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個人言論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花茜茜]嬌嬌小神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15-5-26 22:43:1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公孫凜在城外追上了那些搶走楚非醫箱的盜匪,雙方你來我往交手了幾十招,勝負很快便分子出來,公孫凜身手俐落地砍了為首的主謀,鮮血濺地的同時,其他嘍囉也跟著一哄而散,其中有一個人腳程較快,趕緊衝往一旁的林子裡躲避,剩下的兩名盜匪見狀,也想跟著躲進林子裡,但是公孫凜眼明手快地擒住他們,手下留情地沒有要了對方的小命,僅是挫傷他們雙腳的筋脈,阻止他們逃脫。

  他將慌亂中被盜匪捨棄在一旁的醫箱拾起,然後握著匕首架在其中一人的脖子上,逼問那條金鏈子的下落。

  那名盜匪嚇得直發抖,深怕公孫凜心一狠,便刺穿他的脖子,於是一五一十地全說了,包括金鏈子放在躲進林子裡的那個人身上,包括是哪個人推倒楚非,搶走了她的醫箱,他全招了。

  公孫凜搜了那兩個人的身,發現東西確實不在他們身上。他一心想奪回金鏈子,正欲往林子裡追去時,一陣馬蹄聲傳來,同時,還有公孫詠的呼叫聲。

  「大哥,我來了。」公孫詠從馬背上飛躍而下,拔起佩帶在腰間的大刀,衝到公孫凜面前。

  「詠弟,你來得正好,這兩個人留給你處理,林子裡還有一個漏網之魚,他帶走了楚非的東西,我必須去追回來。」

  正當公孫凜要離去時,楚非剛好趕到,她趕緊下了馬車。

  負責駕馬車載她來的店小二一看到這兒的地上濺了血,還有個人躺臥在血泊中,心裡恐懼得很,等楚非下了馬車之後,便趕緊駕馬車逃命去了。

  楚非沒空去管那輛已經棄她而去的馬車,她忍著腳踝的痛,一拐一拐地走至公孫凜面前急問:「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方纔她看到地上的血,心底一涼,真怕是公孫凜受了傷。

  公孫凜一見到楚非,立即掃了公孫詠一記兇猛的瞪視。「你帶她來幹麼?」

  公孫詠好冤枉。「關我什麼事?是她自己跑來的。」

  公孫凜將醫箱背回楚非的肩上,同時搖頭安撫。「我沒事,醫箱拿回來了,但是金鏈子還在另一個人身上,你等我,我馬上就回來。」他急著交代,急著想追進林子裡,就怕伯那名盜匪已經逃得不見人影。

  「不要!」楚非不肯,倏地伸手握住他的手臂,緊緊地拽著不放手,「你不要去!我可以不要鏈子沒關係,只要是你送的,任何東西都可以當成信物啊,不一定非要那條鏈子不可。」

  公孫凜可不這麼想,雖說他要再買幾條鏈子送楚非都不成問題,但那是他給她的信物,意義不同,他真的想追回來。不過,楚非哀求的語氣讓他心軟,加上又看到她的臉色蒼白,泛著薄汗,這讓他想起了她的腳傷。為了關心他的狀況,她不顧腳踝上的傷,硬是追了過來,現下應該是疼得緊。

  楚非讓他踟躕著。

  公孫詠見狀,豪邁地說:「大哥,還是我去追那個人吧!林子裡不方便騎馬進去,所以馬匹留給你們,你先帶她回去,咱們一會兒客棧見。」

  「好!」雖然不願自家兄弟獨自去涉險,但他對公孫詠的武藝有信心,再加上憂心楚非的腳傷,實在放不下她,於是他交代了那名盜匪的樣貌、逃走的方向,以及鏈子的樣式,要公孫詠擒人拿回鏈子。

  公孫詠離開後,公孫凜走過去牽馬,打算先抱她上馬坐著,省得她的腳傷更嚴重,由於他一心只擔憂楚非的狀況,又認為那兩名盜匪的腳筋已經被他所傷,暫時應該無法作亂,所以公孫凜並沒有特別去點穴限制他們,然而,當他拉起馬匹的韁繩,正準備走向楚非時--

  忽然,公孫凜的黑眸瞠大,他看見方才手下留情沒有殺死的盜匪居然爬到楚非身後,手裡還握著一把亮晃晃的匕首,目標似乎是楚非的後背。

  「楚非!往右邊!」他急忙下令。

  「公孫凜!小心背後!」楚非也跟著驚呼,她的眼瞳佈滿驚懼,因為她看到了另一名盜匪悄悄地爬近公孫凜的背後,並且正舉刀向他劈來。

  兩人幾乎是同時呼喊出聲,不過公孫凜眼明手快,趁著楚非的身子往右邊閃時,將手中唯一的武器筆直地朝楚非身後的盜匪射去。

  至於公孫凜可就沒那麼幸運了,他一心只顧及著楚非的安危,所以當他驚覺背後有人逼近時,手中已沒了武器,再加上他當時正運氣射出武器,根本無暇應付背後的攻擊,就這樣,一道火辣刺痛的感覺自腰側傳來,如泉湧出的鮮紅色血液不斷地從他身上流出。

  劇烈的疼痛讓他微微暈眩了一下,他吃力地眨著忽然變得沉重的眼皮,隱約中他看見楚非一臉驚懼,淚眼潸潸地朝他奔來。

  雖然受了傷,但他還是堅持著一個意志,那就是要帶楚非安全地離開這裡,思及此,公孫凜一個反手,抽出刺入他身上的刀,一轉身,將後頭襲擊他的人由上向下劈去,一刀斃命。

  「公孫凜……」楚非奔到公孫凜身邊,她心痛得想放聲大哭,卻極力強忍著,因為現在並不是哭的時候。

  楚非用力撕下身上的衣袍,不停地在公孫凜腰上的傷口纏繞著,一圈又一圈,無論如何,她都得先止住這驚人的出血量。

  公孫凜的意志力驚人,換成旁人恐怕早已昏厥過去了,但是他仍舊撐著。等楚非包紮完傷口後,他抱著楚非提氣飛起,落坐在馬匹上,撐著最後一絲氣力帶著楚非離開。

  由於他又運氣的關係,捆繞在腰問的布條很快地被血液浸濕,當馬匹奔回客棧時,公孫凜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失去了知覺。

  楚非在客棧人員的幫忙下將昏厥的公孫凜抬回房內。

  一將公孫凜放上床,楚非馬上拆開纏繞著傷口的層層布條,然後,她取來剪子剪開他身上的衣物,看見鮮紅的血液大量流出,沾濕了公孫凜和她的衣服,也沾濕了床褥。

  楚非看了既著急又心痛,她忍不住哭了,淚眼婆娑地取出銀針,紮在公孫凜的穴道上,藉此減緩血流的速度。

  「對不起……」楚非邊哭邊喃喃自責。「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執意來溫州的……」

  她驚懼又內疚,要是她當初沒來溫州義診的話,公孫凜也不會找上這兒,也不會為了救她而受傷。

  她好怕、好怕,深伯公孫凜就這麼不再醒來了。

  上一次他被毒蛇咬傷時,臉色都沒這麼慘白,可這一次他氣息輕淺、脈搏虛弱、渾身冰涼……

  她的手不聽使喚地抖著,從醫箱裡取出止血用的槐角藥粉灑在公孫凜的傷口上,然後用乾淨的布條重新包紮著,每繞一圈,她的眼淚就湧出更多,包到了最後,就連她的唇瓣也跟著抖動不停。

