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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嵐]乞丐相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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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5 00:43:42
第九章

有火在燒。

柴枝發出了辟啪、辟啪的聲響,吵醒了沉眠中的池秀心。

她眨眨眼,動了下手腳,喉間不自覺地因為身體酸痛而迸出呻吟聲,這才發現啞穴什麼的似乎都已經解開了。

但是,她的手卻被綁著。

她看看四周,發現這裡似乎是某處破廟,石像已經看不太出原型,屋頂還有個破洞,到處都是灰塵跟蜘蛛網。

余商凡在旁邊生起了火,見她醒了,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

「嫂子,你真淺眠,這麼快就醒了。」

「你這個居心不良的歹人!虧我們家待你這麼好,結果你卻恩將仇報!」池秀心已經明白余商凡是個什麼樣的傢伙,自然不會對他客氣,她用乾啞的嗓音道出一連串的抱怨,要不是手腳不能動,她大概會撲上去狠狠摑他兩耳光,以洩心頭之恨。

「恩將仇報的可不是我,而是你那個好丈夫。我都這樣向他低頭了,他居然還不肯相認。」余商凡冷笑著搖頭,「別以為你丈夫是正人君子,如果你知道他過去做了些什麼好事,你就不會這麼相信他,還幫著他了。」

「不管他過去做了什麼,都沒有你現在的擄人行徑來得惡劣!」池秀心咬牙切齒地迸聲。

「是嗎?就算他曾經害得一個姑娘上吊自盡也一樣?」余商凡不以為然地冷哼。

「什……」池秀心不由得一愣。

害姑娘家上吊自盡?駱原逸嗎?

不!這怎麼可能!那麼體貼的他,怎麼會去害人?

看見她臉上的表情變了,余商凡露出了滿足的殘忍笑容,他丟了幾根柴枝進火堆,詭笑著續道:「你果然什麼都不知道。我看……我做件好事,告訴你他的真面目吧!」

「我怎麼知道那些不是你瞎掰的?」池秀心故作鎮定地反問。

她確實很想知道那些過去,想要更明白是什麼事傷著了她深愛的丈夫,讓他變得這麼警戒,一點也不相信外人。

可是,這傢伙說的話能信嗎?

「不管你相不相信,就當聽故事吧!」余商凡冷哼一聲,兀自續道:「我們家位處北方,是赫赫有名的赫風堡。」

「沒聽過。」池秀心微蹙眉心,乾脆地打斷他的話。

「你當然不會知道。」余商凡用「井底之蛙」的眼光瞄了她一下,「駱城偏處南方,兩邊距離相當遠,你這個八成一輩子都沒離開過駱城的女人,哪有可能聽過赫風堡的名號。」

「你是要講你大哥的事,還是想嘲諷我?兩個選一個。」池秀心在心裡暗罵了聲。

哼,就算她沒離開過駱城,那又如何?總比這傢伙千里迢迢跑來害人好得多了!

「兇婆娘,真不曉得那傢伙看上你哪一點。」余商凡啐了一聲,雖然對於池秀心相當不滿,但由於她已明顯居於下風,只能隨他擺佈,所以他還是心情很好。

「他看上我哪一點不必告訴你,省得你也看上我,那我就麻煩了。」池秀心重重哼了一聲。

「我才不會看上你,每個出入赫風堡的姑娘都比你漂亮得多。」余商凡突然扯出一抹冷笑,「赫風堡在江湖上可是相當有名的,大哥他就是堡主的長子,因為文武全才、相貌出眾,所以爹對此相當得意,還給他訂了親,打算迎娶堡內長老的女兒。」

「什麼?」駱原逸訂過親?

那不就牴觸她那三不嫁的原則了嗎?

池秀心聽得心頭火正起,卻又突然蹙了下眉心。

慢點,她是在聽余商凡說話,又不是駱原逸本人親口承認的。

反正這男人說的話一句都不能信,既然如此,她就沒必要緊張了。

「你嚇了一跳吧?」余商凡不知道她心裡在糾葛什麼,只是對於她臉色丕變的態度感到得意,「這表示大哥極有可能繼承赫風堡,所以長老才願意許親,這多少也是為了拉攏雙方關係,讓他將來的地位更穩固。」

「哼,既然你大哥過去過得這麼好,又怎麼可能害得姑娘家上吊?而且還離家出走!」池秀心白了余商凡囂張的表情一眼,很是不悅。

這聽來根本前後矛盾!這男人的話果然信不得。

「因為他恃寵而驕。」余商凡哼了一聲,「在他即將成親前的晚上,他喝酒喝到爛醉如泥,然後就露出本性,在回堡的半路上擄走了符家姑娘,佔了對方清白,因此那個姑娘便在他的房裡上吊自盡了。」

他說得繪聲繪影,彷彿身歷其境,讓池秀心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感覺有些緊張。

老天,駱原逸,你真的做過這種事嗎?

不可能吧!體貼的你不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的!

「怎麼,聽得怕了?」余商凡冷笑著續道:「精彩的還在後頭哪!原本爹想大義滅親,所以就把他送官了,沒想到他仗恃著武功高強,居然在押解途中逃走了!」

武功高強四個字,像針一樣扎進了池秀心的耳裡,震得她有些暈。

駱原逸確實很厲害,要說他能逃過官府的追捕,她絕對相信。

而且,這麼一來她就明白了,為什麼駱原逸要偽裝成乞丐,還故意戴著張假臉皮,甚至寧可放棄才華的展露,也要悶頭縮在家中,一切都是因為,他根本就是官府的通緝要犯!

