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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瑪奇朵]御寵妙廚【宮女換東家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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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11 07:32:49
第八章

這一出鬧劇在沒有什麼娛樂的下人間馬上就像話本一樣快速的流傳著,那些瞭解陸芹香為人的人自然同情她撞上這種倒霉事,一些不太瞭解又或是本來就嫉妒她的人,則大都免不了說出鄙視的話來。

鳳文熙將這些流言聽在耳裡,表面上一點波瀾都沒有,但私底下已經在書房裡折了好幾枝上好的湖筆。

他在等,等著將那兩個無賴的謊話戳破的那一天,幾天來也顧不得她情緒有些不穗,照樣挑剔。

他知道只有這麼做她才會把精力全都放在研究菜色上,至於如何處理那些閒言閒語還有那兩個無賴,他自然會幫她代勞。

當事人和主子都沒反應,不代表下人們除了傳流言外就無事可做。

尤其是前陣子陷害陸芹香不成的三人組中的其中兩個人,因為這一個機緣巧合又起了壞心思,於是趁著輪休日,她們偷偷摸摸的摸了點銀子就往一個陰暗的客棧裡。

「翠娥,你確定那兩個人就住在這裡?」

「當然確定!」她有些不滿的回頭望向春華,站在客棧外不知道是緊張還是熱得直抹汗。「那兩人在側門那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早就被人給注意了,隨便找幾個人問、丟幾把糖,那些小孩子就把他們落腳的地方告訴我了。」

兩個人對話後又等了一會兒,終於看到從客棧樓梯上走下來的兩個男人,他們坐到角落點了一堆的飯菜後,旁若無人的大口吃著。

確定那兩個人就是她們要找的目標之後,翠娥和春華慢慢的走了進去,站在他們的桌邊輕咳了幾聲。

當王大傻和二楞子一個咬著一隻雞腿、一個抓著大餅回過頭看著她們時,臉上的錯愕還有因為粗魯而沾上的油漬都讓人忍不住想皺眉。

春華和翠娥面面相顱,最後春華清了清喉嚨,用一種蠱惑的語氣說著,「你們想知道怎麼樣才能弄到更多的錢嗎?」

王大傻和二楞子能夠一路混到京城來也不是傻子,一聽這話就明白這兩個從沒見過的姑娘有事要拜託他們。

雖然他們目前打算靠著陸芹香好好的發一筆財,但也不介意在這段期間多撈一點錢。

四個人互望一眼,二楞子馬上狗腿的拍了拍一邊的椅子,慇勤的說:「兩位姑娘,有事坐下來說,這賺錢的事情自然不急於一時。」說話時他還不忘張望四周,就怕有人聽見。

以他過去的經驗來說,這種保證能弄到錢的事大都見不得光,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翠娥和春華對望一眼,驕矜的坐了下來,沒有過多的試探,就把兩人早已商量好的一個主意說出來。

等談話停止時,四個人都露出會心的微笑,只是那笑容裡有著明顯的算計和隱藏的陰鷙。

比起王府裡無所不在的流言和擔心陸芹香會有什麼反應,更讓鳳文熙苦惱的是來自宮中的問題。

他是母后年紀大了才生下的孩子,自然受寵,又是當今皇上的幼弟,加上沒有任何爭奪皇位的野心,皇兄對他也是疼愛有加。

之前他胖成那個樣子時,皇兄和母后也不是沒考慮過乾脆從一些官宦人家的女兒中指婚,但最後他因為自卑還有自尊心作祟而拒絕了。

他可不想跟個看到他就像是看到怪物的妻子朝夕相處,更何況這種強求來的姻緣他也不屑。

但是自從他身材開始往一般人靠攏之後,宮裡就三天兩頭讓人傳信,探詢他是不是有喜歡的對象,或者是希望他多多參加宴會,並在其中找到文郡王府未來的女主人。

那種步步進逼的態度,甚至讓他覺得只要他對哪戶人家的女兒有多一點點的注意,下一刻指婚的旨意就會火速送到他眼前。

而母后大概是因為年紀大了,怕等不及看他完成終身大事吧,上回他入宮探望她時,她確定他再也不能把之前的理由拿出來用後,對替他找門好親事的想法就更加積極了。

原本兩三天來一趟的內侍最近幾乎是天天來催促他,希望他趕緊表明態度,讓他這幾天都眉頭深鎖,或許只有吃飯時稍稍能夠例外,他想。

「那兩個人怎麼了?還有再找上門來嗎?」鳳文熙例行的召了人來問話。

那兩個無賴能夠用那一小塊銀子撐這麼久不上門著實讓他感到有些意外,想到他們貪婪的行為,他直覺這不太正常。

「還沒!好像是那天去找他們的兩個丫頭又給了他們一些銀兩,所以……」下頭的人話沒有說盡,畢竟那些廢話可不是主子會想要聽的。

鳳文熙皺著眉,想起前兩天的那個消息,手指輕敲著桌面,有節奏的聲響能幫助他的思考。

「那兩個丫頭到底是為什麼找他們?」他可不相信有人會突然找上兩個外鄉人還特地送上銀子,重點是這兩個人還是他府裡的丫鬟。

他眼一瞇,心中閃過多少盤算自然不是下面的人能夠理解的。

但是,這股迫人的沉默被打破時,下頭的人也沒有高興到哪裡去,因為那個慌慌張張衝進來的小廝,一開口就喊出一句讓他想一頭撞死的話。

「王爺!王爺!不好啦!陸姑娘被人給綁走了!」

這小廝是常總管新招進來的,規矩還不是學得很好,不只表情誇張、語氣驚恐,甚至還加上強烈的肢體動作。

來回報的人頓時軟倒在地,尤其是一抬頭對上主子那殺人的眼神時。

完了!第一個死的是兇手,第二個就是他了!

當陸芹香悠悠醒過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身在一輛快速奔馳的馬車上。

她一時間還有些摸不著頭緒,但是隨著暈眩的消失,她也回想起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今兒個她忙完晚膳的準備工作時,有人讓她到側門那裡去,她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來了。

她一邊苦惱著到底該怎麼解決他們這種可能會持續許久的無賴行為,一邊走到側門外。

然後就是一場混亂。

他們毫不意外的向她討要銀兩,她都已經認命的打算把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銀子給他們了事時,後頭不知道是誰推了她一把,讓她踉蹌的往前跌去,人還沒站穩就已被摀住口鼻,一聞到一股奇怪的氣味便暈了過去。

她不太確定自己被擄走的過程有沒有人看到,但是她知道,等伺候王爺用晚膳的時間到了若她還不見人影,常嬤嬤必定會馬上報告給王爺知道,這算是上次她被人攔住的後遺症。

就在陸芹香以為自己可能還要在這輛破舊又有異味的馬車中待更久時,馬車停了下來,她隱隱約約聽見了絲竹聲和一陣交談聲。

王大傻和二楞子將馬車停在一家青樓後巷,叫守門的把老鴇找來,沒多久一個帶著兩個大漢、穿著紅紅綠綠衣裳又濃妝艷抹的中年女人就甩著帕子走到兩人面前打量著他們。

「怎麼?要逛樓子該往前頭去,在這後門叫人,難道是……」

王大傻搓著手,諂媚笑道:「嬤嬤她你是個明白人,自然是知道我們要做什麼,主人家有個不要的丫頭叫我們把她處理了,我們也不知道該送哪裡去,聽說嬤嬤你這裡專收留人,就過來了。」

老鴇一聽這話就確定了心中猜測,眼睛一轉,臉上擺出善心的表情。「哎喲!你們可真是來對了,嬤嬤我就是心好,見不得那些小泵娘流離失所連碗飯都吃不到,放心,要是小泵娘沒缺路轉斷腿,臉蛋也還行,我這裡就不會缺了她的那碗飯,要是努力點,穿金戴銀也不成問題。」