  「楚非,大哥怎麼樣了?」公孫詠衝了進來。

  他擒到那名盜匪,並且順利地拿回鏈子。回到客棧後,才一踏進大門,便聽了掌櫃跟他說大哥受傷之事,他震駭不已,連忙衝進廂房裡,一進來便看見床鋪上沾滿鮮血,以及楚非哭得不能自抑的模樣。

  他心驚膽跳著,疾步衝向床旁,不確定地問著楚非。「大哥他……還有呼息嗎?」

  楚非點點頭,眼淚仍然不聽使喚地掉著。

  她邊哭邊念了一些藥材的名字,交代著公孫詠,要他趕緊去義診堂取來這些藥材。

  公孫詠立即出門,策馬奔去義診堂,他很快地去了又返,並拿回楚非所交代的東西。

  楚非一見公孫詠回來,便急急接過他手裡拎著的藥材,心慌著、手抖著,迫不及待地從裡頭挑出幾味藥材,然後交代公孫詠。「你在這兒顧著你大哥,我去跟掌櫃借灶房煎藥,如果公孫凜有任何異樣,馬上來叫我。」

  「大哥他沒問題吧?」

  楚非瞪著他,眼眶雖然泛紅含淚,但是眼神卻犀利明亮,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她語氣堅定地說:「他沒問題的,我絕對不會讓他死。」

  公孫詠被楚非的眼神和氣勢震攝,他突然明白大哥為什麼會喜歡上她了。同時,他也有了信心,他相信楚非一定能救起大哥,也相信大哥一定能撐過這一次的難關。

  公孫詠接過楚非手裡的藥材,說道:「還是我去煎藥吧!你來陪著大哥。」

  他替楚非拉了一張椅子到床邊,問明了煎藥時該注意的事項,便走出房間,到灶房去煎藥。

  楚非在床旁坐下,她不敢眨眼,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公孫凜毫無血色的容顏,她不放心地翻翻他的眼瞼、觸診他的脈搏,然後,又多紮了幾根銀針在幾處穴道上。

  她守著,寸步不栘,心中焦急不已。

  一個時辰過後,公孫詠端著藥湯走了進來,楚非接過藥碗,小心翼翼地把熱燙的藥汁吹涼,然後以碗就口,含了一口藥汁,俯身低頭貼近公孫凜的唇,以極慢的速度緩緩將藥汁送進他嘴裡。

  餵了第一口藥後,楚非放下碗,停住動作,仔細地觀察公孫凜的反應。

  墨黑的藥汁從公孫凜的嘴角流出,楚非看了又急又氣,原本稍稍停歇的淚水又再度滑落。

  她握著他的手,哽咽地哀求著。「拜託!公孫凜,你把藥吞下去好嗎?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你不能這樣,你一定要把藥吞下去,求求你,大不了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我不會再亂跑了,你要我待在公孫府我便待,你要我怎樣就怎樣,但是,就這一次聽我的好嗎?把藥吞下去,不要讓我擔心。拜託……拜託……我求你了……」哀求到最後,楚非伏倒在床沿痛哭失聲。

  公孫詠在一旁聽著,也鼻酸了,他本來想勸楚非別哭了,大哥現在這情況不可能聽得見她說的話,但是想了想,又覺得讓她哭出來也好,總比把擔憂難過都憋在心裡來得好。

  公孫詠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他撇頭,離開房間,繼續去煎第二帖藥。

  公孫詠離開後,楚非不氣餒,又含了一小口藥,再次以嘴喂公孫凜喝藥。

  每喂一口她便停下來,極有耐心地等著,但藥汁還是一樣流出公孫凜的嘴角。楚非哭紅了眼,又說了幾句哄公孫凜乖乖吃藥的話,然後鍥而不捨的,含了比剛才更小口的藥,再次俯身貼近他的唇,堅持要餵他喝下。

  試了幾次之後,原本淚流滿面的楚非已經不哭了,她的眼眶腫脹、髮絲散亂,臉上有著末干的淚痕,身上的衣服則是因為乾涸的血跡而顯得髒污,整個人看起來狼狽憔悴,但是,她仍堅持著,重複同樣的動作。

  在失敗了好幾次之後,碗裡的藥汁已經剩下不多了,楚非很疲累,但她不想休息。

  無力揮去的沮喪籠罩著她,她忽地放下碗,打開窗子,眼露乞求地盯著外頭蒼穹的天際,咚的一聲,她雙膝著地跪了下來。

  不只如此,楚非還俯身彎腰,很用力地磕了三個響頭,磕完之後,她的額頭已是紅腫。  .

  「老天爺!算我求禰了。」她虔誠衷心地朝著窗外喊著:「請禰救公孫凜這一次,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來換取他的性命,即便是要用我的命來換都可以。」說完,她又就地磕了三個響頭,等她抬起頭來時,額頭已經滲血了。

  她又喊:「我楚非在此立誓,倘若公孫凜能逃過這;劫,僥倖存活的話,我願意終身義診,如果他的命必須要用一百條人命來換,那麼我便發願救活一百個人,甚至是上千、上萬條人命!」

  立完誓之後,楚非起身,覺得心情平穩了不少,她抹了抹臉,手指觸到額頭的血絲,但她沒心思去理會,端了碗,又含了一口藥喂公孫凜。

  這一次,楚非的唇牢牢地密貼在公孫凜的唇上,將藥汁送入他嘴裡後,她的唇辦不敢馬上離開他的唇,靜靜等著,半晌之後,她才退開,屏氣凝神地看著公孫凜的嘴角。

  看著看著,楚非的眼瞳裡先是不敢相信,然後欣喜地瞪大了,接著她又哭又笑了起來。

  藥汁沒有流出來!太好了!他終於吞下了!

