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個人言論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裘夢]富貴閒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15-6-10 11:11:2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九月二十六,杭州,南宮山莊。
  
  張燈結彩的門前,來往俱是持刀佩劍的江湖人士。
  
  南宮老莊主的七十大壽正好在武林大會結束後,所以不少江湖上難得的人物都在今天露了面。
  
  錦鳳蘭從車上被丈夫扶下來時,忍不住抬頭看了看朱漆大門上懸掛的大紅燈籠。
  
  洛子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笑道:「喜歡這個?行,咱們回去就讓人把院子掛滿。」
  
  錦鳳蘭白他一眼,「無聊。」
  
  柳月笙附和,「絕對無聊。」
  
  錦鳳蘭若有所思的站在南宮山莊的大門前,沉吟半晌,然後低頭一笑,倏地轉身,「算了,不進去了。」
  
  洛子辰毫無異議的點頭,「行,那咱們回客棧。」
  
  柳月笙摺扇一層,攔住他們:「喂,你們夫妻倆也差不多點,都到人家家門口,又要打道回府,這不白來一趟嘛。」
  
  洛子辰聳聳肩:「不會白來的,正好領我們到處轉轉,好好游一下西湖。」
  
  錦鳳蘭從香囊裡摸出一瓣乾燥花嗅了嗅抬頭看天,只見滿天星光閃爍夜風撲面而來帶來深秋的涼意她的記憶忽地有些恍惚。
  
  記得那個相似的夜晚她坐在爹膝頭聽他給自己講那些江湖軼事,娘在一旁做著女紅溫婉的笑著。
  
  似乎很久不曾回想起這些兒時往事,卻突然在今夜再次浮現,也許是此時的氣氛太過相似吧,一樣寧和安好。
  
  洛子辰在第一時間察覺了她的心緒變化,握住她的手,湊過去聞了聞,笑道:「嗯,確實挺香的。」
  
  她知道他的用意,所以也只是笑了笑。
  
  笑意倏地在她的嘴畔凝固,一點點收斂,最後冷凝成一層寒霜。
  
  洛子辰也看到了那個人,所以他的臉色也冷沉了下來。
  
  柳月笙的反應更直接握緊摺扇,不爽的皺皺鼻。
  
  看到一身男裝的錦鳳蘭,雲玉誠先是訝異而後釋然,猶豫片刻,下馬走上前抱拳行禮,「你們也來了。」
  
  錦鳳蘭走向馬車一腳踏上馬凳,沒有跟他說話的打算。
  
  洛子辰自然也不會跟他說話。
  
  柳月笙倒是說了句話,「妹子,我們就不和少俠套交情了。」
  
  雲玉誠臉色頓時青白交錯,努力調整呼吸才能重新說出話來,「那就不打擾三位了。」

  錦鳳蘭已經矮身鑽進車廂,洛子辰緊隨其後也上了馬車,在進車廂前,他回過頭來,「月笙既然來了,你還是進去看看吧,我陪蘭兒回去就行。」

  柳月笙無奈點頭,「行,我進去看看。交到這樣重色輕友的朋友真是上輩子沒積德。」

  雲玉誠面露詫異之色疾步上前,「蘭妹,原來你沒有進去啊?」
  
  洛子辰哼了一聲,「這位公子請自重,我家娘子的閨名外人不好亂喊。」

  雲玉誠尷尬不已,向後退開兩步,形容羞慚地說:「是在下逾矩了,請見諒。」
  
  洛子辰冷冷一睇,這才鑽進車廂吩咐車夫趕車。
  
  馬車還沒來得及離開,一人從門內疾步而出,急急的喊道:「請錦姑娘留步,我家老爺子有請。」

  車廂內夫妻兩人對視一眼。
  
  洛子辰嘆了口氣。
  
  錦鳳蘭蹙了下眉頭,伸手揉了揉額際,喃喃自語道:「看來非讓我進去不可了。」
  
  洛子辰拄住她的手認真的看著她道:「別擔心,有我在。」
  
  她搖頭,「不擔心,只是覺得他們想太多了。」
  
  洛子辰不由得失笑,「難道你想少了?」
  
  錦鳳蘭很認真的說:「有時候一定要比別人想得更多才能保護自己少受傷害。」

  洛子辰若有所思。
  
  錦鳳蘭抿唇微笑懶懶的靠在丈夫的身上,眼波流轉間玉臂輕舒的往後勾住他的脖頸頭,微微後仰柔聲低喃,「子辰,咱們早些回去吧。」

  洛子辰眸色一深,俯首在她唇上一吻,低聲笑道:「你在勾引我嗎?」

  「你覺得呢?」
  
  洛子辰的手滑向她的腰帶,不管她打什麼主意,送上門的享受,他絕對不會拒絕。
  
  錦鳳蘭一把按住他作怪的手,眉梢微挑。
  
  洛子辰將她整個人抱入懷中,埋在她頸側不輕不重的落下幾個吻,貼著她的耳廓呢喃,「別誘惑我,你知道我對你毫無抵抗力。」微微一頓,「不想進去,咱們就別進去了。」
  