「只不過……」老鴇看了看他們兩個人,話語頓了頓,「你們可要確定是個聽話的才行,可別讓嬤嬤我要花太多時間教個丫頭。」

王大傻點了點頭,「這是當然的,這丫頭以前可都是在大戶人家幹活,自是個懂規矩的,就是年紀大了點……那這銀子……」

老鴇朝他們揮了揮帕子,「說那些都太早,嬤嬤我先看看貨色再說,要是有點姿色,銀子我是不會少給的。」

接著她走上前來,快速的掀開馬車簾子,看到正安靜偷聽的陸芹香,因為她身上的料子,老鴨大致信了外面那兩個男人的說法。

果然是個從大戶人家出來的丫頭,不知道犯了什麼錯,竟在年紀這麼大的時候讓人給趕出來。

但這也不是她關心的,所以看到她想看的之後,她就放下簾子,轉頭望向一臉期待的王大傻。

「是還行,我收下了。」

「那賣身的銀子……」二楞子聽了半天終於聽到正事,忍不住插了話。

老鴇笑容滿面的看著他們,緩緩的說:「我自然不會佔你們的便宜,這樣的貨色就算你們五十兩吧。」

五十兩?一聽到這數位,二楞子眼睛都亮了,連忙扯了扯王大傻的衣袖,希望他趕快答應下來。

別說五十兩了,他們活到這年紀就是十兩都沒見過。

王大傻也是想答應的,一時停頓只是因為他同樣沒有見過那麼多的銀子,但在哥兒們面前他自然不會給自己洩氣,他故作思忖,在二楞子催促的神情下終於緩緩的點頭。

「好!那就五十兩,不過我們不拿銀票,只拿現銀。」

老鴇一聽就知道這兩個人不懂行情,要知道現在太平盛世,大伙日子過得還不錯,賣兒賣女的少了,這種逼良為娼的事更是禁止的,她早就在煩惱該怎麼便宜的弄來些姑娘,沒想到這兩個傻蛋就自動送上門來。

呵呵!今兒個也算是她賺到,白白撿了個大便宜!

外頭那幾個人正在對她的買賣價錢進行討論的時候,被擱得結實的陸芹香拚命的想掙扎出去。

天啊!她最初還以為他們只是想要擄人跟她談條件,哪知道他們是想要把她賣到青樓裡?!

一時間,恐慌佔據了她的心,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仗著未婚夫的身份向她要錢就已經夠無恥的了,沒想到他們竟然沒良心到這種地步?!

她一肚子的恐慌和疑問,直到站在外頭等老鴇取來銀子的王大傻撩開簾子,她怔怔的抬頭看他。

王大傻一臉的得意,嘲諷的說:「你還真以為我是從老家那裡特地來找你回去成親?你是伺候人久了,腦子都傻了吧,那婚約早在你離家不到一年時我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二楞子還在一邊跟著嘲弄,「就是,大傻哥早已娶了媳婦,就連孩子都已經有了兩個,要不是為了銀子,哪會想起你這個老姑娘!」

除了錯愕、憤怒,陸芹香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表情了。

原來……原來只有她還記著?只有她還記著那個被人當成玩笑的婚約而已?她還真是傻得可笑……

呵!想想也對,假如真的有心,怎麼十來年裡他不曾捎來隻字詞組?

假如真的有心,又怎麼會在說要替她贖身時卻是跟她要銀子?

若不是……若不是王爺攔著,不讓她把自己簽的是活契的事說出去,可能當天她就會跟著他走,那她一想到可能的下場,她渾身發冷,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但在恐懼之中,她明白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盡避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撲到那個嘴巴有點壞卻處處護著她的王爺懷裡痛哭一場。

握了握拳頭,她隱忍著怒氣說:「我也有銀子,你們把我放了,我給!」

王大傻不屑的看著她,「銀子?呸!你給的那點碎銀子算什麼?還是你想說你有比五十兩還要多的錢?」

那兩個姑娘說了,這姓陸的女人根本就沒什麼銀兩,一個月的月錢頂多比她們當丫頭的多上一兩,她進王府工作還不滿一年,加上她又常常被扣月錢,身上根本沒有什麼油水可以撈!

聽了這個消息,他們才同意和那兩個姑娘合作,鋌而走險的綁了她賣錢。

這雖然跟他一開始的盤算--撈她的銀子然後把人拐回老家做小有點不一樣,但想想帶一個女人回家只是多一張吃飯的嘴,還不如現在就賣了划算。

恨恨地瞪著王大傻,陸芹香正要再開口時,老鴇走了回來,後頭跟著一個小泵娘,手上捧著幾綻銀子。

「好了!銀子拿來了,你們--」

「等等!」陸芹香突然出口喝止,她深吸了口氣,盡力裝得面無表情不露出慌亂,聲音也低沉許多。「這位嬤嬤,你就這麼簡單的相信他們糊弄你的話?難道不怕收到不該收的人替自己惹來麻煩?」

在老鴇的示意下,王大傻本來要接過的銀子被小泵娘猛地收了回去,他惱怒的回頭大吼,「你在胡說什麼東西甘你不過是個被人趕出來的老丫頭而已--」

「被人趕出來?」她冷哼,然後面對老鴇冷靜的說著,「事實是這兩個人說是我老鄉哄騙我出來,結果卻用迷藥弄暈了我,還把我綁來這裡賣了。」說完,她狠狠的瞪了王大傻他們一眼。假如她手上有刀的話,她毫不懷疑自己會把那武器用在這兩個人的身上。

老鴇讓那個捧著銀子的小泵娘後退了幾步,用審視的眼神看了看王大傻兩人,最後視線落在陸芹香身上。「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好了,你又怎麼會認為我會惹上麻煩?你要知道,一個下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也不是太希奇的事,不會有主子去注意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說著,她一邊用眼角餘光注意一旁兩個男人的神色,心中盤算著或許可以因為這樣少付那五十兩。

陸芹香也明白老鴇說的是正確的,但是這時候她只能相信他會來救她,她必須多拖延一些時間。

她忽略自己被五花大綁的身體,盡力擺出最有氣勢的表情。「當然,假如我不是文郡王最倚重的丫頭的話,我也會同意嬤嬤的話,只可惜……」

整個皇朝的人都知道文郡王這號人物,而顯然她的這句話讓老鴇陷入猶豫。

但是思考之後,她還是決定佔住這個便宜。先不管這女子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重點是只要她先把人給弄進樓子裡,相信就算真的有人找來了,也沒人會想要一個不清不白的丫頭,就結果而言,便是她不用花半毛錢就賺到一個有點年紀的標緻姑娘。

老鴇一揮手,讓身後的兩名大漢走上前來,把人給抬下馬車,陸芹香奮力掙扎著。

「別過來!別過來!你會後悔的!」

王大傻和二楞子則是氣沖沖的衝上前去,「嬤嬤,人你都要帶走了可不能不給銀子啊!」

老鴇退後幾步,一邊讓兩個大漢的其中一個去阻止他們,一邊鄙夷的看著他們說:「嘿!我就是不給銀兩又怎麼樣?你們兩個難道還敢去報官抓我不成?到時候到了堂上你們要如何解釋這個姑娘的來歷?真要鬧到那種地步,倒霉的可不只我!你們最好趁我還沒讓人出來趕人時趕緊給我滾!」

一片混亂中,王大傻兩個人試圖反抗卻被那個大漢給痛打了一頓,而陸芹香的掙扎也因為被綁住手腳而幾乎無法做出有效的反抗。

就在那大漢拉住她的胳膊、用力的將她扯出馬車往那個陰暗的後院里拉的時候,她絕望得幾乎想咬舌了。

這一刻她好後悔,早知如此,她還不如在王府裡窩上一輩子,再也不去想回鄉還有婚約的事,即使那是她爹娘的遺願。

她緊咬著唇,閉上眼,不讓任何人看見她泛紅的眼眶和自心中湧起的懊悔與絕望,下一瞬間,她卻聽到她現在最期待聽到的聲音?