  「公孫凜……」楚非涕淚交錯,她喊著他的名字,內心激動澎湃。

  楚非又含了藥餵他,她很有耐心,每一口都小心翼翼的,等確定藥汁完全滑入公孫凜的喉裡後,她才又餵下一口。

  就這樣緩慢地一口接著一口,花了好些時候才把剩下的藥給喂完。

  公孫詠端了第二碗藥進來,楚非興奮地告訴他公孫凜終於把藥喝了。

  公孫詠瞧見楚非額頭上的紅腫,又看她一臉的憔悴與疲憊,便勸她道:「我來守著大哥好了,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但是楚非不聽勸,眼睛根本不肯合上,執意要看著公孫凜。

  這一天,楚非很忙碌,她忙著喂公孫凜喝藥,但是她自個兒卻滴水未沾,不吃不喝不睡,整整守在公孫凜的床邊一整天。

  入夜後,公孫詠提議要輪流守護,但楚非不肯,怎麼勸她都不聽。

  她固執地要親自看顧他,公孫詠拗不過她,只好放棄,交代她若真是撐不住了一定要來隔壁廂房喚他。

  公孫詠走後,楚非坐在床旁守著,她全無睡意,專心致志地看著公孫凜,忽地,公孫凜微微嗆咳了一下,楚非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看見墨黑色的液體從公孫凜的嘴角溢出,緊接著,又是一聲嗆咳,公孫凜吐出更多的液體。

  楚非看了,心涼了半截,明白那是白天餵食進去的藥汁,她原本以為公孫凜已經可以吞得下藥了,結果這會兒全吐了出來,看得她又頹然又焦急,趕緊幫他在止吐的穴道上扎針。

  她憂心如焚地看著公孫凜比白天時更加蒼白的唇色,心裡好恨自己的無能為力,該扎的穴道她都紮了,該吃的湯藥也都餵他吃了,但是公孫凜卻仍毫無起色。

  再一次,楚非把希望寄托給老天爺,她打開窗子,面向著夜空,在床旁跪下,哭泣著說:「我曾經以為自己的醫術上乘,以為可以無所不治,以為夠資格享有『小醫聖』的稱號,我錯了,是我不夠謙卑,我願拋下所有一切,我可以不要享有盛名,但是,請讓我救活他,若是沒有了他,我將悲慟至死。要不,這樣好了,我願意謙卑地跪求到天亮,求求禰,讓他平安度過這一關好嗎?」說到最後,她心神慌亂地失去了主張與理智,居然傻氣地開始跟老天爺談起條件來了。

  她重複說著祈求的話,執意跪著不起身,半個時辰過去了,腳踝傳來劇烈的疼痛,她這才想起自己早上扭傷腳踝的事,遂掀開褲腳,發現那扭傷的腳踝因為沒有立即處理的關係,早已瘀青腫脹了。

  她苦笑著,還以為自己已經心痛到不會去感受到肉體的痛了,不過,楚非仍持續跪著,刻意不去理會那劇烈疼痛的腳踝。一個時辰過去後,連膝蓋也跟著刺痛了起來。

  楚非咬牙忍著,她很清楚跟公孫凜所面臨的生死關頭比起來,她的痛算不上什麼。

  就這樣,她執意長跪不起,儘管雙腳已經酸麻到發顫,腳踝也脹痛到發熱,她還是不起身。

  終於,她跪到雙腳甚至連痛的知覺都沒了。

  公孫詠在卯時過來采看,他一進門,瞧見楚非披頭散髮,一動也不動地跪在床邊,他焦急地過去察看,才發現她的雙眼腫脹殷紅,臉上滿佈淚痕。

  「楚非!你這是幹什麼?難道大哥他……」他心驚,昨晚離去前大哥的狀況明明尚可,怎麼今天就讓他瞧見楚非這麼灰暗慘澹的畫面?莫非……

  他急忙伸手探了公孫凜的鼻息,還好……仍有呼息。

  他嚇出一身冷汗,問她:「你這樣跪著做啥?」

  楚非累極,臉色蒼白憔悴,眼神空洞,氣若游絲地道:「他把我餵進去的藥全吐了出來,所以我祈求老天爺,別對他那麼殘忍。我跪著求祂,請祂高抬貴手放過公孫凜,我求了它一整晚了,它應該聽見了吧?」

  「你……你瘋了?這樣跪了一整夜?快點起來!」

  他拉她手肘,硬是將楚非從地上拉起,但是楚非的身子才剛被拉直,就因為雙腳無力,立刻跌坐回地上。

  「你沒事吧?」

  楚非搖搖頭。「沒事,你趕快去煎藥,我要餵他喝藥了。」

  她敲打著僵硬的大腿,心裡仍記掛著要喂公孫凜喝藥。

  公孫詠歎了口氣,不忍看楚非這般憔悴狼狽的模樣,於是取了藥包,轉往灶房走去。

  公孫詠走後,楚非匍匐地爬上床,坐在床沿,她伸手撫著公孫凜的臉頰,討好地對他說:「好了,我已經跟老天爺打好商量了,你等會兒可要好好喝藥喔,別再讓我操心了。」

  半晌後,公孫詠端藥進來,看著楚非對著大哥喃喃自語的這一幕,覺得她幾乎癡狂了,他默默地把藥碗交給楚非,然後退到門邊,鼻酸難過著。

  楚非捧著藥碗,一如昨天,很有耐心,小口小口地餵食公孫凜,耗了好久的時間,等他終於喝完藥後,她將碗放在一旁,咚的一聲,又再度在床旁跪下。

  「楚非!」公孫詠訝喊:「你又跪?」

  楚非轉頭看著公孫詠,一臉執著。「我跪著求他別把藥給吐出來。」

  「你……」他無語了。覺得大哥真是好福分,碰上一個這麼執著於他的女人,而他也更加在心中認定了楚非這個大嫂。

  或許是楚非的誠心與癡傻感動了老天吧!打從楚非長跪了一夜之後,公孫凜的狀況雖然沒有神速進展,但是至少已經不再吐出湯藥了。

  這是一個好現象,至少,這能讓他的身子不再衰弱下去。

  為了讓他的體力復原得快些,除了定時餵食藥汁之外,楚非還要公孫詠去熬些米湯過來,每一次她都極有耐心,緩緩地餵著他喝下,喝完了米湯之後又餵他喝藥,而每次喂完藥之後,她一定跪地求神。

  楚非一心三思只想著要讓公孫凜快點復原,全沒計較自己哪時吃了、哪時喝了、哪時睡了,就連自個兒的腳傷也都放著不管。

  原以為只要公孫凜維持目前的狀況,別再繼續惡化下去,那麼要他甦醒過來便不是難事,只是得再等些時候。

  孰料,在他受傷後的第三天,公孫凜的身子卻突然發熱,楚非拆開他腰腹的纏布察看傷口,發現傷口邊緣有點兒發紅化膿,她眼睛熱痛,內疚感又起。她仔細地將傷口清乾淨,重新撒上藥粉,又用乾淨的布條纏繞好,並且擰了濕布,將公孫凜的身子擦洗一遍,好讓他的身體能快點散熱。

  忙完之後她去抓了新的藥材,多添加了化膿消瘀的幾味藥讓公孫詠去煎藥。

  同樣的,這一整天她忙著餵藥、喂米湯,還要觀察公孫凜的發熱情況,就連夜裡她也不敢閉眼睡去,就算真的虛累到不行,她也只是趴在床沿稍稍打個盹,醒來後,第一件事一定是馬上伸手採向公孫凜的額頭,察看他是否已經退燒。

