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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瑪奇朵]紅顏策士【宮女換東家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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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11 07:16:35
第九章

當把前因後果全都解釋清楚完,冷清秋全身冷汗已浸濕衣衫,小臉甚至看不見一絲血色,但她還是堅持著把最後一段話給說完。

「皇上,敵欲殺我,我們只是反擊,這樣難道也有錯?若是有錯,那朝廷又何必出兵禦敵,各位大人又如何能夠安坐在此說牧將軍殘忍?」

最後幾句,她一直平靜理智的音調變得鏗鏘有力,那銳利如刀的視線更是直直從那些方才不停叫囂的文官們身上一一掃過。

那些人的視線僅僅與她的一觸,就紛紛轉頭不與她相望,不敢多說話。

皇帝眸光同樣掃過了那些本來言大而誇,現在卻連話都不敢說的文臣們一眼,冷哼了聲,「所以,那些人送降表是假,實則早已埋伏在那山谷間,就打算等大軍歸程時,內應外合伏擊我天欣大軍?」

「確是如此。」

冷清秋跟在皇帝身邊也不少年,她是什麼樣的性子皇帝自然也是明白二一,她既然敢信誓旦旦的這樣說,便是真有憑據,而與采子所傳遞回來的訊息兩相對照,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和她所說的確實相差不遠。

這段話合情合理,也讓他終於找到了理由可以放人。

只是放人可以,有些事情還是要做的,要不這朝廷之中又會生出許多的議論來。

皇帝幾個念頭在腦海裡快速掠過,緩緩的說著,別有深意的眼神不停地看向那個王大人,「朕不會聽信她片面之詞,當初這事情交給刑部也就不會改,但是這辦案須有人證的道理連一個女子都明白,刑部也該找出證人來,姑且不論她所言是真是假,她一個隨軍女子都能把當日情況說得如此清楚,那其他奮勇殺敵的將士想必會對事情首尾更加瞭解了。」

明白皇帝話中含意,王大人趕緊低垂著頭,吶吶的回答,「是,臣必然會多尋人證物證還牧將軍一個清白。」

「嗯,那就這樣吧……」

皇帝剛揮手打算讓所有人都下去,讓這件事情告一個段落,誰知方纔那個被氣到差點喘不過氣來的老人又站了出來,一臉憤憤地開口--

「皇上,微臣認為此事有異。」

皇帝皺了皺眉,語氣含著淡淡的不悅,「喔?哪裡有異?」

「就算真如這女子所書,起因乃為羌越族人設伏襲擊我天啟的大軍,但是一仗方休後敵人竟然沒有半個活口?這豈不怪哉?」

冷清秋本來還想替牧戰野辯解兩句,但是皇帝朝她擺了擺手,讓她不可再出言,她也就又垂下頭來。

無妨,今日她的目的已達到了,爭不爭這一時的口頭之利都已無所謂了。

而且也幸虧她選擇了這個法子直接見到了皇上,在他面前解釋分明,她也才能從中知道,皇上本就不欲深究,只不過礙於沒有台階下罷了。

而皇帝雖要冷清秋莫再多言,自己卻也沒開口,畢竟身為皇帝,自然不會親自和一個固執的老臣爭辯這個問題。

反倒是始終站在一旁的一位老將軍站了出來,一臉義正辭嚴的說著,「皇上,看來陳大人對於行軍打仗的事並不是挺瞭解,這打仗嘛,那有規定說敵人一定得活多少人?不是有句話叫做什麼全……全軍覆沒嗎?都已經全都覆沒了那不就代表全死光了?怎麼?陳大人,您沒學過這句話?」

站在御書房裡的所有人聽見這話全都忍不住想笑,除了那個被調侃的老人以外,就連身上痛得擰眉的冷清秋嘴角也都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

呵,看來這些將軍們真是不出口則已,一出口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那個老將軍一說完,還不忘用挑釁的眼神看著白鬚老人,讓他差點又氣得喘不過氣來。

皇帝見事情解決了,不想又多生風波,就趕緊讓所有人都退了下去,牧戰野最後的處置等刑部審理後再說。

冷清秋明白,皇上話說得輕鬆,但是從他方纔的許多圭口行來看,執掌刑部的王大人怕是會用最快的速度把皇上要聽的「結果」找出來回報。

這件事情,以她所能想像的最好結果安全結束。

一路強撐著走出那扇朱門,冷清秋就看到站在外頭的不只柳紅那幾個小姑娘,還有將軍府裡的親兵家將們都站在外頭,一臉著急地往裡頭望。

一看見冷清秋出來了,眾人紛紛一臉欣喜的跑向前,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話。

「冷姑娘,你早上往午門那裡沖的時候,真是嚇死我了,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和將軍交代了。」一個奉令跟著她的親兵一臉心有餘悸的說著。

柳紅幾個女孩子更是幾乎急紅了眼,見她臉色不好,趕緊一人攙著她一邊,埋怨的說著,「就是啊!冷先生你怎麼可以選這樣冒險的法子呢!午門伸冤可是要先打上五十杖的,那說書的都說了,這午門擊鼓鳴冤也只有開國的時候有個大冤屈的去做,結果五十杖一打完,人都差點不會喘氣了,更別說還能好好的把冤屈給說明清楚啊!」

「呵……我沒事……」她勉強地勾了勾嘴角,想要安慰一下眾人,但強忍疼痛那麼久的她已經快有些支撐不住,甚至感覺連眼前的景色都開始搖晃。

「沒事?!這哪裡像沒事的樣子!」柳紅看著她死白的面容和額頭上的紅腫,還有自己不小心看見的衣服上的血跡,用著哽咽的聲音連忙朝旁邊喊著,「烈大叔,快去把我們的馬車給趕過來,冷先生像是受傷了,得趕緊送去醫館才行!」

