。

  ********

匿名
狀態︰ 離線
14
匿名  發表於 2015-4-11 07:00:59
  石田知孝的舞藝高超,即使茉生是個「滷肉腳」,他還是姿態優雅的帶領著她跳進舞池。

  跳著跳著,他們靠近了恭介及石田知夏。

  在旋轉交會之時,茉生不時的迎上恭介的目光。

  他看著她的時候,就像是一隻惱怒的公獅子般。

  他又不高興嗎?他有什麼好不高興的?付著,茉生故意無視於他的存在,負氣的將臉貼向石田知孝的肩膀。

  石田知孝原本輕攬著她的腰的手,在她將臉貼近他肩膀時,突然將她擁緊。

  她一震,本能地想掙開,但眼一抬,又迎上了恰巧轉身面向著她的恭介。

  他濃眉深虯,一臉「不爽」的表情。

  看見石田知夏整個人幾乎巴在他胸口,她挑挑眉,將臉一別。

  她覺得她就像個故意使壞要引起父親注意的十五歲女孩,既幼稚又懵懂。

  可她忍不住,她忍不住地就想激怒他、挑戰他。

  突然,曲子換了--

  一隻大手忽地伸過來,一把抓住了她放在石田知孝肩上的手。

  石田知孝一怔,「前姊夫?」

  茉生猛回頭,迎上了恭介妒火中燒的陰鷙眸光。

  「知孝,該把女朋友還給我了吧?」恭介沉聲問道。

  石田知孝微頓,「當然了……」

  恭介一把就將茉生扯進了懷中,然後用所有的力量將她緊擁。

  茉生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跌進他懷裡。「你……」她羞惱地瞪著他。

  「跳舞。」他將她的腰一按,整個人與她貼合著。

  「我累了。」她倔強地瞪著他,不願配合。

  「我看妳跳得正High。」他神情慍惱,聲線低沉。

  不管她願不願意,他硬是帶著她旋轉起來。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根筋不對,她居然跟他拗起來。「我不跳。」她在他懷裡掙扎著。

  「由不得妳。」妒意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他霸道的將她箍在臂彎之中。

  「放手。」她壓低著聲音。

  「秦茉生。」他低下頭,在她耳際沉聲低吼。

  當他那熾熱的氣息吹襲著她的耳際,她心頭一震。

  「妳敢在今天跟我搗蛋,我就讓妳好看。」儘管根本不在乎有人等著看他笑話,他還是故意語帶威脅地說道。

  「噢?是嗎?」她挑挑眉,一臉「我不信邪」的挑釁表情。

  「妳可以試試。」

  茉生秀眉一擰,骨子裡那股不服輸、不認分的牛脾氣都奔竄出來。

  她不該這麼衝動,但「愛情」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卻總能讓人昏頭,讓人失去理智。

  眉梢一揚,她推開了他,轉身便離開了舞池。

  她這個大動作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每個人都把好奇疑惑的目光投注在站在原地的恭介身上。

  恭介神情陰沉的看著離開舞池的茉生,此時的他毫不在乎別人是怎麼看他,他心裡唯一想著的是她--秦茉生。

  他發現他已經無可救藥的迷戀上她,即使她幾乎毀了他所給人的冷靜形象。

  想起她剛才跟石田知孝在一旁輕聲細語、緊擁漫舞的事情,他的腦子轟地一聲,像是有什麼爆開了般。

  濃眉一挑,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大步追上去--********就在會場外的走廊上,恭介抓住了她。