老天,結果她真的嫁了個「有婚約」、「作奸犯科」的男人?

原逸啊原逸,你幹嘛不早點把你的舊事跟我說清楚呢?這樣我也不用被余商凡這片面之詞嚇得不知道該不該信你呀!

「瞧你臉色都變了。」余商凡忍不住放聲大笑,「嚇到了吧?這就是我大哥不敢示人的過去!我就知道他一定沒告訴過你,只是在你面前裝好人,所以你才會這麼死心塌地的愛著他。」

「他……他根本就不是你大哥,當然不會跟我說這些話!」咬了咬牙,池秀心把心一橫,豁出去了。

不信不信不能信!她答應過駱原逸了,對於這個會騙人的傢伙,一句話都不能信啊!

「哼,我管你怎麼看他,總之他就是個因為自己很厲害,所以驕傲自大,而且任性妄為的傢伙!而且他甚至傷了爹跟未婚妻的心。」

余商凡越說聲調越發憤怒,讓池秀心忍不住繃起眉心。

原來這一段就是余商凡在吃晚飯時說的過去,只是……可信度究竟有多少?

「余商凡,我不管你想怎麼誤會我相公,總之我們跟你家一點關係都沒,你識相的就快點放我走,不然我丈夫一定會報官抓你!」池秀心強忍著七上八下的緊張心情,故作鎮定地反駁著余商凡。

她怎能相信一個會綁人的歹徒?

如果余商凡說的都是真的,那麼他就不該做出這種賊人般的行徑,大可以私下警告她跟爹就好。

所以結論就是……這傢伙是個無敵大騙子!

「報什麼官啊?」余商凡聽著池秀心沒啥作用的要脅,只是張狂地大笑,「你別忘了,池家的馬車可是把腳受傷而不能行走的我直接送到客棧裡了,所以即使你從房裡失蹤,也不會有人聯想到我身上來。」

「你」真的是氣死人,他居然連不在場的證據都想好了!

「還有,就算你盼著他們報官救你也沒用,因為他們八成都死了,怎麼可能去報官?」兩手一攤,余商凡放聲大笑,「我這個人做事很小心的,為了不留下後患,我可是在帶你離開池家之前,順手在各處灑油,再放火燒了,因此除非有人會輕功,否則是不可能逃走的,現在池家大宅八成已經是火海一片、被燒個精光了吧!哈哈哈……」

「什麼為你……」池秀心不禁打了個冷顫。

他放火燒了宅子剎那爹他們不就……

「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傢伙!」池秀心氣得渾身發抖,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一時心軟,居然換來池家上下跟著自己陪葬!

「好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余商凡聳聳肩,顯然對於自己書死一大群人的行為不以為意。

「渾蛋!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為什麼可以狠心害死那麼多跟你無關的人?就算你想逼原逸承認他是你大哥,也不該用這種手段啊!那是多少條人命啊!你這個渾蛋!還我爹他們的命來!」一想到爹親與其他平時跟自己相處甚為融洽的下人們居然就這麼葬身火窟,池秀心的眼淚就冒個不停。

「怎麼,你以為我是覺得大哥因為你而不肯承認自己是余佳峰,所以才除掉你們一家子?」微一挑眉,對於自己害死多少人根本不在乎的余商凡只是近出嘲笑聲:「太天真了,我做事才沒這麼小家子氣。」

「那你到底想幹什麼?」這人簡直是腦袋有病!居然可以無所謂地殺掉這麼多人,根本是喪心病狂!

「我很肯定駱原逸就是我大哥,不管他要不要恢復身份都無所謂,但我絕對不能縱虎歸山,事情要做,就要徹底一點……」

「你有病!」池秀心不懂他到底想幹嘛,但她很肯定一件事,「你這人根本不正常,我不管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總之你是個殺人魔!」

「輪不到你來對我說教。」余商凡輕蹙眉心,顯然對於她的指控很不滿,「總之你給我好好待在這裡,等事情解決了,我就讓你去地府見你那一大家子。」

「我家裡的人都被你害死了,你還想怎麼樣!」池秀心不甘心地咬了咬唇,「你有本事就一刀送我下地府去好了!等我變成鬼,我頭一個就找你算帳,纏到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果你有那種本事的話。」余商凡放聲大笑:「總之你乖乖等著吧,之後還有更精彩的事!」

「你到底……」

池秀心話還沒說完,破廟外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他是想利用你把我引過來。」

「原逸!」

看見丈夫平安無事地走進破廟裡,池秀心在鬆了口氣的同時,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因為駱原逸的身上到處都沾染著灰塵,看得出是在火場裡奔波所殘留下來的痕跡。

這麼說來,余商凡真的不是在嚇她,他真把家裡給燒了!