被稱為烈大叔的漢子一聽這話,應了聲就往旁邊跑去,只是冷清秋在他跑走之後沒過多久,就覺得自己再也撐不住,腳一軟,就直接暈倒在攙著她的柳紅身上。

昏迷前的最後一秒,她只是想著,幸好……幸好她成功了……

牧戰野從天牢裡走出來的日子,距離冷清秋來見他那天只過了區區五天。

好不容易重新站在陽光下,他卻是滿臉的陰霾,尤其是發現來接他的人裡並沒有他朝思暮想、擔憂掛念的那一個人的時候,他的心不斷的往下沉。

她果然還是沒聽他的話去做了什麼傻事了吧引

「她人呢?」他語氣焦躁的扯過趕車的老烈,急促的問著。

老烈,也就是被柳紅那一群小姑娘們稱作「烈大叔」的漢子,一聽見將軍這麼問,便忙不迭地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

「將軍,冷姑娘正病著呢!已經病了好幾天了,全都是因為那天進宮受了的折磨,全身都是傷啊!就是額頭也撞破了一個口子,那天看起來只是有些紅腫,可聽柳紅那幾個小姑娘說這兩天那紅腫變成了一大片的烏紫,讓她們嚇得不輕……」

一聽到這裡,牧戰野哪裡還能在這裡逗留,一把扯過韁繩,直接跨上馬,策馬就往將軍府而去,留下老烈傻愣愣的待在原地。

一路上,他完全已經無法顧慮在街上不能騎馬奔馳這規矩,只是想著要以最快的速度,恨不得一眨眼就趕回府裡,看看那個傻女人到底把自己弄成了什麼德行。

也幸虧這時候路上已經收了市,行人已經少了許多,而將軍府所在之處本來就是達官貴人居多,少有人走動,所以在這樣的橫衝直撞下他竟然也平安回到了將軍府。

他在門口就直接躍下了馬,腳底運起輕功就往裡頭飛奔而去。

將軍府裡的許多人只看見了一個人影,還沒來得及喊人,那道身影就已經消失。

冷清秋自從那天回來後就因為身上的傷和過度的疲憊而徹底的倒了下去,但因為背上有傷又不能好好躺著,只能側臥在床上,小臉因為病痛顯得蒼白,雙頰帶著不自然的紅暈,額頭上則是觸目驚心的一片青紫。

當牧戰野衝進她房裡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她這副狼狽的模樣。

他慢慢的走近她的床邊,單膝跪在地上,雙手顫抖著想伸出手去碰她卻又害怕會碰疼了她。

他就這樣癡癡的望著她,保持著沉默,直到聽見一陣腳步聲的接近,他才用沙啞的聲音問著,「這是怎麼一回事?」

柳紅方才去換了水進來,才剛踏進門就看見將軍跪在床前,背對著自己,雖然看不見他現在的表情,但是那壓抑的聲音卻有更讓人害怕的感覺。

她抖著手將手上的臉盆給放到一邊,深吸了幾口氣後慢慢的將那天的事情一一說出。

「那天早上,冷先生像剛回京那幾天一樣帶著人出門了,我們也不疑有他,畢竟將軍您派的人都牢牢的跟在她身邊,誰知道她……竟然走到了皇宮午門,在所有人都沒注意的時候,就拿起鼓棒敲響了午門鼓……」說到這裡,小姑娘也忍不住哽咽了。

一想起那天的情形,她都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停了。

因為午門外有嚴密的官兵守著,當午門鼓一被敲響,跟在冷清秋身邊的人就算想去拉她也都來不及了,而且只有敲響鼓的那個人才會被拉進宮,其他人則是一概不許進入。

老烈他們傳話回將軍府,她們幾個姑娘趕過去的時候,冷清秋已經被人帶進宮裡許久了,而他們沒有辦法進宮也只能在外頭等待,心中的那種擔憂、害怕是任何言詞都不能說明的。

一聽到「午門鼓」的時候,牧戰野臉上的肌肉狠狠的抽動了下,雙手緊握著拳,指甲幾乎要將掌心掐出血來。

他幾乎覺得自己似乎要在那一瞬間俘止了呼吸。

欲訴天下一大冤,皇宮門前午門鼓,若欲敲響午門鼓,先挨五十杖責先。

這是民間流傳許久的打油詩,說的就是若有天大的冤屈,可到皇宮外的午門鼓擊鼓申冤,但是前提是能挨得住五十杖。

這五十杖自然是為了避免有人胡亂喊冤所設,或是心懷不軌之徒藉此混入皇宮之中。

牧戰野身在軍中,自然明白這五十杖的威力,就是軍中的漢子,挨了五十杖也常常無法從床上起來,或者只剩下一口氣的也不是沒有,若那五十杖落在她柔弱的身軀上……他連想都不敢想。

「然後呢?」他僵硬平板的聲音繼續追問了下去。

「後來,我們等了很久,最後冷先生一個人走了出來,頭也撞破了,身上還帶著傷,我們急著要帶她去看大夫的時候她就暈在我身上,我們連忙將她送到醫館去,大夫說是疲憊過度又鬱結於心,身上還受傷過重,才會……才會好幾天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柳紅說到最後已經小小的啜泣出聲,這些天來她守在冷清秋的床邊,不只擔心冷清秋的身體,又擔心著在天牢裡的牧戰野,只覺得整個人像是要被壓力給壓垮了一樣。

