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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露露]大亨的玩物【大亨的女人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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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12 07:50:45
  第九章
  
  好痛痛痛痛痛!
  
  揉著屁股,再看看手肘內側的針孔,裴漪的唇癟了起來,萬分委屈的眨著飽含水氣的大眼睛。
  
  真沒想到杜品堯這個小人,一進診療室就抓著醫生誇張的描述著她有多麼的嚴重與虛弱,彷彿風一吹就會倒的紙人,需要在醫院住上幾天,從頭到腳徹底檢查,最好連血都幫她換過才行。
  
  對於他的行徑,裴漪不禁傻眼,呆呆的模樣配上想到打針而慘白的小臉,看在醫生眼底確實是很像風一吹就會倒的紙人。
  
  然後,在護士群的簇擁與醫生的命令,外加杜品堯擔心的目光下,她莫名其妙的先抽了血、驗了尿,再被送去照X光與超音波,順便做做斷層掃瞄。
  
  在耗了整整一天後,杜品堯才滿意的擱下一疊鈔票,拿了藥,並約定一周後看報告。
  
  「徐裴漪……呵……」邊開著車,他還不知死活的喃喃自語:「原來你的名字蠻夢幻的嘛!以後我該怎麼叫你好呢?裴裴?漪漪?」
  
  他說就說,腔調不知為何變成一副在喚親密愛人的噁心口吻。
  
  裴漪僵硬的望向他,「你還是叫我小裴吧!」她並不喜歡如此文藝氣息的名字,老覺得全身雞皮疙瘩掉滿地,也不符合她的個性。
  
  拜她瓊瑤迷的母親所賜,她們姐妹倆都擁有了小說主角的名字,本來還打算勸含煙」、「紫茵」之類柔弱的名字,幸好算命的說不適合,才沒真的拿去報戶口。
  
  「不好。」杜品堯一口回絕。
  
  「哪裡不好了?」
  
  「小裴,聽起來好像賠錢的賠,我們經商的最怕聽到這個字了,不如改叫……改叫『大贏』好了,贏錢的贏,這樣打牌時一定很旺。」
  
  「要改你自己改。」
  
  「我自己改?」他頓了一下,「不錯啊!叫『杜大贏』聽起來也蠻好的。」
  
  「是啊!不過不是贏錢的贏,是yd的淫!」
  
  「呃!」杜品堯又被裴漪陰了,「喂!沒禮貌!」
  
  「誰叫你要嫌我的名字,我從來就不覺得別人叫我『小裴』有什麼不好的。」
  
  「我沒說不好啊!只是大家都這樣叫你,一點都不特別。讓我想想喔……」他真的在思考,想了一會兒,「我覺得漪漪不錯呀!光念就挺美的,你聽聽……漪漪」
  
  「哎唷!拜託——」裴漪不禁打了個冷顫,「肉麻死了,我還以為只有我媽跟我姐才會把尾音拉那麼長,沒想到你這個大男人也這麼噁心。」
  
  「哪裡噁心了?名字本來就是要拿來叫的,漪漪有什麼不對?很好聽啊,多有女人味的名字!」他竟還有心情與她鬥嘴。
  
  「我才不要咧!」
  
  他只是笑,笑得很賊很賊,然後超級故意的裝出嬌媚的聲音,嗲聲嗲氣的喚著:「漪漪——」
  
  裴漪瞪了他一眼,「救命啊!好可怕!」
  
  他還是繼續笑,偷瞄了瞄她後,用著乖乖的廣告歌旋律唱著:「漪漪、漪漪漪;漪漪、漪漪漪;漪漪漪漪漪漪、漪漪漪漪、漪漪……」
  
  裴漪忍不住嗅哧一聲笑了出來,捶了他一拳,「別唱了啦!」
  
  「好好好,不唱就不唱。」
  
  難得的清靜,裴漪還沒感受到安寧的滋味,杜品堯已有了新花樣。
  
  正經不到五秒,他的節奏驀地改變,換為奔放的「卡門」旋律,唱的歌詞卻依然是同樣的那個字。
  
  裴漪自己並未發覺,輕嗔薄斥時的她,眉稍眼角蕩漾著一股耀眼的光芒,令人不禁被吸引住,無法將視線挪開。
  
  他仍快樂的唱著,但那雙深邃的眸子卻不時望著她。
  
  於是,杜品堯就這麼不停的變換旋律,一路唱回了目的地;而裴漪也在又好氣又好笑的情況下,一路捶他捶回了家。
  
  「病美人,到了。」
  
  裴漪捂著笑彎了的腰下車,拿了鑰匙開門,「哎唷喂呀!都是你啦!你害我笑得肚子好痛喔!」
  
  他露齒一笑,揚揚眉,說的卻是關心的體貼話語,」怎麼樣?笑一笑覺得身體好一點了吧!」
  
  她回過頭,他還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欠揍樣,正想再與他唇槍舌劍一番,但一迎上他專注的眼睛,光是憑著那份發自心底最真摯的關懷之意,她的心就先軟了,無論如何,在這一秒,她是沒有辦法與他鬥嘴的。
  