  錦鳳蘭放鬆的靠在他胸前,無意識的摸著香囊下的流蘇。

  「丈夫是用來依靠的,乖,閉上眼。」他含著幾許蠱惑的聲音鑽進她的耳中。
  
  錦鳳蘭抬眼看他。
  
  洛子辰撫下她的眼皮,在其上輕輕一吻揚聲道:「麻煩回稟南宮老莊主,拙荊身子不適,我們就不進去了,壽禮會托柳公子代為呈上,改日我們再登門探望老莊主。」

  柳月笙意味深長的看著馬車,唇邊的笑帶了幾許暖昧,輕輕咳了一聲,對南宮家的下人道:「夜色已深,他們伉儷情深,要打道回府也在情理之中,老莊主一定能夠理解的。」
  
  雲玉誠俊顏慘白。
  
  錦鳳蘭杏眸微瞇,輕搓著手中的幾根流蘇,卻擋不住雙頰暈紅,嬌羞之態輕洩。
  
  洛子辰喉間滾出悶笑。有月笙這樣百無禁忌的朋友其實挺好的。
  
  「一切就偏勞月笙了,我與蘭兒便先告辭了。」謝還是要說一聲的。
  
  柳月笙滿不在乎的揮揮摺扇,嘴上不忘調侃,「小事一樁,只是子辰啊,多少節制一些,別累著嫂夫人才好。」
  
  雲玉誠手背青筋隱現,心嫉妒得生疼。
  
  洛子辰乾脆俐落的對車夫吩咐,「回客棧。」
  
  車夫應了一聲,馬鞭一揮就調轉馬頭。

  在清冷夜色中,馬蹄落在青石板路的聲響漸漸遠去,將張燈結彩、賓客隱隱喧嘩的南宮山莊遠遠的拋在身後。
  
  靜謐的車廂內浮動著淡淡的薄荷香,錦鳳蘭窩在丈夫的懷中,似乎睡著了。
  
  洛子辰知道她沒有睡,心中輕輕嘆了口氣,開口道:「要不要到西湖邊上走走?」
  
  她沒有睜眼,只是嗯了一聲。
  
  知道她有心事,不想說話,他也不勉強,靜靜的擁著她。
  
  大約半炷香的時間後,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洛子辰讓車夫走遠避開,這才低頭問懷裡人,「現在下去嗎?」

  錦鳳蘭舒展了下四肢,朝外看了一服,道:「下去走走吧。」

  洛子辰跳下馬車,又扶她下來。

  夫妻倆並肩漫步在西湖岸邊,在這樣一個月色黯淡,星光熠熠的夜晚,深秋的冷風呼呼的吹著,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你覺得南宮家另有打算,是不是?」

  錦鳳蘭並不意外他看出自己的想法。這個男人似乎總能知道她所想,她曾經因此憤怒、抗拒,最後卻淪陷在他和風細雨般的溫柔體貼中。

  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她的目光落在遠處漆黑的湖面上,聲音淡淡的說:「我不是一個胸懷寬大的人。」

  「我們不需要做聖人。」

  她一點也不訝異他會這樣說。有時候,他對她的縱容連她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

  「當年南宮莊主練功走火入魔,經過聖手神醫的大弟子診斷,要將他體內狂亂暴衝的內力導正,必須是一個內功深厚並懂得太玄內經的人才能辦到。我雖是太玄門傳人,但我內力不足,如果逞強出手,於自己而言將十分凶險,很可能終生殘廢。」

  洛子辰握緊了拳頭。

  「那時聖手神醫的大弟子因為痴戀著南宮靈,在她的哀婉相求下隱瞞了這件事,並答應一旦出事由他承擔一切責任,在不知道後果的情況下,我答應幫忙,可就在我幫南宮莊主導正真氣、收息納元完功之際,南宮靈從背後給了我一掌。」

  洛子辰眼中閃過凌厲殺氣。原來這便是當年的真相,這樣的殘酷與惡毒。

  「當年之事南宮山莊有負於我,南宮靈更可說是罪無可恕。他們雖然做出放逐南宮靈的姿態,但畢竟血濃於水,否則也不會藉機下請柬試圖緩和調解。」

  洛子辰冷哼一聲,毫不掩節自己的鄙視之意,他們倒是打得好算盤。

  錦鳳蘭不以為意的笑笑,「算盤打得再響,也要我配合才行。

  「是呀,可惜娘子沒讓他們稱心如意。」
  
  「也不是,」她仰頭吐了口氣,「我其實也想過一笑泯恩仇,可終究還是不想委屈了自己,所以最後我沒進去。」
  
  洛子辰了然的說:「趁著武林人士齊聚的時候,讓你在無奈之下不得不答應和解,他們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是啊,當著一些掌門名宿的面,我如果應了就再無反悔的餘地。」

  「哼。想得倒美。」
  
  錦鳳蘭朝湖邊走了幾步,蹲下身子,伸手撥了幾下,湖水的涼意沁入肌膚,讓她憶起終年白雪皚皚的塞外雪峰。

  眼瞼微垂,她悄然攥緊拳頭。憑什麼讓她一笑泯恩仇,當她在生死之間徘徊,在傷痛中掙扎煎熬時,有誰能分擔一分一毫?
  