  第四天晚上,公孫凜終於退燒了。楚非幫他的傷口重新換藥,雖然傷口還是有點發紅,但已經沒有化膿了,她撒了新的金創藥粉和消炎藥粉,包好傷口後,她跪坐在床旁,看著他輕淺起伏的胸膛,她的雙手纏握著公孫凜的手,拉至臉頰旁摩挲著,感受他手掌的厚實與粗糙。

  「公孫凜……」楚非輕聲喊著他,明知他不一定聽得見,仍然傻氣地對他說話。「我這個人很任性的,我心裡一旦認定了什麼人,就是非要跟著他不可。我喜歡你,想要跟著你、陪你終老,你的人在哪兒我便在哪兒,你愛看我恢復女兒身,我便天天打扮得鮮艷亮麗讓你瞧,可是先決條件是,你必須快點醒來才能看到啊!你……別讓我等太久好嗎?」

  她眼眶氤氳地看著公孫凜依然緊閉的眼眸,心裡好生難受,她垂頭,從懷裡掏出一個小錦囊,打開,取出裡頭一束用紅棉線纏繞著的髮絲放在手掌心上。

  想當初,她在離別前向公孫凜索討來一束髮絲,然後也割下自己的髮絲,將兩人的發混勻後再分別纏繞成兩束,一束她隨身帶著,另一束則留給公孫凜當紀念。

  看著那束髮,楚非突然想起她寫給公孫凜的留言。

  不知道公孫凜當時看了留言之後是什麼感覺呢?

  天啊!她真的真的好想跟公孫凜結髮一輩子,如果他這次能平安度過這一劫,那麼她願意為他拋下所有一切,什麼楚家醫堂的名聲、「小醫聖」的稱號、女扮男裝的身份,她全都可以割捨,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哪怕是要她從此隱姓埋名,哪怕是要她只能躲在家裡足不出戶,她都無怨尤。

  楚非一手握著那束髮,另一手則是握緊公孫凜的手,她將下巴抵在床沿,說了一些以往兩人相處時的回憶給公孫凜聽,說著說著,她累了,連日來不眠不休的照顧讓她疲倦不堪,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閉上,但是雙手仍緊握著公孫凜的手,她沒有爬上床也沒有打地鋪,就這樣跪坐在床邊,把臉頰靠在床鋪上睡著了。

  半夜,楚非被雙腿酸麻的不舒服感覺給弄醒,她的脖子很酸、腳很麻。

  楚非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揉一揉發麻的腳,但是正當她要把手從公孫凜的手掌裡抽開時,一股很輕微的力量牽制住她的手。

  楚非有點傻住,她眨眨眼,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連忙看了看與公孫凜交纏的雙手。

  看了之後,她僵怔,隨即淚如雨下。

  不是錯覺!

  公孫凜握住了她的手!

  一開始是她握住他的,但是現在卻是他握住她的。

  楚非萬分驚喜,顧不得雙腿酸麻沒知覺,她連滾帶爬地上了床,避開他的傷口,她小心翼翼地捧著他的臉頰,聚精會神地緊盯著他的眼簾。

  「公孫凜?」她不確定地喊著,聲音輕微細柔。

  「你醒了對不對?你聽得見我說話對不對?」

  公孫凜完全沒有反應。

  楚非不放棄,又問:「沒關係,慢慢來,我知道你剛剛握了我的手,你是想讓我知道你沒事了對不對?」

  公孫凜仍然沒有醒來,但是他的眼簾微乎其微地顫動了一下。

  楚非看得很仔細,她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公孫凜似乎是想用眨眼來表達他的意思,只是他還睜不開。

  她心跳如擂鼓,緊張地喘著氣,再問:「我看見了,你想眨眼對不對?不要急,放輕鬆,慢慢睜開。」她安慰著他,其實她才是那個最著急、最無法放鬆的人。

  楚非屏氣等著,心裡忐忑不已。

  半晌之後,公孫凜的眼簾動得更厲害了,終於,他的眼皮緩緩地睜開了一條縫,然後全部打開,看向楚非。

  「公孫凜?公孫凜……」楚非感動到激動痛哭,她抱住公孫凜,將臉埋進他的頸窩。

  她等這一刻等得好心慌、好害怕。

  渙散的意識凝聚成形,公孫凜想起了昏厥前的影像,竄入公孫凜腦海裡的第一個念頭便是楚非。

  他看到她抱著他猛哭,心中好不捨。

  他想喊出她的名字,告訴她沒事了,但他的喉嚨乾渴疼痛,喊不出聲,只能蠕動著唇辦。

  楚非抬起頭,看見他的舉動,又哭又笑地捧著他的臉,在他的臉上邊吻邊說:「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她寬心了,公孫凜終於醒過來了,這讓她所有的疲憊一掃而空,她忙著端水餵他喝,又問他餓不餓?要不要喝點米湯?

  公孫凜搖了搖頭,眼睛片刻不離地注視著她,他看到她的憔悴、看到她的臉頰消瘦、看到她眼底下的黑影,知道這些天她肯定吃足了苦頭。

  他想叫她別忙了,過來躺下休息,但是喉嚨仍然痛縮,他勉強著,嘴巴只能發出細微沙啞的怪聲。

  楚非耳朵趨近仔細聽,又看著他的唇形猜測。

  「要我陪你?」

  公孫凜點點頭,眼角含笑。

  楚非也笑了,她脫鞋上床,在他的身邊躺下,側身看著他,眼睛捨不得閉上。

  公孫凜又動了動唇瓣,只能勉強說了一個字:「睡……」

  「好!我睡就是了。」

  楚非聽話地閉上眼,然後,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倏地睜眼,把手鑽進被褥裡,尋到公孫凜的手,十指交拙地握著之後,才又安心地閉上眼。

  公孫凜看著,既覺得安慰又不捨。

  他心愛的女人啊!這個牽著他的手,教他滿心掛懷的女人,他真想一輩子不放開她,永遠與她相伴到白首。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15-5-26 22:43: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在楚非悉心的照料下,公孫凜恢復得很快,在他清醒之後的第四天,已經可以起身下床了。

  楚非端著剛煎好的藥,放到唇邊吹涼後,喂公孫凜喝下。

  公孫凜好心情地看著她溫柔賢慧的一面,腦海裡幻想著她綰起髮髻,為人妻的那一幕……

  他有感而發,忽然開口道:「楚非,過些日子我找媒人上楚家醫堂提親,我們盡快完婚吧。」

  楚非聽了,愣住,臉頰紅透,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但是她隨即又想到另一個問題,臉色瞬即變得憂愁。