沉默了半晌,他揮了揮手讓柳紅先下去休息,自己則是站了起來,將柳紅留下的水盆還有帕子拿到了床邊。

他掀開了她身上的薄被,又輕輕地揭開她身上的單衣,見到她背上一條條縱橫的紅色傷痕,眼眸閃過一絲痛楚之色,連忙轉過了頭,沾濕了帕子溫柔的慢慢擦拭著她的身體。

一邊擦拭,他像是自言自語的輕聲說著,「傻女人,爺回來了,因為你那蠢到極點的法子回來了,怎麼不起來看看爺啊?看看爺就是在天牢關那麼久還是一派風流的樣子?」

重新清洗了帕子再擰乾,他又將她的長髮撩至一側,眼神無比溫柔的凝望著她,「不醒嗎?怎麼不醒啊?這次不甩爺巴掌了嗎?爺這次可是佔了你大便宜啊!」

他說著,丟開了帕子,手指輕撫過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然後滑到了她的頸項上。

「你知道嗎?你那天走之後,爺只想著,要是真讓爺出去了,必定要好好罰罰你這個不知好羅的女人。只是想了又想,打你怕你痛了,罵你又怕你脾氣一倔又不理爺了,怎麼罰都不對,最後只好想著,只要你別做傻事,別說打罵了,爺就是讓你踩在地上爺都認了。可是你說,爺都退讓了這麼多了,你怎麼還是去做傻事呢?」

即使沒有人回應,他遺是自顧自的繼續說著。

如果有人這時候走進來一看,就可以看到向來灑脫不羈的牧大將軍眼眶已然泛紅,一臉溫柔的對著床上的女人傻愣愣的不停說話的樣子。

「爺有沒有說過,爺這輩子十歲就開始打仗,那時候拿著大刀,那刀都只比爺矮一個頭而已,但爺還是能夠拿著那把刀,在戰場上殺了一個又一個的敵人。」他輕笑出聲,笑聲卻難聽得很,彷彿哭泣,「爺殺的人多了,從來沒有怕過什麼,人死了也就那樣子,對吧?但是,但是爺今天卻怕了。」

「你知道嗎?爺也會怕!」他握住她纖手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在她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一點紅色指痕。

「爺怕你就這麼醒不來,爺真的怕了……」他垂下頭在她耳邊輕喃著,「所以你得快點醒來,不好起來的話爺就把你的書都燒了,全都燒了……」

如果冷清秋是醒著的,那麼她就會見到這男人幾乎埋頭在她臉側哽咽說話的景象,就會感覺到那點溫熱落到了她的頰邊,滑入了她的發問。

如果她能看見,她就會明白什麼叫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只可惜,昏迷中的她什麼也感覺不到,只能模模糊糊的聽見她心心唸唸的那個男人威脅人的聲音。

依舊如此霸道……卻又帶著讓她心痛的傷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牧戰野的威脅真的生效了,還是因為幾天的吃藥調養讓她好了許多,牧戰野回來的第二天下午,冷清秋終於恍恍惚惚的醒了過來。

剛清醒過來,她第一個感覺是痛,第二個感覺卻是有些冷,忍著痛側身一看,自己只穿著內裙,上半身則是只穿著肚兜,甚至連肚兜後頭的帶子都是被解開的,而或許是怕碰痛了傷口,身上只搭了一件薄被,而那條薄被隨著她的動作早已滑落到她的臀部上。

正在她神智仍一片茫然的時候,頭上傳來一個聲音,讓她不自主的抬趄頭望了過去。

「醒了?」

牧戰野站在床邊,手裡端著一個小碗,而碗裡還傳來陣陣苦藥的氣味,冷清秋愣愣的瞧了半天,終於意識到站在眼前的男人就是她昏迷前還關在天牢裡的男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皇上讓你出來了?」

牧戰野低哼了聲,坐在床邊,不理會她的問題,而是含了一口藥汁在嘴裡,輕摟過她,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將嘴裡的藥汁哺了進去。

待她不自覺的將那藥汁給嚥了下去,本來還有幾分迷茫的冷清秋現在可是完全清醒了,在他含入第二口藥汁時就急忙的想要往床裡退,但傷口因此被扯動,讓她的動作頓了下,就這一瞬間,她再次被拉了過去,嘴裡又被餵進了一日藥汁。

她蒼白的臉頰上浮現羞澀的紅暈,想著就算痛死也要躲避的連忙往後退去,和這個危險的男人拉開距離。

「你……我……」昏迷了幾天,讓她的腦子有些混沌,面對著他的無賴,她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牧戰野挑了挑眉,用湯匙攪拌著碗裡的湯藥,痞痞的笑著,「怎麼了?嫌爺的唾沫髒?沒關係,爺都不嫌棄你好幾天沒梳洗了。」

哼哼!這個女人還敢嫌棄他?也不想想在她昏迷時他的日子是怎麼過的,這一點小小的便宜就算是補償吧!

他不嫌棄引冷清秋被氣得想發笑,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多此一舉,這樣的無賴就應該在天牢裡關個天長地久才是。

「還真是委屈你了!我自己可以吃藥。」她伸出手,正準備接過碗,卻發現他的眼睛似乎正專注的看著什麼。

隨著他的視線往下看,她忍不住尖叫了聲,慌忙背過了身子,身上的肌膚像是煮熟的蝦子一樣艷紅。

「不是要吃藥?來啊,爺拿著碗等你呢! - l他壞壞的笑著,換來的卻足一個飛過來的枕頭。

冷清秋臉上一片紅霞,抓著被子想把自己給包起來,因為牧戰野剛剛正是在瞧她胸前半松的肚兜,幸好她沒有整個人采過身子出去接碗,否則就要春光外洩了。

「你這個色胚、下流!你……你給我滾--」罵人詞彙僅止於此的冷清秋在罵了兩句後,隨即詞窮的只能匆忙下了逐客令。

牧戰野沉默了下,竟爽快的放下了碗,小聲的丟下了一句「好好吃藥」後,就轉身走出了房間。

當他一走出房門,牧戰野立刻斂去方纔的那種無賴嘴臉,換上了氣息變得冷戾,對著一臉擔憂站在門邊的柳紅吩咐道:「好好照顧她,爺等等要進宮,有什麼事情馬上派人告訴爺。」

柳紅連忙點了點頭,隨後端著一碗粥和幾樣清淡的小菜走了進去,只見冷清秋窩在床上,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被,背著身子坐著。

「冷先生,你可醒了!」柳紅驚喜的走到她床邊,滿心喜悅的驚呼著。

一聽到是柳紅的聲音,她才小心的轉了身子,發現那個男人居然真的走了:心中浮現一種不知道該說是失落選是氣惱的情緒。

那男人剛剛不是挺無賴的嗎?怎麼她叫他走他就真的走了?!