  「妳給我站祝」他沉喝。

  茉生像只被激怒的刺蝟般轉身,「你想怎樣?在這裡讓我好看?」

  想到他剛才居然出言恐嚇,她就很不高興。

  「妳想的話,也可以。」他眼一沉,冷冷地瞪著她。

  「是喔,我好怕。」她故意打起哆嗦,一臉無懼的表情,但其實……她還真的很怕。此刻的他正用惡狠狠的目光盯著她。

  「妳是故意的?」他問,「妳故意要讓我下不了台?」

  「你哪裡下不了台了?」她挑挑眉,「你的前妻不知道有多禮遇你,還跟你跳三貼舞呢。」這話,她說得淨是醋意。

  是的,她在吃醋,她是不滿。她因為愛上了他而心慌意亂,可他呢?依她看,他還挺快活的。

  「別忘了,妳今天是來做什麼的。」他慍惱地注視著她。

  「我沒忘。」她不馴地揚起下巴,「充場面嘛。」

  「妳可以再大聲一點,要不要我給妳擴音器?」他懊惱的說。

  「最好。」她非常「白目」。

  「妳……」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母親居然請了一個毫無職業道德的人。」

  她擰起眉心,「是你強人所難。」

  「跳舞也是強人所難?」

  「我說了我不想跳。」

  「妳倒是跟石田知孝跳得很高興。」他語帶嘲諷,但實則充滿醋意。

  「你也不差。」她一哼,「我看你前妻幾乎是重回你的『懷抱』了。」

  「秦茉生。」他低吼一記,將她拉往安全門的樓梯間。

  這裡是二十樓的樓梯間,除非大樓失火或電梯故障,否則是不會有人經過的。

  茉生心驚卻又好強地瞪著他,「你做什麼?」

  「我說過會讓妳好看。」說罷,她一把將她扯進懷中,低頭強吻了她。

  她陡地一驚,又羞又氣的硬是推開了他。

  「不要!」她不是討厭他的吻,但她討厭他如此粗暴且不理智的強吻她。

  親吻是一種因為互相愛戀而衍生的行為,但他現在吻她只是因為生氣,他想懲罰她,讓她知道在他面前,她是如何的卑微。

  「你不能這麼對我!」她氣憤地抗議著。

  「為什麼不能!?」他反問她,「我雇妳來當女朋友。」

  「雇我的是你媽。」

  「付錢的是我。」

  「但我不需要出賣自己。」他們針鋒相對,毫不退讓。

  「那妳賣的是什麼?」

  「演技。」她不假思索地說。

  他眉一挑,不以為然地笑笑。「演技?妳今天的演技可不值一千萬。」

  「是你先惹我生氣。」她不服氣地反駁。

  「就算是我惹妳生氣,妳也沒有生氣要個性的權利。」他惱火地說。

  她咬咬唇,「你霸道。」

  「我是霸道,因為我是付錢的人。」說罷,他扣住她的腰肢,讓她的身體曲線緊貼著自己。

  「你……你還沒付呢。」她羞惱地瞪著他。

  「我有名有姓,妳還怕我賴帳嗎?」低下頭,他欲吻她。

  「不……」她別開臉。

  他端住她的臉,強迫她正視著他。「配合我是妳的工作。」

  「有錢了不起嗎?」她氣恨地質問他。

  「妳不就是為了錢才飛來日本的?」他撇唇冷笑。

  「你--」她氣得抬起手來,冷不防地刮了他一耳光。

  恭介吃了她一巴掌,神情陰鷙地直視著她。

  茉生氣得唇片顫抖,也嚇得臉色慘白。她打了他,而她知道他此刻的表情代表著什麼。那代表……他真的會讓她好看。

  「妳……」他逼近她。

  「不……」她本能地往後退,但一個踩空,整個人往後仰去--********「啊!」就在她以為自己會摔成豬頭的同時,他伸手撈住了她。

  他一振臂,她往前一跌,撞進了他懷裡。

  驚魂未定,她既感激又生氣地瞪視著他。

  感激的是,他的及時救援使她免於摔成豬頭;生氣的是,就是他害她差點兒摔成豬頭的。

  拉扯之下,她的罩衫滑落,露出那凝脂般的香肩,也使她那長長的、性感的頸子更顯魅惑。

  他凝睇著她,兇惡的眼神裡多了一絲溫柔--「放……」警覺到他不尋常的眼神,她驚慌地想掙開他。

  「秦茉生。」他沉聲,但不似剛才那般殺氣騰騰。

  她皺皺眉頭,回瞪著他。「什麼?」

  「妳知道我為什麼生氣?」他問,

  「我哪知道?」她斜瞪他一眼,賭氣地說:「你經常『不順』的。」

  「妳猜。」他說。

  她轉頭白了他一記,「我不喜歡猜。」

  他眉一沉,「我要妳猜。」

  看見他又動怒,她有點驚畏。

  「猜就猜。」她悻悻地、不甘願地說:「我讓你下不了台?」

  「不是。」

  「我不夠稱職,讓你很丟臉?」

  「不是。」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她到底是又幹了什麼?

  「我跟你唱反調?」她失去了耐性。

  他搖頭,「也不是,」

  「那到底是……唔--」她還想說話,但他突然貼上來的熱唇,堵住了她所有的聲音。

  他熱情的激吻及擁抱,讓她全身僵硬、背脊發麻。

  她羞惱地掙扎著,但他卻更狂肆、更大膽的撫摸著她的身體。

  她急於掙脫,卻反而更落入了他的桎梏之中。

  「唔……唔……」在他瘋狂的激吻下,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突然,他抓住她的肩膀,將她往後一推--她嚇了一跳,驚疑地望著他。

  「我不喜歡。」他沉聲說道。

  她不解地皺起眉心,「什麼?」

  「我生氣是因為石田知孝。」他說。「我討厭別的男人接近妳。」

  聽見他這麼說,她有點生氣,但隱隱地又有份竊喜,她生氣的是,他不該操控她的一切,而竊喜的是,他似乎在吃醋。

  「你無權阻止別人接近我。」她直視著他。

  「妳現在還是我的。」

  「我不屬於誰。」

  「妳現在是我的。」他攫著她的肩膀,霸氣地宣告。

  「因為出錢的是大爺嗎?」她一哼。

  他眉丘驟隆,「妳一定要把我們的關係扯到錢上面去?」

  「難道不是?」她挑釁地直視著他,「你之所以能對我粗聲粗氣,就因為你是付費者。」

  她不是有意這麼說,但一拗起來,她就是會口不擇言。

  「既然我跟妳是錢的關係,妳就更沒有權利拿著我的錢,跟別的男人親親熱熱。」

  她一震,氣惱地瞪著他,「誰親親熱熱?」

  「妳跟石田知孝。」他沉聲一吼。

  「你……」她哪裡跟石田知孝親親熱熱了?要不是石田知夏把他「借」了去,石田知孝也不會有機會接近她吧?

  「是你自己跟石田知夏跳舞去了,不是嗎?」

  「不是妳把我推給她的嗎?」還說?不就是她挖了洞推他下去的?

  「沒人拿槍押你去。」她說得有點心虛。

  她承認,剛才她確實是故意將他推給了石田知夏。她明知道他有拒絕的意思,卻還是搭了座橋送他一程。

  可是,她做錯了嗎?他不也跳得挺有勁的?

  「妳在強辭奪理。」他聲線一沉,眼底跳動著怒焰。

  「是你太容易生氣了。」迎上他像要噴出火花似的眼睛,她膽怯了,但不能表現出來。

  「妳感覺不到嗎?」他注視著她,憤怒的眼睛裡還有其它的情緒在,「妳看不出是誰把我逼成這樣?」

  她一震,驚疑地看著他。

  他狠狠地將她揉進懷中,嘴唇欺近她耳邊,囓咬住她的耳垂。

  她驚羞的一顫,本能地想推開他。「不……」

  他緊緊地圖抱著她,在她耳邊吹送熱情。「妳認為我們之間只有錢的關係?」

  她啞然,因為他火熱的吐息。

  「我……」他的唇繼續在她耳邊摩挲著,「妳讓我感到惶恐……」

  她一怔,整個人像根木頭似的僵硬著。

  「遇上妳以後,我變得不像自己。」他的聲音真誠又熱情,「我從不曾有過這種失去控制的感覺,我……」

  慢著,他現在是在跟她……示愛嗎?

  「妳以為我為什麼容忍妳?妳以為我為什麼吻妳?」他沉沉一歎,「那都是因為……」

  「你喝醉了。」她脫口而出。

  他一怔,懊惱地看著她。「妳說什麼?」

  「我說你……」她羞紅著臉,「我說你上次吻我是因為你醉了。」

  「我沒醉,」他眉心一叫。

  這可人又該死的女人,她就是有本事氣他!

  「你有,你喝了酒,」她說。

  「秦茉生。」他忍不住又沉聲低喝。

  「不要一直吼我。」她向他抗議著。

  「妳看不出一切都在改變嗎?」他深深地凝視著她,「妳看不見我的改變嗎?」

  氣氛變了,她感覺得到。但她的心好慌、好亂……因為心慌意亂,不知所措,她不斷地說出反話。

  「我看不出有什麼不同。」她力持鎮定地說,「我還是我,你也還是你。」

  「妳或許還是妳,但我已經不是我。」他說。

  她眉心一皺,「你咬什麼文,嚼什麼字?」

  「我……我愛上了妳。」

  在聽見他的話的那一瞬,茉生彷彿被急凍了般。

  因為他的突然告白,她傻了,呆了,癡了,笨了,僵了……一千隻麻雀在她胸口裡吵鬧跳動,但她的心臟負荷不了這樣的欣喜,她……「你……神經病!」她衝口而出。

  「妳……」他好不容易向她告白,她竟罵他是神經病?

  「你要我配合你,了不起我們再回會場去扮恩愛情侶,你幹嘛跟我開這種爛玩笑?」她推開他,急著想逃開。

  「我不要妳配合我,也不想跟妳扮恩愛,我要妳回應我。」他拉住她,眼睛發光似的盯著她。

  迎上他的眼睛,她胸口狂悸。

  「我愛上妳了,不管妳接不接受。」他說,「我知道很突然,但對我又何嘗不是?我沒想過自己還會愛上誰。」

  他深情注視著她,「我有光浩,不想再有任何的感情牽絆,但是妳意外的走進我生命裡,我……」

  「不……」她打斷了他,呼吸顯得急促,「你不是說真的。」

  「茉生,」他將她鎖進懷中,端起她的臉,「我當然是說真的。」

  「可是……」

  「妳年輕,妳美麗,妳像天邊觸碰不到的星星,而我只是個離了婚的單親爸爸,我也許配不上妳,但是我還有愛妳的權利。」

  天啊,他……他是真的在跟她示愛耶!

  她簡直不敢相信那個冷漠又倨傲的涉川恭介,竟會愛上她,有沒有搞錯?