池秀心感到心頭一緊,此刻她不知道自己該慶幸至少駱原逸還活著,又或者該為死去的爹親與那些池家的僕人們歎息,畢竟他們並沒有駱原逸這身好功夫,要想逃出來談何容易啊……

「你果然是大哥。」余商凡一雙利眼只是盯著駱原逸,「也只有你才有一身好輕功,可以輕易逃離被大火吞噬的宅院。」

這等於已經證明駱原逸就是余佳峰了。

「看來,你應該真的很愛她,所以在大火燒起的時候,你應該如我所料,第一個衝去救她,才會看見我留給你的訊息。」

余商凡放聲大笑,池秀心卻是聽得有些納悶,而駱原逸則是沒表情地瞪著他。

「這麼歹毒的手段,只有你想得到。」

確實,就如同余商凡所說的,他一發現池家大宅起火了,而且火頭還有好幾處,其中一個正好在他跟池秀心的房間,立刻就聯想到有人故意放火。

為了救走池秀心,他不顧攔阻,立刻衝回房間去,結果房內空空如也,他四處打量,只見妻子常用的髮簪被插在屋頂的橫樑上,入木極深。

他知道這絕不可能是池秀心做的,所以便翻上屋樑察看個究竟,結果在上頭瞧見一行字……

如欲尋妻,西郊官道往北三里,破廟相會。

看見這行字,駱原逸當下就懂了。

這種留言,一般人即使闖進門也看不到,畢竟它是寫在屋頂的樑柱上。

而且木樑在火勢的侵襲下,要不了多久就會燒燬,最後什麼都不會留下,讓人即使想保留證據、用來指控余商凡綁走了池秀心都不太可能。

像這種為非作歹還能完全地涅滅證據的事情,在駱原逸認識的人當中,就只有餘商凡了。

所以這絕對是余商凡幹的好事!

因此他立刻施展輕功趕來破廟,而一切……也確實如他所料。

「原逸,爹……爹他們是不是……」池秀心實在很想知道,駱原逸逃出來後有沒有回頭救爹親等人,還是說,因為為時已晚,他又急著救她,所以根本不可能救其他人?

可是駱原逸只是以冷硬的神情盯著余商凡,那眼神像是夾雜著冰霜,足以凍得人發顫,讓她不由得一楞,到口的話就這麼吞了回去。

池秀心覺得有些害怕,因為此時的駱原逸,跟她所認得的樣子完全不同。

那態度簡直是判若兩人啊!

過去,駱原逸待在赫風堡的時候,就是這副樣子嗎?

可他明明就說過,他不是那種可以偽裝個性的人,但現在卻冷得嚇人?

雖然他的眼神並不是針對她,不過從當中散發出來的魄力卻讓她下意識地靜了下來,沒再開口。

「呵呵呵……我告訴過你吧,這傢伙沒你想像中的那麼好!」見他們夫妻間沉默不語,駱原逸又一副對妻子泠冷淡淡的態度,余商凡忍不住指著他們倆嘲笑出聲:「見了面之後連安慰一下小妻子都不肯,就顧著發火啊?」

可駱原逸沒理他,只是逕自迸出疑問。

「你怎會知道我在這裡?」

「你承認了對吧?大哥。」

「如你所願了。」駱原逸不住口反問:「告訴我,你怎麼找過來的?」

在他離開家後逃亡的這些年裡,他一直低調處事,不留痕跡,沒想到還是給余商凡逮著了。

「因為安盧馬呀!」余商凡微瞇起眸子,狡猾地笑道:「南方人不買北方馬的,安盧馬向來送往邊關當戰馬,卻不是南方人愛騎的馬匹,可我卻打聽到有南方人買了安盧馬,才會產生懷疑。」

「是馬商告訴你的?」

「啐,說起這事我就有氣,那馬商死也不肯透露買主,最後還是有人提起附近住著個馬癡,所以我就去找了那個平老爹,結果他果然知道,說是池家有匹北方馬,還得意地跟我炫耀了下。」兩手一拍,余商凡爆出了大笑聲。

「果然是劫數……」駱原逸不由得低歎。

那天他只顧著跟侯平交代,千萬別把他會功夫的事說出去,卻獨漏安盧馬的事情,虧他都再三吩咐馬商別說出他是買主了,結果馬商雖然守信,但馬癡那邊卻給漏了餡。

「所以我早早就鎖定池家,再安排了一場戲,騙這個女人讓我進門,一切真是順利到我作夢都會想笑啊!」

「要說順利,一切早就順了你意吧為我這個眼中釘一走,赫風堡不是就由你接手了?為何還要來找我麻煩?」

這是駱原逸最不懂的。照理來說,他這個背負著罪名的長子離去後,爹親應該就會直接將注意力轉移到余商凡身上,怎麼卻又讓他追著找過來?