柳紅倒是沒有注意她的神色,在看到放在一邊還剩了大半碗的藥,就先把手中的飯菜先擱在一邊,拿起藥碗輕舀了一匙送到她嘴邊。

「別忙,我自己來。」

聽了冷清秋的拒絕,柳紅卻搖了搖頭,堅持的說著,「大夫說了,冷先生就算是醒了也要好好休養,不能勞累,更何況剛醒來手腳必定有些無力,若讓藥灑了就不好了,還是讓我來吧!」

拗不過她,冷清秋最後還是依了她,一口一口的喝著她舀過來的藥湯。

柳紅一邊餵她喝藥,一邊忍不住開口說起這些天來大家有多擔憂她,「冷先生,那天你就這樣昏在我身上,差點嚇死我了,更別說將軍了,從昨天回來之後就寸步不離的守在你的床邊,昨晚你發高燒,燒得連藥都喝不下時,還是將軍親自一口口將藥喂到你的嘴裡,才讓你喝下那些藥的。

「大夫說了昨晚算是關鍵,若是這藥喝不下去你的情況可就危險了,幸好將軍昨兒個回來了,否則我們全都會嚇死了。」

冷清秋聽完這話,任憑她再怎麼冷靜聰慧也忍不住結結巴巴的問:「你……你說昨、昨晚是他……他用嘴餵藥給我?」

「是啊。」柳紅絲毫不以為意的點了點頭,對她來說,畢竟是救人嘛,再說將軍和先生兩人都在一塊兒了,這也不算什麼。除了那些琴棋書晝,這些來自邊關的姑娘,她們原本的這種豪邁性格,也算是冷清秋不能在短時間內改變的東西。「昨晚我熬了好幾次藥,加上今天早上和剛剛那碗,至少有喂個四五次吧。」

一次她就已經羞憤欲死了,竟然還四五次?!冷清秋覺得之前的那種暈眩似乎又出現了,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要燒起來一樣。

柳紅喂完藥先是讓她側臥著,然後從旁邊的櫃子裡拿出了傷藥來,一邊忙著幫她擦藥一邊嘴裡不停地說著。

「冷先生,昨日將軍一回來就跑到你這屋子裡來,還叫我們都出去,也不知道他在屋裡做了什麼,但是我們送藥進來時,看到將軍的眼都紅了,大夥兒看了也都很、心酸。

「而且,昨晚我們大家都請將軍先去歇歇,等今天再過來,他也不肯,堅持要守在你的身邊,換藥、餵藥都不假他人之手,我們最多也只能幫著熬藥端水,府裡頭的婆子們都說這世上找不到其他像我們將軍一樣好的男人了。」

冷清秋聽著柳紅無心說的話,心揪得緊緊的,怔愣著半晌說不出話來,隨後才想到她話裡的另外一個重點。

「他一整晚都沒休息?」他不是才剛從天牢出來,怎麼不先好好休息呢?

「是啊!大家勸了好久,但將軍哪會聽我們的話,而且剛剛走了也沒回房去,說是要進宮,聽說昨天皇上放人的時候說了,讓將軍休息夠了就到宮裡去一趟。」

冷清秋愣了下,不明白皇上突然讓他進宮是怎麼一回事,不過聽柳紅的口氣,似乎不是什麼大事。

「冷先生,別想太多了,大夫說了,你這病要記得放寬心才能養好。」柳紅扶著她坐了起來,怕布料磨疼了她的傷還把衣服鬆鬆的套在她的身上,才端起一邊的飯碗,像餵藥一樣一口一口的送到她的嘴邊。

「寬心啊……」冷清秋在心中苦笑。

這還真的是她的老毛病了,自己一個人堅強度日了那麼多年,只有事事多想一些才能安心,就算明白自己身邊多了一個行事實在讓人哭笑不得,偶爾卻又令人感到可靠的男人,還是改不了愛操心的毛病。

唉,不管了!反正那男人平時雖魯莽的很,但在大事上想得比她還清楚,她或許真的應該放寬心去相信依賴他才是。

就如同他所說的,他以後無論什麼時候都會陪在她的身邊,喜也一起、悲也一起,她從此就再也不必過上什麼事都要自己苦撐了。

想通了這黠,忽然之間,她似乎打從心裡感覺到輕鬆,像是所有的擔子都卸下了。

原來,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覺是這麼的舒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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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11 07:17:00
第十章

在每次出征後入宮稟報戰況時,牧戰野心中總是對繁瑣的禮節感到無趣不耐,若非必要,他實在不想踏入宮中,甚至每次進去都想盡快跑走。

但這次不同,不是因為他剛從天牢裡被放了出來,要感謝皇上,而是他下定了決心,打算趁著這次進宮把心中存在已久的那個決定給說出來。

進了御書房,他難得的端正了神色,躬身行禮,皇帝也沒為難他,直接就讓他在旁邊坐了下來。

「這次進了天牢有何感想?」皇帝看著這個往常無賴得緊的將軍,今日竟然一瞼正色的坐在哪裡,心中突地覺得有些好笑。

想不到往日那樣不正經的人竟然也會端端正正的坐在那,瞧那表情看來像是真的多了幾分的穩重,看來關在天牢的日子裡讓他領悟了些什麼吧?