  原來,他是為了讓她轉移注意力,才會一路上,使出渾身解數逗她笑的……
  
  她幾乎忘了自己有多少年不曾流露出這樣溫柔的小女人姿態了,斜睨了他一眼,不承認也不否認,「就算好一點了,也不見得是你的緣故啊!」說完,她也不等他,逕自走進屋裏,卻沒關上大門。
  
  杜品堯很自動的跟著她進屋。
  
  一進屋,他就開始打量她這一房一廳的屋子。
  
  小小的客廳最醒目的便是那張米白色雙人布沙發,三個鮮豔的抱枕畫龍點睛般的令人眼睛一亮,靠牆一側的小茶几上擱放著幾個可愛的小盆栽,另一側的小茶几上則是放著一台充電中的筆記型電腦。
  
  正對著沙發,是一個很普通的楷子,除了電視與DVD外,整面牆全都是書,書籍涉獵的範圍廣泛,但題材都挺嚴肅的,光是法律類的就佔了一半。
  
  這女人……果然怪怪的,連在自己家都是這樣硬邦邦。
  
  不過,也由此可見她不是只對他這樣。
  
  他的眼底閃過一抹光芒,很犯賤的對於她的一視同仁有著莫名的欣喜。
  
  參觀完畢,他晃回客廳,從電視櫃旁的小冰箱裏拿了瓶礦泉水,對著瓶口就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
  
  直到把這大半瓶都灌進肚子裏,他才用著誇張的聲音、暢快的表情,活像是喝了什麼天山聖水般的歎著:「啊!好、涼、快、的、感、覺、啖啖啖嗒—」最後,他還不忘免費贈送回音數聲。
  
  聞聲,裴漪一邊將黑髮鬆鬆地紮成束,,邊懷疑的走出房間,原先那麼一絲絲的好感,也在看見那個保特瓶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呃……請問一下喔!」她半瞇著眼,指著他手上的東西,「你手上那個瓶子是打哪兒來的?」
  
  「從冰箱拿的呀!」他竟還能說得如此理所當然。
  
  「杜品堯!你居然把我的冰水全喝光了!」裴漪瞪大了眼,那可是她屋裏唯一的一瓶水呀……
  
  他一點也不以為意,笑嘻嘻的說:「唱歌會口渴的嘛!」
  
  聽聽,他說這是哪一星球的話啊!
  
  「又沒人叫你唱!」裴漪氣結。
  
  「所以我現在沒唱了啊!」他還理直氣壯的咧!
  
  「家裏就只剩這瓶水而已,你還不給生病的人喝……」
  
  裴漪碎碎念的同時,杜品堯轉身開了冰箱,又從冷凍庫翻出個霜淇淋,掀開蓋子舔舔上頭的霜淇淋。
  
  裴漪頓了十秒才反應過來,急忙衝上前,尖叫著,「不准吃我的哈根達斯!」
  
  杜品堯皮皮的一笑,當著她的面,用著湯匙一口、兩口、三口……把霜淇淋送進嘴裏,一感冒的人又不能吃霜淇淋……唔,好冰……」
  
  她看傻了眼,硬是一腳站上電視櫃,好不容易從他手中搶下盒子,一看裏面,早巳空空如也。
  
  裴漪臉色大變,萬分委屈的蹲了下去,小臉埋於雙膝之間,忍不住地抗議,「哇——」
  
  他跟著在旁邊一蹲,食指戳戳她,皮皮的笑著說:「漪漪,別那麼小氣咩!也不過就喝了半瓶水,再吃個霜淇淋而已,不用反應這麼強烈啦!」
  
  「哇——」太委屈了。
  
  她買了好幾天捨不得吃,沒想到他竟一次把它給吃光光,早知道她也不管發不發燒,先吃了再去吊點滴也甘願。
  
  「呃……我有做錯什麼事嗎?」他還搞不清楚狀況。
  
  裴漪癟著嘴,恨恨的瞪他一眼,最可惡的就是他竟連她為什麼生氣都不懂,還在那邊裝無辜。
  
  兩人僵持了良久,還是他先開了口。
  
  「霜淇淋……不能吃嗎?」望著她,他小心翼翼地問著。
  
  他終於知道了呵!她還以為他永遠都弄不懂咧!
  