「哼!如果真的這麼順我的意,我需要來找你嗎?」余商凡一提起這話題,臉上的表情立刻由得意變得猙獰起來,甚至還滲入了不少火氣。

「爹沒有把位子傳給你?」駱原逸也只能猜得到這個。

畢竟在他的印象裡,這個弟弟一直很希望能夠在他之上,而不是一切屈就在他之下。

「那老頭一點也不買帳!你這傢伙都幹出此等傷風敗俗、有辱門風的事情了,他居然還顧著你!」余商凡咬牙迸出冷聲。

「你想太多了,爹如果真想顧著我,就不會把我送官。」這事,駱原逸可是記得相當清楚。

「那根本只是做做樣子!」余商凡氣憤地爆出怒吼,「後來他對符老頭說,既然符姑娘入了門,就當是你迎娶了符姑娘,便將你與長老女兒的親事退了,視符老頭為親家,打算迎符姑娘的牌位當長媳,將她好生安葬外還照顧符家老小!」

這事駱原逸亦是頭一次聽到,他不禁微蹙眉心,感到有些不解。

「最扯的還在後頭!符老頭居然因為這樣,就不再追究女兒自盡的事!而縣令更因為爹說要視符姑娘為迎娶入門的媳婦,就不辦你強搶民女的罪名,而且她是自殺,不是他殺,就不算殺人罪!」

余商凡越說越是激動,甚至把拳頭繃得死緊,任誰都看得出來他火大到極點了。

「就算爹這樣做,那也是為了赫風堡的名聲著想,不是為了我。」駱原逸太清楚自家爹親的個性了,那個人總是以赫風堡為第一優先,家裡的事擺天邊,就連跟長老的女兒訂親,也是為了凝聚堡內的向心力。

即使這其中多少可能含有一絲親情,但成分恐怕也是淡如水吧!

「我才不管他為的是赫風堡還是你!」余商凡惱羞成怒地斥道:「我絕對不能原諒你!為什麼他們可以把事情就這樣掩蓋起來,甚至想不計前嫌的將你找回來?這根本不對!你早該乖乖入獄服刑、受眾人唾棄!最好被判死刑!」說到最後,余商凡根本是用吼的了。

「你就為了這種事追過來?」駱原逸的聲音一樣冷淡,彷彿對於余商凡的火氣一點也不意外。

池秀心在旁看得滿心納悶,因為她實在是不懂啊!怎麼駱原逸看起來像是對赫風堡死了心,沒半點留戀的感覺?

她可以理解余商凡這個弟弟想要搶大哥地位的心情,畢竟有些大富人家,也常鬧出兄弟鬩牆的戲碼,但是既然駱原逸死都不肯回堡,余商凡就沒必要對他趕盡蔽絕了吧?

這實在是太混亂了,等駱原逸想辦法把她救走後,她一定要好好地從駱原逸那邊問個清楚!

「你在南邊過好日子,我能不來嗎?」余商凡對於池秀心投過來的打量表情不以為意,他只是憤恨地瞪著駱原逸,「我這趟來,是為了把之前沒能一次搞定的事情辦完!」

「你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赫風堡他不要了,名利身份他也可以拋棄,他只想跟心愛的妻子過後半輩子,這樣的他還有什麼值得弟弟搶奪?

「很簡單。」余商凡露出了猙獰而陰狠的笑容……

「我要你的命,還要敗你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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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5 00:44:13
第十章

秘密籌畫的陰謀,因為一句宣告而暴露出來。

「匡啷」一聲,一柄小刀被扔到駱原逸腳跟旁,余商凡一把抓住被他綁住,所以根本動彈不得的池秀心,用另一柄刀子抵著她,對駱原逸命令道:「你自我了斷吧,不然我就宰了這女人。」

「什……」池秀心錯愕地尖叫起來,「原逸,別聽他的!」

「給我閉嘴!」余商凡狠狠地往她瞪了眼。

剛才是因為他要留活口,好把駱原逸引來,才沒對池秀心下手,但現在他根本不用再忍耐她了。

「爹叫你來找我,你若是只帶個屍體回去,爹會怎麼看你?」駱原逸沒照著他的話去做,僅是反問。

「我早就安排好了。」余商凡冷笑道:「等你死了,我就帶個壞消息回去,言明你積習難改,在我上門拜訪池家後,因為怕過去舊事被抖出來,又不想池家人洩漏你的行蹤,所以放火燒掉池家,然後繼續逃亡。」

為了實行這個計畫,他才會不遠千里、親自前來尋人,為的就是可以親眼確定駱原逸的死。

至於屍體哼!還替他把屍首運回鄉?想都別想!

只要有他在赫風堡,駱原逸不管死活都別想回去了!

「我要讓你罪上加罪,要讓老頭子別再想著找你回去接手赫風堡,我要你身敗名裂!」

「夠了!你這個人怎麼能這麼狠毒啊!」聽見余商凡的計畫,池秀心忍不住出聲打斷,「到底原逸對你哪裡不好了,為什麼你要這樣趕盡殺絕,甚至不惜害死別人?如果就只是為了一個堡主的位置,他都已經讓給你了啊!」

「你懂什麼!」余商凡恨恨地瞪向池秀心,回吼道:「我不要他讓給我!我要自己從他手中搶過來!誰要他的同情啊!」

「你這個人這麼沒有容人的雅量,就算搶到了也不見得會是你的!」池秀心越聽越火,一想到這個男人為了一己之私而害得她家破人亡,她就恨不得能親手了結他!