「回皇上,除了睡覺的木板硬了些,早午兩餐的饅頭不怎麼樣,飯不是太硬就是太軟以外,臣沒有什麼感想。」

本來手裡拿著筆正要落下最後一筆的皇帝聽到這回答,手不禁滑了下,在白色的宣紙上落下長長的一劃,看起來倒是有幾分瀟灑,但卻把本來要蓋玉印的地方給畫沒了。

皇帝額際忍不住冒出了青筋,只想把剛剛心裡想著他穩重了些的話全都收回來。

根本就應該讓他在天牢裡多關幾天,看看他會不會檢討那魯莽又衝動的性子,而不是只注意到天牢裡的饅頭好不好吃!

而且在天牢裡還能吃饅頭還抱怨?他等等得要記得下令,以後天牢只供清得跟水一樣的清粥,省得讓犯人吃了還多加挑剔,白白糟蹋了他撥去天牢裡的銀兩。

「好了好了!指望你自己想出個道理看來是比登天還難。」皇帝揮了揮手讓他住嘴,頭痛的看著他,「這次的事情雖說是有人搞鬼,但是你把那些人質俘虜全都殺了,也難怪讓人有機可乘。」

說實話,皇帝是偏愛這個行事看似魯莽的臣子的。

他最看重的就是牧戰野沒有爭權奪利的心思,平時莽撞,但在大事上並不糊塗,向來也不攙和朝廷上的一些事,算是一名值得信賴的忠臣,如果他腦子時時刻刻都能保持清醒的話就更好了。

而遷次的事情可大可小,只要有人求情又能拿得出證據來,他也很自然的能夠替牧戰野把這些事情給壓了下去。

只是,為了避免他以後又弄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來,他還是有必要先教訓教訓這人才行,以免他還真的以為自己這個皇帝就是專門替他收拾殘局的了。

牧戰野抬起頭來,眼裡卻有著濃濃的不以為然,「皇上,臣老早就說過了,朝廷裡總是會有些不懂得打仗的人老是不懂裝懂的說些廢話,臣也想讓人無機可乘,偏偏他們沒事也能找出事來,這說都是臣一個人的過錯也不合理吧?」

哼!那些搞鬼的人想拿爺當作殺雞儆猴的那隻雞,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以為爺不找碴就把爺當成軟腳蝦了是吧!

等爺手上的事情一忙完,那些借題發揮的、找他開刀的、落井下石的通通都有份,爺要是不把他們家裡鬧個雞犬不寧,爺的名字就倒過來寫!牧戰野憤憤地在心中暗暗發誓。

那些當初上奏折的、落井下石的官員突然之間覺得背後一陣寒意,個個都疑惑著是提前變了天,還是自己不小心著了涼。

皇帝自然不知道他嘴裡不滿的話才剛說出口,心底卻已經想著要怎麼整那些官員了,只能又氣又無奈的瞪著他。

「你……真是朽木不可雕!」

之前還覺得一個領兵之人在這些事情上少點心機反而算是優點,現在瞧瞧,他豈止是莽夫而已,說是無賴都沒誣賴了他!

牧戰野對於皇上這個評語沒有半分的介意,反而還嘻皮笑臉的躬身答謝,「臣多謝皇上誇獎。」

皇帝見他這無賴的動作,猛然覺得自己不能讓他再在這裡繼續耍賴下去了,否則他說不定會真的氣到將這牧戰野第二次打入天牢裡。

「滾滾滾!馬上離開朕的視線,要不然朕都快被要讓你氣死了。」

皇帝這明明白白的逐客令,以往換來的是牧戰野跑得比飛還快的回應,但今日卻有很大的不同,在皇帝話落又過了一些時候,那個往常早已經「滾」出去的牧戰野,還是直挺挺的站在哪裡。

「怎麼?現在是要抗命?」皇帝沒好氣的看著他,把本來要拿起來批閱的折子又放了回去。

「臣還有一事想求皇上。」

「想求什麼?難道是想求朕幫你找御廚把天牢裡的饅頭弄得好吃些然後送到你的將軍府不成?」

牧戰野對於皇帝調侃的話完全不在意,只是一瞼認真的說著,「臣想求皇上替臣賜婚。」

皇帝在他一開口說有個要求時想過很多他會想要求的東西,卻沒想到牧戰野想要的會是賜婚這回事。

他挑了挑眉,看著一臉嚴肅的牧戰野,「朕記得幾年前朕曾經說要幫你賜婚,你牧大將軍可是果斷的說寧可死也不娶那些風吹了就飄走的女人,喔?好像還說那些大家閨秀都是些沒腦子的……朕倒想知道你相中了哪個女中豪傑,又有腦子又不會被風吹了就飄走啊?」

一想到當初自己狂妄下發下豪語,現在又要反悔,牧戰野硬撐了許久的正經表情都差點崩解,汗都快滴下來了,但為了達到目的,也只能硬著頭皮回答,「是曾經在皇上身邊伺候的宮女,冷清秋。」

這個名字在皇帝的意料中,畢竟探天牢還有後來的午門伸冤也不過都是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而已,只是這兩個人成婚就成婚,又何必特地來他這裡求一道賜婚的旨意。

「朕那年說過了,你的婚事朕已經懶得插手,你要如何就隨你自己的意思去辦。」

牧戰野目的並非如此,於是再度躬身低頭,「臣請皇上替我們賜婚。」

皇帝腦中突然閃過個猜測,嘴角沒好氣的微勾,皺著眉怒瞪他,「牧戰野,你以為賜婚是你說要就能求來的嗎?若人人都想為了面子跑來求朕賜婚,那朕還有時間管那些國事嗎?豈不跟那些媒婆沒兩樣了?要賜婚可以,你把你的理由給朕好好說說,朕覺得合情合理,就馬上擬旨賜婚。」