  「湖水寒涼,你身子不好,別任性。」一隻溫熱大掌拉回她的手,用羅帕輕輕替她擦拭手上的水漬,聲音帶著淡淡的責備。
  
  看著這個眉目清俊、溫潤如玉的男子低頭為她擦手,柔聲輕斥的模樣,錦鳳蘭勾起唇線,心中溫暖得一塌糊塗。
  
  擦乾了她手上的水漬,洛子辰抬頭就看到她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神情溫柔,臉上帶笑,心突然就被塞得滿滿的。
  
  「洛子辰。」她低聲輕喚。
  
  「嗯?」
  
  她撲入他懷中,環住他的腰,「嫁給你真好。」
  
  洛子辰嘴角彎起,抱緊她,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柔聲道:「娶到你是我三生有幸。」
  
  兩人在冷風中靜靜相擁,心頭卻暖如春陽。
  
 

  天邊被彩霞粢紅,夕陽餘暉落在湖面上,水色天光間,勾勒出一幅精緻炫目的畫卷。
  
  錦鳳蘭不由得感嘆,雷峰夕照果然名不虛傳。
  
  洛子辰將重新填好炭的小暖爐塞入她冰涼的手中,「看了半天了,該回頭了。」

  「很美啊。」
  
  「你要實在喜歡,我讓人在這裡置處別院,想看就過來住上一段時間。」
  
  「財大氣粗。」錦鳳蘭撇撇嘴。
  
  洛子辰一點也不在意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猿臂一伸就摟住她的腰,低頭在她耳邊吹氣,「這樣才好把你寵得離不開我。」
  
  「啐。」洛子辰朝不遠處指了指,認真的說:「那裡如何?」
  
  她扭頭看了他一眼,一掌拍下他的手,道:「沒有必要,你別費這心思。」
  
  「你不是喜歡這裡嗎?」
  
  「我喜歡的東西多了,難不成你還都給我弄來啊。」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他微微一笑,「如果可能,自然是如此。」
  
  他說得輕淡,可她聽得動容,默默盯了他半晌,然後低頭微笑,輕輕的說了句,「你只要一直陪在我身邊就好了。」
  
  洛子辰笑著看她,認真而慎重的點點頭。
  
  錦鳳蘭嫣然一笑,伸手握住他的,指了指前面,道:「有些渴了,咱們喝杯茶去。」
  
  洛子辰反握住她的手,笑意滿眸。
  
  她曾經的恣意靈動,正在漸漸甦醒,而最讓他高興的是,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那是間很小且簡陋的茶棚,孤零零,遺世隔絕般建在離湖不遠處。
  
  店主是個年過半百的老漢,一身粗布葛衣背有些佝僂,指節粗大、皮膚粗糙但卻打理得極為乾淨整潔。
  
  端上來的是兩只粗瓷茶碗,但茶水澄澈,飄著清香。
  
  洛子辰深深吸了茶香,抿了口茶,旋即微笑,「他是個愛茶的人。」

  錦鳳蘭亦回以一笑,「面對著湖光山色,開一間小小茶棚,煮茶待客,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樂趣?」一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即便是一個普通人也有屬於他自己的秘密,何況是這個並不普通的茶棚老闆呢?

  慢慢喝完兩碗茶,他們留下兩文錢然後相偕離開。
  
  從遠離喧囂的地方重新回到人群聚居的街市,日暮時分攤販已經陸續收攤回家,只有街道兩旁的一些商鋪仍舊開門迎客。
  
  等到華燈初上,就只有酒肆、青樓這樣的地方才會如白日一樣喧嘩熱闖。
  
  錦鳳蘭掀起車窗看著外面,漠然的看著街上行色匆匆的過路人。
  
  突然一抹青色闖入她的眼簾,她的手不自覺的扶上車窗,一向平靜無波的眼裡起了微瀾。
  
  洛子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就見到一個身背藥箱,手持串鈴的江湖郎中。
  
  年紀很輕,大約二十四、五的樣子,稜角分明的眉眼帶著些許的滄桑與悲憫,不知是為他人還是為自身。
  
  「停車。」
  
  錦鳳蘭訝然的扭頭。

  洛子辰微笑,「既然是舊識不如見見。」
  
  錦鳳蘭嘆了口氣,搖頭,「有時候,有些人不如不見。」
  
  洛子辰的心突然像浸入醋缸中酸得讓他齜牙,忍不住執拗的說:「那介紹我們認識一下如何?」
  
  錦鳳蘭垂下眼,輕笑一聲,抓起他的手道:「那好吧,我們去見見他。」

  兩人下了車向著那個正在遞錢買燒餅的青衣男子走去。
  
  錦鳳蘭在他面前站定,淡淡一笑,「宋大哥,好久不見。」
  
  她話一出口洛子辰就捏了捏拳頭。好親暱的稱呼啊……
  
  宋瀾先是微怔,之後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將包著油紙的燒餅放入衣袖之中才開口道:「看來你過得很好,這我就放心了。」

  錦鳳蘭扭頭看看丈夫莞爾一笑,「這是我丈夫洛子辰,」再轉向宋瀾,「這是宋瀾宋大哥。」
  
  宋瀾微垂了跟,淡淡的說:「被聖手神醫逐出門牆的不肖弟子。」

  洛子辰愕然,目光在兩人間打了個來回。他這是知道蘭兒不會如此介紹他,才自己主動說明嗎?
  
  他應該明白如果他聽蘭兒說過當年之事,知道他的身分後一定會對他不客氣才對,可他偏偏在蘭兒試圖隱瞞的時候自己挑明了出來。

  這人倒是有些擔當……

  錦鳳蘭嘆氣,「宋大哥,事情已經過去了。」

  宋瀾搖頭,目光堅定的看著她,「不,一日治不好你,事情便一日沒有過去。」
  
  她搖頭,「我從來沒怨過你,你為什麼不肯放過自己?」
  
  「你可以原諒我但我不能原諒自己,當年我明知道你若替南宮莊主導正內力可能反噬己身,卻為了私慾而選擇隱瞞。」

  「為情犯錯,你不是第一個,我相信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何必呢?」對他她已經勸說得無力。

  這一刻洛子辰突然明白方才妻子在車上所說的話——有些人不如不見的意思,她見了他,他只有內疚而她亦無奈。
  
  確實是不如不見!
  
