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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水銀 ]槓上貴公子【幻滅三部曲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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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28 00:05:04
第九章

  經過那晚的「嫉妒」表現,商界開始有了一則傳言——說賀剛揀嫩草的愛上了一個高中女生。賀剛知道,但從來不理會。

  社會上冷言冷語、閒言閒語本來就多,他要是全理了,那他公司就不必開了。只要不太過分,基本上,賀剛是不理的。

  溫雷華雖然每天在「鉅」裡出入,不過她的活動範圍只限在頂樓的總經理辦公室,加上她輔導課結束在即,各科的複習考考得她七暈八素的,每天只記得唸書,哪還有空理其他呀!

  不過,她還是注意到一件事。

  「賀剛!」一下課來到公司,溫雷華直接衝進賀剛的辦公室。

  賀剛抬起頭。「怎麼了?」

  「有人說陳先生貪污、上酒家,還接受賄賂!」她氣憤的嚷,手上的宣傳單差點被她揉爛。

  賀剛先把傳單內容看了看。

  「放心,這只是傳言,並沒有實證。」

  「可是,這種謠言一定是有人刻意放出來的,還用這種匿名的方式,沒有證據卻這麼寫,分明是譭謗!」

  「放心吧,小雷,這種沒有證據的傳言,陳長德自然有能力可以化解。」要不然,怎麼能連任一次,現在還要繼續競選第三次的立法委員呢?

  「這一定是陳先生的對手故意放出來的風聲,太可惡了!」

  「選舉不都是這樣嗎?」從宣佈參選開始,就是一連串的競賽和對抗,怕了的人大可不要參選;而舉凡參選的各類宣傳花招,他們這些競選過的人一定比別人更清楚。

  所以,他認為陳長德應該早就料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並且有了應對計策,更說不定,這是他們自己陣營裡搞出來的花招,趁這個時候加深選民對陳長德的印象,然後在這件聳動的消息爆發過後,再出來自己澄清,抓幾個替死鬼出來認罪——整個事件圓滿落幕,他又博得美名,多好呀!

  「不行,我一定要找出這個人是誰!」說著,她又要往辦公室外沖。

  「小雷。」賀剛及時攔住她。「找到了,你要做什麼?」

  「找到了,我就可以證明陳先生的清白,還可以把那些人以譭謗罪送進牢裡關,免得他們再害人。」

  賀剛聽的失笑。

  「你要怎麼找?」她以為抓人真的那麼容易,像扮家家酒一樣?

  如果犯罪的人真的那麼好抓,那台灣的警察也不必苦惱了。

  「我……嗯……」溫雷華想了半天,最後以可憐的眼光看著賀剛,「你有辦法找到的對不對?」

  「我?我哪有什麼辦法。」賀剛失笑,抱著她一同坐進大皮椅裡。

  「你是商人,又混社會這麼久,一定有辦法的。」她很肯定。大姊說過,混商界跟混政界是一樣的,沒有七分奸是絕對做不成事的。

  「混社會?!」賀剛聽的好笑。「你哪裡聽來這些用語?小雷,別替陳長德擔心,他絕對有能力應付任何突發狀況,否則也不可連任立委。」

  「可是,要是這次他沒應付過去呢?」她擔心地道:「如果他被那些人陷害成功,那他不就要從政壇上消失了!」

  「不會的,你對自己的偶像太沒信心了。」賀剛笑她。

  「可是——」

  「嗯。」他點住她的唇。「聽我的話,把心思放在你的課業上,別為陳長德擔心,這些小小的計謀害不倒他的。」

  「你保證?」

  「我保證,」

  「好吧。」雖然賀剛的話有道理,可是她還是會擔心。不行,她至少要做點什麼。

  看她的眼神在動,賀剛就知道她一定又在轉什麼念頭。

  「答應我你不會擅自行動。」他沉聲道。

  「什麼行動?」聽到問話,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連忙裝蒜。

  「什麼行動,還要我一一規定嗎?」這個小鬼靈精。幸好他看人的本事比她強,不然她肯定每件事都跟他玩捉迷藏。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指得是什麼?」她繼續裝傻。