  沒關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她會很有肚量的原諒他。
  
  當然,前提是他願意去買兩盒哈根達斯回來賠罪……
  
  她回答得飛快,「不能!」
  
  聞育,他的嘴角微微地顫抖,很擔心的問:「該不會是……過期了?」
  
  裴漪僵了僵,想說什麼又作罷,氣呼呼的踩著重重的步伐回房,砰地一聲甩上房門。
  
  房門外的杜品堯始終都弄不懂,猶自舔舔唇,自言自語的說:「嘖……這味道不像過期礙…」
  
  ※※※※※※※※※
  
  被氣到回房的裴漪躺在床上休息,躺著躺著,或許是感冒藥的關係吧,向來不是很容易人眠的裴漪竟睡著了。
  
  這一睡,就睡了兩個多小時,直到門外傳來一聲聲敲擊與呼喚,她才轉醒。
  
  「漪漪……」
  
  他還在?
  
  他沒走,他還在外頭守護著她。
  
  有個男人無所求的在外頭守護著她……光是這麼一想,個性獨立自主的她,也不禁胸口暖烘烘的。
  
  「漪漪,你醒了沒?」
  
  心頭剛升起的暖意,因那句噁心的稱呼自動消失,她沒好氣的跳下床開門,「都說別這樣叫我了,你還叫!」
  
  雖然過程很痛苦,但不得不承認,看完醫生後,她的確是舒服了些,至少,她已有力氣罵人。
  
  「好好好,不叫就不叫。」他舉手投降,「我只是要你來客廳看看而已。」
  
  「客廳有什麼好看的!」話雖這麼說,她還是好奇地下床,對他翻翻白眼,用力擠開他,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到。
  
  她可愛的小客廳,排滿了大飯店客房服務的餐車,上頭擺放著數不盡的大小盤子與蠟燭,還配合著餐點有著各種不同的鮮花裝飾。
  
  她不禁大叫:「媽呀!」
  
  他愣了愣,「怎麼了?」
  
  「一堆的……」她還在考慮用詞。
  
  他很好心的補上,「美食?」
  
  她不置可否,揚揚眉,「這麼大一堆,會不會太誇張了?」
  
  「不會呀!生病需要多補補。」
  
  她瞄了一眼,各式各樣的料理,誘得人胃口大開,她忍不住偷捏了只蝦仁入口,「你從哪弄來的?」
  
  他笑了,笑得像個可愛的美少年,「打通電話回飯店就行了。」
  
  「對呵!」她這才笑了,「我差點忘了飯店是你家開的。」
  
  「這大概就是認識我唯一的好處了。」
  
  「不只吧!」她又塞了塊牛肉,「連開房間都不用付錢。」
  
  「呃!這我倒沒想過。」他抓抓頭,自嘲地笑了笑,然後又賊兮兮地看著她,「以後這項免費服務,僅限徐裴漪一人喔!」
  
  「啊?」裴漪瞪大了眼睛,急忙嚥下口中的食物,差點被牛肉噎著了。
  
  這……這是告白嗎?還是無心的戲謔之言?
  
  她沒有問,杜品堯當然也就沒有答。
  
  「快吃吧!」
  
  驀地被塞了一塊香嫩多汁的魚肉,她回過神,有股衝動想試探的問問他說那種話語的用意,可一見著他狼吞虎嚥的模樣,到了嘴邊的話又隨著美味的魚排吞了下去。
  
  她不禁有絲憤怒,方纔的那一瞬間,她竟忘了他是社交圈著名種馬杜品堯,他怎麼可能會是認真的?
  
  而她,之所以會與他有交集,不也正是因為他的花名嗎?
  
  她聳聳肩,將心思拉回到這頓豐盛的大餐上,抓起羊排,她發洩般的咬著,卻怎麼都不明白胸口那莫名的火氣是從何而來。
  
  ※※※※※※※※※
  
  從那天起,杜品堯的助理真的少了很多工作。
  
  他不需要再為杜品堯整理厚厚一疊的「花名冊」,也不用再幫杜品堯去張羅些新奇的禮物去送他那些女朋友們,更不用再開一些類似「垃圾處理費」之類的支票,去打發那些糾纏著他老闆的女人。』
  