說到底,前頭那些話都是要嚇嚇牧戰野罷了,賜不賜婚倒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他想知道這兩個人是怎麼扯在一起的,然後這賜婚又是誰的主意。

牧戰野立刻跪到了地上,聲音朗朗沒有半分遲疑的解釋著,「臣這次入了天牢想了許多,尤其是當我回府之後知道她竟然不管會受那杖責之刑也要救我出來,臣就想,臣能給她的實在不多,甚至因為臣沒有太多家當,想要讓她風風光光的嫁進門也做不到,所以巨來求皇上賜婚,想請皇上給予我們一個體面,成全臣的一片私、心。」

牧戰野說是這麼說,但是內心底卻有一個更深刻的原因沒說出來。

之前她就曾經擔心過皇上賜婚給他,那時候他雖然已經將她勸到開懷,皇上也說不會插手他的婚事,但是他明白她也明白,這事不只是卡在他們心中的刺,就連以後她站在別人面前,都會因為那宮女出身,又沒有什麼可依靠的背景,未來與其他官員夫人們往來時免不了被人看不起。

他不在意那些,但卻不捨她遭受那些委屈。

清秋絕對不比那些出身名門的閨秀們差多少,要他說,他甚至覺得那些女人連她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但是這塵世就是如此,也只能無奈承受。

所以如果他在天牢裡只是想著要趕緊將她給娶進門,那麼看到了她的一身傷後,他便是下定決心,要風風光光去辦這場婚宴,讓那些外人沒有看不起她的理由。

他的女人,有勇有謀,她能替他出謀畫策退敵三千,能夠在所有人為保全自己,都不出面的時候,寧可身受杖責替他擊鼓鳴冤,這一份賜婚的聖旨只不過說明了她的獨一無二!

皇帝倒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個莽夫還真的說出個理由來了,只是一想到好幾年前那次賜婚被他嫌棄得不行的模樣,他就忍不住想多刁難刁難他。

「就因為這樣?憑什麼朕得要成全你的一片私心?既然知道是私心,你就該明白這理由並不足以說服朕,更何況,你可知道這次朕替你們壓下了多少事?你殺光俘虜的事也就罷了,但另外一條私帶女子入營,這條大罪那天朕幫你掩了,你現在鬧這一出,是怕沒人知道你犯了軍令,又想讓人抓住把柄是吧?」

牧戰野也知道這件事情做錯,也沒有找理由解釋,只是先開口感謝,卻又執拗的繼續懇求著。

「感謝皇上替臣遮掩了這事,但臣還是那句話,請皇上替臣和清秋賜婚。」

皇帝定定的看著他,沉默了半晌,終於開口,但卻是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那天朕看在清秋以往是在朕身邊伺候的人,那五十杖只打了十五杖,這剩下的……」

好啊!要賜婚可以,那當初省下來的杖責,就當做牧戰野他犯了軍規的懲罰一起領了吧!沒道理犯了事卻得了好處又不受罰的吧?

牧戰野也不是傻瓜,一聽這話就知道成功了,笑若連叩了三個響頭,然後站起身行了禮,「謝皇上!」道謝完他就一派瀟灑的走出了御書房。

杖責算什麼,他皮粗肉厚,就是耐打!一頓打就能夠換來皇上的賜婚,這買賣太划算了!

皇帝看著他從容的背影,忍不住歎了口氣,目光遠遠地不知道落在何方,許久後才幽幽的低喃出聲,「無論是清秋還是這莽夫都是有福氣的,能與一個願意為自己生、為自己死的人白頭偕老,的確不容易啊……」

搖了搖頭,皇帝傳喚了擬旨內侍入內,內侍進屋答應了聲後,便提著筆等待皇帝開口。

「傳朕旨意,有女清秋,宜室宜家,溫良淑德,智謀過人,特賜與平虜大將軍牧戰野,共結良緣……」

當牧戰野被人給抬回府的時候,將軍府上上下下全都慌成了一片,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皇上不是都不追究將軍犯的錯,還讓他官復原職了,那怎麼好好一個人進了宮卻被打得渾身是傷抬了回來?

古怪的是,被抬回來的牧戰野卻是一點也不在意身上的傷,一回到府就急急忙忙的吼著,「快!快把爺的軟榻給搬到冷姑娘的院子裡,爺今天起要在那裡養傷。」

一群人不明所以但還是照著他的意思把軟榻給搬了過去,而冷清秋則是完全不明所以的隔著屏風聽著大夥兒在她房間外頭搬東西的聲響。

她本來是想去問問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但是她現在的身體只適合在床上靜養,也只能無奈的打消這個主意。

很快的,聽見外面吵雜聲就自己出去打探消息的柳紅,一臉慌慌張張的跑了回來,「冷先生,不好了,將軍被人打傷送回來了!」

「什麼?!」冷清秋猛地從床上坐起,扯痛了背上的傷,卻絲毫不在意的急促追問:「出了什麼事了?怎麼會受傷的?」

柳紅似乎早等著她開口問,一開口就像倒豆子一樣劈哩吶啦的說個下停,「況是在宮裡被皇上打的,那打得可狠了,衣服上都見了血,將軍根本走不回來,還是烈叔他們又駕了馬車去把將軍給接回來的。」

這時候冷清秋也忘了去追問為什麼她房外會有那嘈雜聲音了,只想趕緊去看那個男入到底傷得如何。

「柳紅,扶我起來,我去看看他。」

「冷先生,你現在還不能下床啊!大夫說了,你這傷要靜養,不能隨便亂動的。」柳紅沒想到她竟然不顧自己的身子,逞強的要下床,頓時人就慌了,連忙擋在床邊攔著她。

就在兩個人還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個中氣略顯不足的男聲從外頭傳來,「誰讓你們把軟榻給搬到她房裡的,重新給爺搬出去,爺說的是院子裡!」