「臭婆娘,別以為我不敢動你!」余商凡揪緊她的衣襟,勒得池秀心有些難以呼吸。

「夠了,你放開她!」駱原逸擰起眉心,對於池秀心連番的猛咳跟漲紅的臉,他心裡只有無限的愧疚感。

若不是因為他,她也不必遇上這等兇險……

「唷,心疼小妻子了剎那就快點自我了斷啊!。」余商凡轉頭瞪向駱原逸,冷冷地迸聲。

「別……別聽他的!」池秀心雖然不懂什麼江湖兇險,也不知道赫風堡到底有什麼值得搶的,更不明白余商凡這個弟弟為何對駱原逸恨之入骨,但起碼她知道一件事……

「就算我死了,你也不會放過她的,所以我沒必要死。」

在池秀心來得及說出口前,駱原逸像是與她心有靈犀一般,早她一步開了口。聽見駱原逸那堅決的語調,池秀心總算安下心來。

這就夠了,不管她能不能活下來,至少她不希望自己所愛的人再死去了。

駱原逸,她的金甲戰神……

雖然那天的緣分只是個陰錯陽差,但這段日子以來,他待她的好卻是姊妹淘眼中的寶,更是她心裡最甜膩的記憶。

所以,就算只有他生還也好,她不要自己所愛的男人為了救她而死。更何況……

她壓根底兒不相信余商凡會守信!

「嘖嘖……你這些年流落在外,也變精明了哪,大哥。」余商凡瞧著駱原逸略帶冷酷的眸光,對他的怒火只是燒得更為熾烈,「那好吧,我留她一條命,弄啞她、不弄死她,這樣夠好心吧?」

「好心個鬼!」池秀心只覺得自己的衣襟被他拉緊、繃得頸子難受,卻因為手腳被縛,所以根本沒能掙脫。

「好心?」幾乎是在同時,駱原逸道出了帶點自我嘲弄的笑音,「自從遇上你之後,我就再也不當個好心人了!」

咦?遇上余商凡?這是什麼意思?

池秀心有些艱困地轉移視線,望向了駱原逸。

他們不是兄弟嗎?這「遇上」又是怎麼回事?

「秀心,讓我跟你說說,為什麼我老是叮囑你,做人不要太好心吧。」駱原逸突然冷笑出聲,跟著便逕自述說起過去的回憶來:「其實商凡並不是我的親弟弟,而是我在街上遇到的小乞丐!」

「咦……」乞丐?

「當年我跟他年紀差不多。」余商凡冷哼了聲:「但他是赫風堡堡主之子,我卻因為家境清貧,一出生就注定行乞。」

「我隨口跟他聊了幾句,覺得他應該有更遠大的抱負跟目標,不像一般乞丐只想混吃等死,所以心生同情,便帶他回堡,說服爹收他當養子。」駱原逸冷冷地看著余商凡,又道:「只是沒想到,我這一時好心,卻換來日後的惡夢!」

所謂養老鼠咬布袋,說的就是他與余商凡的關係。

「若是早知道他賊性堅強,什麼都貪,我是絕不會讓他入堡的。」駱原逸像是懊惱著當年的決定,拳頭跟著緊握起來。

「我這不叫貪,而是懂得把握機會、力爭上游。」余商凡哼了一聲,駁道:「你打小就擁有一切,哪會懂得我這個什麼都沒有的人的心情!」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該用卑劣的手段搶奪堡主的位子!」駱原逸沉聲喝道:「說什麼要慶祝爹為我與長老之女訂親,結果你卻是把我帶出門灌醉!然後將符家姑娘劫來,再迫使她自盡、嫁禍於我!」

「果……果然不是原逸,這都是你幹的好事!」池秀心瞪著眼,真恨不得能咬余商凡一口或踹他一腳,至少替丈夫出口氣!

「哼,你在說什麼我可不知道。」余商凡冷笑道:「符姑娘衣衫不整吊死的地方,可是你的房間,而你隨身的虎玉又落在符家姑娘的房裡,這種事是我能嫁禍的嗎?」

「你跟著我學過多少功夫,我不是不清楚,依你的身手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擄來符家姑娘,並把我的虎玉拿走、扔在她房裡,接著強佔她後再勒死她偽裝成上吊自盡,根本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駱原逸瞪著余商凡,語氣裡有著說不出的惱怒。

「你根本是算計好的,趁著賓客上門時嫁禍給我,讓爹沒面子,讓我無法待下去。爹為了保住赫風堡的名聲,便將我交給官差,正好如你所願!」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所有人都認定是你幹的好事,沒一個人懷疑我啊!」余商凡冷聲笑道。

「怎麼會……原逸,你當年怎麼……不說清楚?也許官府會……重新調查呀!」池秀心不甘心地瞪著眼前這個人面獸心的男人,沒想到他居然幹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因為沒有任何足以佐證我的話的證據。」駱原逸繃著臉迸聲:「所以我才說,他是個高明的騙子。」

不但騙了他、騙了爹,也騙過符家人跟赫風堡的所有人……

「那你怎麼……咳,怎會知道是他?」

「我曾經試著替自己辯解過,我說自己跟他喝到醉倒為止,半路上還先在客棧裡小甜心,打算酒醒了再回堡,所以不可能半路去擄走符姑娘,但他卻全盤否認,說我們喝到一半,他就先離開了。」駱原逸咬牙道:「刻意否認我倆共處的事,這除非是他有什麼陰謀,否則何必如此?」

「呵呵……沒想到你腦筋挺靈光的嘛。」余商凡冷笑道:「只可惜那群官兵太窩囊,沒能把你關入牢中就被你逃了。」

「我不擔這種莫須有的罪名!」駱原逸氣憤道:「這原本就不是我犯的罪,我何須受牢獄之災!」

「那你……後來就……」池秀心同情地看著丈夫,雖然明白駱原逸不信任外人,必然是有什麼傷痛的經過,但她沒想到居然會是這種事!