  賀剛無奈的看著她,這小妮子肯定是不打算聽他的話了。

  「小雷,我說真的,不要去管陳長德的事。」

  「為什麼?」她皺起眉。

  「既然有心走入政界,這個人的心思就不簡單,而當人一旦擁有權力的時候,就算當初再有什麼理想、抱負,也會被權力完全腐蝕掉。這些事,不是現在的你可以懂的。」

  「他不會。」她為自己的偶像辯駁。

  「你為什麼這麼相信他?」賀剛有點吃味。他的女朋友,對別的男人比對他還信任,他能平衡才怪。

  溫雷華低著頭。

  「八歲的時候,有一次,爸媽帶著我們三姊妹去看遊行,我因為好奇又個子小,所以鑽到前面去,結果不小心被後面的人推到馬路上,差點就被遊行的車子輾過,幸好當時陳先生一看路上有人,立刻叫遊行的車隊停下來,寧願脫隊也不要撞上人。後來,他還親自下車把我扶起來、又安慰我,因為當時我正哇哇大哭。」她吐了吐舌頭,不好意的微紅了臉。「我本來不知道他是誰,直到他出來參選,我才想起來他就是那個救了我的人。」

  「難怪你那麼支持陳長德。」賀剛疼溺的撫了撫她的發。

  「現在你知道了,那我可以去查了嗎?」她滿懷希望地說。

  「不行!」賀剛嚴厲地道:「我可以縱容你任何事,但是這種事太危險,你不能去做。」

  「只是去查人,有什麼危險?!」她不平地嚷。

  「如果去查人就沒有危險,那你以為殺人滅口、警察因公殉職這些名稱是怎麼來的?選舉的事很難說得準會扯上什麼人,萬一有黑道介入其中呢?你給我乖乖待著,不准亂行動!,」

  「危險就危險,你那麼凶幹嘛?」她縮著手搗住耳朵。

  賀剛緊摟住她的腰收向自己。

  「你給我乖一點,等你高中畢業、考完聯考,我們就訂婚;大學一畢業,我們就結婚。」他一副他說了就算的表情。

  「喂、喂,我好歹也是當事人,請你尊重一下我的想法好嗎?」什麼嘛,哪有人求婚用命令的。

  「你有意見?」他眼神危險的逼近她。

  「呃、呃……」

  賀剛突然一把把她抱了起來,往休息室的方向走。

  「既然你有意見,那表示嫌太久,我們現在立刻就先『結婚』,明天再去補辦法院登記。」

  溫雷華嚇得直掙扎。

  「不行啦,你……你……」話還沒說完,她已經被放上床,才想趁機溜開,賀剛的身體卻壓了上來,嚇得溫雷華差點哭出來。

  「賀剛,不要啦……」她淚光閃閃,真的嚇到了。

  「那麼,你同意我剛剛說的嗎?」賀剛忍住不笑出來。

  「同意、同意。」她連忙點頭,生怕他真的做出什麼事來。雖然他們已經是男女朋友,但她……她還沒有心理準備,可以跟他……「袒裎相見」。

  「這還差不多。」他滿意的又吻了她一下,才把她拉起,撫平她的衣服。

  「可是,你還得要有我爸媽的同意才行。」她小小聲地道。

  「改天,我會找機會去拜訪你爸媽。」他說道,牽著她又走出來。

  「可是,你真的確定……要和我結婚嗎?」她有點不安,他這麼好,身邊又老是圍繞一些美女級人物,他真的會看上她這只醜小鴨嗎?

  「當然確定。」他一看就知道她又在胡思亂想。「小雷,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不是個輕毀承諾的人好嗎?」

  溫雷華抬頭望著他,好半晌,她終於伸出手,主動擁住他,臉蛋兒熨貼在他胸口。

  「我怕,你會突然覺得我配不上你。」比起他,她顯得多麼幼稚和無知。

  「不要懷疑自己,如果我會喜歡別人,不會等到你出現。那些成熟和所謂的美女我見多了,但是她們都沒有你來得讓我動心,甚至做出當眾吃飛醋的糗事。」想起環亞飯店那件事,賀剛還真是覺得好糗。

  「那,你要一直疼我哦!」她提出要求,

  「當然,不疼你要疼誰。」他點點頭,反問:「那,你會嫌我太老嗎?」

  「你才不老!」她抗議。

  他又成熟、又有魅力、又英俊、又多金,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賀剛低低的笑了。「那就好。小雷,我只要你,所以把你腦中那些胡思亂想的念頭全部丟掉,只要好好用功讀書就好。等你畢業,就是我把你訂下來的時候了。」

  溫雷華臉又紅了,埋進他懷裡去。她剛剛……真的把自己嫁掉了耶!

  十七歲,嗯,希望爸媽回來時不會拿著雞毛撣子追殺她。

  「還有,」賀剛最後一句命令:「陳長德的事,不准你管!」

  ···················

  他說不准她管,她就真的不管了嗎?