  宋瀾笑了笑朝她伸出手。
  
  錦鳳蘭笑著側首還是將右手遞了過去。
  
  宋瀾三指搭在她的脈上,凝神切脈,半晌後微微頷首,「已經大有起色,還須繼續調養。」
  
  錦鳳蘭收回手,道:「我知道。」
  
  宋瀾從藥箱中取出一只瓷瓶,遞過去,「這是我新配的,一日三顆,用藥茶服食,可以固本培元,對你的傷大有益處。」
  
  錦鳳蘭目中閃過一絲訝異,「你特意為我來杭州的?」

  宋瀾神色如舊,不見絲毫異色,「本來要到揚州見你,知道你來了杭州便直接尋來。」
  
  錦鳳蘭抿抿唇,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洛子辰適時開口道:「既然在此相遇,不如我們作東請宋兄小酌一杯如何?」
  
  宋瀾猶豫一下,就想拒絕。

  洛子辰道:「宋兄千萬別拒絕,小弟誠心相邀,若是相拒,日後我倒不好向宋兄開口相求他事。」

  宋瀾只好點頭,「麻煩了。」
  
  三人重新上了馬車,洛子辰吩咐車夫到另一條街上的燕回樓。

  很快,馬車便在燕回樓前停下。
  
  自從上車後便一直默默無語的三人先後下來,走了進去。
  
  人生何處不相逢!
  
  一進門,錦鳳蘭腦中就冒出這句話,直覺朝宋瀾看去。
  
  那張傾世容顏猝不及防闖入眼中,宋瀾整個人為之一震,然後慢慢緊繃,平靜無波的眸子掀起層層波瀾。
  
  「宋大哥!」南宮靈驚喜無比的看著他,正要上前,卻在看到他身邊的人時僵住腳步。
  
  宋瀾收拾了眸底的驚濤駭浪,漠然道:「南宮姑娘。」

  錦鳳蘭夫妻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不解。

  她以為他當年能為她背棄醫德,那情應是刻骨銘心的,可他方才眼中只有濃得化不開的嫌惡——對他自己。

  洛子辰以為宋瀾至少也該有一絲欣喜,可他只從他身上感受到疏離與冷漠。

  「宋大哥,你為何對我如此冷淡?」南宮靈有些受傷。那個曾經把她捧在手心呵護的宋大哥不是這樣的,他為她去死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宋瀾冰冷無情的說:「如果你對當年的事有一絲的內疚,我尚且不致後悔愛上你,但你呢,你自私的不認為自己有錯,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南宮靈受傷的後退一步,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宋大哥——」
  
  宋瀾一字一句道:「因為愛你,我做了有違良心的事,縱然懊悔,我也甘願為你承擔那個後果,可是,我無法原諒自己愛上的人竟是那樣一個心腸歹毒的人,我有眼無珠,害人害己。」
  
  南宮靈整個人搖搖欲墜,宋瀾的這番解釋就如同在印證雲玉誠不說一字的疏離。難怪……難怪他後來會變成那樣。
  
  錦鳳蘭默默的嘆息一聲,上前一步,道:「宋大哥,我們上樓吧。」
  
  宋瀾收回目光亳不留戀的朝樓上走去。
  
  南宮靈看著曾經最愛自己的男人與自己擦肩而過,沒有絲毫的停頓,心裡的一個地方突然塌了下去,她真的失去這個曾經義無反顧愛著她的男人。

  這些年,她明白了許多事,才恍然自己錯失了什麼,她以為自己還能挽回,結果卻是這樣的殘酷。

  回不去了,永遠——
  
  是不是在她當年一掌打向那個為父親療傷即將收功的女子時,一切就註定了?
  
  她只是嫉妒,只是恨她分去雲大哥的愛,她要的是雲大哥全部的愛,所以她不能容忍她的存在,她要殺了她。

  可是,錦鳳蘭最終沒有死。

  然後,一切就都變了。
  
  雲大哥不再對她笑,爺爺不再見她,爹也不再關切疼愛她,她失寵了,在南宮山莊的地位一落千丈。

  那些愛慕她的男人,眼中顯而易見的慾望,那種想剝光她衣服為所欲為的瘋狂,除了厭惡之外也開始讓她害怕了。

  驚懼的看著錦鳳蘭上樓的背影,南宮靈想到她當年離開前對自己說的話——美貌是你最強大的武器,卻也是你最大的悲哀。

  她腳一軟,整個人坐倒在地。

  錦鳳蘭聽到聲響回頭,淡淡的看了眼那個彷彿被人抽去所有力氣的絕世美人,嘴角譏誚的揚起。
  
  「沒有人不用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她不願意同情南宮靈,自始至終最無辜的便是她自己,被隱瞞可能遭到內力反噬替人療傷已是不幸,最後竟還被所救之人的女兒趁隙偷襲,差點命喪黃泉。

  所以,她不會同情南宮靈。

  錦鳳蘭重新硬起自己的心腸,再次邁步。
  
  洛子辰冷冷瞥了南宮靈一眼,眸底閃過的是一抹不容錯認的殺機。
  
  傷害蘭兒的人都不值得原諒,尤其是罪魁禍首。

 