  看她只是盯著他看卻不說話,他自認為已經被拒。

  他懊喪地撇唇一笑,「我似乎說了傻話……」

  「你……」睇見他落寞的表情,她的心一緊,就像她看見寂寞又需要呵護的光浩一樣。

  但她對他絕不是同情,她……她愛上了他。

  情不自禁地,她伸出手去撫摸了他的臉。

  他一震,驚疑地望著她。

  她的美眸羞怯又疑惑地凝睇著他,「你說真的?」

  「我像在騙妳?」

  她搖搖頭,「就因為不像,我才更迷惘……」

  「茉生,」她惹人憐愛的表情,讓他忍不住地將她緊擁入懷,「我還有再一次的機會嗎?」

  她沒回答,只是依偎在他懷中。

  她喜歡他的胸口,厚實、溫暖,給人-種安全感。

  這一切都像是夢般,她沒想到他會愛她。

  她衝動、好強,總愛質疑他、挑戰他,跟他唱反調,他怎麼忍受得了這樣的她,甚至愛上她?

  「我從不會討好你……」久久,她軟軟地出聲。

  「妳不必討好我。」他說,「我愛上的就是妳坦率直接、善良溫暖的個性。」

  「不是因為我年輕漂亮,帶得出場?」

  「不是。」他回答得肯定。

  她抬起頭來望著他,「那你是說……我不夠年輕漂亮?」

  他微蹙眉頭,無奈地一笑,「妳一定要找我的碴?」

  「你不是愛我坦率直接?」她調皮地問。

  迎上她慧黠的眼睛,他知道她只是淘氣。

  「妳笑了……」他突然深情地凝視著她。

  她一怔,不自覺地羞紅著臉。「幹嘛啊?」

  「妳笑是因為妳願意接受我的追求嗎?」他問。

  「你那也算是追求嗎?」她微噘著小嘴,「我從沒見過那麼粗暴又無禮的追求法……」

  「也許……」他將她的腰肢一撈,低頭在她眼皮上一吻,「那能教妳印象深刻。」說完,他的吻滑落到她唇上。

  感覺到他唇溫的驟升,她驚羞地一掙。

  她微低著頭,急於掩飾她緋紅如霞的臉頰,「我們是不是該回去扮恩愛情侶了?。」

  「不。」他斷然地,「我想回家。」說罷,他拉著她走下樓梯。

  她一怔,「你瘋了?這裡是二十樓,而且我穿高跟鞋……」

  「我可以抱妳。」說罷,他當真將她攔腰抱起。

  她害羞地嬌嗔著,「你可是長璧集團的總裁,被看見的話,我可不管。」

  他勾起一抹性感的微笑,深情而沉默地抱著她下樓。

  就在他們下樓的同時,安全門外站了一個人。

  「原來是這樣……」石田知夏撇唇一笑,眼底閃過一道狡獪的銳芒。
匿名
狀態︰ 離線
15
匿名  發表於 2015-4-11 07:01:20
  第九章

  回家的途中,恭介出奇的安靜,他們沒有任何交談,茉生只在他眼中覷見一絲的興奮及期待。

  她感覺到他在期盼著什麼,但……有什麼好讓他期盼的?

  就在今天,他跟她示愛了,一切來得那麼突然,像是八點檔的偶像劇般。

  她因為太過震驚,太過高興,也沒好好想過什麼,可現在……她腦袋開始運轉了。

  他說他愛她,那麼接下來是不是會要求她留在東京呢?

  她也喜歡他,但她該不該留下來?留下來的結果又會是什麼?他們會不會發展到結婚的關係?光浩能不能接受她當新媽媽?她有沒有心理準備當一個繼母?

  天……她好像想太多,想太遠了。

  到家後,她換下禮服又洗了一次澡,然後懶洋洋地癱在軟床上。

  這種事要是說給她那三個姊妹淘聽,她們肯定會好好嘲笑她一番。

  翻了個身,她趴在床上,喃喃地道:「這種事絕不能讓她們知道……」

  猛回神,她聽到了敲門聲。

  敲門的聲音明明緩緩的、輕輕的,但傳進她耳裡卻是震耳欲聾。

  當然,那是因為她知道是誰敲她的門。

  她發誓,她從不曾應門應得如此緊張--她像龜爬牛步般的走到門邊,不安地、猶豫地打開了門。

  「妳睡了?」恭介已換下正式的西裝,穿著輕鬆的家居服。

  她搖搖頭,「沒……沒埃」

  「我敲了好久的門,妳都沒應。」

  她一怔,「真的嗎?」

  「妳在想什麼?」他笑睇著她。

  「沒埃」她咧嘴一笑,「有事嗎?」

  「有。」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一直在想今晚的事,睡不著。」

  她眨眨眼睛,嬌羞地望著他,「今……今晚的事?」

  他點點下巴,「妳還沒回答我。」

  「回答什麼?」

  「妳願不願意跟我交往?」他挑挑眉。

  「ㄜ……」她漲紅著臉,不知如何答覆。

  她瞥見他略紅的左臉頰,顧左右而言他。「你的臉頰怎麼紅紅的?這……這邊。」

  他睇著她,眉梢一揚,「似乎有人忘了這是她的傑作……」

  茉生一頓,這才想起自己在飯店的樓梯間給了他一耳光。

  天啊,糗了,真是自掘墳墓。

  「嘿嘿……」她乾笑著,「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一時衝動。」

  「沒關係,我沒怪妳。」他笑望著她,「每個人都有一時衝動的時候,我也不例外。」

  她一怔,總覺得他這句話有點像在「提示」或「暗示」什麼。

  「不過我衝動時應該不會打人。」

  「是嗎?那你都做什麼?」她問。

  「妳想知道嗎?」他凝睇著她,唇角懸著一抹性感而高深的微笑。

  意會到他眼中的光芒所代表的含義,她一震。「不……不用。」她又羞又慌地說。

  「茉生,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一把撈住她的腰肢,將她攬在臂彎之中。

  「什……」迎上他炙熱的目光,她面紅耳赤,心跳加速,「什麼問題?」

  「就是我愛妳,妳愛不愛我的問題。」他說。

  「這個問題有點難,我……」她滿臉通紅,聲線微顫。

  「妳在發抖?」他一笑。

  她不敢直視他那熾熱的目光,「我……沒……沒有。」何止發抖,她的心跳都快停了。

  其實他根本不需要聽到她親口說什麼。以她的個性,要是不接受不喜歡,早就一把推開他,哪還會如此含羞帶怯地任他擁著。

  但他想逗逗她,看她害羞又惶惑的模樣。

  「妳快回答我,因為……」他將臉欺近,低聲地說:「我好像有點『衝動乙』了。」

  「ㄟ!?」她瞪大眼睛,「拜託,我穿得很保守耶。」她羞惱地瞪著他。

  「相信我,就算妳裹得跟木乃伊一樣,我還是會衝動。」他一笑。

  她一愣,訥訥地說:「你是想說我魅力無敵,還是你……你根本是野獸?」

  他露出一記狡黠笑意,「妳希望是哪種?」說罷,他低下頭,突然吻住了她。

  他以唇舌輕撬她緊閉的唇片,急切地糾纏著她的舌。

  「唔……」她想抵抗,但她沒有力氣。

  他的勁臂緊箍著她的身軀,教她動彈不得。

  「討厭嗎?」他略離開她的唇片,低聲地問。

  她迷濛著雙眼,疑惑地望著他。「ㄜ……」

  睇見她那嬌柔無力的模樣,他體內湧現一股狂躁的熱潮。

  他一把將她緊擁入懷,更深入、更熱情的吻住了她--共臥軟榻、唇瓣相依,一切都自然而然的發展著。

  茉生從沒想過自己此次前來,會遇上這樣的事。

  她只知道他吻得她好舒服,吻得她腦袋一片空白,什麼都不能想。

  他霸道地掠奪著她的唇,掠奪她的一切……她失神的躺在他身下,思緒飛得很遠,只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感充斥全身--********偎在他的臂彎中。經歷了一場美好歡愛的茉生,全身上下薄鋪著一層醉人的粉紅。