  雖說愛情甜蜜蜜,但是在課業之餘,雷華還是很難不去關心陳長德的選況——沒辦法,畢竟是自己從小到大的偶像,她很難不去注意偶像的動態。

  拜接連的複習考之賜,溫雷華借口要留在學校溫習功課,於是不必每天一下課就到「鉅」報到。

  反正考試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從小考到大早就免疫了,而她對課業一向游刃有餘,只要不必每天準時去賀剛那裡打卡報到,她都很閒啦。

  而只要有閒,當然就可以去查羅!

  橫豎怎麼想,她都對那張宣傳單感冒,對那群隨便譭謗別人的人深惡痛絕,所以她下定決心要找出那些人,把他們全送進牢裡。

  投票日前七天,真真假假的流言傳的滿天飛,陳陣營即便被流言攻擊的難聽至極,還是沒有任何闢謠的舉動。

  賀剛說陳先生會有應對之策,騙人!陳陣營根本被輿論攻擊到沒有反擊的能力。

  不行,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陳先生被擊倒,她要想辦法挽救;所以她決定先回去找對她照顧有加的羅大哥。

  競選總部外守了許多記者和保全人員對峙著,因為陳先生遲遲沒有出面,所以他們只好來這裡守株待兔:被保全人員擋著,他們也不能衝進去訪問,最吊人胃口的是,陳先生到現在還躲在總部裡避不見面。

  憑著自己在這裡打工過兩三天,溫雷華早就摸到一條後巷,然後偷偷溜進總部裡。

  「羅大哥。」

  瞧,連羅大哥也是愁眉不展呢。

  「雷華,你怎麼來了?」羅盛隆驚喜的看著她。「你怎麼能進來?」外面不是被保全人員守的滴水不漏嗎?

  「我從後巷裡溜進來的。」溫雷華坐到他面前。「羅大哥,我聽到最近發生的事了。陳先生還好嗎?」

  羅盛隆的表情一頓,然後勉強揚了抹笑。

  「陳先生很好,你不用替他擔心,他會有辦法應付的。」

  「如果真有辦法,為什麼三天了,謠言還是傳的滿天飛?」怎麼他說的話,跟賀剛一模一樣啊!

  羅盛隆看著她,半晌,對她搖搖頭。

  「在政治裡,有很多事是你不懂的。」他輕道。從一開始,她單純的支持就一直感動著他,現在依然。「雷華,到此為止就好,你為陳先生做的事已經夠多了。」

  她能為了募款答應當賀剛的助理,這還不夠傻嗎?她根本不必這麼做的。

  溫雷華沒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小腦袋瓜裡只顧著想著怎樣才能幫上陳先生的忙。

  「對了,陳先生在嗎?」她問道。

  「他和開修在辦公室裡說話,另外還有一位客人。」羅盛隆說道:「我得送杯茶進去給他們,你能替我看一下這裡嗎?」

  「好。」她笑著點點頭,羅盛隆就泡茶去了。

  這幾天陳陣營來往的人少的可以,因為謠言的肆虐,連帶支持陳先生的人也大減。溫雷華想了想,決定也往裡頭走去。

  如果見到陳先生,可以安慰他一下;另外,還可以順便看看這個時候是誰來拜訪。能在這種時候還跟陳先生有交情的人,一定是很支持他的羅。既然同樣都支持陳先生,那她當然要去認識一下。

  ···················

  陳長德、劉開修、文宣印刷廠的王老闆三個人在辦公室裡密談。

  「這三天來,在陳先生的競選範圍內,到處都有人發這份文宣、看到這份文宣,光看現在總部的人氣,也知道這份文宣發揮了多大的效果。」印刷廠的老闆對自己的工作效率非常得意。

  陳長德和劉開修對目前的結果雖然稱不上高興,但也沒有多大不滿就是。

  「平反的文宣什麼時候可以印好?」劉開修先問。

  「明天中午十二點以前,就可以全部印好,印量絕對足夠每個人人手兩張。」印刷廠老闆回答。

  「很好,這件事你沒有讓別人知道吧?」劉開修再問。

  「沒有。」

  「你印刷廠裡頭的人呢?」

  「他們完全不知道,只是背地裡私下討論而已。不過,昨天有個人查到廠裡來,幸好我沒把文宣印製的模版擺在廠裡,所以他們來,看到的只是我們在印平反的文宣,至於委託人,我當然就回答是開修。我想,助選員為自己的候選人平復謠言是很正常的,至於前一份文宣,我就答不是我印的。」