「瞧瞧我看見了什麼?強搶民女,還是本王府裡的民女?」

一道嘲諷中帶著肅殺的聲音不高不低的響起,卻在一片混亂中格外清晰,讓所有人幾乎同時轉頭看去。

瞬間,本來昏暗的小巷內像白晝一樣大亮,一排官兵人手一支火把,而一個一身紫衣的男人慢慢的從中間走了出來。

方纔處於混亂中的所有人--包括陸芹香在內全都打了一個哆嗦,只因見到男人露出來的那抹微笑。

那笑容,陰冷中又帶著無法忽略的狠毒,即使週遭一片火光仍無法遮掩住那平靜笑臉流露出的冷意。

所有人都意識到有人要倒大楣了,但是沒有半個人敢在這樣的神情下有任何的行動,彷彿被凍僵了一般。

四週一片安靜無聲,只有火把燃燒的劈啪聲響。

鳳文熙輕輕的抬了抬手,薄唇輕吐。「把人通通給我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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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11 07:40:16
第九章

出事的地方離京城並不遠,快馬一個多時辰就能抵達,去的時候那輛馬車破舊得快要散架又有怪味,讓陸芹香差點吐了出來,但在回程的路上,馬車雖然高級了不少,也沒被綁著,她還是半點聲音都不敢出,直到所有人都進了王府,她才小心翼翼的想要離那個帶給她無比威脅的人遠一點。

只可惜這念頭才剛萌生,還來不及實行,就被發現制止了。

坐在房內炕上的鳳文熙看著她,語調連一點起伏都沒有的淡間:「又要去哪兒?」

「我想……」她嚥了嚥口水,盡量不讓自己的目光往他的臉上瞄去。「或許……我該回房了。」

「喔?」他手指輕敲著旁邊的小几,輕佻眉。「我以為你現在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做,例如去做你早該做好的晚膳給你辛苦一夜的主子,好好的用上這遲來的一餐。」

她驚訝的瞪大了眼,望向他,倒抽了口氣。「你還沒用膳?」

「的確是如此。」鳳文熙語氣依舊平靜,但那隱藏在黑眸裡的危險光芒還是讓她感覺到了他心情的不平靜。

「喔,那我現在就去替你準備一些吃的!」陸芹香急忙的往外走,卻在踏出門的前一刻又跑回他面前,伸出手用力的抱著他,在他耳邊輕聲喃著,「我……我真的很慶幸你來了,真的。」

在絕望之中看見他,她忍住的淚悄悄滑落的那一瞬間,她只想衝上前去抱住他。

她想告訴他自己的委屈、自己被騙之後的難過,還有更多更多的心情……但那時候不允許,現在她終於能這麼做了。

在她抱住他的瞬間,鳳文熙全身肌肉僵硬,然後在她說出那句話時又放鬆下來,他回抱著她,她的體溫讓他從得知消息後緊繃到現在的心終於放鬆了。

他不會告訴她,當知道她被人強行帶走時他心中的感受,那糟得讓他想對所有敢向她動手的人進行最狠庚的報復。

他同樣不會告訴她,當知道她可能面臨什麼時,他即使騎著最快的馬、一路上不斷的甩鞭,依舊怕下一刻就會失去她。

幸好……幸好他還是趕上了。

只是感動過後,還是有些事情要交代的。

他輕輕地放開她,忍住想對她嫣紅小臉親一口的衝動,輕聲道:「先出去準備我的晚膳吧!我還有點「小事」要處理。」

陸芹香咬了咬唇,有些不安的看著他。「是……那些人?」

他挑了挑眉看著她,語氣有些危險。「怎麼?你想替他們說情。」

他計劃這麼久,最後還差點出了意外,可不希望她還記得那個鬼婚約,還想要替那個早該死百萬遍的男人求情!

即使她的心軟還有善良傻氣是讓他動心的原因之一……

陸芹香或許傻氣,或許善良,但是一想到剛剛那種求救無門的絕望,想到自己在絕望瞬間認清的現實,她猛力的搖頭。

「他們這般無法無天,活該得到一些教訓,我只是……只是希望他們至少能保一條命,畢竟我並沒有受什麼傷,所以……」她眨著水眸,乞求的看著他。

她以為自己要耗費好一番的口舌,但是沒想到他很爽快的就同意了。

「可以,沒問題。」

「真的?」這讓她反而有點狐疑。

「真的。」他瞇著眼瞪她,「難道我的話不值得相信嗎?」

她先是搖頭又點頭,最後看到他越來越黑的臉色,忙討好的笑道:「我當然相信王爺了,王爺向來一言九鼎不是嗎?」

「嗯哼,可以了,別用你那不入流的拍馬屁功夫說話,去做你的事吧!」他狀似無奈的揮了揮手。

陸芹香一走出去,他帶著無奈寵溺微笑的臉頓時冷得像塊冰一樣,臉上的微笑沒了溫度,只剩下可怕的弧度。

「那些人該怎麼處裡都明白吧?我不要再看見他們……還有那兩個吃裡扒外的賤婢也是一樣,死罪可免但也不能太好過,懂嗎?」

他像是自言自語著,在一片寂靜中顯得如此的詭異和恐怖。

房裡沒有任何人響應的聲音,只有無風的空間突然飛動的簾幕後隱約閃過的離去人影對他的話語做出回答。

然後他舒服的往後躺下,心中為了他單純可愛的傻廚娘而歎息。

但是她可能從來沒想過,有些時候活著還不如死了好。

例如當他的怒火需要有人來承受的時候那些人當然不會死,但他可不敢保證在那些刑罰用過一遍後,他們會不會覺得死了比活著好。

那天的事情就像一道風一樣,輕輕淡淡的在廣大的湖面上掠過,不留下半分的痕跡。

但是對這件事情後續發展特別注意的絕對不只有鳳文熙一個人,大家全看得出來他對陸芹香的關愛超乎尋常,不少人都在好奇觀望。

鳳文熙可不管其他人怎麼想,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如何哄得那個傻廚娘答應他之前提出來的事情。

當然,他可不會期待她主動想起,在歷經了這麼多事情,見識到她有多傻之後,他就明白了這個可能性等於零。

這一天,他讓人拉來艘小船置於府裡的湖上,帶了點桃花酒和吃的拉著她單獨上了船,槳一搖,很快的就劃進綠樹濃蔭下。

三月桃花早就落盡,取而代之的是湖邊的青青垂柳,小船划過,擠開一片片的蓮葉,還有含苞未放的蓮花,別有一番江南情趣。

他仰躺在小舟上,放任小舟隨波逐流,不顧她的羞澀掙扎,一手握著她的,一邊喝著她斟來的桃花酒。

「王爺這樣不好」

即使和他已有幾次的身體接觸,但這樣的動作還是讓陸芹香忍不住靶到侷促,滿臉通紅。

「怎麼不好?」他笑得恣意,但手卻握得更緊。

今兒個他可不會再讓她說出任何拒絕的話。

他手一使勁,陸芹香往前一撲,她手中的桃花酒潑灑了他一身,杯子也滾落在小舟上,她整個人則是幾乎趴在他的身上,小舟因為這樣劇烈的動作左右晃動著,像是要將人給甩下去一樣,讓她嚇得頓時不敢再動。

他沒有起身,而是雙手緊摟著她,她微微抬頭就能看到他的臉,耳朵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沈穩的心跳聲。

「上次在桃花林裡,我問你明不明白我的心意,現在我再問一次,你……可明白了?」

陸芹香長長的睫毛在他的注視下顫抖著,她不敢抬起頭看他,只是咬著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但他可不容許到了這時候她還扭捏著不給他一個確定的答案,他輕抬起她的頭,讓她望著他,又問了一遍,還補上一句--

「你該知道,今兒個我會挑在這裡,就是不讓你再裝傻下去。」

小舟已至湖心,船槳又在他身後,如果他不動手,他們只能在這湖心打轉,而不可能回到岸邊給她任何逃走的機會。

心加速跳動著,她被強迫望進他的眼,也可以看見他眼中的自己神色驚慌帶著不安。

沒有了那個婚約,她還能用什麼理由去拒絕他?!

沒有了那個婚約,她還能用什麼理由壓下自己對他其實早就芳心暗許的妄念?!