  對於宋瀾的離開,錦鳳蘭沒有挽留,只是平靜的看他從容遠去。

  洛子辰站在她身邊,看著遠處那抹漸漸消失的背影道:「以他的醫術不需要做走街竄巷的江湖郎中的,他在自我放逐吧。」

  錦鳳蘭嘆了口氣,「他不肯放過自己,我也沒辦法,其實我從來就沒恨過他。」

  洛子辰替她攏了下披風,又探手摸了摸她手中的暖爐,才道:「就因為你從來不恨,或許他才更無法原諒自己。」

  如當頭棒喝,她倏地回頭,「是這樣?」

  洛子辰一笑,「你呀,就是太善良了。」

  「有嗎?」
  
  「如果不善良,又怎會對害你至此的人從不怨恨?」他笑著反問。

  錦鳳蘭抿抿唇,目光變得有些複雜,再次看向路的盡頭,「在那件事發生之後,他立刻就後悔了,是他主動向聖手神醫告罪,並同時決定不管我落下怎樣的殘疾都會終生相伴,不離不棄,算是贖罪。」

  「你說什麼?」洛子辰的上下牙床磨到了一起。

  她眨眼,試圖矇混過關,「沒什麼。」

  洛子辰要笑不笑的看著她,輕聲細語道:「真的嗎?」

  她縮縮肩,別開眼,「那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我不覺得自己需要委屈自己去接受一個不愛我的男人。如果得不到一生相護的那個人,其實獨自一人也沒什麼關係的。」
  
  洛子辰突然很心疼,將她摟入懷中,輕撫著她的背,道:「你有我。」

  「你知道嗎,洛子辰,我爹娘很幸福,他們彼此相愛,不離不棄走過一生。爹對我說,我值得一個男子一心一意,如果不被愛了,那就瀟灑的轉身而去,因為一個不愛我的人,不值得我為他傷心留戀。」

  洛子辰表情嚴肅起來,認真誠懇的看著她道:「岳父說的對,你值得。」

  錦鳳蘭幽幽嘆了口氣。

  「怎麼了?」他有些擔心。

  她伸手摸上他的眉眼,輕輕的恍似呢喃般地道:「其實我想過,等你知道我無法有孕而要納妾生子時離開的,我真的不想委屈自己。」

  他肯定的說:「你不需要委屈自己。」
  
  錦鳳蘭收斂了神情,輕而堅定地道:「所以,別給我機會棄你而去。」

  洛子辰認真的點頭,「好。」

  她又朝遠處看了眼,「咱們也走吧。」

  洛子辰點頭。

  兩人轉身朝不遠處停著的馬車走去。

  「娘子,咱們商量個事吧。」洛子辰一副有事相求的表情。

  「嗯?」錦鳳蘭不無懷疑的瞥他一眼,她一直堅信這個男人是個滿腹黑水的傢伙。

  「其實我覺得對於青鸞表妹,娘子你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解決掉的,」洛子辰換上一副討好的表情,「所以,麻煩這次回去後,你把她從家裡弄走吧。」

  「弄去哪兒?」錦鳳蘭虛心求救。

  「哪來的弄哪去啊。」

  「難道你不想再攝合她跟柳公子了?」

  洛子辰突然間明白了,他伸手捏捏她的鼻子,戲謔的笑道:「原來,你這麼壞心啊。」

  錦鳳蘭無辜的道:「我早說過我不是聖人的啊。」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15-6-10 11:12: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這是錦鳳蘭第一次走進洛子辰的書房,她本來只是想來找本書看,結果當她轉過書架後卻愣住了。
  
  牆上懸掛著一幅畫,畫上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筆觸,她的眼中很快蒙上一層水霧,霧聚成水,成串滑手指微顫的撫上那幅畫,低低的呢喃逸出唇,「畫……是爹的畫。」

  「爹……」她不會認錯,這是爹畫上的她,是自己十三歲的模樣,她永遠記得那一年,就在那一年,爹也像娘一樣永遠的離開了她,留她獨自一人在江湖飄泊。

  看畫上的自己所穿的衣物、所梳的髮髻,錦鳳蘭知道那是父親病重前的某一天。

  問題是,父親所畫的自己的畫像怎會出現在子辰的書房?

  錦鳳蘭決定留在書房等丈夫回來給她一個解釋。

  所以當洛子辰從外面回來沒在院落裡看到自家娘子,一問之下便來到書房。

  「今天怎麼想到來書房?」

  錦鳳蘭放下手上的書,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無所事事,突然想找本書看,就來了。」

  他坐到錦榻的另一邊,給自己倒了杯茶,「要不,在我們院落也弄間書房給娘子放書?」

  「不需要,這裡也沒有太遠,我過來方便得很。」

  「娘子是在等我回來。」他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她從榻上起身,轉到書架後,「這幅畫你從哪裡得來的?」

  洛子辰了然一笑,把玩著手中的茶盞,笑著走過去,看著畫上嬌俏少女,柔聲道:「岳父每年都會送一幅你的畫像給我,一直到你十三歲他過世,才再沒有畫送來。」

  錦鳳蘭怔怔的看著他。

  他撫上她的面頰,輕笑道:「我是看著你長大的,從嬰兒長成一個娉婷少女。」讓他的一顆心也慢慢陷落,「不得不說,岳父太精於謀算。」

  「你十三歲之後的事我知道的便很少,你在江湖中並未闖出什麼名號,要尋你也是不易。」

  錦鳳蘭終於回過神來,笑了下,「江湖出名的人死得早,我對自己的命愛惜得很。」

  洛子辰哈哈大笑。他喜歡妻子的這種坦率。

  錦鳳蘭似乎在回憶,眉字間籠上了層哀傷與惆倀,「爹過世之後,我守孝三年,沒怎麼在江湖走動,後來就發生南宮山莊的事,再後來……」她聲音慢慢低了下去,終至消音。

  「那三年你在養傷?」他問得心翼翼。

  她點點頭,「是呀,我躲到塞外雪峰治療內傷,我體內有兩股內力互相衝突,發作起來,時而如烈火烘烤,時而如墜冰窖。」

  洛子辰不由得攥緊拳頭。

  錦鳳蘭的表情很淡漠,彷彿在說別人的事,「兩者之間,烈火焚燒的情形多過墜入冰窖,你沒辦法想像那種活活烘烤,心就要炙裂一般的感受,只有在冰天雪地中才能讓我有活下去的意志。」