  「發文宣的人知不知道是你叫人發的?」

  「不知道,我透過好幾層人發出去的。」印刷廠老闆生意還想繼續做下去,面對這種事當然是格外小心。

  「這樣我就放心了。」陳長德總算有了抹笑。

  劉開修接著道:「現在,我們第一波的行動已經奏效,雖然其他陣營的聲勢因而上漲,可是現在全社會的注意力全部轉到我們身上,陳先生遲遲沒有回應,那些記者也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我計畫在明天下午請陳先生召開記者會,正式對這種抹黑的活動提出抗訴,同時趁機博取大眾的同情,再提出陳先生與這些抹黑無關的證據,痛批這種舉動、重申問政的決心,這樣在投票日前,選民只會記得陳先生被抹黑的委屈與勇敢面對謠言的魄力。」到了投票日那天,選民當然會把票投給行事公正、為人正直,又樂於為選民服務的陳先生了。

  這步棋雖然冒險了一點,可是卻很值得嘗試。畢竟目前的參選者全是老將,在僧多粥少的情況下,再加上黑金的積習,如果不出一點奇招,想要在這種混亂中當選,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有些選民雖然貪財,但也有許多選民是充滿同情心和愛心的,總會對那些弱勢或受委屈特別支持,這些絕對是可以爭取的大選票群。

  再一個原因是,原先那些想要放出陳先生的負面消息,現在全派不上用場——因為他們已經先做了。

  這招至少可以讓那些對手再停頓下來重新擬定腳步,而他們卻已經想好步驟,以逸待勞,在時間上又比他們更充裕一點。

  所謂選戰、選戰,當然跟作戰一樣,什麼手段都得用上才行。

  「目前民調的指數是多少?」陳長德問。

  「今天早上最新的結果,陳先生的指數比文宣發出之前,下降了二點五個百分點,但是請放心,等明天的記者會一結束,後天最新的民調出來,陳先生一定可以追回來,甚至更往上升。只要擺脫了之前文宣上的污名,再把誣蔑的罪嫌移到其他對手身上,就正好是反守為攻,打擊對手的最好方式。」劉開修說的興奮,這一連串的計謀是他想出來的咧!

  「後續的活動呢?」陳長德點點頭後再問。

  「最後三天,是陳先生全力衝刺的時期,這三天的行程將會排滿到投票日前一天的晚上十點,所以現在陳先生要好好儲備體力,以應付接下來的活動。」這就是最後的策略了。

  「投票日前一晚的造勢遊行,我可以找我所有的員工參加。」印刷廠老闆道。他是陳長德的支持者,

  「很好,就依開修的方法做,要請老王你多幫忙了。」陳長德對印刷廠老闆道。

  「沒問題。」印刷廠老闆很高興。

  正好談到一段落,敲門聲響起,羅盛隆開門走了進來。

  「陳先生,趙維先生來訪。」

  「鉅」企業總經理賀剛的助理?!陳長德與劉開修對看一眼。

  「我先避開好了。」印刷廠老闆機靈地道。

  「也好。」陳長德道。「盛隆,你先帶王老闆從後門走,然後再請趙先生進來。」

  「好的。」羅盛隆先帶王老闆出去。

  等劉開修將之前的茶杯丟掉,重新端了茶來;羅盛隆也把趙維帶了進來,然後自己就退了出去。

  「趙先生,請坐。」陳長德起身招呼,一同坐到沙發組去。「不知道趙先生特地來有什麼事?」

  「我是代表賀先生來問候陳先生。而針對最近發生的事,也帶來賀先生的關懷之意。」趙維回答。

  「請替我謝謝賀先生。」

  「不過,對於陳先生最近發生的事,賀先生並不高興。」趙維的語氣往下沉了一點。

  陳長德與劉開修交換過一眼。

  「這幾天關於陳先生的譭謗文宣,完全是有心人士的陷害,陳先生絕對沒有做過那種事……」劉開修想說明,卻被趙維打斷。

  「賀先生當然知道是『有心人士』的陷害,畢竟一樁設計好的陰謀逐步實現,這不叫『有心』,難道還叫自然發生嗎?」

  陳長德與劉開修眼神同時一僵。

  「趙先生這話……開修不太明白。」

  趙維看著他們。

  「簡單的說,這次的譭謗事件,完全是你們自導自演的一齣戲,目的是為了引起選民的注意,藉著平反冤屈得到選民的支持,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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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28 00:05:34
第十章

  陳長德與劉開修一震。

  「趙先生……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劉開修勉強回過神。「這分明……是有人想陷害陳先生。」