「王……王爺……我不過是個已經出宮的宮女……」她試著告訴他兩個人的不可能,可支吾了半天也只是把唯一的事實說了出來。

他眉皺也不皺的看著她,像是她說的完全不是理由。「我知道,所以呢?」

她深吸了口氣,鼓足了勇氣道:「所以我們是不可能的,你可是王爺,而我不過是個離宮的大齡宮女,現在也只是個簽了活契的廚娘,我們不管怎麼看都……」

他伸手摀住她還想繼續發表長篇大論的唇,帶著笑意的眼直直的盯著她。「你就想說這些?你拒絕我的理由就只有這些?」

他輕佻的動作讓她有點憤怒的拉開他的手,同時要起身,小聲吼著,「這些還不夠嗎?啊--」

她一時的掙扎讓小舟又劇烈的晃動起來,她忍不住尖叫出聲,他健臂一摟,兩個人快速的互換了上下位置,他輕聲的哄著她。

「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小舟終於恢復平穩時,她平撫了下受驚的心情,卻赫然發現比剛剛更加曖昧的氣氛流轉在兩人之間。

她正躺在他雙臂撐出來的空間裡,他東起的長髮垂下快碰到她的耳邊,兩人極為靠近,似乎每一次的呼吸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味道,桃花酒味帶著讓人暈眩的熱度,飄散在他們之間。

一時之間,她覺得腦袋有些暈眩,不知是被此情此景給迷住了,或是被那酒香給搞迷糊了。

「你想說的如果只有那些,那我只能說對我來說那些都不是理由。」

他自小就是皇室嬌兒,親生兄長已經坐上大位,母親也成為太后,皇兄寵他,母后也寵他,他自幼就沒有要不到的東西,這次鳳文熙也理所當然的認為只要陸芹香不反對,那麼所有的問題都不會是問題。

只要他堅持,他相信皇兄和母后會答應他所有的要求的。

她幾次張口,卻不知道自己還能夠說些什麼。

好不容易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和理智,她鼓起腮幫子,氣呼呼的瞪著他。

「我說的那些都不是理由,什麼才是理由?難道太后會讓只是一個廚娘的我當上郡王的正妃?難道皇上會允許他唯一的胞弟放棄皇朝上上下下的名門閨秀,娶我

樣一個以技事人的女子?難道你已經忘了當初刺激你改變的越姑娘,她人長得美,家世又好,才學也好,你難道就這麼簡單的忘了?」

他沒忘,可沒忘的不過是她帶給他的恥辱。

他低下頭,滿意的看她因為他的接近而幾乎屏住呼吸,小臉漲得通紅。

「我說了那些不是理由,就表示我有辦法可以解決,我只問你,你可明白我的心意,可願接受我這份心意?」他嚴肅的說著,臉上有種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神情。

那是他曾經因為外形而產生的自卑,他全身緊繃,只等著她給出答案。

陸芹香以為自己很傻,不說別人怎麼說她,她自己也是這麼覺得,但是現在她卻覺得有個人比她更傻。

她小力的槌著他,眼眶慢慢的泛紅。「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啊?我有哪裡好了?我什麼都不好!我大字不識幾個,甚至沒辦法在你看見桃花的時候隨口吟出一句詩詞來應和你,我沒有身份地位,連錢也沒有,人又笨,除了煮飯,我什麼都不會,你卻還喜歡我,你說,你是不是比我更傻?你到底看上我什麼了?」

他抓住她作怪的手,認真的看著她盈滿淚水的眼,一字一句的說著,「惠子曾問:「子非魚,安知魚之樂?」,莊子回答,「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同樣的,你不是我,所以不要擅自決定我的心意,配不配是由我來說,而不是你。」

他霸道的語氣讓她有些惱羞成怒的想掙脫推開他,衝動間又想起一兩人所在之地,氣憤更加深一層。「什麼魚啊樂的我不懂,你找個懂的人和你說吧!」

他卻緊抓著她的手,高舉過頭。「傻丫頭,想造反是吧!本王好聲好氣的和你說話訴情衷,你在搗什麼亂!」

陸芹香被他這麼一吼,什麼憂愁感動的情緒都沒了,只覺得他本性果然是毒舌又霸道。

她也回復了本性,帶著怒氣回道:「是我的錯嗎?明知道我不懂什麼之乎者也的,還說那些來逗我,你是存心讓我心裡不痛快的吧!」

鳳文熙明白了,面對這傻廚娘除了要明說外,還不能柔著來,乾脆直接才適合她,一想到此,他也就放棄了那些湖上述情、柳下談愛的方法,直接惡狠狠的望著她。「總之本王就是要你的人、要你的心,答不答應,一句話!」

她嘟著嘴反駁,「什麼你要我要的,我說了我們身份不配,還有--」

「廢話那麼多做什麼?」他輕彈了她的額頭一下,逗得她哇哇大叫,最後笑得可惡又可恨的問:「說吧!。答不答應陪本王一生一世,白首不相離?」

她盯著他,咬了咬唇,腦子裡僅剩的那一點點理智被他直率的眼神全給看化了,她轍著他,反問了句,「我可不做小妾,答不答應?」

「可以。」他也沒打算多找幾個女人進府來自找麻煩。

「你以後也不能拿身份嫌我罵我,答不答應?」

「可以。」

「皇上和太后那邊的問題你都要解決?」這次的問題她問得小心多了,問出口後她忐忑不安等著他回答。

沒想到他仍是一口就答應。

「可以,好了,我都回答了你那麼多問題,現在該換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她低著頭,小嘴嘟嘟嚷嚷的,在他忍不住要發火之前,終於笑瞇了眼,唇角微勾的點頭。「答應了答應了!那我們可以回岸上了吧?這麼一艘小船,坐在上頭,我老覺得不安……」

「回去自然是要回去的,只不過現在……」還要再等等,至少要先讓他嘗點甜頭,才能補償他剛剛浪費了那麼多口舌吧!

看著他俊臉帶著一抹壞笑的低下頭來,她瞪大了眼,還沒驚呼出聲,雙唇就被他給覆上。

小舟在湖面輕輕的晃動著,楊柳掩住在小舟上嬉笑糾纏的兩道身影,輕風拂柳,卻吹不散那濃綿情意。

那廂文郡王府裡濃情蜜意,這廂太后寢宮裡,太后正板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桌上擺了不少畫像,一邊站著準備伺候的宮人則是屏著氣不敢出聲。

「你說說,文熙那孩子到底喜歡什麼樣的閨女?」太后最後把桌上的那些畫像全都往前一推,輕歎了口氣後問著身邊伺候她最久的人。

盧嬤嬤機警的揮手,讓一旁的小爆女們上前把那些畫像給收好,一邊陪著笑回

答,「太后,王爺眼裡自有乾坤,我們怎麼能明白王爺喜愛什麼樣的大家閨秀呢?」

太后點了點頭,又輕歎了口氣,「是啊!我這個當娘的不明白,他兄長也不明白,就是這不明白讓我操碎了心,之前他說身體不好不想成婚,我一提這事他就生氣,我也就順著他,但現在呢,你也看見了,上次他一走進來多少宮女都看直了眼,堂堂一個王爺都老大不小了,還不急著成婚,連跟他差不多歲數的太子都是兩個孩子的爹了,這讓我能不急嗎?」

盧嬤嬤倒了杯熱茶奉上,同時笑著說:「這也急不得的,說不定月下老人的紅線正在牽呢!王爺現在走出去,哪家的夫人小姐不讚聲好?這樣的人品還怕找不到好姻緣嗎?再說了,還有太后和皇上呢!」

太后被逗得直笑,本來憂鬱的心情也好上許多。「希望就像你說的這般。」

盧嬤嬤看主子雖然眉間有些舒展,但還是有點鬱鬱寡歡,忍不住多嘴出了個主意。「要奴婢說,光看這些畫像也不知道那些千金的品貌是真是假,何不找個名目,請來那些您看中的閨秀,仔細挑選挑選,最後讓王爺入宮來看看,說不定太后您盼望的事就水到渠成了呢!」

一聽到這個法子,太后眼睛都亮了起來,興奮的說:「這個主意不錯,就是要先跟皇后說一聲,免得那些閨女進宮來卻受了委屈就不好了。」

盧嬤嬤她對於自己的意見被採納也很是高興,規矩的欠了欠身,笑呵呵的說:「這是當然,這些小事就讓奴婢去辦吧,保證大小事都妥妥帖帖的!」

太后點了點頭,看著外頭晴朗的天氣,忍不住想著,這次婚事真能成了,那她也就沒有什麼牽掛了!