  洛子辰一拳重重的捶在牆上。

  「可是,那樣的環境對我的身體猶如雪上加霜,好不容易才化解掉那股炙陽之力,但體內寒毒年深日久,我只能回南方溫暖之地調養。」

  洛子辰收回拳頭,血從他的指關節裡流出,一點點滴落在地。

  錦鳳蘭嘆了口氣,抓過他的手,用羅帕幫他處理包紮好,「一會兒回房再幫你上藥。」

  「蘭兒,你受苦了。」
  
  「走吧,回院落。」
  
  「一點小傷,不礙事。」

  「今晚不准上床。」說完,錦鳳蘭抬腳就走。

  洛子辰急急迫上去,「娘子,這樣就太不通情理了啊,怎麼能這樣呢……」

  他一路喳喳呼呼的。

  「娘子,我聽話還不成嗎?不讓上床這種懲罰太重了……」

  一進門,錦鳳蘭面無表情的找來金創藥,解開他手上包著的羅帕,上藥後重新包紮。

  「像你這樣天生性慾旺盛的人以前一個人時是怎麼熬的?」她挺好奇的。

  洛子辰有些尷尬的咳了兩聲,湊到她耳邊輕輕的說了兩句。

  錦鳳蘭只是順嘴一問,沒想到他真回答了,只是答案——她抬腿就賞了他一腳。「不要臉。」

  「我說的都是真的。」

  「下流。」

  「那就下流給你看。」
  
  她一掌拍開他,回到軟榻坐下,臉色一正,直直的盯著他。
  
  洛子辰自討沒趣的摸摸鼻子,挨了過去,「乖乖坐好。」
  
  「想知道什麼,你問吧。」她擺出這種神色就表示不會允許他矇混過去,他當然得識趣點。
  
  錦鳳蘭猶豫了下,才道:「你讓人對南宮靈動手了嗎?」
  
  洛子辰面色微沉,「蘭兒,這事你別管。」
  
  「子辰,其實你不用這麼麻煩的。」

  「在她那樣傷害了你之後,我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她。」洛子辰的聲音一下子變得陰森起來。
  
  「她長了那樣一張臉,本身就已是件不幸的事了……」

  「那是天譴,是她活該,但她欠你的,我也絕不會不去討。」洛子辰完全不肯鬆口。

  「……」
  
  「你怎麼知道的?」她明明都不出門怎會知道這件事的。
 
  錦鳳蘭替自己沖了杯藥茶,慢慢啜了兩口,抬眸看他,「江湖人自然有江湖人的消息管道。」
  
  「……」

  「有人說你家的院牆不是很難爬。」她一點也不覺得出賣某人會良心不安。

  洛子辰大怒,一掌拍在小几上,「柳月笙那個混蛋!他還真的敢翻牆。」

  「你去問他啊。」  

  「下回不許他進咱們家門。」

  錦鳳蘭笑著搖頭。

 