  「是嗎?」趙維冷淡一笑。「那麼,王記印刷廠倉庫裡的那些東西是怎麼一回事?剛剛王老闆還從你的辦公室走出去,加上明天即將印好的平反文宣,又怎麼說?再來,劉開修先生在三日前請王老闆到某家酒店喝酒享樂,之中所談的種種策略,又該怎麼解釋?」

  劉開修心一跳。「你……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懂嗎?」趙維又笑了,可是眼裡一點善意也沒有。「兩位是希望我找出更確切的證據或是證人出來,才肯承認嗎?不過我要先提醒你們,真的找了人出來,事情就不會只是一項秘密,而會變成各家媒體最聳動的頭條新聞。這樣,你們還要我再點明嗎?」

  陳長德和劉開修表情閃爍,劉開修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從來沒想過事情會被人發覺。

  「趙先生何不把目的直接說出來?」陳長德很快恢復冷靜。

  「很簡單。」趙維從公事包裡抽出一份文件。「這份文件是由賀先生的私人律師所擬,大意是請陳先生保證以後競選所用的方法絕對是實力和誠心,絕不會再有類似這次的事情發生,否則賀先生會將這份文件直接送上法院,讓法律來裁定你的一切作為。」

  「如果我不簽呢?」

  「陳先生不簽也可以,那麼賀先生會立刻將這次由陳先生自導、自編、自演的事件過程及證據呈給檢察官,到時候結果會變成怎麼樣……不用我說,陳先生應該也很清楚。」

  陳長德倒抽口氣,眼裡立刻浮現怒火。

  「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陳長德勉強壓下怒意,維持著冷靜的語調。

  「賀先生並不需要什麼好處。」趙維冷冷地道:「陳先生簽或不簽?」

  「如果換個條件呢?」陳長德已經想到一個方法。「只要賀先生對這次的事保密,那麼我當選後,一定會給他很多『方便』。」

  賀剛是商人,他是從政者,他們如果合作,將可以帶來無窮的利益。

  「賄賂。」趙維指著他們,然後動手在文件上加這兩個字。「陳先生試圖使用賄賂的手段,掩蓋自己犯罪的事實。」

  陳長德鐵青了臉。

  「賀剛究竟想怎麼樣?」把柄被人抓著,陳長德再沉著也不免心慌。

  「賀先生並不想破壞你在選民心中的形象,否則他不必這麼迂迴跟你談條件。」趙維口氣轉軟。

  「陳先生,仔細想想,如果今天的事被你的競爭對手發覺,那麼政途上還有你可以立足的地方嗎?而賀先生對政治一向無心,不會故意為難陳先生,要陳先生簽下這份同意書,只不過是為了防範未然,只要陳先生日後還是以能力與誠意為選民服務,不再玩抹黑,計謀這類政治手段,相信陳先生的政途光明,賀先生也會將這次的事忘記。」

  「我怎麼能肯定,賀剛不會有一天來害我?如果他真的對政治不抱任何野心,現在又何必為難我?」

  「賀先生會這麼做只是為了一個私人的理由,陳先生不必多疑。」趙維將同意書推向陳長德。

  「我們怎麼知道賀先生不是故意嚇我們的?」劉開修插嘴。「他真的找得出證據嗎?」

  「劉先生的意思不是要我把你去的那家酒店、叫的那個坐台小姐的名字和時間全部說出來吧?」趙維眼裡閃著精明。「再者,如果劉先生的意思就代表陳先生拒絕簽署,趙維也沒什麼好說的,陳先生準備接法院的調單吧。」

  趙維收起文件起身就想走。

  「慢著!」陳長德攔住他。「如果你能把賀先生的私人理由告訴我,我就簽。但是你必須保證今天的事不會外洩。」

  趙維想了一下。

  「可以。」他重新坐了下來。「其實賀先生的私人理由很簡單,只是為了不想讓未婚妻傷心。」

  啥?這是什麼理由?陳長德與劉開修當場呆住。

  「溫小姐很崇拜陳先生,希望陳先生當選、希望陳先生能好好替選民服務,對陳先生抱有很大的期待。看了文宣後,溫小姐很擔心陳先生的狀況,但賀先生查出的結果卻和事實相反,賀先生也不希望這件事曝光,所以只要陳先生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賀先生當然也不會刻意公開這件事的真相。」

  原來是這樣。

  陳長德和劉開修對望一眼,鬆口氣的同時,也覺得賀剛這個人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

  一個會為女人做盡任何事的男人有什麼可怕的呢?陳長德很爽快的簽下同意書,送趙維離開。

  劉開修還暗笑的拉著陳長德低語。

  「如果賀剛這麼重視溫雷華,那麼只要我們能得到溫雷華的支持,賀剛就拿我們沒轍,我們還可以趁機得到他的捐款。」

  陳長德瞪他。

  「都是你出的好主意。」居然會被人抓到把柄,真是氣死他了。

  「開修知道這是自己的疏忽,我以後絕不再犯。」劉開修保證。「現在,最要緊的是贏得這次的選舉……」

  暗地裡商量的兩人,都沒發現門外那個一直偷聽到現在的人。

  ·················

  嗚……騙人!