緊接著響起的是好幾個勸阻的聲音。

「將軍,你都受傷了,不回自己屋子裡就算了,怎麼還可以躺在院子裡頭啊?」

「就是啊!將軍,你就聽我們的話一次吧!」

牧戰野一聲大吼,「現在是你是將軍還是爺是將軍,爺說了算,快把軟楊給爺移出來!」

「平戈?」冷清秋披著披風,腳步踉跆的讓一臉不甘願的柳紅給攙扶出來時,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群人在她房外頭圍著一張軟榻爭執不休,而其中最顯眼的就是那個躺在一邊的牧戰野。

「你怎麼起來了?」牧戰野自己掙扎著站了起來,腳步有些不穩的走到她身邊,輕撫著她蒼白的面容,忍不住皺眉。

「爺一不在你就又想折騰自己的身子了?還不趕緊進去裡頭歇著,外面這些事情你不用管,很快就安靜了。」

柳紅一見兩個人想來有不少話要說,偷偷揮了手打算讓其他人都一起出去,卻在出門口前被冷清秋給攔了下來。

「柳紅,你讓他們也不用搬那軟榻了,把我房裡的那扇屏風給移走,將軍就在我房裡的軟榻休息就好。」

冷清秋雖然不知道他明明受了傷卻還堅持要留在她這裡不走的原因,但她知道若她不退一步先把事情給安排好,他恐怕真的會不顧傷勢在院子裡扎根。

都已經多大的人了,也不會想想現在天氣也涼了,怎麼能把一張軟楊弄到院子裡,就打算在那裡養傷呢?

牧戰野對於她的話沒有表達反對,當然如果依他心底的意思,如果她願意讓他進屋,也不需要那麼麻煩,他在她床邊打個地鋪就可以了。

等房裡一切都弄得差不多了,兩個人才各自躺回自己的床上和軟榻上,隔著短短的距離相望。

房裡早已沒有了別人,就連柳紅都識趣的說要複習些這些日子落下的功課先走了,一室的寂靜讓那爆燈花的聲音顯得特別的響亮。

「你……又在皇宮裡惹了什麼事了?」冷清秋連想都不想就直接問道。

不是她對他沒信心,而是她明白皇上今日讓他進宮應該只是一番安撫和口頭的提醒教訓而已,不應該會受了傷回來,所以才直接這麼問。

牧戰野也不否認,反而還笑得一臉的張揚,得意非凡的說著,「爺今天讓皇上給我們倆賜婚了。」

饒是冷清秋再怎麼鎮定,想過任何一種可能的原因,卻怎麼也想不到這個,頓時震驚不已,愣愣的看著他半天回不了神。

「賜婚?!怎麼……怎麼可能?!」

「不是有沒有可能,而是皇上已經答應爺會下旨賜婚了。」他笑得開懷,就像是明日就能將人給娶進門一般。

冷清秋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昏迷太久以至於出現了幻聽幻覺了,但是一看到他那樂得闔不攏嘴的樣子,和一旁不時傳來燈花爆開的聲音,又明白自己千真萬確是醒著的。

「不對,皇上怎麼可能隨意賜婚,你……」她腦中靈光一閃,將賜婚和他的受傷連結起來,難以置信的猜測道:「你該不會是用打一頓換來的吧?!」

牧戰野笑容僵在臉上,沒想到自己一個字都沒說的事情會被她輕輕鬆鬆的猜到。

雖然前因後果她並不知道,但是這結果卻是如她所說,說他用一頓打換來一道賜婚聖旨也沒錯。

若說方才只是不太確定的試探,一見到他這個反應,她也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還沒來得及解釋,就只見側躺在床上的冷清秋的臉上落下了一滴淚,隨後更多的淚珠就如斷線的珍珠一樣接連滾落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要去求?」她望著他,哽咽的問著。

「別哭!」一見到她落淚,他就忍不住心急,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上也帶著傷,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她的床邊,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忙著擦去她的淚。

因為身體還很虛弱,這樣的痛哭讓她頓時有點喘不過氣來,他連忙小心的避開她的傷處,一下下的拍撫著她的背。

「這是爺心甘情願昀,不疼,真的不疼!更何況爺皮粗肉厚,就是多打幾杖也沒關係。」

她含著淚瞪了他一眼,「誰要你的心甘情願!誰要你莫名其妙的去求什麼賜婚了?難道我會因為這個而計較什麼嗎?還是你還是瞧不起我這身份才非得去向皇上討一個聖旨才行?」

牧戰野沒想到她會這麼想,連忙一臉正色的說著,「這些話,爺就今天說這一遍,以後不會再說。你是什麼身份,爺也不在意,求那個聖旨,是想讓你能風風光光的嫁給爺,讓所有人看看,沒身份沒背景又如何,你得到的不會比別人差。」

「可是、可是我不要那些……」難道他不明白,用他的傷換來這些她一點都不高興嗎?

牧戰野堅定的看著她,「可是爺要給!你能夠不理爺的勸阻為爺做了那麼多事,難道就不許爺也替你做些什麼?你能夠犯傻做出那些事情來,難道爺就不能也犯傻一次?」

說完,他輕輕的抱著她,將臉埋在她頸窩輕輕歎息著,「爺只是想替你做些什麼,讓爺的心可以不再那麼的痛,你可知道,當爺知道你去做的那些傻事的時候,爺的心都要碎了,恨不得讓那些懲罰都打在爺自己身上……」

當他一下又一下的挨打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這樣想著,她是不是也受了這樣的苦楚?她是不是也感覺到這樣的疼?