  一直以來錦鳳蘭都覺得自己脾氣還不太壞。
  
  可是,顯然有人把她當成不會發脾氣的聖人。
  
  江青鸞用衣服擋在胸前,勉強遮掩裸露的身體,看著背著陽光一步一步從外面走進來的人,小腿肚發顫,一股莫名的害怕席捲而來。

  錦鳳蘭的目光落到榻上一身酒氣的人身上,走過去,替他把了下脈,不由得勾了勾唇。還真是不小心,被人趁醉下了迷藥。

  漂亮的杏眸微微瞇起。敬老專賢是她從小接受的教導,不過,爹說的對,有些為老不專的長者完全可以不理他們,好比洛老夫人。

  人,最怕被身邊最親近的人出賣,因為這是致命的。

  今天,子辰就被自己的祖母出賣了。

  若不是清硯機警跑來通知她,恐怕等他一覺醒來不想負責也不行了。

  想到這裡,錦鳳蘭看向嚇得渾身發抖的江青鸞,笑容滿面的朝她勾勾手指。

  江青鸞嚇得後退了兩步。

  錦鳳蘭一臉和善的說:「你過來,我想讓你幫我證明一件事。」

  江青鸞直往後退。

  「不想死就過來。」錦鳳蘭伸手從桌上抓下一角,瞬間就碾成了粉。

  江青鸞慘白著臉挪過來。

  錦鳳蘭指示,「做你本來想做的事。」

  江青鸞難以置信的瞪大了跟。

  錦鳳蘭重複一遍,「去做。」

  江青鸞仔細打量她的神色,最終確認她是說真的,只好哆哆唆嗦的靠近榻邊,慢慢朝正因催情藥發揮作用而難受蠕動的人伸出手。

  她的手一貼上洛子辰的身子,他整個人一僵,然後閃電般出手,只聽「嚓」一聲,緊接著便是江青鸞高亢而凄厲的慘叫聲。

  錦鳳蘭於心不忍的偏偏頭,咕噥了句,「還真是不好糊弄。」

  江青鸞捧著自己斷掉的右手腕癱倒在地,痛得淚水直流,花容失色。

  錦鳳蘭抿抿唇,想了下,還是一腳將她踢飛出去,實在是不想髒了自己的手。

  屋外傳來江青鸞的又一聲慘叫,接著就是一陣雜沓的腳步聲。

  錦鳳蘭走到門口,看著亂成一團的外面,道:「把人抬到老夫人那邊去吧,找個大夫替表小姐好好看看,要知道爬床這活弄不好可是會出人命的。」

  一時間,院裡有插手的沒插手的都錯愕的看過來,突然發現他們家少夫人其實是很危險的。

  很快,眾人便落荒而逃,迅速消失在洛少夫人的視線中,簡直堪比風馳電掣之勢。

  錦鳳蘭眨眼,之後忍不住莞爾,慢慢將房門閩上,落閂。

  其實,她真的是很溫柔的一個人,通常她都不會發脾氣的,更不會隨便朝人動手,她發誓。

  錦鳳蘭走到榻前站定,彎腰仔細打量丈夫的表情變化。

  似乎是感覺到她的氣息,洛子辰猛地探手將她拽倒,一個翻身就將她壓在身。

  在催情藥與酒精的交互作用下,他的理智完全飛到九霄雲外,野蠻的撕裂她身上的衣物,毫不憐惜的占有她,與她抵死纏綿。

  當洛子辰的神智一點點回籠時,已是深夜時分。

  看著身下被躁躪得凄慘的妻子,他忍不住噗哧一笑,「看來我真是愛慘了你。」

  「滾!」看他已經清醒,錦鳳蘭把他從身上踹下去。

  她蹙眉扶腰。他今天用力太狠,可憐她的腰。

  「怎麼了,是不是我神智不清時做得狠了?」洛子辰馬上察覺她的不適,有些擔心的問。

  她瞪了他一眼。

  洛子辰神色間難掩自責與懊悔,「我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若非他對其他女人的親近本能的排斥,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我也沒想到。」錦鳳蘭老實承認。「真沒想到老夫人連這種極端的手段都使得出來,看來對子嗣很執著。」

  洛子辰嘆了口氣。他雖然理解祖母的想法,但實在無法容忍這樣的行為。

  看他落落寡歡的樣子,錦鳳蘭安慰的輕拍他的背,柔聲道:「她老人家也是想要洛家後繼有人……」

  「我不能原諒。」洛子辰截斷她的話,極是嚴肅的說。

  「到底是祖母。」她試圖勸他。

  「除非她讓步,否則這回我絕不妥協。」他很堅持。

  「何必呢?」錦鳳蘭不贊同。

  洛子辰擁緊她,「蘭兒,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碰其他女人的身子。」

  「可我終究無法為你……」

  「我不在乎。」

  「祖母在乎。」

  「此事你不用管,我會解決的。」

  錦鳳蘭欲言又止,心裡嘆氣。算了,由著他們吧,這對祖孫一樣固執難勸,都讓人頭大。

  「娘子怎麼處理江青鸞的?」他終於想起這件事。

  錦鳳蘭撇撇嘴,意興闌珊道:「她先被你折斷手,又被我一腳給踢出去了。」

  洛子辰光是愕然,繼之爆出一陣哈哈大笑,抱著妻子在榻上翻了幾個滾,忍不住笑道:「蘭兒,蘭兒,你簡直太可愛了。」

  「可愛?」

  錦鳳蘭不以為然,她又不是小孩子了,還可愛?!
  
  「蘭兒——」洛子辰終於察覺到不對勁,小心打量著她的神情,「你發現了?」

  錦鳳蘭微怔,之後恍然,「你會武的事嗎?」

  「嗯。」

  「我早知道了。」她不覺得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什麼時候?」

  「你第一次給我點迷香醒來後。」她也沒打算瞞他。

  洛子辰沉默了。他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然而……

  錦鳳蘭哼了一聲,「你在床第之間雖然極力隱藏,可壓制我時力道太過恰如其分,我腦子又沒進水,便是身在病中,我對自己的身手還是有幾分自信的,你若不會武,我憑什麼示弱讓你占便宜,還不是怕你色慾熏心使強動蠻。」

  洛子辰面露尷尬。現在想想當時情形,確實如此。
  
  「蘭兒,」他討好的涎著臉笑,「其實初夜那次,你是心甘情願的吧。」他心裡一直覺得當初之事自己有失厚道。

  錦鳳蘭漲紅了臉,讓她怎麼承認這種事?!

  洛子辰從她的表情看到答案,不禁大喜,低頭狠狠的吻上她的唇。

  很快,兩人就再次糾纏到一起,屋內再次響起令人臉紅心跳的呻吟聲。
  

  
  大雪紛飛的隆冬時節,一騎快馬在風雪中一路疾馳,最終在洛府大門前停下。
  
  馬上之人翻身跌落馬背,腳步踉蹌的撲到門前的石階上,然後爬過去,用力拍響大門。
  
  不久之後,得到消息的錦鳳蘭匆匆趕到前廳。
  
  「宋大哥!」見到來人,她大驚,「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這麼狼狽?」
  
  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與疲憊,宋瀾從懷中拿出一只玉盒,遞過去,「快,快把裡面的東西吃了。」