「我隱姓埋名,當了乞丐,因為我氣自己識人不清,竟引賊入室,拿歹人當親人照顧。」駱原逸的眼神裡流露出複雜的情緒,「這些年來,我沒一天好過,在氣惱自己沒看清楚他的野心的同時,又對於自己引起他的嫉妒卻沒發現感到自責,所以才沒回鄉為自己澄清事實。」

說起來,他自幼失去娘親,爹為了赫風堡成天忙碌,所以有了余商凡後,他真是打從心底把他視為親生弟弟,更當他是摯友。因為知道余商凡過去日子苦,所以他帶著余商凡,學盡自己有的一切,就是希望余商凡也能感受到被人照顧的感覺。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所擁有的身份依然引來了余商凡的嫉妒,甚至讓余商凡對他的感覺越來越扭曲,目前後非得用陷害他至死的手段,才能平撫那份妒恨感……

「原逸,這、這不是……咳……這不是你的錯啦!」池秀心堅持地扯著喉嚨嚷道:「殺人的是他……你自責什麼!」

「臭婆娘,你沒聽懂是吧?是他佔著太多,什麼好處都撈走,才害我不得不用搶的!」余商凡咬牙瞪了眼池秀心,把刀刃往她的臉上抵近了點。

「厲害的人……是靠自己雙手打天下!不像你……只能耍心機用偷拐搶騙!」池秀心毫不畏懼地迎視著余商凡:「我爹那種白手起家的人,才叫厲害!你只是……一個大騙子!」

「妳!」余商凡手臂高抬,正要對準池秀心的臉龐割下去,冷不防地,駱原逸卻大喝一聲,制止了余商凡。

「給我住手!」駱原逸吼道:「你不許動她!」

「原逸……」

「商凡,我當年離開,是為了讓你好過點,不要再心存嫉妒,所以才消極處事,不去揭你瘡疤。若是早知道你會變本加厲、得寸進尺,甚至幹出更多喪盡天良的事,我早就把事情都抖出來,讓大家知道始作俑者是你!」

他錯了,一時的好心,讓他錯得太離譜啊!

「是秀心讓我明白,一個人在面對事情時,應該要更加積極,這樣才能推動事情,讓情況有所變化、有轉機所以這次我不會再退讓了!你也休想傷害她半點!」

當初,若不是池秀心積極地撞住他,而且對他的髒臭感毫不介意,他又哪能跟她有這樣美滿的姻緣?

如果不是因為池秀心對他的信任,總是給予他開朗的笑臉,在面對他時永遠是一副有衝勁的開朗的態度,他能夠從過去的傷痛中走出來嗎?

不。他知道,沒有池秀心的話,他大概會一直沉浸在舊傷跟自責的情緒當中,卻學不會用自己的雙手去保護重要的寶物吧!

所以這次,他不會再讓余商凡得逞了!

眼神一凜,駱原逸也沒再跟余商凡耗下去,他腳尖一動,便踢起腳邊的小石子,直往他射去。

「該死!」被石子打中手肘的余商凡沒料到駱原逸會突然攻擊,手就這麼慣性地往外一彈,鬆開了箝制住池秀心的手指。

駱原逸見狀,連忙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余商凡,跟著便將池秀心往旁邊一扯。

「哇啊!」池秀心被綁住手腳,根本無法掙扎,所以這一推,便讓她直接倒在地上。

就在同時,駱原逸將剛才余商凡丟給自己的小刀挑起,往池秀心射去,刷的一聲便切開了她綁手的繩索。

池秀心發現繩子鬆閒後,也沒多問便立刻拿刀把腳上的繩子也割開,讓自己恢復了行動自由。

「秀心,妳快逃!回家去,妳爹在等妳!」駱原逸忙著跟余商凡對抗,所以只是頭也沒回地扔出一句叮囑。

「什麼?」這意思是……爹沒死?

太好了,果然駱原逸在逃出來的時候,也一併救走了爹親嗎?

池秀心握緊刀子,心裡真是悲喜交加。

怎麼辦為她現在該離開這裡嗎?還是該留下來?

「快走!有你在我會分心!萬一你又被逮住當人質怎麼辦?」駱原逸見她猶豫,忍不住道出高聲。

「休想逃!」肥肉在手上豈有放手之理?余商凡掃了駱原逸一腿,想趁他躲開時上前抓住池秀心,卻被駱原逸自身後攻來,逼得他只能臨時換了個方向閃過。

「走!往南三里就是官道!快回去!我收拾了他會去找你!」

前所未有的堅毅聲調自駱原逸口中迸發,讓池秀心像是著了魔似地聽話轉向,然後拔腿就跑!

「我等你!我會一直等你的!原逸……」

風聲把池秀心最後留下的話語吹進了破廟裡,彷彿是在叮囑駱原逸,絕對不要想著一個人離去,因為她這輩子就認定他一入了!