  「可是我女扮男裝的身份該怎麼解決?所有的人都以為楚家的子嗣是個男子,你總不能迎娶一個男人回家吧?」

  公孫凜摸著她的頭,安撫道:「這事情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

  「你有辦法?」

  公孫凜點頭,這一次來到溫州意外受了傷,反倒讓他心生一計,想出了如何讓楚非恢復女兒身的辦法。

  「嗯。」

  「到底是什麼辦法?」

  「別急。」他摸了摸她的頭,舉手投足問充滿愛憐。「這事兒還沒完全計劃好,反正,你只管相信我就對了。」

  「好!」楚非點頭,不再追問,她當然相信他。

  忽地,公孫凜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直盯著她看。「你可知公孫敏精通命理之術?」

  楚非不作聲地搖著頭。

  「今年,公孫敏曾替我卜了個卦,卦象顯示我命中會出現一個阻礙官途發展的絆腳石,但他同時也是我的救命星,那時,我並不以為意。當你誤打誤撞幫我避開牌樓倒塌的危機,之後又幫我吸出蛇毒,我當時也只是半信半疑地猜測著你會是公孫敏口中的那個救命星嗎?畢竟,憑你是絕對阻礙不了我的仕途的,可是現在我終於明瞭了,絆腳石的意思居然是……」

  公孫凜遲疑著停住,不說了。

  「怎麼不說了?」

  「沒事。」公孫凜決定暫時不讓她知道。

  他低頭看了看她的腳傷,心疼地叮嚀著。「你的腳傷都有定時敷藥嗎?復原得如何了?」

  「我的腳現在還有點瘀血未退,不過已經不礙事了,我都有在敷藥,你就別替我操心了。」

  「怎麼能不操心呢?看你,你好像瘦了些,別只顧著關照我,自己的身子也要注意啊!乖,你先去客棧樓下吃點東西,回來再好好睡一覺。」他微笑著,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視線由上往下看著她越發纖細的身子。

  「我不餓也不累。」楚非搖搖頭,不肯走,她不放心公孫凜,她一刻也不想離開他。

  「好!」拿她沒轍,公孫凜只好改口。「那我餓了,你去請灶房準備一些清粥小菜,陪我一起吃好嗎?」

  「嗯!」楚非高興地點頭,聽到他說餓,她很開心。有胃口吃東西就表示他身子的狀況越來越好了。

  這天,因為要讓公孫凜服用的藥材都已經用完了,所以楚非回到義診堂裡取藥。

  義診堂裡的其他大夫都正忙著,楚非稍微打聲招呼,拿了藥之後本想要馬上離開的,但是眼角瞧見角落裡的一張床上,一位神形憔悴如槁木的病人朝她伸手,那病患呢喃地求助著。「大夫,求求你,先幫我診治……我好難受……」

  楚非問了旁人,明白那是今早才剛被送進來這兒的病患。她看其他的大夫手邊都有病患要處理,一時心軟,決定稍微逗留。

  楚非蹲下身子,幫那名病患把脈針灸,她掀開病患的衣服,發現皮膚上有幾處暗色的紅瘡,明白他身上染有瘟疫,而且病況相當嚴重,只怕時日無多,她能做的只有幫他多針幾處止痛的穴位,好讓他剩餘的日子不那麼難熬。忙完後,她把那名病患的狀況交代給其他大夫,要他們務必將病人另外隔離,免得這病又傳染給其他人;。

  楚非離開後,那名病患被抬至義診堂後面的小房間裡,依楚非所交代的,把他與一般病患隔絕開來。

  幾天後,那名病患回天乏術。同時間,客棧裡傳出消息,說是楚非因為幫那名病患診治,自己也染上了病,目前昏迷不醒,情況相當不樂觀,恐怕凶多吉少,為了怕病症擴散開來,公孫凜包下整間客棧的後廂房,不讓人接近。

  溫州的百姓聽說這消息皆人心惶惶,尤其是曾經讓楚非醫治過的病人更是替她擔心,他們討論著,希望老天爺能幫助這麼一位有善心的大夫度過這一個劫難,但是楚非的情況糟得出乎意外,發病不到五天的時間,便傳出病逝的消息,眾人聞之,無不曦噓感歎。

  身為他結拜兄長的公孫凜更是傷痛欲絕,他凝著冰霜般苦澀的臉,在公孫詠的陪同下,出現在縣城裡的棺木店,開始為楚非張羅後事。

  因為楚非是染病身亡的,為了怕這疾病傳開來,她的屍首很快地便封棺,而且還必須要火葬。

  火葬的那一天,義診堂的大夫和曾經受過楚非照顧醫病的鄉民們都前來送她最後一程,他們看著公孫凜愁雲覆頂的模樣,心裡頭也跟著難受,大夥兒都緘默無語,靜靜地看著公孫詠點上火把。

  那橘紅的火焰燃燒著,映紅了送別者的眼,有人眼熱鼻酸、有人低聲啜泣著,而公孫凜則是表情木然,眼神絕望地看著那即將被火炬引燃的棺木。

  他腳步緩緩地走向那棺木,手指輕撫著棺木上方,依依不捨地繞著棺木走了一圈,然後他突然停下腳步,抬起頭,仰天悲泣狂嘯。「楚非--為兄無能,救不了你的命,也帶不走你的屍首,我在此送你一程,願你一路好走。」

  他俯身,趴在棺木上痛哭。

  一群來給楚非送別的人見狀,悲從中來,全都跟著落淚。

  公孫詠紅著眼眶,走上前,拍了拍公孫凜的肩膀。「大哥,你傷口才剛癒合,身子仍虛著,別太激動,要是弄壞了身子,豈不是枉費了楚非救你的一番辛苦?」說完,他一手拉起公孫凜,一手持著火炬,將火炬交給公孫凜。「大哥,由你來點火吧!」

  公孫凜又看了棺木一眼,然後才將火炬放低觸及棺木,讓火苗竄到棺木上,接著公孫凜退開,哀感地看著棺木燃起熊熊烈火,將裡頭的屍首化為灰燼。

  京城裡,一封由公孫凜親筆寫的信送達了皇宮。

  皇帝閱信,眉宇攏起。

  ……溫州水患嚴重,百病叢生,朝中派來義診的楚大夫仁心仁術,一心想救溫州百姓脫離病苦,竭盡心力診治病患,不幸染上瘟疫死於異鄉。微臣與楚非情如兄弟,他的死讓微臣痛徹心肺,頓覺人生之無常,該放當放,不該固執戀棧,再加上微臣在溫州受盜匪所傷,身心俱疲,恐怕無法再為國、為皇上效勞,因此臣懇請皇上成全,允許微臣辭官。

  皇帝看完了信,唏噓地感歎著失去了一位精通醫術的好人才,但也同時震驚於公孫凜要辭官一事。

  而正在待產的皇后娘娘知道此消息後更是悲泣不捨,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去了一趟溫州後,竟從此天人永隔,早知道她當初就不該答應讓楚非去的,算來她也是間接地害了楚非,她心裡難過著,想到楚非當初對她是如何的盡心盡力,她想替楚非掙點什麼。

  「皇上,楚大夫真了不起,不但醫術上乘,對臣妾更是用心關照,如今他為了替百姓醫病而病故他鄉,這樣無侮奉獻的精神理當接受封賞,臣妾想懇請皇上,對埕州楚家發下賞賜,一來讓百姓們知道楚非的仁心善行,二來也能關照楚非的遺族。」