  天未全亮,窗外已有清晨的鳥鳴,她翻了個身,迎上了他的目光。

  她一臉嬌羞,「你沒睡?」

  「沒。」他聲線低沉地說,「睡不著。」

  「怎麼了?」她微皺著眉心。

  「有點不習慣……」他撇唇一笑。

  她微怔。不習慣?

  「已經好幾年,我身邊不曾躺著另一個人了。」他說。

  茉生眨眨眼睛,「你是說……」

  「這幾年來,我都一個人睡。」

  她一怔,「你結婚了耶!」這怎麼可能?他不是在騙她吧?

  「是真的。」對她驚疑的反應,他一點都不意外。

  「你的前妻呢?她……」

  「我們一直分房睡,甚至過了兩年多的無性生活。」

  她驚訝地瞪大眼睛,「ㄟ?」

  石田知夏外過多年,在性生活方面當然沒問題,但他呢?他是個健康的三十歲男人,難道都沒有衝動的時候?

  「你從來沒…i」她欲言又止,「沒……沒性衝動過?」

  他挑挑眉,笑睇著她,「妳是指……」

  「你沒找過任何女人,或是……」

  「沒有。」他不假思索地回道,「從來沒有。」

  「天礙…」她難以置信驚呼,「你怎麼做得到?我是說……怎麼可能?」

  他一笑,將她攬在懷裡。「也許是怕麻煩吧。」

  「什麼麻煩?」她問。

  「感情的負擔。」他淡淡地說,「有了一次不愉快的婚姻經驗,讓我不願再對任何人負責。」

  「你怕舊事重演?」她抬起眼,幽幽地睇著他。

  「嗯。」他點頭。

  她心頭一緊,不覺蹙起眉頭。「那……那我……」他不想對任何人負責,那對她呢?

  在跟他發生關係前,她是沒想過什麼要他負責的事啦,不過現在聽他這麼說,她還真有點難過。

  「茉生?」見她一臉憂忡,他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你跟我講這些,是要告訴我你不會負任何責任,是嗎?」她強顏歡笑地從他臂彎中溜出。

  此刻,她是該死的笑不出來,卻又該死的不得不笑。

  她不想讓他覺得她會以此對他提出任何要求,事實上,她也沒有那樣的企圖及念頭。

  他翻身坐起,拉住她的手。「茉生?」她幹嘛逃開?他話都還沒說完呢。

  茉生睇著他,故作無所的一笑。「放心,雖然我是第一次,但我沒要你負責。」

  「茉生!」他蹙眉苦笑,「妳該讓我把話說完。」

  「不,你說得已經夠清楚了。」儘管她努力地想笑,但還是露出了悲哀的神情。

  「妳總是不讓我把話說完……」他一把抓住了她,直視著眼眶已經泛紅的她,溫柔一笑。

  「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妳一定要聽清楚。」他深情地看著她,「嫁給我。」

  她陡地一震,驚愕地望著他。

  緣給我?他是在跟她……求婚?

  他輕撫著她的臉頰,「我要妳對我負責。」

  她一怔,羞赧地嬌嗔著:「我對你負責?你……你說什麼?」

  「因為妳讓我的生活都亂了。」他神情認真地說,「我總是因為想到妳而無法成眠,總是因為想到妳而無心工作,我需要妳,只有妳在我身邊時,我才有一種安心踏實的感覺。

  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睡,但是我更喜歡醒來時,身邊有妳。」

  說著,他低頭在一臉茫然的她額上輕吻,「基於以上理由,我要求妳對我負責,嫁給我。」

  「恭介……」前一秒鐘,她才因為以為他不想負責而情緒跌宕,而現在她又因他的真誠求婚而情緒激動。她像洗了一場三溫暖,心臟有點難以負荷。

  「我愛妳。」他將她緊擁入懷,「嫁給我,做我的妻子,還有光浩的媽媽……」

  「恭介……」她依偎在他懷裡:心裡卻是十分不安。

  做他的妻子,她願意。當光浩的媽,她也肯。只是……光浩能接受她嗎?

  「光浩他……」她有點難過地說,「他說他不要新媽媽。」

  「他喜歡妳。」他說。

  「他喜歡我跟我當他媽媽……是兩件事。」她抬起頭來看著他,「我怕他會……」

  「沒問題的,茉生。」他將她的頭按進自己胸口,讓她聽著自己沉穩的心跳,「就算有問題,我會跟妳一起面對。」

  「恭介……」

  「現在,妳只要告訴我……」他輕端起她的下巴,溫柔深情地凝視著她,「妳願意嫁給我嗎?」

  迎上他誠摯又情真的眸子,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勇氣,好像只要有他,就什麻事都能迎刃而解般。

  她內心激動,欣喜的淚水也奪眶而出。

  終於,她點了頭,說出那三個字--

  「我願意。」

  ********

  星期天一早,恭介就被報紙上的一篇報導擾亂了心情。

  長壁集圈總裁包養情婦,豪門又緋聞。

  前不久與前妻離婚的長壁集團總裁涉川恭介,疑似包養情婦,並與情婦攜手出席各公聞場合及前妻的婚禮。

  其前妻證實此情婦已正式入住涉川家,是否兩人的婚姻破裂亦是因為涉川包養情婦所致?