  杜品堯真的收斂了很多,過去的「劣行」雖不能完全說是「絕跡」,但至少,能進他房間的異性,除了裴漪之外,就剩下定時來打掃的歐巴桑和送餐的女服務生而已。
  
  只有在出席一些公眾場合,譬如是某些晚宴之類的地方,他的身旁才會出現其他不同的女人——當然,依他的習慣,這些女人是不會重複的。
  
  不過,這都是因為裴漪不願陪他去。
  
  她並沒有打算把自己和他的事讓家人知道,畢竟他過去的名聲實在是不太好,況且,她也不知道杜品堯除了她之外,已經不曾和別的女人有過親密關係,她一直還是認為他是個到處辛勤「播種」的農夫,而她不過是較受他眷顧的那塊田地罷了。
  
  反正,她只是將兩人的關係定位在可以滿足某種慾念的伴侶,當她想要有個人陪時,就可以找到這麼一個人來陪她,至於他是否真的只對她一個人提供這樣的「服務」,倒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她不願綁著他,自然也不願接受他的羈絆,時下許多「新女性」,不都是過著這樣類似「玩火」的生活嗎?
  
  人類不就是因為發現了「火」,才有了真正的溫暖,她也希望她的生命能因為這把火,而產生不同的變化。
  
  只不過,她忘了前人留下的一句話——玩火自焚。
  
  ※※※※※※※※※
  
  「什麼!」
  
  石破天驚的嗓音令天花板的美麗吊燈微微搖晃了下,空氣也在這一瞬間凝結壓縮,使人無法呼吸。
  
  相對於他這樣震驚的反應,他面前蹲著的裴漪似是早已料到,一言不發,滿臉倔強,纖細的手卻不自覺地撫上了平坦的小腹。
  
  「你……」男子煩躁的來回踱步,還碎碎念著:「怎麼會這樣?你怎麼會懷孕?我們不是都有做防範措施的嗎?」
  
  他是朋友們眼中那種到了七十歲還會開著紅色跑車,穿著時尚服飾,跟足以當孫女的女朋友鬼混的男人。
  
  但此時,她卻懷孕了。
  
  石破天驚的消息,令他一手建立的堡壘深深的撼動了。
  
  孩子!?
  
  不!他想也沒想過!
  
  「杜先生,很抱歉,什麼叫『我們』?」她翻翻白眼,打斷了他的叨念,冷冷的說:「你可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呀!請你仔細的回想一下,在我去買保險套之前,你做過哪種防範措施?」
  
  他頓時語塞,臉色也不似之前那般難看,「漪漪……」
  
  他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因為他和她只要感覺對了,就自然而然的滾上床,哪還有時間去準備些什麼?也不需要吧!
  
  更何況,在那種感覺對了的時刻,中斷跑去買保險套再回來繼續,不是很怪異嗎?
  
  現在,他應該怎麼辦才好?
  
  「杜總裁……」
  
  他緊急回過了神,卻顯得有些傻呼呼的,「啊?什麼?」
  
  「你不用擔心,我沒打算要麻煩你。」話才剛說完,她又忍不住抱著垃圾桶一陣乾嘔。
  
  看著她抱著垃圾桶的虛弱模樣,杜品堯有點於心不忍,蹲在她身邊,想幫些忙,卻不知所措。
  
  吐了一整天,又沒什麼進食,其實肚裏的食物早吐光了,她只能嘔出些苦澀的膽汁。
  
  他胡亂的抽了幾張面紙給她擦嘴,又扶著吐到腿軟的她坐回沙發上,歉意油然而生。
  
  沒辦法,認真追究起來,也算是他害的,否則她不會這麼不舒服。
  
  「你……」
  
  「你……」
  
  他們不約而同的開頭,又停下讓對方先說。
  
  趁著剛吐完的時間,裴漪開門見山把話說清楚,「你大可不用擔心,我沒打算要麻煩你,你只要拿點錢給我,我會自己處理。」
  
  若換做過去的他,的確是會有這種打算。
  
  但這些話從她的嘴中說出,卻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處理!?她怎麼可以把孩子說得如此不堪呢?
  
  這是他們的結品啊!
  
  「那……你要怎麼處理?」他背對著她,聲音悶悶的,聽不出情緒。
  
  「這還需要問嗎?」
  
  陡然轉過身子,他看著她蒼白、倔強的小臉,卻怎麼都不明白,他怎麼會淪落到這樣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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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12 07:51:09
  第十章
  
   「你……」
  
  裴漪又乾嘔了幾聲,因為不舒服,口氣變得很凶,「拜託,別在那邊吞吞吐吐的,有話快說好不好?」
  
  他陪著她蹲著,輕拍著她的背,「還很難過嗎?」
  
  「廢話!」強烈的反胃感讓她忍不住生氣。
  
  他繼續拍著她的背,也不知為什麼,話就這麼脫口而出,「說真的,你有沒有考慮過把孩子生下來?」
  
  才剛說完,兩人都呆住了。
  
  他驚愕於自己居然會說出這「自毀前程」的話,放棄那些自在快活的日子。
  
  她震駭著他怎麼會說出這意料之外的答案。
  
  靜默了許久,誰也沒開口,直到那無法控制的嘔吐又令他們手忙腳亂。
  
  他注視著她,再一次的道:「漪漪,我是說真的。」
  
  也許孩子不在他的計畫之中,可仔細想想,依他的個性,要到幾時才會排人計畫之中呢?
  