越棠雪不是第一次進宮,但是這次她的心裡是有些不快的,因為進宮前父母就暗示她太后召見眾閨秀,很可能是為了挑選文郡王妃。

那個文郡王去年看見的時候還是一個死胖子呢!別說是人樣了,看起來就像顆球,就那樣的人,她還得入宮跟一群女人被他挑挑選選?想到就不舒服。

一想到去年賞花會時得到的那花枝還有信,越棠雪更不由得懷疑這次請了那麼多閨秀或許都只是幌子,到時候文郡王十之八九會選她,接著皇上一指婚,她不嫁都不行,心中登時更是厭煩到不行。

就在她在御花園裡無聊的散步想心事時,一個翩翩佳公子突然朝太后宮殿走來。

那公子戴著一頂玉冠,下巴處金色絲帶繫著,一身繡著暗紋的紫袍,令他行走之間瀟灑不羈又帶有名士風采,一雙劍眉斜飛入鬢,薄唇微勾,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充滿說不盡的風流意態。

她不禁驚呼一聲,又驚覺不妥,在那人轉過身之前快速的找了座假山藏身,她咬著唇,感覺自己的心悴悴地跳得飛快,雙頰也燒燙到不行。

那個人是誰?好像從未在宮中見過?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在心中冒出。

最後她想到一個能夠得到答案的最好方法,她腳步加快往太后宮骰走去。

沒錯!罷剛他也是往那裡而去,能在宮裡這樣大搖大擺的走動,家世背景想必那些宮女都知道,她只要回頭請人悄悄地打聽就行了。

當越棠雪沒發現那人就是鳳文熙還興致勃勃想打聽對方身份時,才和陸芹香甜蜜沒幾天就硬被召進宮的鳳文熙則是一肚子的不高興。

他自然明白母后讓他進宮要做什麼,聽說這幾天母后找了不少家世不錯的女子入宮小住,等著幾天后的花會同樂,說穿了,這又是替他辦的小小選妃宴了。

假如是以往,各家的閨秀自然是病的病、待嫁的待嫁,總之被邀請又有空閒的人是寥寥無幾。

今年則難得的盛況空前,鳳文熙早已有在外頭走動,雖然養在深閨的千金大都沒見過,但她們家裡的叔伯兄弟可是知道現在的文郡王已不是之前那個樣子,紛紛勸說自家姊妹把握良緣。

要知道文郡王可以說是沒有實權但又對皇朝最有影響力的人了,不但太后和皇上對他寵愛有加,還是和太子一起長大的皇叔,如果不是以前長成那樣,這種婚配對像誰會放過。

只不過對於有幸聽過或親眼見過文郡王本人的閨秀們來說,那根深抵固的印象可不是那麼容易扭轉的,所以和越棠雪抱持差不多想法的人委實不少,這個成見也讓越棠雪完全沒有將那個吸引她目光的男子聯想到鳳文熙的身上去,所以當她吩咐自己的婢女去打探消息自己卻被太后傳召時,一點期待的心情都沒有。

太后好不容易把鳳文熙給召進宮來,她也不跟自己最寵愛的幼子拐彎抹角,直接讓人把暫住在宮裡的那些閨秀全都請來。

理由早就準備好了--和「偶然」進宮的文郡王請安,不顯得突兀也不會讓人不自在。

一個個大家閨秀看起來全正經端坐時,眼神卻都不由自主的往坐在太后身邊的男子瞟去。

養在深閨的她們平日能見到的男子本來就有限,更不用說是如此風姿卓絕又瀟灑自若的男人了。

太后一個一個介紹,鳳文熙卻一直是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一記眼神飄過去就算是看過了,讓人懷疑他到底有沒有把人家的臉給記清楚。

直到最後一個,太后幾乎都感到無力了,也沒一開始那樣起勁了,平淡的介紹著,「這是越尚書的千金,越棠雪。」

鳳文熙一樣簡單的掃過一眼,卻多停留一瞬,嘴角慢慢揚起一抹笑容,他終於對這次的介紹對像有了多一點的響應。「嗯。」

太后欣喜的轉頭和盧嬤嬤對望一眼,覺得這不同的反應讓她看到一線曙光。

而在鳳文熙停下視線的瞬間,越棠雪雖然感到震驚不巴,也本能的嬌羞低下頭,心中暗自得意。

剛剛見到這個男子端坐在太后旁邊時,她心中不無詫異,聽到他正是文郡王時,心頭已經不是詫異而是震驚了,她完全不敢相信,之前那個即使穿著寬大衣服也像是要把肉給擠出來一樣的文郡王會變成這樣一位翩翩美男子。

當太后介紹過一個又一個的大家閨秀時,她表面雖維持溫婉柔順的低垂著臉,心中其實早已暗自著急起來,見文郡王對其他千金臉上表情都是淡淡的沒有半分的在意時,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著,直到太后叫到她的名字,她偷偷的抬頭看了他一眼,發覺他正對著她笑,她心中的不安才消停,甚至有種隱隱約約的得意。

一時間殿裡眾人各懷心思,導致沒人注意到那隱藏在鳳文熙微笑後的不屑和嘲諷。

閒聊了好一會兒,太后讓所有人都退了下去,這才拉著幼子,一臉著急的問:「今兒個看了這幾位的閨秀覺得如何?」

她也實在是沒耐心了,沒閒情迂迴試探。

「不怎麼樣。」他端起一杯茶,更直白的打碎母后的希望。

太后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他,氣憤的說著,「你這孩子,什麼叫做不怎麼樣!也不想想你都二十好幾了,要不是前幾年你用身體的理由耽擱了,也不至於到現在連一房妾室都還沒有,你要知道太子不過比你大上兩歲,現在孩子都有個了,就你,也不知道在挑什麼……」

鳳文熙好笑的打斷母后的嘴明,似笑非笑的望著她,「之前只是沒遇見想成親的對象而已。」

太后一聽這話眼睛馬上亮了起來,連忙興奮的問著,「怎麼?難道你已經有看上的姑娘了?你盡避說,那姑娘就是門第再低也無妨……」

太后越說越開心,眼見主子喜不自勝,盧嬤嬤適時的插話。

「太后,王爺今兒個若有看中的千金的話,長輩至少也是三品官呢!哪裡會有門第低的說法?更何況哪家背景跟皇家一比,門第還不都是低了,尤其王爺現在長得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又是皇上和太后您的心頭寶,哪個女子能夠和我們王爺配成對都是要高興得睡不著覺的!」盧嬤嬤一番連吹帶捧的,讓太后高興得合不攏嘴。

「好了!快說說,到底是哪一家的閨女,你說出來我馬上讓皇上指婚,趕在今年就能辦喜事了。」太后急忙的催促著。

一想到這個時候可能還窩在廚房裡研究菜譜的心上人,鳳文熙忍不住露出溫柔的微笑。

見到這笑容,盧嬤嬤和太后都楞住了,沒想到能在他臉上看到這種柔和的笑容。

突然之間除了期待外,兩個人心中又帶了點緊張,就連走到半路又折了回來躲在柱子後偷聽的越棠雪同樣是咬著唇,帶著期待的心情等著。

鳳文熙對所有人的緊張情緒視而不見,還像是要吊足大家的胃口一樣,一杯茶水吹了又吹,吹得半涼了又輕啜一口後才緩緩的開口。

「我想娶的正妃我已經找好了,不過不在今天這群人裡頭。」鳳文熙看似什麼都漫不經心,其實心中清楚得很,這種名為請安實為介紹的手法粗陋得他連裝傻的興致都沒有。

太后啞然,和盧嬤嬤對視了一眼,不明白他剛剛明明對越尚書之女有不同一般的注意,為何卻又說自己想娶的對象不在這裡頭?

「那麼到底是誰?」太后無法冷靜了,連連追問。「是官家千金、商賈之女還是……」

鳳文熙露出一抹笑,然後慢慢的說:「都不是,我要娶的是--一個已經出宮的大齡宮女!」

此話一出,無異於九天神雷劈在其他人頭上,不管是太后還是柱子後的越棠雪都震驚得無法言語,直到太后抖著手指向他,發出一聲大吼才打破這片寂靜--

「荒唐!太荒唐了,我絕對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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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11 07:40:42
第十章

皇上才剛靠近宮殿,迎接他的就是太后一聲震怒的厲吼,他皺著眉,阻止了殿前太監的通報連忙走了進去,只見太后鐵青著臉站著,而他的寶貝皇弟則一臉雲淡風輕的坐在一旁。

「這是怎麼了?」一見到這景象,他馬上猜到恐怕是皇弟惹得太后大發雷霆。

真是的,前幾天才動員全城官兵找個失蹤的小廚娘,他好不容易才把彈劾的奏折給壓下來,結果安分沒兩天就又弄出事情來讓太后惱成這樣……

太后捂著胸口,找了張椅子坐下,依然是一臉的氣憤。「你聽聽這個逆子說了什麼?這天下有多少名門淑女,就算是商戶之女我也能睜隻眼閉只眼讓他娶了,結果他竟然跟我說他要娶一個已經出宮的宮女!」

身份還先不說,重要的是宮女出宮就是受了恩典,至少都有二十來歲了!