  皇上點頭應允。「皇后所言甚是,朕也有此打算,只是……朕還在思量著,該封他什麼呢?」

  「皇上,不如這樣吧!臣妾想請皇上賞給楚家一個『良醫之家』的美譽,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好!就依皇后的意思,朕就下令賞賜給埕州楚家一道『良醫之家』的匾額,並且另賜黃金五箱,好讓楚非的遺族能無虞過活。」  

  「臣妾替楚大夫多謝皇上恩典。」能夠幫楚非盡點力,皇后覺得安慰了,她垂首謝過皇上後,一個抬頭,發現皇上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

  「皇上,怎麼了?您似乎有事困擾著?」

  「朕是在想,公孫大人拋下朝廷政事不管,突然跑去溫州這事該怎麼處理?他身為朝中重臣,理當知道擅離職守的輕重,但卻這麼衝動地私自前往溫州,朕若不予以懲處,難以服眾。」雖然說公孫凜是他所器重的大臣,但私自離京一事卻讓他無法認同。

  「皇上,您不是說公孫大人在信中提及想要辭宮嗎?」

  「皇后的意思是……」

  「皇上,我知道您愛才惜才,對公孫大人頗為看重,若真要您下令懲處他,想必皇上也不忍,不如,皇上就罰他罷官吧!一來,與公孫大人辭官的信念相同,二來,也可藉以服朝中眾官臣。」

  皇上聽完,笑了。「嗯!這倒是好計謀。」

  「皇上也這麼覺得?」被稱讚了,皇后眉眼帶著笑。

  「皇后懷有太子之後似乎變得更慧賠了。」

  「多謝皇上誇獎。」

  「好吧!就依皇后所提議,明著是為了懲處公孫凜而罷了他的官職,私底下則是依他所求讓他辭官。」

  埕州

  夜裡,一輛馬車在街道上行駛著,負責駕車的人是公孫詠,車廂內坐的人則是公孫凜和一名清麗女子,女子的手腕上纏掛著一條雕工精美的金鏈子,而那條鏈子便是當初公孫凜在金子鋪買下的。

  由於顧及公孫凜的傷口剛復原沒多久,所以馬車以緩慢平穩的速度前進著。

  公孫詠邊揮鞭馭馬,邊向車廂裡的人問道:「是前面左邊巷子拐彎嗎?」

  「就是那裡拐彎,拐了彎之後再往前一個街道便是了,門前掛有楚家醫堂的木匾。」車廂內傳出女子回應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有點兒緊張,而聲音的主人表情也有些僵硬。

  「別緊張,有我陪著你。」公孫凜把手搭在一雙因為緊張而緊絞著的小手上,溫聲安慰著。

  「我……我有點擔心,我的樣子還好吧?」女子很忐忑,一下摸了摸梳起的髮髻、一下又拉了拉身上粉色的羅衫,深怕自個兒的模樣不夠好。這身裝扮是在途中的一個陌生城鎮裡,請當地衣鋪子的女當家幫她打點的,當時她不覺得不妥,但是現在,是近鄉情怯的關係吧!她覺得自個兒渾身都不對。

  公孫凜安撫她。「很好也很美,我保證你的家人一定會喜歡。」

  「公孫凜,我是說真的,沒問題嗎?有沒有很怪?我看我還是換回男裝好了,我怕爺爺他們不能接受。」

  公孫凜笑著歎氣。「楚非,我也是跟你說真的,真的很好!」他雙手握住她的肩膀,鼓勵她。「別怕他們不能接受,離開溫州後,咱們途經其他縣城過夜時,我便趁空要詠弟去驛站捎了封信到楚家醫堂,我在信中已經告訴他們所有的事情了,包括你裝病詐死一事,並且也告訴他們你再度出現時,必定會以女兒身出現,所以你絕不能換回男裝,否則若是被其他鄉民認出你來,你說,你要如何解釋你分明病死在溫州卻又出現在埕州呢?」

  「可是,爺爺他……」楚非還是很憂心,因為她明白爺爺一心把她當成男孩子來教養,期望她成器的心態。

  公孫凜捧住她的臉,把額頭抵著她的額,語帶支持地說:「放心!」

  「嗯……」楚非稍稍安心了,她閉眼,歎息著,感受著有公孫凜在身邊時所帶給她的安心感。她的手繞上公孫凜的脖子,充滿歉意地道:「對不起,為了怕我的身份被認出來,只好早早離開溫州,而且,還得選在夜裡回醫堂,沒能讓你好好休息,你的傷口還好吧?會不會疼?」

  「不礙事。」公孫凜笑著搖頭。「反正有你這個『小醫聖』在嘛!我怎麼會有事呢?」

  楚非笑了,知道公孫凜是故意讓她放鬆的,她覺得很窩心。

  終於,馬車在一間掛有楚家醫堂木牌的屋舍前停下,公孫詠先環顧四周,確認週遭沒有人後,才下車敲了敲門。半晌後,一名婦人前來應門。

  公孫詠一見來者與楚非有幾分神似,研判她便是楚非的娘親。「楚夫人,在下公孫詠。」

  楚夫人問:「你便是捎信來的公孫公子?」

  「不,捎信的人是我大哥公孫凜,他人在車廂內,楚非也在那。」

  公孫詠說著,便掀開了車廂的布簾子,楚非見著了娘親,頓時淚水潰堤,衝上前去擁抱著楚夫人。

  「娘--」

  「非兒?」楚夫人見到楚非恢復女兒身的模樣,先是震驚,隨即淚如雨下。

  母女倆相擁,熱淚漣漣。

  公孫凜下了馬車,走上前,提醒道:「先進屋裡頭去,楚非這模樣暫時還不能讓外人瞧見。」

  「嗯!」楚非邊哭邊抹淚,挽著楚夫人進入醫堂,一到了內室,瞧見楚應夫婦,心緒激動,咚一聲,當場跪下。

  「爺爺、奶奶。」楚非哭喊。「非兒不孝,讓兩位老人家擔心了。」說完,深深彎腰,把額頭叩在地上。

  隨後入內的公孫詠和公孫凜一跨入內室,便見到楚非跪叩的樣子。公孫凜想起她不久前的腳傷,心裡不忍,但想到她跪叩的對象,便忍住沒上前拉起她。

  楚老夫人見到楚非,哭得老淚縱橫,她上前,扶起楚非。「乖孩子,沒事就好,當咱們聽說你病死在溫州時多痛心啊!還好收到了公孫公子的來信,才知道你沒事,而且不但沒事,還能以這番面貌回家來,真好!真好!」

  「奶奶,對不起。」楚非哽咽,覺得自己讓老人家這麼傷心,真的好不孝。

  「沒關係,回來就好,你要是再不回來,你爺爺都快操心死了,你不知道打從收到信之後,他天天都在等門,就盼著你快點回來。」

  「爺爺……」楚非走向楚應,看著他,發現他與當初她離家時相比蒼老了好多,她心裡難受著,好不容易稍稍止歇的淚水又落個不停。

  楚應看著一身女子裝扮的楚非,心裡頭五味雜陳,一方面高興她能平安無事地回家,一方面又驚訝於她的這身扮相,同時也深深自責著。

  他自責當年為了鞏固醫堂的名聲而硬將楚非當成男孩子來教養,害她承擔了極大的壓力與責任,若是他當年不那麼堅持的話,楚非便不用長年女扮男裝,當然,也不用為了恢復女裝而詐死。