  溫雷華哭著離開陳長德競選總部、哭著坐上公車、再一路哭著進公司,哭的兩顆眼睛又紅又腫,終於走進賀剛的辦公室。

  正在聽趙維報告事情的賀剛一聽到她的哭聲立刻往外衝,兩手才打開門,溫雷華剛好也走到門口。

  「小雷!」賀剛嚇了一大跳。「誰欺負你了?!」

  「嗚……嗚……」溫雷華沒精神回答,看到他就埋進他懷裡,繼續很專心的哭。

  賀剛心頭立刻燃起一把無名火。

  要是讓他知道誰讓小雷哭成這樣,他不整的那個人哭爹喊娘的,賀剛兩個字隨便人家倒過來寫!

  可是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安撫小雷,她的眼淚讓他心都快碎了。

  賀剛抱起溫雷華往沙發裡坐,趙維很識趣的收起公文先退下,而且沒忘記關上辦公室的門,在外面替賀剛擋下一切公務。

  雷華在賀剛懷裡又哭了好久,哭的賀剛脫掉西裝外套、襯衫也濕了,領帶也拿了下來,免得變成「泡水貨」。

  她一直哭,賀剛又沒辦法叫她不要哭,只好一直陪著他,等她哭夠就自然會停止了。

  幸好這麼一路哭來,在公車上她也哭了快一個小時,所以在賀剛懷中又哭了快半個小時,就哭不出來了。可是她還是很傷心,一直哽咽不停。

  賀剛心疼不已,拿來自己的茶餵她。

  「喝一點。」

  溫雷華又紅又腫的眼有點看不清楚他,她哭太久了,有點頭暈,賀剛拿著茶到她嘴邊,她只是憑著本能張開嘴,將水喝了進去。

  賀剛心疼無比的擁著她。

  「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去找他算帳!」他眼裡閃著嗜血的光芒。

  「呃……呃……」她打著嗝,無法好好說話。

  賀剛輕拍著她,耐心的等著。

  「陳……陳長德……」她又急吸了好幾口氣,呼吸很不順暢。

  「噓!」賀剛溫柔的摟她入懷,讓她聽著自己的心跳,雙臂充滿保護的環在她身上,等她漸漸平靜。

  久久,她終於止住了低咽,呼吸也變順暢了,才低啞的開口。

  「陳長德……不是我想像中的那種好人。」她靠在他懷裡,覺得全身都沒力氣了。

  賀剛頓了一下,沒有接話。

  「我很崇拜他的,可是,他居然放假消息陷害自己,然後又要害別人,他……他……」

  看她又要傷心起來,賀剛連忙搶過話。

  「兵不厭詐,他只不過想贏而已。對了,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我……我偷聽到的。」她小小聲的說,偷聽畢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行為,然後,將她剛剛在競選總部看到的事都告訴他。

  賀剛聽得皺起眉。

  「你不是應該在學校溫書嗎,為什麼會到陳長德的競選總部去?」

  「呃、我……」她吞吞吐吐,不敢看他。「我溫完書,才到那裡去的。」

  「真的嗎?」賀剛才不信。這小妮子居然敢騙他,真是不想活了。

  「我、我……誰叫你不讓我去。」她低叫。「人家擔心嘛,所以才想去看看,可是我什麼都沒有做啊!」

  賀剛瞪著她。

  「我該為你的不聽話好好打你一頓屁股。」

  「誰……誰叫你不讓我去。」

  「就為了這件事,你哭到現在?」他問。

  「嗯。」她點頭,又想哭了。「我從競選總部離開以後,就哭著上公車,還差點坐過站,一路哭到這裡。」

  賀剛敗給她了。這種事也值得她哭成這樣?真是夠了。

  「我一直以為他會是個好人、是個真正關心人民的從政者,結果……結果……他居然把選民當成笨蛋欺騙,好可惡!」

  「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他抽過紙巾擦她臉上的淚痕。

  「你怎麼都知道?」

  「看多了,自然就知道。」他淡淡說道,「記得我說過的——『權力會使人腐化』再高尚、再美好的抱負,都會在長期的勾心鬥角和成功的甜美滋味中變去味道。陳長德沒有殺人也沒放火,算是不錯的了。」