皇上瞄了弟弟一眼,見他臉上沒有任何開玩笑的神色,心中錯愕,但還是先轉過頭來安慰太后。

「母后請消消氣,說不定他是在開玩笑呢!」說著,他瞪眼掃過鳳文熙,讓他把話解釋清楚。

「誤會?這能是誤會嗎?他就是想把我活活氣死!」

鳳文熙無奈的撇了撇嘴,笑著走向前。「皇兄,我是下定決心要娶她的。」

「你看看--」太后氣得直發抖,「還下定決心了!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的存在?!」

「母后,你言重了。」

「是你太輕率了!」

母子之間頓時劍拔弩張起來,兩人都冷著臉互瞪不說話,像是這樣就能夠逼對方先讓步一樣。

眼看情況不太對,皇上於是一臉嚴肅的對鳳文熙說道:「就像母后說的,婚姻大事輕率不得,既然你人都選好了,何不把人帶進過來給我們看看?」見到人之後,到時候要怎麼樣就不是皇弟能自己作主的了。

鳳文熙一陣遲疑,他倒不是怕皇兄會對芹香做些什麼,而是母后的反彈程度令他有些不安。

嘖!看來他和芹香的好事有得磨了。

當宣旨的太監要她進宮參見皇上和太后時,陸芹香並沒有想太多,所以當她再次踏入這睽違已久的朱紅宮殿時,不僅沒有半分的恐懼不安,反而是帶著一絲的懷念還有欣喜。

畢竟這裡是她待了十來年的地方,即使在這裡的日子不全是那麼的美好,但對她來說還是很值得懷念的。

粗枝大葉的她並沒有察覺到氣氛的詭異,一徑欣喜的東看看西看看。

太后和皇上都以為會看見一個女子瑟縮的跪地求饒,或者是懇請他們大發慈悲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沒想到被領進來的溫婉女子只是鎮定從容的低著頭向他們問安。

在看見她抬起來的面孔之後,皇上和太后一時都楞住了,就連盧嬤嬤也傻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竟然是之前被放出宮的四大宮女之一?!

陸芹香一個叩首之後,柔聲說著,「參見太后和皇上,芹香許久沒向兩位請安了,啊,還有盧嬤嬤也好。」

太后楞楞的看著她,忍不住把心中的問題給問了出來。「芹香啊,你怎麼……怎麼會跟文郡王扯在一起?」

順著太后的眼神轉頭,陸芹香這才看見從早上就不見人影的鳳文熙就站在一邊,不禁詫異的驚呼,「王爺,原來你也在啊!」

鳳文熙眼角抽動,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你這傻女人,本王一直站在這裡,你該不是現在才看到吧!嗯?!」最後那個嗯字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好啊!好你個陸芹香,本王還比不上一個站在母后旁邊的老嬤嬤嗎?!竟然這樣無視本王?!

她抖了抖肩,裝傻笑著,「哪能呢!王爺~」

鳳文熙冷哼了聲,不想拆穿她說話時眼睛裡明顯的心虛,小心眼的想著回府之後再來跟她算帳。

見這兩個人一見面就像是把旁人都當成擺設一樣,連太后的問題都沒回答,皇上忍不住輕咳一聲,沈聲說著,「好了,你先平身回答太后的問題。」

「謝皇上!」收斂了神情,陸芹香站起身,正色回答,「民女出宮之後因為想攢盤纏回鄉,陰錯陽差之下就進了文郡王府當廚娘。」

太后微微皺了眉,語氣有些不善的接著問:「你可知道文郡王剛剛說要娶你為他的正妃,對於這件事情你是怎麼想的?」

「蛤?王爺真的說了?!」她一臉的驚訝,馬上轉頭看向鳳文熙,隨即自以為小聲的咕噥著,「明明答應人家先別說的……」

這下陸芹香也明白太后和皇上不是專程找她來敘舊的,低著頭不敢放肆,心裡終於有種名為恐慌的情緒出現。

她倒不是怕太后和皇上可能責罰她,而是擔心他就這樣說了出來,太后和皇上會降罪於他。

她的咕噥除了站得遠一點的人以外,其他人都聽到了,鳳文熙不自在的扭過頭,皇上和太后本來打算一見到人就先給個下馬威的念頭也頓時消失大半。

太后起初是很生氣的,但現在也稍稍冷靜了下來。沒想到文熙要娶的是之前跟在她身邊最久的芹香,這孩子總會認真研究該弄些什麼膳食替她調養身子,夏熱的時候,各式涼品變著花樣做,又不敢弄得太涼,有時候就傻傻的站在日頭下等著她。冬日的時候,常常她才剛咳一聲,下一頓膳食就會出現止咳的冰糖燉梨等甜品,這樣貼心又乖巧的人兒,說她會像個狐媚子一樣勾引她兒子,她倒是不信的。

若說是她這個逆子誘拐這丫頭做了什麼,那就有極大的可能了!太后斜睨了小兒子一眼,對自己的推測又堅定了幾分。

不是她偏疼一個外人,而是文熙這孩子越大就越不貼心,尤其是出宮建府之後,一年裡能見到他的次數簡直是寥寥無幾,如果不是她派人三催四請,他甚至可以大半年都不進宮看她,相較之下,當然是芹香這個總對她噓寒問暖、天性單純的丫頭更加的討人喜歡了。

皇上之前的許多膳食也是出自陸芹香之手,對她自然也是熟悉的,只是現在這時候皇帝的威嚴還是要擺出來的。他沉著臉繼續問:「這麼看來你是知道了?但你不過是一個出宮的宮女,年齡比起一般閨秀大上許多不說,而且父母俱歿,家世普通,何德何能可以成為文郡王正妃?」

一聽到皇兄毫不留情的問題,鳳文熙臉上閃過一絲怒意,想出聲卻被皇兄嚴厲的眼神給瞪了回去,就只能著急的看著陸芹香,希望本來就意志不堅定的她別被皇兄給說服而放棄了自己。

陸芹香認同的點了點頭,抬頭看著皇上認真的表情沒有半分畏懼的回答,「民女也覺得自己無德無能,但是--民女假如要嫁人為妻,那人是不是文郡王都無所謂,只要他是鳳文熙這個人即可。」

皇上咄咄逼人的繼續追問,「話說得這麼好聽,只是因為你算準朕和太后絕對不會讓他身無分文、算準你們以後的日子能夠享盡榮華富貴吧?假若朕說,只要文郡王娶你為妻,就將他從皇室族譜上除名呢?」

陸芹香先有些困惑的看著皇上,然後躊躇了半晌才回答,「民女說了,他是不是文郡王對民女來說沒有半分的差別。他身為王爺,民女可以煮魚翅燕窩給他,他身為普通百姓,民女可以熬米湯醃鹹菜給他,民女懂得不多,但是民女的娘曾說過,這一男一女成了婚,日子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他身為王爺,民女是這七字,他是個平民百姓,民女也是這七個字,不對!若他是王爺,民女還得四處和人周旋,那反而還比較累人呢!」說到最後,她還輕皺了皺眉。

不是她裝清高,她真就是這麼想的,假若嫁給了他,便要和那些說話會拐好幾個彎的官夫人或是皇室中人打交道,對她而言確實是比當宮女還要苦的差事!聽了前面,鳳文熙還得意的想著真不愧是他看上的姑娘,但聽到這最後一句,看到她的表情,又忍不住咬牙。

好啊!陸芹香你這傻女人,對嫁給他還敢有所不滿挑剔?這筆帳,回去再算!他在心底又默默的替她加上一筆新帳。

皇上和太后曾想過陸芹香可能猶豫或者是清高的輕率答應,卻沒想到她簡單的「柴米油鹽醬酷茶」七個字就讓他們無法再問下去,還有那真心的苦惱神情也讓兩人差點失笑出聲,尤其是當他們注意到鳳文熙聽到這話後頓時變黑的臉色,更覺得這兩人還真是天生一對。

文熙這樣一個頑劣小子,似乎也只有陸芹香這樣的丫頭才壓得住他吧!