  「哼。」看著報上刊登他帶茉生出席婚宴的照片,恭介冷然地將報紙一丟。

  「恭介……」茉生一臉憂急地走進他的的書房,看見被他丟在桌上的報紙,她知道他也已看見了那篇報導。

  他睇著她,「妳也看見了?」

  她點點頭,「好幾份報紙都刊登了我們的照片,我……」說著,她的聲音有點哽咽。

  想到她看過最過分的那份報紙,居然還說她可能是高級的應召女時,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看她紅著眼睛,恭介心疼地趨前。

  「茉生……」他不捨地一把將她攬進懷裡,「沒事的。」

  「我……對不起,我……」她在他胸前輕聲啜泣。

  「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他端起她的臉,輕拭她臉上的淚,「我不該讓妳碰到這種事。」

  「我擔心的是光浩……」茉生憂心地說,「我怕他會受到傷害。」

  「光浩?」他一怔。

  她點點頭,「要是光浩也被捲進來,那他……」

  想起光浩可能會因此而受到其它小朋友的排擠及取笑,她就焦急得想哭。

  「光浩幼兒園裡的其它小朋友,有沒有可能從家長那裡,得知任何關於我們的事情呢?」她秀眉一叫,淚水淌落,「他們會不會嘲笑光浩?」

  「茉生……」他以為她擔心的是自己,沒想到她憂心的卻是他的兒子,跟她毫無血緣關係的光浩。

  他沉歎一聲,將她深擁入懷。

  「恭介,答應我。」她突然伸出雙手,端住他的臉。

  迎上她嚴肅而認真的眸子,他微怔。

  她咬咬唇片,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如果我們在一起會傷害到光浩,我們就放棄彼此。」

  他陡地一震,「茉生,妳說什麼?」

  「我說真的。」她有點激動地說,「你先答應我。」

  他濃眉一擰,堅決地搖頭。「不,不可能。」

  她緊捏著他的胳臂,「你一定要答應我,不然我現在就走。」

  「茉生,妳在為難我。」他懊惱地看著她。

  「我們都是成年人。」她忍著即將再度淌落的淚水,「我們挨得過去,但光浩還小,他不該受到這樣的傷害。」

  「我兒子沒妳想的脆弱。」他眉心一沉。

  「恭介。」為了光浩,她把心一橫,「你若堅持,我會馬上離開。」

  「茉生。」他沉聲低喚。

  她堅定而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我說到做到,你知道的。」

  是的,從她堅定的眸光中,他知道她說一不二,知道當她自覺該離開時,她絕不會猶豫。

  不過,她的堅決讓他更無可救藥的愛上她了。

  她不是光浩的母親,卻願意替光浩設想,這一點讓他非常感動。對一個單親爸爸來說,他知道她會是他兒子「繼母」的最佳人眩睇著她,他無奈笑歎,「好,我輸了,我答應妳,不過……」他愛憐地撫摸著她的臉頰,「這樣的妳讓我更有理由愛妳了。」

  「恭介?」她一怔,不解地看著他。

  「相信我,我不會讓妳擔心的事發生的,因為……」他將她撈進懷中,以雙臂緊箍住她,「我絕不讓妳有理由離開我。」

  她是個值得他傾注所有去愛的女人,他深深的確定。

  ********

  當天稍晚,跟退休的丈夫一起住在多摩郊區的涉川英子,打了電話給恭介。

  「恭介,報紙上都是你的新聞,怎麼回事?」她急問。

  恭介一笑,「是您想的餿主意,怎麼還問我?」

  「你這孩子,我說真的。」她是幫他找了個假女友,怎麼現在爆出個真情婦來?

  「報紙寫你包養情婦,還說什麼你跟石田離婚是因為你外遇,天啊,我看得頭皮一陣發麻……」她誇張地嚷著。

  「媽,」恭介笑歎一記,「我沒包養什麼情婦,她是您從台灣找來的那個女孩子。」

  「ㄟ?」她一怔。

  「我遵照您的指示讓她住在我家,還早晚照顧,把她『帶出郴,說她是我女朋友,然後……」

  「然後報紙跟媒體就說她是你的情婦?」涉川英子難以置信地說道。

  他一笑,「您也知道有些媒體很喜歡誇大造假……」真是的,當初是誰堅持要找個假女友給他充場面的?「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媒體追逐的目標之一,早該有心理準備,怎麼現在還大驚小怪?」

  「拜託,」她嘀咕起來,「我只是想他們報導『涉川恭介魅力無法擋,離婚後情場得意』之類的新聞耶。」

  「老媽,」他忍不住笑了,「您乾脆自己辦個報社,愛怎麼寫就怎麼寫算了。」

  涉川英子沉吟片刻,無奈一歎。「這麼看來,我反而壞了事……」

  「也沒有。」他說。「媽,您是『錯有錯著』。」

  她微怔,「什麼意思?」

  「我準備再婚了。」他說。

  涉川英子怔愣了好一會兒,「再……再婚?你……你說什……什麼?」

  「是埃」他打算好好嚇她一跳,「跟我的『假女友』。」

  「ㄟ!?」她驚叫。
匿名
狀態︰ 離線
16
匿名  發表於 2015-4-11 07:02:11
  第十章

  星期一早上,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光浩,還是在茉生的陪同下到校。

  在跟司機回來的途中,茉生一顆心懸著,總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車末到家門口,司機發現有一些人聚集在門外。

  眼尖的他,很快的就發現那是媒體記者。

  「茉生小姐,妳趴下,是記者。」

  她一震,連忙依司機指示,趴在後座。

  老天,她從沒想到自己會有變成新聞人物的一天。

  車在門口受到媒體的阻擋,他們蜂擁而上,想看看車上究竟坐了什麼人。

  趴在後座的茉生不斷地聽見有人拍打車窗的聲音,她好慌好急,過大的壓力使她的心臟一陣刺痛。

  司機突破重圍,在守衛的幫忙下,順利將車開了進去。

  「你們再這樣,我要叫警察了!」涉川家的兩名守衛嚴辭威嚇著像土狼一般的媒體記者們。「退開,退開!」

  就在司機將車開上車道的同時,他們也將意圖衝進來的記者趕了出去。

  「茉生小姐,沒事了。」司機將車開到門口,轉頭看著茉生。

  茉生沉默地坐在位置上,神情凝沉而憂鬱。

  司機一怔,「茉生小姐?」

  「我沒事。」她自行打開車門,下了車。

  她才剛下車,菊子就一臉焦急地跑出來。

  「茉生小姐,妳沒事吧?」

  茉生看著憂急的她,故作輕鬆的一笑。「我沒事。」

  「這些媒體記者真是太討厭了……」菊子皺起眉頭,懊惱生氣地說道,「先生跟石田小姐離婚時,他們也曾在門口逗留了幾天呢。」

  「是這樣嗎?」她低著頭,一臉若有所思。

  「妳想什麼?」菊子問。

  「我在想……」她抬起眼看著菊子,「不知道他們這次會逗留多久?」

  「我看一個禮拜跑不了,對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剛才先生從公司打電話回來,要妳別帶光浩去學校。」

  「咦?」她一怔。

  「我說妳已經出門了,他很擔心呢。」菊子說。

  茉生急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聽先生說,也有媒體到公司去追新聞,他擔心幼兒園那邊也……」

  「我送光浩去的時候,沒看見媒體。」她說。

  「是嗎?」菊子一臉慶幸,「那就好……」

  「菊子,」茉生不安地問:「他還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菊子一歎,「我看妳下午別去接光浩,我去好了。」

  茉生猶豫了一下,無奈地點點頭。「也好。」

  為免橫生枝節,她是該避免出門。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再繼續發展下去,會是什麼局面?