少了人質之後,駱原逸對於余商凡再也毫無顧忌。

許是這回余商凡差點傷害到他深愛的池秀心,所以他再也不猶豫,決定在此作個了結,因此每回出手都格外地重,一點餘地也不留。

在他的印象裡,余商凡雖也勤練功夫,但時間比他短,終究還是差他一截,可是……

「哼!你如果還當我是以前的三腳貓,那就錯了!」余商凡閃過駱原逸一記重拳,一邊對他吐出嘲弄聲,「這些年來為了能夠在再見面時幹掉你,我可是費盡苦心埋首練功!」

事實也正如余商凡的自信,由於這幾年來,余商凡加緊練功,所以身手早已不輸給駱原逸了。

兩人對招數十回合,卻依然分不出勝負,只能打成平手。

駱原逸知道,如果在這裡讓余商凡逃走,日後必然後患無窮。誰知道這個心思歹毒的弟弟,會不會又想方設法來加害他,甚至再一次連累他現在的家人?

所以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放走余商凡!

但是,偏偏余商凡把他會的武功都學了個精通,手上又有刀子輔助,可這些年來他甚少練功,身邊又沒個兵器能擋住余商凡,所以要想找出余商凡的破綻,可說是相當的不容易。

所以雖然他們沒能分出勝負,但余商凡的刀子卻多次劃在他身上,讓衣服染上鮮紅的血跡。

像這樣拖久了,情況會越來越麻煩的。

有什麼方法可以讓他分心?

只要余商凡一分心,他就有機會抓到破綻了!

駱原逸思索了會,終於下定了決心。

也許這麼做是有些危險,但總比縱虎歸山好!

於是他故意在下一次攻擊中露出破綻,引誘余商凡來攻,果然成功地讓他咬住了這個餌食。

余商凡的刀鋒毫不留情地往駱原逸的身上掃來,狠狠的刺中了他的腹部,而他則是趁著這個機會,將內力灌注到手掌上,直接伸手往余商凡的胸口襲去!

砰咚一聲,余商凡只來得及感覺胸口被重擊,然後便因喘不過氣而吐出血來。

「你……咳!咳咳……可惡……」余商凡用不甘心的眼神瞪著駱原逸,「我……不應該……輸給你!」

明明他先一步傷到駱原逸了,那麼多的刀傷,為什麼沒能讓駱原逸倒下?

可他……就只受這一掌,內力便震得他的五臟六俯都要碎了!

該死……招式久不練確實會生疏,可內力卻不會因此消散……果然大哥的內力還是比他深厚嗎?

「該死!」

他越說,血咳出得越多,那烏黑眼瞳瞪大,盛滿了憤怒的情緒,最後終於倏地一斂,失去了生氣……

砰的一聲,余商凡的身軀失去了支撐的力道,整個人連同掉落的小刀,一起倒趴在地上。

「你我的差距……打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駱原逸咳了一聲,血絲自他的唇角逸了出來。

他身上有多處被刀刃削出來的傷口,鮮血流個不停,尤其最後這一刀,深入側腹,傷勢相當嚴重。

沒辦法同歸於盡,總比讓余商凡再去害人好!

只是這樣的話,他就無法遵守諾言,去找池秀心了。

那個重新教會他相信人、讓他重新獲得人生的小妻子……

「秀心……對不起……」歉疚聲逸出駱原逸的唇縫,跟著,他曲膝一跪,整個人跟著倒地。

他可以感覺到鮮血正一點一滴地流出他的傷口之外,不斷地削弱著他的生命。

可以的話,他多想再見池秀心一眼……

那個不顧他乞丐身份,努力地接納他的開朗妻子……

他多想念她啊!

他應該多疼她一點、多跟她聽取在一起的!

「秀……心……」

昏沉的感覺襲來,逼得駱原逸不得不閉上眼。

然後……

「原逸!原逸!」

是他的錯覺嗎?還是老天爺賜給他的最後善意?

他居然能在死前,再一次聽見池秀心呼喊他的聲音。

嗯……他死而無憾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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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匿名  發表於 2015-4-25 00:44:31
尾聲