  他很心疼楚非這個孫女。

  這孩子其實很優秀,她學得很好,青出於藍,醫術相當精湛,若是他當年能順其自然接受她是女娃兒的事實,不刻意隱瞞她的性別,一樣把醫術傳授給她,以她的資質,一定同樣也會享有醫聖的美譽。

  他看著她,雖然沒有落下淚來,但眼眶已經紅熱氤氳,她這個好孫女啊,其實……其實……很適合女兒身的裝扮。

  「非兒……」楚應聲音沙啞哽咽,他說不出什麼傷感的話,只能看著楚非,好好地打量著她。

  「爺爺……對不起……」楚非發現爺爺打量的目光,她擔心著,以為爺爺無法接受這樣的她,著急之下,牽住了楚應的手,愧歉地說:「我對不起您,無法再為咱們楚家醫堂……」

  「非兒!」楚應忽然打斷她的話,並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些年來難為你了,爺爺覺得你做得很好,而且……也覺得你現在這模樣很好。」

  楚非聞言,微僵了半晌,接著,涕泗縱橫,狠狠地哭著。

  哭過之後,她又笑了,笑著的同時卻又忍不住想落淚。

  這些年來,她一直幻想著能受到爺爺的肯定,幻想著當爺爺不以看男孩子的期望眼光來看她時,她會是什麼樣的心境呢?

  這一晚,她終於明白了,原來是這種又澀又甜、又喜又悲的滋味。

  雖然公孫凜的傷口癒合得差不多了,但楚非還是堅持用醫堂裡最上等的藥材來為公孫凜調養補身。

  在幫公孫凜調養的這一個月裡,楚非乖乖地聽從公孫凜的吩咐,不在外頭露臉,成天躲在醫堂的內室裡不出門。事實上楚非也不想出門,光是陪著公孫凜,囑咐他吃藥、盯著他的生活起居她便覺得足夠。

  不過,楚非很好奇,公孫凜不用回京城嗎?他應該只是因傷告假而已吧?她問了公孫詠,公孫詠支支吾吾的不敢明說,只說大哥捎了一封信回京城給皇上。於是她忍不住,趁著端藥給公孫凜喝時當面問他。「聽公孫詠說,你寫了一封信給皇上,那信函內容究竟是怎麼寫的?」

  公孫凜喝完了最後一口苦澀的湯藥,將碗遞還給楚非後,挑著眉,慢條斯理地反問她:「藥喝完了,我的獎勵呢?」

  楚非紅著臉,又好笑又好氣地嗔瞪著他。

  這個公孫凜真教人頭疼,明明是個大男人,但是每次叫他喝藥都像是在哄小孩似的,一定要先談妥條件他才肯配合地喝下湯藥。

  「這兒是涼亭。」她咬牙切齒地提醒他。也不想想這兒是醫堂後院的涼亭,很容易被爺爺他們瞧見的,居然還敢要獎勵?

  公孫凜聳了聳肩,一副悠然自得。「無妨,那下一回的藥我肯定是喝不下了,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人才會受這傷啊?」

  「你!」楚非氣鼓了臉頰,明知他是踩著她的弱點來欺她,卻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公孫凜為了她差點送命是事實,她擔心他不肯配合喝藥也是事實。

  相較於楚非的焦躁,公孫凜則是處之泰然。

  他氣定神閒地說道:「隨便你了,反正我猜你也不是那麼想知道那封信的內容吧?」

  一句話直接戳進她心坎裡,她真的、真的非常好奇。

  楚非嘟起唇,認輸地跺著腳。「好啦!快一點。」

  說著,她以極快的速度貼近公孫凜,在他的唇上印下蜻蜓點水的輕吻之後,身子急忙往後退開。

  她可不想被瞧見,多難為情啊!可偏偏這種獎勵方式卻是拐公孫凜乖乖喝下藥汁的最好方法。

  公孫凜看出她的困窘與心思,卻又不肯讓她退縮,趕在她退回之前,他伸出一手扣住楚非的後頸將她拉回,然後四片唇火熱地交纏著,一直吻到兩人都氣息微喘之後,公孫凜才眷戀不捨地放開她。

  楚非緩緩睜開依然迷離的眼眸,看著公孫凜,等他給答案。

  「楚非。」公孫凜拉過她的手,寵溺地包覆在他的大掌裡,然後才開始解釋。「我在信中把你因為染上瘟疫而死於溫州的事都寫了,存心讓皇宮那邊的人相信你此於溫州,所以從今以後再也沒有楚非這個人,除此之外,我也在信中向皇上辭官了。」

  「什麼?」楚非好震驚。「你辭官?!為什麼?」

  「楚非,若我依然身為一品高宮,成親後你勢必得隨我回到京城,而你曾經在京城露臉過一陣子,那兒見過你男兒身扮相的人不少,我怕會露出破綻來,屆時咱們倆難逃欺君之罪啊。再者,你不是說想到處行醫濟世嗎?若是留在京城裡,你要怎麼四處行醫義診呢?所以我選擇辭官,不再搭理朝廷之事,我想好好陪著你,我們可以挑個好日子把婚事辦妥,等成婚之後,你愛上哪兒去我都能陪著你去。」

  公孫凜將所有的規劃一一道來,包括他對將來的打算,都一併說給楚非聽。

  楚非訝然地回視著他,有點兒震驚於公孫凜所說的話。

  「公孫凜……」楚非的聲音裡已有哽咽,她從不知道公孫凜可以為她做到拋棄官位的地步。「所以我們可以正大光明地成親?」

  「嗯!你就安心等著當我公孫凜的夫人--公孫非。」

  楚非憂喜交加地顰眉瞅著公孫凜,她不是不想與他白頭偕老,只是,公孫凜似乎忘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就算楚非這一號人物消失了,但是在鄉民的認知裡,楚家醫堂裡沒有女兒可以嫁給他啊!他又要怎麼迎娶她呢?