  她愣愣的接過,打開玉盒,裡面是一隻通體血紅、晶瑩欲滴,像雪蛤一樣的東西,「吃了它。」

  錦鳳蘭嚥了口唾沫,咬咬牙,拿起那東西便塞進嘴裡。

  「要嚼,嚼碎了再嚥。」

  錦鳳蘭皺著眉忍著那股腥甜怪味嚼爛嚥下,再用力壓下胸口的反胃。這既是宋大哥拚了命送來的東西,不管怎樣,她都該接受。
  
  見她吃下血蔘蛤,宋瀾心口提的那口氣一下子放鬆下來,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二月十八,天氣晴好。
  
  一大早,洛府便亂成一團。
  
  已在小佛堂參禪拜佛三個月的洛老夫人在陪嫁嬤嬤的攙扶下,急急陪忙的走進孫子居住的院落屋裡,洛子辰正心慌意亂的來回走動,口中念念有詞。
  
  「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洛老夫人邊問邊走進來,看到像無頭蒼蠅般的孫子,不由得用力敲了一拐杖,「你媳婦呢?」
  
  「在裡面。」洛子辰回答著,同時跟在後面進了內室。
  
  剛剛吐完的錦鳳蘭臉色發白的靠在枕頭上,用羅帕輕輕擦拭著嘴角,看到洛老夫人進來,便欲坐起來。
  
  「躺著,快躺著,有身子的人了,可大意不得。」
  
  「對對,躺著。」洛子辰急忙附和祖母的話。
  
  錦鳳蘭虛弱的笑笑,「只是反應有些大,沒什麼的。」
  
  洛老夫人轉頭看著孫子問:「大夫都說什麼了?」
  
  「幾個大夫都說是喜脈,是正常的孕吐,讓我們不用擔心,也寫了安胎的方子。」
  
  「好好好。」洛老夫人一疊聲的說好,喜形於色。
  
  洛子辰也高興到不行。聽到大夫確診時,他簡直不相信。

  一定要好好感謝宋瀾,多虧了他年前送來的血蔘蛤。想到那個被神醫逐出師門的男子,洛子辰一時間百感交集。

  錦鳳蘭眼眶一熱。這些年來,宋瀾到處搜尋珍奇藥材,但凡對她有益的,不管如何艱難都盡力弄來,而她在服過血蔘蛤後,畏寒的體質略有改善,本也沒太留心,沒想到會帶給她這意外的狂喜。
 
  手放在依舊平坦的小腹上,她眼中的淚珠終於滾落,能孕育他們夫妻共同的孩子,這是她不敢想像的。

  「可不能哭,有身子的人要愛惜身體。」洛老夫人急忙給她擦眼淚。

  「就是,就是。」洛子辰鸚鵡學舌般的幫腔。
  
  「你們都給我聽著,小心伺候著少夫人,若磕著碰著了可饒不了你們。」
  
  「對,對。」洛子辰繼續幫腔。
  
  錦鳳蘭抬手掩在唇邊,眼中浮現笑意。
  
  

  轉眼,五個月過去,肚子已經隆起來的錦鳳蘭行走之間已有些不適。

  這日,她讓丫環找來針線棉布,親手裁剪了件小衣,坐到廊下縫縫補補。
  
  從未見過少夫人動針線的丫環們均驚奇不已,她們一直以為少夫人是不懂女紅的,可如今看少夫人熟稔的下針扯線,她們突然覺得上當了。

  處理完手邊事務回院落陪妻子的洛子辰也是這樣的感覺,他圍著妻子足足打轉了三圈才停下腳步,一臉委屈的看著她道:「蘭兒,你從來沒為我縫過衣物。」他深深的嫉妒了,嫉妒她肚裡的那個小傢伙。
  
  她頭也沒抬的說:「府裡不是有針線房嗎?」
  
  「那怎會一樣?!」
  
  「一樣是穿在人身上的東西,我不認為有什麼不同。」

  洛子辰黑著臉拉了張椅子坐到她旁邊,不再吭聲了。

  嬰兒的衣服縫起來並不費勁,不久,一套小巧可愛的衣服便做好了,錦鳳蘭舉在手中仔細檢查,唯恐哪裡做得不好。
  
  洛子辰一把搶到手中看,瞧那細密整齊的針腳,誰要敢說這是不擅女紅的人做出來的,他就一頭撞死給他看。
  
  於是,他懷著忐忑的心情開口,「娘子,你會下廚的吧?」

  錦鳳蘭奇怪的看他一眼,「會呀,我娘去世後,一直是我照料爹的飲食起居。」

  感覺自己越來越暴躁的洛子辰深呼吸。

  「那當初江青鸞又做飯又送衣時,你為什麼什麼都不說?」最終,他還是沒忍住。

  「那樣勞心勞力的事為什麼要去搶?娘說過那是女人需要會的,但不表示一定要去做,」她一直深以為然。

  「好!很好!非常好!」
  
  洛大少爺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陰著臉就走了。

  結果,沒多久就被祖母拿拐杖給趕回來了。

  洛老夫人看著手裡的嬰兒衣服,笑瞇了一雙老眼,「這樣的賢慧妻子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你小子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現在她是怎麼看孫媳怎麼不礙眼,反倒是孫子有些礙眼了。

  洛子辰暗自磨牙,瞄著妻子隆起的肚皮暗暗發誓,等小傢伙出來,是個兒子,他一定要蹂躪折磨他,要是女兒的話,就細心呵疼。

  敢跟他搶老婆,即便是兒子,也是絕不能原諒的!

  
  【全書完】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9-4 22:10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