  她的心像一顆沉落湖底的石頭,慢慢地、慢慢地墜入深不見底的水裡。

  ********

  下午,司機跟菊子將光浩從幼兒園接了回來。

  菊子才帶著他進門,茉生就憂急地趨前。「光浩……」

  光浩的小臉上沒了早上出門時的燦爛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初次見到她時的敵意及不信任。

  她陡地一震,意識到某件她最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光浩……」她趨前,輕輕地拉住光浩。

  「放開我!」光浩氣憤地甩開她的手,那小刺蝟的模樣又重新出現。

  「光浩?」她驚愕地望著他。

  「妳是壞女人!」光浩不知從哪兒學來了這些話,「妳是狐狸精!」

  一旁的菊子震驚地看著他,「光浩,你不可以這樣。」

  「她是壞女人!」光浩不服氣地指著他,「慎郎的媽媽告訴慎郎說,她……」他指著神情悲哀的茉生,「她是狐狸精,是她害媽媽不要我的!」

  茉生一聽,心如刀割。大人們隨便將報上得到的不確實消息告訴孩子,而天真的孩子又將傳聞當事實散播,而這些不實的指控傷害了她,也傷害了光浩。

  她不怪光浩這樣對她,相反地,她心疼起光浩今天所遭遇到的事情。

  「光浩,不是那樣。」菊子試著跟他解釋,「你媽媽不是因為這樣才不要你的……」

  「誰說不是?」他生氣地說道,「慎郎說他媽媽是看報紙知道的。」

  「光浩……」菊子愁容滿面,不知如何是好。

  「妳是巫婆!」年幼無知的光浩,將長久以來因母親漠視他而產生的不滿情緒,完完全全地發洩在茉生身上。

  他衝到茉生面前,用力的推了她一把。「妳害媽媽不愛我!」

  「光浩,不……」茉生傷心地掉下眼淚,哽咽難言。

  「是妳,是妳!」他激動地哭叫著,「妳走,妳不要住我家!」

  「光浩……」看見他小臉上淌著淚水,茉生只覺得心都快碎了。

  她不管他願不願意,伸出雙手,緊緊地將他擁抱。她不知道如何向一個五歲的孩子解釋那麼多,只能以身體的溫度、雙臂的力量,讓他感受到她的愛及關懷。

  光浩哭喊不停地打她、搥她,甚至咬了她一口。

  因為疼,茉生鬆開了手。「光浩……」

  驚見茉生手臂上的牙印,菊子生氣地斥責:「光浩,你怎麼可以咬茉生阿姨?」

  看見茉生臂上的牙印,光浩眉心一糾,露出了擔心又歉疚的表情,但他畢竟是個孩子,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眉一橫,他又指著茉生。「她是壞女人、狐狸精、臭巫婆!」他用盡全身力氣叫罵著。

  他的聲音全落進了提早回家的恭介耳裡。

  打開門,恭介神情陰沉不悅地瞪著他。

  他渾然不覺向來疼愛他的爸爸臉上有異,轉身奔向了恭介。「爸爸,你把她趕出去,她是狐狸精。」

  恭介怎麼也想不到,五歲的光浩,會用那麼傷人的字句形容茉生,他寒著臉,將光浩從自己身邊拉開--茉生意識到他即將要做的事情,先一步衝上前去,抓住了他即將落在光浩小臉上的手,「恭介,不要……」

  光浩此時才驚覺父親原來是要打他,一臉驚恐地望著恭介。「爸爸?」

  恭介怒目直視著他,「你太壞了,是誰教你那麼說的?」

  光浩癟著小嘴,不滿又畏懼地看著他。「大……大家都那麼說,她……她害媽媽走……」

  「你!」被媒體追逐了一天的恭介,因為心情極度的惡劣而幾乎耐心全無。

  「恭介。」茉生緊抓著他的手,「他還小,他不懂……」

  「他太任性,他……」

  「菊子,把光浩帶上去。」茉生急道。

  「噢,好。」菊子答應,連忙拉著光浩往樓上走。

  看著被菊子帶上樓的光浩,恭介明知自己太過衝動,卻還是一臉的惱火。

  茉生抱住他的胳膊,「別生光浩的氣,他……」說著,她再次哽咽。

  「茉生?」他轉身抓住她的肩膀,不捨地凝望著她。

  「對不起……」她低頭啜泣,「要是我不來就好了……」

  「一點都不好。」他端起她哭泣的臉,深情地注視著她,「因為妳來了,我的生命才因此改變。」

  「恭介……」她唇片歙動想說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將手指輕置她唇上,「妳什麼都別說,也別想離開我。我會解決一切難題,相信我。」說罷,他將她緊擁入懷。

  偎在他胸口,聽著他的心跳,她感覺到安心。但隨即,一種深切的悲哀侵襲著她。

  她感受到他的愛,她知道他是真的在乎她。

  但當他說「別想離開我」時,她心裡其實已經動了離開的念頭。

  不是她的愛不夠堅定,只因她願意為愛犧牲所有。

  她不要光浩受傷,不要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因為她的存在而改變,不要造成這個家更大的遺憾……她可以捨棄一切,只求保存這個家現有的一切。

  對不起……她在心裡對他訴說著深深的、傷感的歉意。

  ********

  夜深人靜,茉生收拾了來時的行李,什麼都沒多帶地走出了房間。

  她在恭介門外站了好久,卻怎麼也提不起勇氣進去。

  因為她知道自己會動搖,知道他發現她要走,一定會強留她,所以她不能進去,也不敢進去。

  轉身,她悄悄地繞過一個迴廊,來到光浩房門前。

  輕輕的推開房門,只見光浩已經睡沉。

  她放下行李,走到床邊。睇著他熟睡的小臉,她心疼又愛憐的蹙眉一笑。

  伸出手,她溫柔地撫摸了他的小臉--

  「啊?」光浩倏地驚醒,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

  「光浩……」

  光浩眉心一皺,「不要進來。」

  「光浩。」怕他驚醒了別人,她及時地掩住他的嘴,低聲道:「別叫,拜託你。」

  他瞪著她,眼底的情緒十分複雜。

  「我有話跟你說,說完了就走。」她指著擱在地上的行李,「我要回去了,我向你保證。」

  他驚疑地眨眨眼睛!剛嫻模俊?

  她點點頭,眼眶又是一陣濕熱。「我說完話就走,你不要叫,好嗎?」

  她溫柔的聲調讓光浩平靜下來,但倔強的他還是板著臉孔看著她。

  見他不叫,她安心的放下手。

  「光浩,」她蹲在床沿看著他,「我喜歡你,也喜歡你爸爸。但是我沒有害你媽媽離開,也沒害她不要你。」她幽幽地望著他,眼底閃著淚光。

  「一開始來你家時,我也討厭你,覺得你很壞,很不乖,但是後來……我好喜歡你,覺得你好可愛……所以我陪你去上學,假裝是你媽媽……」她忍不住哽咽,低聲啜泣。

  光浩眉心一糾,定定地望著正在啜泣的她。

  「光浩,對不起。」勉強穩住聲線,她抬眼睇著他,「我知道你今天在學校裡一定受了很多委屈,但是你別擔心,從明天起,一切都會好轉。」

  她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臉,而這次,他沒有悍然拒絕。

  光浩看著她,有點迷惑、有點內疚。他感覺自己好像對她做了很壞很壞的事,但是他倔強的不肯鬆口、不肯道歉。

  「光浩,」茉生搭住他的肩膀,硬是擠出了笑容,「我要走了,你一定要乖乖聽爸爸跟菊子的話,不能變成壞孩子,知道嗎?」

  他咬著唇,蹙著眉頭,沉默地看著她。

  這個他口中的臭巫婆並不如他所說的壞,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那麼罵她。

  他就是好生氣,氣大家說他是沒媽的孩子,說他媽媽是被狐狸精趕跑的。他明知道茉生不是什麼狐狸精,卻還是將怒氣全發洩在她身上。

  他最不明白的是……她為什麼沒生氣?為什麼還護著他?