  溫雷華蹙眉望著他。

  「他欺騙選民耶,把選民當呆子般愚弄,你怎麼一點都不生氣?」

  他笑了,很疼愛的揉揉她的發。

  「世上哪有那麼多氣好生,我只顧得了我想顧的。」

  「就像你去威脅陳長德不能讓我失望一樣?」她望著他的眼光忽然變柔。

  「你知道了?!」他俊臉微微漲紅。

  她點點頭。

  「我聽到陳長德、劉開修和印刷廠老闆的對話,也聽到他們和趙維的對話。其實,你可以告訴我的,何必那麼費心去威脅別人?」

  「我不想讓你知道。」他輕啄了她一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直維持快樂和單純,不要知道那些陰謀的事。」

  雷華一聽,感動的淚光閃爍。

  「別又哭了。」他拉她入懷,吻著她的眼瞼,不讓她再掉淚。「剛才你已經哭的夠多了,以後不准你再為別人哭的那麼傷心。」他略帶醋意地道。

  她破涕為笑。

  「這樣你也吃醋呀!」她輕撫著他的臉。

  「我是你的男朋友、不久後的未婚夫,不該在乎你的一切嗎?」他重重的吻了她的唇一下。「現在我要你答應我,以後不許再對我隱瞞任何事,也不可以欺騙我去做一些奇怪的事。」

  「那些才不是奇怪的事。」她抗議。

  「答應我。」他拉長臉。

  「我——考慮。」

  「考慮?」他的眉重重的蹙了起來。

  「當然呀,如果只有我不能隱瞞你任何事,你卻可以瞞著我偷偷做別的事,那不是很不公平?」發洩過傷心,她忽然覺得陳長德的事好像影響不了她了,現在在她心裡的,只有賀剛為她做的事。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賀剛會為了她去威脅別人。

  「我年紀比你大?」

  「是啊。」她點點頭。

  「社會經驗比你充足?」

  「對啊。」她再點頭。

  「所以我知道什麼事對你是好的,也比你能分辨事情的輕重緩急、是非對錯,我也會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對你最好,所以你得聽我的話。」

  她要點頭之前突然瞪大眼。

  「哪有那回事!」她差點尖叫。「我的事應該只有我自己才能決定怎麼做對我最好,而且,我也可以為你著想,你是我的男朋友,我當然也會知道什麼事對你才是比較好的。」

  「你還太小。」她太容易被騙。

  「我有一天會長大。」她一點都不讓步。

  「你現在根本什麼都不懂。」她什麼時候變這麼「番」?!

  「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我當然不懂。」她擦著腰看他。「如果你肯告訴我,很快我就什麼都懂了。」

  「你現在——」

  「只要好好讀書,其他什麼都不必管。」她不耐煩的接完他要說的話,然後瞪他。「這根本不是理由。除非你答應我,以後什麼事都不瞞我,否則我才不要答應你的條件。」

  「小雷!」真是,她就非得把他的耐性搾乾才甘心嗎?!

  「賀剛……」她忽然轉換攻勢,改而偎進他懷裡,小小的手指在他胸膛前劃著小圈圈,「你擔心我,我也擔心你嘛!我是你的女朋友、以後是你的未婚妻,有一天……有一天會嫁給你,成為你的妻子,你不能老把我當成一個小孩看待。」

  賀剛從來沒見過她有這麼柔媚的時候,差點吃不消地讓自制力完全潰堤。

  不行,忍住、忍住,賀剛提醒自己,她遺只是個女孩兒,根本不知道她這種舉動有多惹火。

  「我沒把你當小孩。」他一邊回答,一邊還得抗拒她無心的挑逗,真的是……忍得很辛苦。

  「那你答應我,要教我懂很多事,不要一直瞞著我。」她含羞帶怯地說。

  賀剛一震,連忙抓住她的手。

  「小雷,別鬧了。」明明知道她只是在作戲,偏偏他真的給她玩出火花了。什麼時候他變得這麼沒有自制力他都不知道,

  「人家才沒有。」手被抓住,那她偎在他頸窩處,輕輕吹氣總可以吧!「你答應我以後什麼都不要瞞我嘛!」

  賀剛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幾十分鐘前她可以哭的那麼慘烈,現在卻一點也不傷心,還若有似無的挑逗他。偏偏他對她太渴望,根本招架不住她生澀的逗弄。

  該死!是誰教她這些的?!