只是陸芹香才剛說完話,一陣急急忙忙的腳步聲突然傳來,皇上剛皺起眉,正要看到底是誰那麼沒規矩時,一道響亮又刺耳的嗓音就鑽進大家的耳中。

「她根本就是花言巧語!皇上和太后萬萬不可被她給糊弄了!」

越棠雪站在柱後偷聽到現在,心情從一開始的忐忑和得意、聽見他另有意中人時的心冷,到皇上把那宮女給宣進宮裡來時的不可置信,上上下下劇烈起伏得讓她終於忍耐不住。

那樣的男子怎麼可能說要娶一個大齡宮女?

那樣的男子怎麼可能要她不要我?!

他一定是被那個妖女給蠱惑了,才會說出那種話來!她要出來揭穿那妖女的真面目,才不會讓他受到蒙蔽!

這個念頭在她腦子裡不斷的盤旋,最後佔據她的心,讓她失去理智的做出這種行為。

一見她闖了進來,太后先是皺了皺眉,最後語氣淡然的說著,「越小姐,方纔那些話可不是能夠隨便亂說的。」

越棠雪理了理自己有些亂的衣裙,又擺出大家閨秀的氣度來,堅定的說:「臣女明白,但是臣女無意間聽到這賤婢的胡言亂語,認為非得進來拆穿她,才不會讓皇上和太后還有王爺受到欺騙,行為失禮之處,還請太后和皇上原諒!」

眼見只差臨門一腳的好事被這個女人給破壞了,鳳文熙胸口一把怒火熊熊燃起,泠冷的上前一步質問:「越小姐,你說我們被她蒙蔽了,是有什麼證據嗎?」

傾慕的人對自己說話,讓越棠雪忍不住雙頰飛紅,如花的容顏更顯幾許嬌媚,定了定神,她振振有詞的說:「證據?憑她這樣一個賤婢妄想成為王爺的正妃,這豈不就是最好的證據?若非被迷惑,堂堂的王爺怎麼可能說出要娶一個這樣的女人的話來呢!」

太后和皇上聽了這話都皺起了眉,太后更是在心中感慨,越家這個書香門第怎麼教養出這種閨女來,枉她剛剛還覺得越棠雪溫良賢淑,可以成為文熙的良配呢!

陸芹香雖早知她說話尖酸刻薄,但此時聽到她莫名其妙批評自己,又見她面對鳳文熙時和過去截然不同的表現也不禁楞住。

鳳文熙冷哼了聲,臉上的笑容只讓人覺得冷。「她不配,難道你就配嗎?」

越棠雪被他這突來的尖銳問話給刺激得連連後退,臉色變得蒼白,小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她不敢相信,這樣風采翩翩的俊俏公子竟會對她說出這種話來!

太后雖然對她已經沒什麼好感,但她畢竟是尚書千金,又是她發帖邀來的客人,還是要留幾分情面給她,所以出聲喝斥了兒子。

「文熙,對一個姑娘家怎麼能夠這麼說話!你的規矩都學到哪裡去了?!」

鳳文熙冷冷的看了越棠雪一眼,又轉頭看,向母后,欠了欠身後,他張口說起他本不想再提起的回憶。

「比起越小姐,本王這樣的話想來還算客氣,畢竟,本王可沒說過比她更惡毒的話。」

越棠雪此刻表情已經是泫然欲泣了,眼眶泛紅,一副柔弱不堪的樣子,在場眾人幾乎都要同情起她來,只有陸芹香和鳳文熙依舊維持著同樣的表情看她。

「王爺你怎麼能……」越棠雪難受的低喃。

鳳文熙聲音平板的提醒她,「越小姐,可別忘了,你曾經在文郡王府說過的話。」

越棠雪心中一跳,有些膽顫心驚的看著他,故作不明白的微微壁眉。「王爺,我不明白……」

鳳文熙可不是個會以德抱怨的人,即使知道今天這話傳出去,他會落下一個刻薄無情的評語,他也不在乎了,誰讓她犯他在先,今天又當著他的面,中傷他心愛女子。

「不明白?那我說給你明白。」

他嘴角微勾,一字一句說著那曾讓他夜不成眠,甚至拚死也要讓自己堅持下去的話語。「你不是曾經說過,你又不是瞎了眼,怎麼會看上一個不知道自己有幾兩重的癩蛤蟆,還說過文郡王都多大年紀了還沒成婚,不就是因為所有名門閨秀都知道我文郡王是什麼貨色,還說了,我這樣的人,還敢說有什麼淑女之思……」

「夠了!」太后聽到這裡臉色已經鐵青,看著越棠雪的眼神也極度不善。

鳳文熙止住話聲,看著一臉蒼白,額上滿是冷汗的越棠雪,嘲諷的笑了笑。

「怎麼?越小姐,這些話可有一字增減?你知道的,從來沒有人敢在我面前說這種話,加上我又是個愛記仇的人,所以這一年多來……我是時時刻刻都沒忘記你,就因為你說過的這些話!」

他一揮折扇,惡劣的笑了笑。「對了,或許我能變成現在這樣有一部分還要歸功於你,如果不是你,我還真不知道原來我已經不是個人而是只癩蛤蟆了!」

太后氣得心中發疼,她狠狠的瞪著越棠雪,冷聲命令,「盧嬤嬤,叫人把她的行李收收送她回府,順便問問尚書夫人,這女兒是怎麼教的?!幫哀家告訴她,假如她自己教不好女兒,不如送到銅杵奄,那裡的師太會好好的教教她何謂婦德!」

盧嬤嬤應了聲,連忙指揮一邊的小爆女們拉著面色如土的越棠雪往外走,不顧她的掙扎哀求。

皇上對這番話同樣感到怒火滔天,但是太后已經先行做了處置,再者越棠雪出言羞辱皇室中人縱使有罪,但罪不及父母親人,他也不能再做更多的處分,所以他轉頭看著皇弟,忍不住低斥著,「怎麼受了委屈也不說,讓我們到現在才知道。」

鳳文熙拉過陸芹香,像是一點也不在意的說:「都過去了,又何必多說,更何況我本來也沒打算借你或母后之手報仇的,誰知道她卻自己送上門來找死。」

陸芹香輕輕的捏了他一把,小聲的道:「我看你是存心在這時候找她麻煩的,看人家多可憐,腿都軟了。」

唉,那個越小姐最大的悲哀,恐怕就是沒看清這個皮相還不錯的王爺其實是個小心眼又愛記仇的男人!否則她絕對不會出來多說那些廢話吧。

他面不改色的同樣捏了她的手一把,然後轉頭看著皇上和太后,真誠的說著,「皇兄、母后,我可以放棄爵位,只要和她在一起,她可以無貌無才,她可以天真傻氣,甚至她是大齡宮女,我也不在意,因為讓我動心的從來都不是那些,而是我最不堪的時候,只有她一點都不在意的站在我身邊替我打氣,這樣的女人才是我要的!」

皇上看了看太后,把決定權都交給她,太后才剛壓下怒氣,又來了這樣一出,讓她有些疲累的招了招手。

「芹香,過來。」

她乖順的走了過去,低頭站在太后的面前。

太后拉著她的手,柔聲問著,「芹香,他是我寵出來的混世魔王,個性頑劣又愛記仇,我知道你一定受了許多的委屈,但是他今天求我讓他娶你為妻,我只問你是不是願意,假如不願,我就送你回鄉,遠遠的離開他,假如你願意,你--」

鳳文熙沒想到最後做決定的竟然是這個本來就有點心意不堅的傻妞,即使聽剛剛她回答皇兄的話,她似乎已經決定要站在他這邊,但是一聽母后這樣問,還是讓他的心忍不住提到半天高。

陸芹香看見太后眼中的真摯,又看了看站在一邊的鳳文熙,她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那三下重重的聲響入耳,讓鳳文熙幾乎握緊了拳,就怕她下一秒會其說出要回鄉的話來。

磕完了頭,她沒有站起來,水眸直直的看向太后。「太后,跟了他,我不委屈。我只怕自己什麼都沒有,會委屈了王爺,假如太后信我,我願意發誓,只要我活著一天,就會真心待王爺,就算王爺沒了富貴,就算王爺不再是王爺,我也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這些話,她早存在心裡,只是從沒有機會說出口,雖不是詞藻華麗的山盟海誓,卻有她最真的心。

太后和皇上互看一眼,最後太后歎息而笑。「好孩子,我明白了,你們兩個就回去等著聖上旨意吧!芹香,記得你今兒個說的話,還有……以後要是文熙這孩子讓你受了委屈,你隨時都可以來和我說。」

她眼眶泛紅的用力點了點頭,硬咽的回答,「芹香明白,芹香會記得的!」

一聽她說完話,鳳文熙連忙把她拉了起來,心疼的看著她額上剛剛磕頭時產生的撞傷,著急的問著,「疼不疼?怎麼那麼傻,以為這宮殿的地上是鋪了棉的啊?還是把自己的腦袋當成石頭?!痛的話讓我吹吹……」

「沒事沒事!別這樣,讓人看笑話。」陸芹香拉下他的手,一臉嫣紅的嬌嗔著。

真是丟死人了!怎麼能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做出這種事呢,多羞人啊!