  「光浩……」茉生忘情地將他抱住,也不管他是否會反對。

  他沒有動,只是木然地任她抱著。他感覺她的眼淚掉在他睡衣上,感覺到她哭得好傷心,感覺到……她即將離開這裡。

  從明天開始,她不會再陪他一起上下學,而他也不能再故意在同學面前喊她一聲「媽咪」……他又要變成「沒媽的孩子」,又會變回從前寂寞的他。

  「光浩,」茉生輕輕的放開他,吸吸鼻子,露出溫暖又溫柔的微笑,「再見。」

  她迅速地起身,像是怕自己會猶豫,怕他會開始不耐煩的大叫般。

  提起行李,她轉身走出了他的房間。

  當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光浩一震,安靜的房間裡只剩下他,寂寞的他。

  那一瞬間,關於茉生的種種,像是電影般,一幕冪在他腦中閃過……他想起她剛來時對他是如何的嚴厲,而他又是如何的頑皮。接著,他想起她對他的好,想起她的笑聲,想起她牽著他的手去遊樂園玩,想起她帶他去吃麥當勞,想起她送他去學校,想起她教訓嘲笑他的小朋友,想起她哭泣時的臉,想起她抱著他的雙手,想起她眼淚滴在他衣服上的感覺……她陪他度過的這些短暫的日子,是他媽媽從來不曾給過的。

  在她還沒來之前,他媽媽就已經不要他、不看他、不愛他了。不是她的錯,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走了,媽媽也不會回來;她走了,他就連快樂的機會都沒有了。

  「茉生……茉生阿姨……」不知為何,他慌了起來。他好擔心,好怕,他不要回到從前那種寂寞的日子,他想當「有媽的孩子」。

  「茉生阿姨,不……不要走……」他跳下床,哭喊著跑到恭介的房門口。

  「爸爸,爸爸!」他哭叫著,並不斷敲門。

  不一會兒,恭介開了門。

  「光浩?」一臉睡意的恭介抱住了光浩,「你作惡夢了?」

  「媽媽走了。」光浩哭著說。

  恭介一怔,「光浩,別怕……」看來,他是真的作惡夢了。他媽媽已經離開他很久、很久了。

  「我要……我要茉生媽咪……」光浩勾著他的脖子,傷心地哭喊著,「茉生媽咪也不要我了……」

  恭介陡地一震,「光浩,你說什麼?」

  「茉生媽咪走了,她說她要回去了……是我不乖,她才會走的……」光浩越哭越傷心,「爸爸,你把茉生媽咪找回來,我以後會當乖孩子的……」

  「怎麼回事?光浩怎麼哭成這樣?」此時,光浩的哭聲吵醒了住在同一樓層的菊子。

  「菊子,」恭介將光浩交給菊子,「妳看著光浩,我去追她。」

  「她?」菊子一時反應不過來。

  「茉生。」恭介眉心一擰,「那個傻瓜跑了。」說罷,他顧不得身上穿著睡衣,急忙地奔下了樓。

  菊子將哭著的光浩抱住,「光浩不哭……」

  「光浩要茉生媽咪……」光浩傷心自責地撲進菊子懷裡,「我以後會乖乖的……」

  菊子欣慰地一笑,「光浩乖,你爸爸會把茉生媽咪帶回來的……」

  這孩子終於敞開了他的心胸,坦率的接受了茉生真誠的關懷。

  「光浩,」她摸摸他的頭,笑說,「你長大了喔。」

  ********

匿名
狀態︰ 離線
17
匿名  發表於 2015-4-11 07:02:20
  走在安靜的馬路上,茉生仍止不住傷心的淚水。

  行李就跟她來時的重量一樣,可現在提起來卻是那麼沉甸甸的。是因為多了什麼嗎?

  對他的愛戀?對光浩的疼惜不捨?對大家的留戀?

  她很想永遠地留下來,但是她離開,卻是對大家都好的唯一方法。

  淚水迷濛了她的眼睛,她幾乎快看不見前面的路。

  「茉生!」

  她揉揉眼睛,同時聽見恭介的聲音。

  「茉生!」

  她蹙蹙眉心,氣惱自己不只眼睛快看不見,就連耳朵都出了問題。

  「茉生!」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進她耳裡。

  她一怔,木木地轉過身--

  「茉生!」恭介生氣又慶幸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她驚愕地看著他。這是……幻覺嗎?是不是她眼睛哭壞了?

  「妳居然想不告而別?」恭介緊捏住她的胳臂,「妳真的想離開我?」

  當他的手勁牢牢地攫住她,她知道這是真的,他真的追出來了。

  她已經偷偷的走了,為什麼還是被他發現?

  「跟我回去。」他抓住她的行李。

  「不。」她堅決地甩開他的手,「我……我要走。」

  恭介眉心一沉,「我說過不准妳離開我的。」

  「我走了對大家都好。」她說。

  「對誰好?誰是大家!?」他慍惱又心疼地瞪視著她。

  「對……對你好,對光浩也好,我……」她喉嚨發燙得幾乎快不能說話,「我不想害……害你們,我……」

  「妳不知道什麼才是對我好。」他伸出手,猛地將她擁進懷裡。

  「恭介……」她掙了掙,卻顯得無力,「拜託你讓我走,我……我是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的……」

  「既然要走的決心那麼薄弱,那就留下。」他霸氣地將她箍緊。

  「我不能……」她啜泣著,「你也看見了,光浩他……他受了委屈……」

  「不是妳給他委屈受。」他端起她的下巴,深情凝望著她,「但妳能化解他的委屈……」

  「不,恭介……」她搖著頭,「我留下來只會讓他更難過……」

  「然後呢?」他濃眉一蚓,「妳為了光浩而寧可放棄一切的決心讓我不捨、讓我感動,但我不能原諒妳離開我,妳怎麼不想想我會不會難過?」

  迎上他懊惱又無奈的目光,她的心一陣陣的抽痛--「恭介,我們……我們是大人了……」

  「大人也會受傷。」他直視著她,「大人也很脆弱。」說罷,他低頭吻住了她。

  她動也不動地任他吻著,彷彿這是她最後一次接受他的吻般。

  「茉生,」久久,他離開了她的唇,「告訴我,妳並不想離開我……」

  「我……我不想,但是……」她哽咽難言,將臉埋進他胸口。

  「這就對了,妳不想走就別走,留下來……」他用臉頰摩挲著她的髮絲,「我跟光浩都希望妳留下來……」

  她一怔。光浩?不,光浩希望她走。

  「光浩他……」她抬起淚眼望著他,「他不希望我留……」

  「不。」恭介打斷了她,撇唇一笑,「妳以為是誰來通知我的?」

  「不,不會的……」是光浩?怎麼可能?