他越這樣想,就越巴不得那些人的力道能夠再更大些,因為這些痛是他該受的,他寧可多受一些折磨,才能讓他牢牢的記著,有個女人心甘情願的為他這樣痛。

她怔愣了下,回神後才明白,他話裡的心疼還有濃厚的內疚。

「我是傻,可是你更傻……」才剛止住的淚忍不住又滑了下來,她閉上眼,只覺得自己何其有幸,能夠得到這樣一個把她的痛當成自己的痛的男人。

「爺是傻,傻在愛上了你這樣的女人……」他柔聲說著,一個吻輕輕的落在她的頰上,吻住了那滾落的淚珠。

她無言的哭泣,雙手緊緊的摟著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了。

他溫柔的回擁著她,在她耳邊說著最溫柔的誓言,「從今以後,爺會陪著你一起傻下去。」

雖然兩個人都帶著傷,但是兩個人緊緊相依的溫暖讓他們在這一刻似平都忘記了疼痛、忘記了那些風風雨雨,只有你儂我儂的甜蜜在彼此之間蔓延,彷彿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說著白頭偕老的誓言。

許多年後,平虜大將軍的那場婚宴,還是京城裡許多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不說當年有一排長龍般的親兵開道,後面抬著的八人大轎繞城一大圈後才又回了將軍府;不說成親前一日,太后、皇上和皇后紛紛的賜了不少的嫁妝給新娘添妝;不說在成親當日,那廳堂上高高掛上的賜婚聖旨,還有皇上特別賜下的一塊「天賜良緣」的匾額。就說當日京城裡有頭有臉的文官們紛紛一臉苦笑的上門送禮,還怕人家不接受的樣子,就足以成為京城裡許多人談了許多年都樂此不疲的話題。

而這一日,平虜大將軍府從一大早就一如往常的「熱鬧非凡」。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一個嬌俏的女童站在花園小徑的中央,面前還擺了一棵她能搬動的小樹苗,小臉微抬,一臉高傲的朝來人喊著。

牧戰野有趣的看著自己女兒像個小山賊一樣的站在路中間,心中竟得意的想著,嘿!爺的女兒果然霸氣十足,走出去外面都沒人敢欺負。

正這麼想的他,完全忘了好幾年前柳紅那群小姑娘還沒出嫁時,他可不是這麼想的。

不過,得意歸得意,身為人父該有的威嚴也要拿出來,他擺出一個慈愛點的微笑,朝著約莫五、六歲的小女童說:「冉冉啊,爹身上沒有銀子,怎麼留下買路財?更何況爺是你爹呢,就別收爹的銀子了吧!」

被稱作冉冉的小女童,聽了幾句先是一臉鄙視的看著他,隨後又搖了搖頭,「爹,娘說了,親兄弟明算帳,等等就是小明遠來了我也是要收錢的,所以爹爹也要收的,沒得商量!」

牧戰野一聽自己女兒還咬文嚼字的來要錢,忍不住好笑,一把將女兒給抱了起來,在空中轉來轉去,「爺可是你爹,不准收錢!」

「要收要收!就是要收!」冉冉的脾氣也拗得很,或許是像她娘親的脾氣,無論他好說歹說,她就是不改主意。

最後還是牧戰野認輸了,將她放了下來,垂頭喪氣的相女兒商量著,「那讓爹寫個欠條吧?爹身上真的沒銀子……」

唉!女兒這是像了誰呢?這斤斤計較分毫不妥協的性子加上怎麼說都不肯改主意的硬脾氣,實在是讓人只能搖頭歎氣啊……

他還想打個商量呢,誰知道冉冉一低頭就突然發出了一聲高亢的尖叫,接著就哭著跑走了,讓他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娘!爹爹欺負我--」

牧戰野瞪大了眼一臉錯愕,自己又怎麼欺負這個小祖宗了?!

本來就在前頭不遠的屋子裡的冷清秋,一聽到聲音就走了出來,即使已經成親多年,她容顏的清秀出塵卻依然不減,她輕蹙著眉,看著那一前一後跑過來的一大一小,忍不住低聲斥喝著。

「冉冉,一個女孩兒家怎麼連走路都沒個走路的樣子?!」

冉冉可不管她的斥喝,反而是一見到娘就開口告狀,「爹欺負冉冉,他把冉冉的小樹給踩壞了!」

冷清秋一抬頭就看見他一臉哭笑不得的站在離她們兩步遠的地方,她忍不住好氣又好笑的看著這對老愛鬧出這些麻煩的父女。

「又是怎麼了?」

牧戰野一臉無辜的看向她,「爺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剛剛進園子裡,這小丫頭就搬了棵樹放在爺面前,然後說什麼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讓爺把銀兩拿出來當做買路財,結果爺和她說身上沒銀兩正要打商量的時候,她就說爺踩壞了她的樹,就哭著跑了。」

冷清秋一聽這前因後果,氣得將一大一小都扯到園子旁的涼亭裡,「父女兩個都不正經!冉冉,你小小年紀學人家說什麼土匪話,怕人家不知道將軍府出了個小小女土匪是吧?還有你,都怪你老跟孩子說些不正經的東西,才會讓她越來越沒有個女孩樣子!兩個人都給我站在這裡站一刻鐘,當做懲罰!」

她怒氣沖沖的離開,回到自己的屋子裡,繼續處理著將軍府上上下下的事情,忙了一陣後她從窗外看去,那對父女早就站不住的在涼亭裡又玩了起來,男人和小孩的笑聲隨著風從窗外不斷的傳了進來。

沒一會兒,一個小男孩也從園子裡跑了過去,一大兩小更是玩得嘻嘻哈哈的直笑,好不愉快,在這春日的花園裡構成了一幅美麗的天倫樂畫面。

她愣愣的看著這幕情景,突然有股幸福滿溢了心裡,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溫柔而滿足。

冷清秋抬頭望了望天空,默默的在心裡說著:爹、娘!你們真的可以放心了。

因為她得到了一個值得她守護的家,也得到了一個永遠會陪著她、守護著她的男人。

她,現在真的很幸福,而且也相信這份幸福會這樣持續到永遠。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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