  似乎看出她心中的顧忌,公孫凜的手指縮攏,將楚非的手握緊,藉由動作讓她知道,一切都別擔心,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鑼鼓喧天,整條街道上結滿了紅色的綵球,一條長長的迎親隊伍和一旁看熱鬧、沾喜氣的百姓們將整個城鎮擠得好不熱鬧。

  「是哪家的姑娘要出閣啊?好風光的陣仗啊!」一旁看熱鬧的郝媒婆好奇地問著。

  「聽說是楚家醫堂的千金。」另一人熱心地回答著,她也是從旁人那兒聽來的消息,

  「楚家哪來的千金?楚家的子嗣只有一個楚非公子啊!咱們不都給他瞧過病的嗎?他醫術可好得很,聽說還給招入皇宮裡去當大夫呢!」

  「是啊!但聽說到溫州去義診後,染上了瘟疫而病死他鄉,可憐,還是個年紀輕輕的大好青年啊!」

  「那這出閣的干金是怎麼回事?我們認識楚夫人好幾個年頭了,可從沒聽她說過還有一個女兒。」

  「誰說沒有?」閒聊的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個聲音。「聽說當年楚夫人懷的可是龍鳳胎。」

  「原來是楚非公子的孿生妹妹啊!怎麼都沒見她露過臉呢?」

  人群中有一個男子插嘴。「據說,有命相之士告訴楚夫人,這對孿生兄妹屬於相生相剋之命,若是一人盛、另一人便虛,之前因為楚非公子的名聲在咱們城鎮裡頭太旺了,為了顧及到女兒的安危,楚家一直將她保護得很好,也因此鮮少有人知道楚家其實還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存在。若不是因為楚家公子在溫州喪命,這楚姑娘怕是永遠也無法跨出家門一步了。唉,這一盛一衰的相剋命格還真是不得不信啊!」

  「咦?小兄弟,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瞧你不像是本地人啊!居然比我們這些當地人還熟悉楚家醫館裡頭的事。」有人忍不住問這位眼生的男子。

  男子的眼珠轉了轉,說出早已想好的說詞。「其實我是楚非在京城裡的摯友,我們經常秉燭夜談,對於楚非家裡頭的事我自是明白。」

  一聽是打京城裡來的,一旁碎嘴的大嬸們不由得另眼相看,尤其是郝媒婆更是積極地追問。「唉唷!原來是楚家『小醫聖』在京城裡的朋友啊!難怪這位公子看來這麼貴氣,公子,你怎麼稱呼啊?有家室了嗎?」

  沒有做成楚家的親事,郝媒婆可嘔的,瞧瞧這迎親隊伍的陣仗多浩蕩啊!倘若這門親事是她撮合成的話,那她可就攢了不少銀子。她真是失敗啊!居然連楚家還有一個女兒都不知道。

  「呵……」男子乾笑了兩聲,頻頻往後退,好避開郝媒婆的猛烈攻勢。「在下公孫詠。」

  「公孫少爺,瞧你這麼俊俏年輕,還沒娶親吧?」郝媒婆可不願錯失任何可以做媒的機會。

  「這個……」公孫詠的額角有點兒冒汗,不知該如何招架郝媒婆。

  「原來你在這兒,害人家好擔心。」公孫敏驀地從公孫詠的身後出現,狀似親密地挽著他的手臂,楚楚可憐地依偎在他身邊。

  「這位是……」郝媒婆立即警戒了起來。

  「他是我夫君。」公孫敏扯了個小謊。

  「是……是啊!」公孫詠恍然大悟,明白公孫敏是在替他解圍,於是順勢接下去說:「娘子,咱們該走了,要不然趕不上給楚家祝賀,在下先告辭了。」

  郝媒婆一臉失望地目送他們離去。

  一直到離開郝媒婆的視線之後,公孫詠才敢放鬆地呼出一口氣,他這動作惹得公孫敏掩嘴輕笑。

  「大哥交代的事都辦好了?」

  「那是當然,也不瞧瞧我是誰,有什麼事是我辦不好的?」被安排來當散佈流言的樁腳還真是好玩,當然了,遇上郝媒婆那一段算是例外。

  「那就好,咱們快回去吧!我可不想錯過大哥和小嫂子拜堂的良辰。」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3
發表於 2015-5-26 22:43:48 |只看該作者
尾聲

  某個不知名的城鎮裡,剛搬來一對年輕夫婦,他們租住在一間質樸的小屋舍裡,而屋舍前方懸掛著一塊義診的木牌。有鄉民看到了木牌便前來探聽,知道那年輕少婦精通醫術,說是要在這城鎮裡逗留個把月,免費幫鄉民義診,不收取分文,消息一出,不少當地鄉民都前來求診。

  這天,夕陽餘暉落下,滿天橋紅雲霞,將天空渲染得如詩如畫,楚非剛看完最後一個病患,邊收拾醫箱裡的東西,邊望著遠處天邊的瑰麗雲霞。

  公孫凜走近,接手過收拾醫箱的工作,然後牽著楚非的手與她一同站著看夕陽。

  公孫凜替她撫順被風吹亂的髮絲,體貼地問道:「看了一天的診,累了吧?」

  「我不累。」楚非笑著搖頭,然後把頭側枕在公孫凜的肩上。「有你陪著嘛!怎麼會累呢?我覺得很快樂。」

  她好喜歡這樣的日子,她能名正言順地待在公孫凜身邊,而他伴著她、寵著她、支持她所有的想法,即便她有時太過熱衷於義診而忽略了他,他也只是靜靜地等著,等她一起用膳,然後她幫他添飯挾菜,而他叮囑她要多吃點。

  楚非知道,這就是她要的幸福生活,而這樣的生活是公孫凜給她的,是他為了她辭去朝政高官的職務,他們才能過著這樣的生活。

  他們相偎著,看了一會兒夕陽,然後才手牽著手走入屋內,一進到內室,楚非便看見地上擺著一個木盆,木盆裡盛有熱水,正冒出霧氣。

  「啊!你已經準備好了,真是對不起,還讓你動手燒熱水,下次我自己用就好了,你別忙,再說我已經復原得差不多,不太會疼了,所以你別麻煩了。」楚非感動地看著公孫凜。

  他知道她自從在溫州那次扭傷腳後,患上了容易筋骨酸疼的毛病,於是每天必須用熱水泡腳祛寒氣,他貼心地已經幫她都準備妥當了,這讓她很感動。

  「不會麻煩,來!趕快來泡,免得水涼了。」他拉了一把凳子在木盆前讓她坐下。

  楚非脫去鞋子,將雙腳浸入溫水裡,一臉舒服滿足。

  公孫凜走到一旁的櫃子,取來一把乾燥的艾草丟入溫水之中。「丟這樣的份量夠吧?」

  「嗯!」楚非笑著點頭,誇他道:「好厲害,這麼會照顧人。」

  公孫凜在她身邊蹲下,寵溺地說:「照顧你是應當的。」他很心疼她,當初,她若不是只顧著關照他的傷口,也不會放任扭傷的腳踝腫脹瘀血,導致現在只要一入夜,寒氣重了點便會犯疼,雖說她老是笑著說已經沒事了,但他還是不放心。

  楚非聽到,滿足地笑了,她揚眸看著自己的夫婿,心裡有著惜福與感動,她主動把臉湊向他,把嘴唇靠在公孫凜的耳畔,用極細極弱的氣音說著:「相公,我愛你。」

  公孫凜聽見了,他的眼裡翻飛過激動,他低下頭,學她的方式把嘴唇貼靠在她耳畔,同樣用著氣音說話。「我也是。」

  說完,兩人相視而笑,那笑容甜膩得很……


  【全書完】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9-4 21:49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