看著他們這模樣,太后和皇上忍不住搖頭失笑。

皇上開口道:「好了,你們就先回去吧,別在這表現親暱了。」

她瞪了鳳文熙一眼,連忙行禮告退,隨即快步走了出去,鳳文熙則是跟著欠身,緊追在後跟到她的身邊。

「哎呀,別鬧別鬧,現在還在宮裡呢。」

「宮裡又怎麼了?我還是王爺呢!」

「王爺就可以欺負民女了?!」她嬌羞的拍開他的手。

他再接再厲的握住她的手,就是不放。「你很快就不是民女了,所以這不算欺負!」

「你……你……」

行走在通往朱牆外的道路上,兩人即使像往日一般吵吵鬧鬧,相握的手卻再也沒有放開,只因他知道能夠這樣牽手是多麼難得的一件事。

南風徐余的吹著,讓兩人甜蜜吵嘴的隻字詞組飄揚開去,路過的人聽見都忍不住駐足,看見兩人彼此相望的瞬間,像是看見兩心相契的恆久誓言。

雖說皇上和太后答應了兩人的婚事,但是心中對於鳳文熙娶一個大齡宮女還是有點在意,所以接到指婚聖旨的當天,宮裡就派人把陸芹香給接走了,說是大婚未婚夫妻不能住在一起,實則是安排一個新身份,讓陸芹香在宮裡等候出嫁。

鳳文熙一臉的不甘願,但是陸芹香卻一臉高興。

上回進宮懷念的情緒只有一瞬,接下來就都是緊張了,結果一得到結果就出宮,她連去御膳房找師父們聊聊的機會都沒有,這次入宮,她要把自己最近琢磨出來的許多想法好好和師父們討論討論。

興奮之下,她對寒著臉、全身散發著不悅氣息的文郡王是完全的視若無睹,捧著自己的小箱子還有簡單的東西就跟著宣旨太監進宮了。

看那個傻妞一臉高興的跟著別人走,鳳文熙氣得咬牙,恨恨的低咒著,「這個臭丫頭,等到成親的時候,看我怎麼教訓她!」

只不過不爽歸不爽,但是因為見不到人、無事可做的緣故,讓本來習慣當用手掌櫃的文郡王對籌備自己的婚禮有了高度的興致,大至擇定拜堂的日子和迎親的隊伍,小到新房裡的一根蠟燭款式都要一一過問,並且以迫人的氣勢逼得不少人得日以繼夜的趕工,就是要趕在他指定的日子裡把那個在皇宮裡玩得樂不思蜀的傻妞給娶回來。

好不容易成親的日子終於到了,鳳文熙一身金繡龍鳳團紋的紅袍,喜氣洋洋的牽著新娘拜堂後,門口突地傳來一陣喧嘩,讓他忍不住回頭看向門外。

發現原本都被招呼好準備入席的賓客們全分成兩排站在外頭,而兩個大太監領著一長串的小太監,手裡都端著盤子,低頭斂眉的走了進來。

鳳文熙知道自己的大喜之日皇兄和母后是不可能找麻煩的,但這人龍是怎麼回事?。

才剛想開口問,走在前頭的兩個大太監就停下腳步,高聲喊著,「恭賀王爺和王妃大喜,皇上特意恩准御膳房為王妃添妝賀喜,送上大宴六十六道菜館祝賀,請王爺和王妃接席。」

一聽到是皇上送的禮,本來就蠢蠢欲動的陸芹香忍不住掀了蓋頭,雙眼熠熠生輝的盯著眼前那一長串蓋著罩子的盤子。

看到她的動作,鳳文熙臉黑了半邊,但又看到她那一臉興奮的模樣,最後也只能無奈的扯了扯她的手,讓她稍微克制一下,別在下一刻就衝出去,仔細打量品嚐那些菜色。

接著兩個大太監頓時站了開來,讓一邊的下人把桌子給拼湊好,就開始一左一右沒有停頓的高聲唱名--

「第一道,喜結良緣,林御廚以山珍四樣拼盤而成,恭賀。」

「第二道,金玉滿堂,鍾御廚以金銀海魚魚片拼盤,恭賀。」

「第三道,花開富貴,陳御廚以牡丹為題,以河鮮拼盤,祝賀。」

一道又一道全都是難得一見的山珍海味,搭上那華麗的擺盤還有大氣又精緻的花盤雕刻,更是讓所有賓客看得目不轉睛,後堂裡的女眷不能親自出來看,也讓丫鬟們一趟趟的跑進跑出報告外頭的熱鬧景象。

六十六道菜色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兩個大太監從從容容就報完了六十五道。

「第六十六道,甜湯一碗,太后親手烹煮,願新人圓圓滿滿。」

大太監的話一落,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氣。

天啊!太后竟然親手煮了甜湯來當這對新人的賀禮,這是多大的榮耀啊!就算王爺是太后所出,也應該沒吃過幾次太后親手煮的東西吧!

陸芹香本來以為前面那些精巧又大氣的菜色已經夠讓人驚訝不已,沒想到最後一碗甜湯還是太后親手烹煮的,更是讓她震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兩位新人對看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震驚還有不可置信,然後兩人連忙快步向前,親手接過那碗甜湯,同時向皇宮的方向敬肅叩拜後,這才讓喜娘等人攪扶著固了新房,留下賓客們對那一桌的菜色口水淌個不停。

回到新房,照例行了禮後,他不急著出去,而是先揮退那些婢女和喜娘,端起那一碗甜湯,坐在她身邊,兩人都有種掩不住的激動情緒,一時間竟都只看著那甜湯發楞,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最後,還是陸芹香先拿起湯匙,輕舀了一口,送至他唇邊。「你吃。」

他大口一張就將那匙甜湯給吞了,然後搶過她手中的湯匙,也舀了一口,送到她唇邊。「你也吃。」

陸芹香同樣一口吞下那匙甜湯,頓時那甜蜜的滋味似乎沁入心脾,蓮子紅葉桂圓的味道似乎也帶著它們各自美好的寓意游發在嘴裡,也同時體會到傲煮這甜湯的人的心情。

兩人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的互相餵著,一碗不是太大碗的甜湯很快就喝得涓滴不剩,最後兩人捧著碗相視而笑。

「我們會一輩子都圓圓滿滿的吧?」她看了看那甜湯,想到那湯裡的祝福,忍不住看著他問道。

「那是當然。」鳳文熙自信滿滿的說著,然後映了她一眼。「只要你別犯傻,我們會圓滿的過一輩子的。」

陸芹香可沒半點被損的感覺,而是點了點頭,挺了挺胸賄,自豪的說著,「可不是,我這輩子做過最不犯傻的事情,就是把王爺拐成我的相公!」

看著她自信的模樣,他忍不住笑了,擰了擰她的臉,帶著笑意說道:「那倒是!難得你也聰明了一回,知道你這輩子做過最聰明的一件事就是這個,以後可要好好的聽我的話,把我這個相公服侍得舒舒服服的才行。」

她拍開他的手,嘟著小嘴道:「我現在難道還不夠聽話?」她覺得自己夠聽話的了,只除了一些小事……

他邪邪的笑著,又碰了碰她嘟起的櫻唇,在她耳邊輕聲說著,「等晚上洞房的時候讓我看看你有多聽話,記得,別再喊著王爺欺負民女了!」

說完,他大笑著快步走了出去,把她又羞又氣的跳腳聲全都丟在後頭,意氣風發的往前面筵席處走去。

一縷熏風拂面而過,似乎整個王府都被喜氣包圍,鳳文熙嘴上勾起的笑容越來越大,心中滿滿的感動無法言喻。

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句話,讓他頓時停下腳步,回頭看了新房一眼,眼底滿是無止境的溫柔--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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