  他對她驚訝的反應一點都不意外,「那小鬼哭得驚天動地,不斷要求我把妳找回去,還說他以後會當乖孩子,再也不惹妳生氣。」

  「不會的……」茉生難以置信,眼眶又一次盈滿淚水。

  「是真的。」他神情認真地看著她,「妳知道他是怎麼說的嗎?」

  茉生搖搖頭,激動得無法言語。

  他溫柔一笑,「他說他要茉生媽咪,是茉生『媽咪』喔。」

  此時,茉生再也忍不住盈眶的淚水,「光浩他……」

  「茉生,」他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起伏著的胸口,柔聲地道,「跟我回去吧,就算有風有雨,我們也一起面對,好嗎?」

  茉生說不出話,發不出聲音,激動的淚水不停地淌下,她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點著頭--********長璧大樓,會議大廳。

  今天,會議大廳裡前所未有的擠滿了媒體及記者們,這種萬頭鑽動的記者會現場,通常只有在國際巨星來訪時才看得到。

  這是恭介召開的記者會,當然是為了闢謠。

  透過特殊的政商關係,他向多家報社及媒體追查此次謠傳的起源,而他得到了一個令他生氣又不是太意外的答案--石田知夏。

  是石田知夏主動先向某家報社爆料,說他跟茉生之間有金錢交易、桃色關係。

  以他的能耐,大可以對她展開報復,把他多年外遇並棄兒子不顧的事實公諸於世,但為了光浩,他打消了那個念頭。

  他想,他只要小小的教訓她一下,讓她知道最好不要惹他就好。

  記者會在十點開始,並以實況轉播方式在多家主要頻道播放。

  進入會場的前兩分鐘,他打了一通電話--「喂?」電話接通,傳來的是女性黏膩嬌媚的聲音,「哪位?」

  「是我。」他說。「松井夫人。」

  「咦?」已嫁松井壽為妻的石田知夏嚇了一跳。「恭介?」

  「我現在要開記者會,實況轉播,妳馬上打開電視,務必收看。」說罷,他結束通話,並關了手機,免得她再打進來。

  十點整,他走了出來,閃光燈喀嚓喀嚓的閃,現場一片騷動。

  他站到台前,調整了麥克風。「大家好,久等了。」他一開口,現場安靜下來。

  他犀利的目光掃過全場,「今天我不接受任何的訪問及提問,只發表幾點聲明,就最近幾日所有傷害我家人的不實報導,提出鄭重的抗議及辯駁。」

  他話才說完,又是一陣閃光。

  「第一點,」他直挺挺地站在台前,神情十分嚴肅,「近日有媒體報導本人包養情婦,並造成婚姻破裂,我在此嚴正駁斥這種說法及臆測。」

  他嚴厲的措詞令在場媒體又是議論紛紛。

  「我的女朋友秦小姐來自台灣,是我在與前妻離婚後結識,她背景單純,絕不是我包養的情婦,今後再有任何譭謗她名譽的報導,我將提出告訴,為她討回公道。」

  「第二點,」他聲線低沉而威嚴地續道,「散佈此不實謠言的人,基於何種理由傷害我及我所愛的人,我不得而知也不想追究,但是……」

  他直視著其中一台攝影機,目光如炬、語氣嚴厲地道:「我知道妳是誰。」

  他的這番話又引起現場騷動。

  「妳有妳的生活,我有我的人生,我曾經給妳一條路走,但我也可以毀了妳的人生。」他一字一句,清楚地說道:「妳若傷害了我的家人,我會讓妳嘗到真正的苦頭。」

  「第三點,」他將視線收回,語氣轉為和緩,「我已向秦小姐求婚並得到她的首肯,她即將成為我的太太,我兒子的母親,我希望大家能讓我們回歸正常的生活,不要再打攪我們。

  若有人執意要打攪我的家人,相信我,為了保護他們,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以上就是今天召開記者會的重點,請各位離開時小心腳步。」說罷,他關掉了麥克風,轉身下台。

  媒體記者們騷動起來,大家開始竄動推擠。

  「涉川先生,請問你剛才說的那個人是你的前妻嗎?」

  「涉川先生,你會對造謠者提出任何法律訴訟嗎?」

  「涉川先生……」

  記者們不斷地發問追逐並推擠成一團,但恭介卻已氣定神閒地離開了會議廳--終曲一個月後,目黑區石田家。

  石田知夏哭喪著臉,又氣憤又懊惱地坐在娘家的客廳裡。

  攤在桌上的幾份報紙及週刊,是她生氣的原因。

  「你看,這些小報把我寫成怎樣?」她不滿地向石田知孝發著牢騷。

  石田知孝挑挑眉,一點都不為姊姊叫屈。

  「說我外遇導致離婚,說我不顧小孩生死,他們怎麼能那麼寫我?」她氣呼呼地斥道。

  石田知孝撇唇一笑,啜了一口酒。「他們倒也沒加油添醋些什麼……」

  見弟弟沒跟自己一個鼻孔出氣,她氣極了。「你是怎麼了?還落井下石!?」

  他輕歎一聲,往沙發裡一癱,「早告訴妳別玩火了!」

  「什麼?我不能報復他嗎?」她毫無悔意地道,「我只不過是跟報社爆料,又沒做什麼。」

  「前姊夫也是什麼都沒做埃」他聳聳肩,「他不過是召開記者會澄清一下嘛。」

  「他隨便開個記者會,我就成了媒體的箭靶,還把我寫得跟淫婦一樣。」

  石田知孝噗哧一笑,「妳不是嗎?」

  「你!」石田知夏抓起抱枕,狠狠地往他砸去,「找死啊!?」

  石田知孝不以為意地抓下抱枕,「不是我說妳,妳沒事去惹前姊夫做什麼呢?論財力,現任姊夫沒人家有錢;論實力,現任姊夫也沒人家夠力,妳幹嘛拿針去刺老虎的屁股?前姊夫至今在面對媒體記者追問時,還不曾說過妳一句壞話,已經算不錯了。」

  「你……你……」石田知夏氣得牙癢癢。

  「唉,」他睨了她一眼,「不是我說妳,妳真是沒事找事,自討苦吃……」

  「外遇幾年,前姊夫睜隻眼閉只眼的,對妳多寬容。」

  「什麼?」她氣憤地道,「他是對我不聞不問。」

  「妳要離婚,人家也答應了,還不要求妳幫忙養小孩。」他說。

  「去你的!」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早就想甩掉我。」

  「現在人家要結婚了,還不忘捎來喜帖邀妳參加,妳說,對妳多有情有義!」

  「我看他是故意要……咦?」石田知夏一怔,難以置信地盯著正悠閒啜著美酒的石田知孝。

  「你……你剛才說什麼?」她聲音在顫抖。

  他睇著她,一笑,「喜帖埃」

  「什……什麼喜帖?」她臉色全變。

  他從旁邊的茶几上拿來一張喜帖,遞給了她。「今天剛寄到,妳順便拿回去。」

  石田知夏顫抖著手,緩慢地拿起喜帖。

  翻開,一看,尖叫。

  「啊!啊!啊!」

  「天埃」石田知孝受不了他老姊歇斯底里的尖叫,連忙摀住了耳朵。

  想想,他前姊夫還真是厲害,居然忍了他老姊五年?嘿,不知道他的現任姊夫能挨多久?

  【全書完】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9-1 22:38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