  「好不好嘛!」他不回答,她坐在他腿上動呀扭的,賀剛緊抓著她,不知道是把她給丟下,還是抱她直奔最近的床。

  「小雷。」他無奈的歎叫,辛苦的壓抑。「別再玩了好嗎?你真的想現在就成為我的女人嗎!」

  到最後,他的聲音已經變成吼叫了。沒辦法,這小女人實在太皮了!

  不小心碰觸到他的明顯反應,溫雷華立刻滿臉通紅,這下不用他吼,她嚇得連動都不敢動了。

  賀剛好氣又好笑的瞪著她,是她先起的頭,現在嚇到的也是她。

  他是很想反逗她回來啦,可是現在的他可沒把握控制好自己的反應,所以只好忍痛作罷。

  兩人就這樣僵坐了奸久,直到他的衝動壓下,而她臉上的紅暈終於退了。

  「嚇到你了?」賀剛先恢復正常,立刻笑她。

  「你……你……」想起他的……呃,反應,她根本無法回嘴。再怎麼說,她都沒有真正跟異性親近過,親吻已經是她所能接受的最大範圍了,誰知道,他居然在她面前直接「變身」第一次看到、又那麼突然,她不嚇到才怪,

  「誰叫你要玩火。」他笑她,又忍不住好奇:「剛剛那些是誰教你的?」他記得,她一向是害羞而被動才叫正常吧。

  「沒人教我。」

  「真的?!」怎麼可能。

  「我看書學的。」

  「書?」那本書居然敢帶壞他的清純小雷?

  「昨天,我跟同學借了一本小說叫做『舞動挑災』作者叫『水銀』裡頭有說到,對付自己心愛的男人,吵架是最下之策,男人都吃軟不吃硬,最好自己就軟一點,再加上一點點溫柔和嬌媚,別跟男人爭強,這樣男人才會對自己更好。」

  溫雷華說的興奮,又問:「你覺得我做的好不好?」

  好?好嘔!

  看得到、吃不著,有什麼好?

  「你生氣啦?」他悶悶的表情,讓她的興奮頓時消失無蹤。

  「沒有。」他歎息而笑。「你做的太好了,你沒看到你的男朋友已經被你迷得暈頭轉向了嗎?」

  如果被別人知道他在上班時跟自己的女朋友在辦公室裡曖昧的調笑,公司的股票大概會下挫好幾個百分點,而他端正的形象將屍骨無存,

  「真的嗎?」那這招有效羅?她決定以後要常常用。「那,你答應要公平對我,不要互相隱瞞任何事了嗎?」

  「好吧。」如果他不同意,誰知道她還會想出什麼怪招來對付他。為了自己以後少受點折磨,他還是讓步一點點的好。

  至於要坦白讓她知道的事,他當然還是會有所斟酌的,但是他當然不會笨的在這時候招認。

  「還有,」他突然想到。「以後不准你再看那種書。」

  「好吧。」她聳聳肩。不用「看」的,那她用「閱讀」的,嘻嘻!要陽奉陰違,誰不會呢?

  「那,你現在應該不難過了吧?」他問的是陳長德的事。

  「不難過了,幻滅是成長的開始嘛。」反正也算是哀悼過了,她這方面的復原力一向很強。「而且經過這件事,我已經想到我以後要做什麼了。」十七歲的「我的志願」哦!

  既然「幻滅」了,她當然就要有一點「成長」,總不能老是學不乖吧。

  「那你想做什麼?」

  「我要努力考上大學,念社會學系。」她宣佈。「我不但要好好讀書,而且要念很多科目,豐富我自己的知識,這樣等我畢業以後,就可以好好的觀察社會現象,監督那些被選民選出來的政府官員有沒有好好做事,誰做錯事、誰亂來,我就要把它講出來讓大家知道,讓選民都一起唾棄這個官員,把他趕出我們的政治體系之外……」

  天哪!賀剛抬頭無語問蒼天。

  他可以肯定,老天爺給他的這個老婆,肯定是為了考驗他的應變能力和心臟強度。她是對陳長德幻滅了沒錯,可是她的政治意識卻有增無減,可以想見在未來的生活裡,他這個做老公的也休想秉持自己以前的原則——把跟「政治」這兩個字有關的事全踢出生活之外。

  哎哎,誰教他就心繫這個小妮子呢,只好捨命陪君子了。

  溫雷華還在慷慨激昂的宣言,他實在聽不下去,乾脆把嘴巴湊過去堵住她的。

  唔,其實這樣也不錯啦,以後他就不必擔心找不到機會吻她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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