「死你個頭啦!以後再有這種念頭,我就打到你喪失記憶!」

池秀心一邊削著水果,一邊對著床上的丈夫狠狠地瞪了眼。

那天她正要趕回家,半路上就遇到爹他們已經找來官差抓人,大伙便循著原路趕回破廟。

結果她一踏進廟裡,就看見兩人都倒在地上。

她驚恐地以為兩人都死了,結果一探脈息,發現余商凡雖死了,但駱原逸只是失血過多、昏了過去,於是立刻就近採了藥草,替他止血上藥。

「你知不知道當時我有多緊張啊!磨藥的手都在發抖了!」池秀心鼓著臉頰,沒好氣地吼道。

「可妳把我救回來了,不是嗎?」駱原逸笑得有些心虛。

「可是我命也被你嚇掉半條了啊!」池秀心嘟起唇,不悅地自了他一眼,卻還是動作輕緩地把切片的水果遞上,一口口地餵著他。

「那表示妳很愛我吧。」駱原逸握住她的手輕輕地吻了下,「不愧是我集駱城三絕於一身的好娘子,我真慶幸妳當年有學醫,才能讓我們長相廝守。」

瞧他深情款款的樣子,而且傷口又還沒康復,池秀心也不好再發什麼脾氣,只能扁扁嘴,拿起另一粒水果繼續削皮。

「那我是不是該慶幸你有學功夫?不然我就要死在余商凡手裡了。」池秀心悶聲道。

「不,妳該慶幸的是妳有個樂善好施又平易近人的爹親。」搖搖頭,駱原逸只是迸笑。

「哦……那倒是。不然家裡早被燒光了……」

雖然她不在現場,不過詳細的情況,她都聽爹說過了。

原來宅子裡起火時,雖然機警的家丁們立刻汲了院裡池塘跟水井的水來滅火,但四處竄起的火苗卻讓他們疲於奔命,根本控制不了火勢。

不過鄰近的百姓一發現池家失火了,立刻奔相走告,召集人手,因為大家都喜歡她的老爹,所以都趕著來幫忙,裡頭的人忙滅火,外頭的人也幫著運水,很快就把外牆一帶、柴房跟廚房的火都一併撲滅了。

說起來,如果沒有鄉親幫忙,他們肯定會燒死在宅院裡頭,但因為救火的人多,沒讓大火奪走人命,因此雖然主屋燒燬了,但主要放置珍貴物品跟銀兩的庫房跟東南邊宅邸都平安得很,所以他們就搬到這半邊的院落暫居,另一半則是拆了重建。

爹親為此還大受感動,聲明之後一定要辦桌酒席,請鄰居們好好吃一頓,再奉上大禮致謝,並繼續他平時捐款鋪橋造路的善舉,以感謝大家在急難中的幫忙。

「秀心,妳會生我氣嗎?當時我也幫著滅火,而沒有一見到留言就馬上去救妳。」雖然他篤定余商凡沒等到他,絕不會輕易傷害池秀心,但其實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

所以見火勢被撲滅得差不多後,他立刻跟岳父說要去救人,然後便立刻趕到破廟去找池秀心了。

「哪會呀!」池秀心連忙搖頭,「我倒覺得你選得好呢!畢竟事有輕重緩急啊,如果你趕來救我,家裡的人有可能全燒死耶!到時候就算把我救回來,發現家裡的人都不在,我反而會更難過的!」

雖然她確實被余商凡嚇得要死,但老實說,那傢伙已經死啦,而她也沒受什麼傷害,所以這種事她才不在意呢!

駱原逸聽著她的乾脆回答忍不住笑了:「妳就是這樣好心,老是為別人著想,這麼體貼,所以我才這麼愛妳。」

「說到好心……縣衙那邊真的信了你掰出來的理由耶,看來平時多做好事、多積陰德果然有差。」

為了避免縣令追間,所以這回駱原逸學聰明了,他藏起自己過往的顯赫經歷,隻字不提,只推說余商凡是遠來的陌生客人,他們也不知道他的來歷,只知道余商凡一直認定他是親大哥,又誤會池家人不肯放他這個兄長回去,就留信給他,要他去破廟相認,不然就要殺掉池秀心。

而池家為何會被放火,是因為余商凡想表示他的決心堅定,才放火燒屋,免得駱原逸太看輕此事,而且這麼一來,少了池家人絆住,駱原逸便會與他相認。

後來兩人在破廟爭執起來,余商凡本想殺他,他為求自保,才迫不得已反擊,余商凡就這麼死了。

其實若官府真要追究,這事是有諸多疑點可查的,但由於池家在駱城有人望,又是善行之家,平時縣令需要修橋築路、派糧周濟時,池家又都會出錢出力,因此縣令對駱原逸這番說詞完全沒有任何懷疑,就這麼把案子了結了。

「要不是你們家,我會對好心有好報這個詞再也不信任。」吞掉了她削好的一碟水果,駱原逸把盤子擱到一旁小幾上,伸手握住了她的柔嫩臂膀。

「原逸……」池秀心放下刀子跟水果,坐到床邊,輕輕地挨著他的肩頭,細聲問道:「你真的不回鄉為他都已經死了呀,你可以好好跟家裡人說明……」

「江湖是非之地,我不想再沾染了。況且,回去可是要繼承赫風堡,還要多照顧個冥妻哪!」駱原逸瞄了她一眼,他知道她捨不得自己被冤枉,不過老實說,現在的他只想把過去拋棄。

「我跟爹原就沒感情,才會跟商凡那麼交好,現在他死了,我落得輕鬆,堡裡的冥妻,就交由爹去煩惱吧,因為我已經有妳了。」

況且,那個冥妻原本就是余商凡惹回來的,現在他們說不定正在地府裡互槓哪!

「所以,你再也不會是余佳峰了?」池秀心一聽見冥妻兩個字,立刻就打消了要他回鄉的念頭。

開什麼玩笑,就算她同情駱原逸受委屈,但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唯一的妻,再沒有別人可以插進來!

「我早就不是了。」駱原逸笑著往她的頰上撫去,「我是在駱城土生土長的乞丐,名叫駱原逸,而池家,就是今後我唯一的家,妳池秀心,則是我一輩子唯一的妻子!」

熱唇往池秀心的頰上吻去,在她道出心滿意足的笑音之際,跟著覆上了她的唇瓣。

唇舌交纏,擦出了暖暖火花,池秀心一邊感受著駱原逸的炙熱親吻,一邊悄悄地在心裡祈求起來……

老天爺呀,我池秀心不求要有個金甲戰神的夫婿了!

我有這個乞丐相公,此生已足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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