  既然已成事實,而他們也挺合得來的,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殘害一條他與她共同製造出的小生命……
  
  她愣愣的望著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考慮看看,我是認真的。」
  
  第一次,飄泊的浪子心有了想安定的感覺,甚至隱隱覺得這個提議挺動人的。
  
  三十三年的歲月,反正該玩的他都玩過,再也了無新意。
  
  未來的日子,也許,他該進入到另一個階段,試著有另一個新的身份,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她仍是這樣直瞅著他,沒有喜極而泣,沒有欲語還休,更沒有擁抱或同意,眼神像是——他是火星人。
  
  「我想,如果對象是你,我們應該可以處得很好,就像之前一樣。以後,我會儘量把時間放在家裏,多陪陪你、陪陪孩子……」他小心翼翼的停下獨白,試探著:「你覺得如何?」
  
  「你別開玩笑了!」
  
  這是哪一國的話啊?
  
  當初之所以與他……呃……有來往,就是看上了他對女人的灑脫,如今,他竟想與她生孩子,有沒有搞錯啊!?
  
  「你不想嫁給我嗎?」
  
  他以為她應該會撲進他的懷裏,不斷的重複著「我願意」,沒想到得來的是這樣的答覆,她看來一點也不高興,甚至是……生氣!?
  
  不都說求婚是對女人最大的尊敬嗎?
  
  為什麼他求了婚,她卻反而生氣了?
  
  「不想。」裴漪眨眨眼,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這並不在我的生涯規劃裏。」
  
  杜品堯有點光火,事實上,等著他開口說這句話的大有人在,和他結婚,無疑是找到一張超大張的長期飯票,而且還是五星級的,這輩子不敢說不愁穿,但最少吃和住都是十拿九穩的。
  
  然而她居然一口就拒絕了他的求婚,這讓他完全難以想像。
  
  他的臉幾乎快掛不住了,再怎麼說他也是有名的「黃金單身漢」,好不容易有這個心肯定下來,她卻連考慮都不考慮,而且還把他的提議當成是扮家家酒一樣,以為他在開玩笑。
  
  「你真的……不考慮——下?」
  
  給點面子嘛!徐小姐,你至少表面上假裝掙扎個片刻,然後才很委婉的拒絕,給他個臺階下也好,哪有人這麼直言的,一點都不怕傷害他幼小的心靈。
  
  「這有什麼好考慮的?我們當初不是早有協議,這只是個意外,你擁有絕對的自由,我也有我的計畫,我們不要彼此牽絆好嗎?」
  
  又來了!又是什麼「意外」、「協議」這類的話語,天知道他什麼時候答應過這樣的協議。
  
  他強壓下怒氣,一個字一個字冷冷地擠出來,「什麼協議?白紙黑字的才算協議,況且,從來只有你說,我可沒答應過。」
  
  「不管你有沒有答應,這就是我的原則。」
  
  「什麼原則?你的原則就是要殘害我們的兒子!」
  
  「那也是你造成的!」裴漪頂了回去,半晌,她突然笑了起來,「你怎麼知道一定是兒子?」
  
  「直覺!」
  
  「那……你怎麼知道一定是你的?」
  
  杜品堯的下巴差點掉下來,這……這個玩笑未免開得太大了吧!不是他的,難道會是別人的?
  
  這麼說來,如果真和她結婚,不就是名副其實的「買一送一」了?
  
  那可不行,別的便宜都可以占,唯有這種便宜是打死都不能佔。
  
  正想開口問個明白,門口響起情亮的電鈴聲。
  
  誰啊!來的真不是時候。
  
  杜品堯跑去開門,門口站的竟是裴漪的姐姐和姐夫!
  
  「怎麼是你們?」杜品堯一臉愕然。
  
  湯繼哲挑挑眉,「怎麼,不歡迎?」
  
  坦白說,不是不歡迎,只是,他們也來的太巧了。
  
  裴漣甜甜的笑著送上包裝精美的紅酒,「我老公說你有收藏紅酒的嗜好,所以特地帶了一瓶來,算是謝謝你借場地給我們。」
  
  「結婚半年才想到來謝我!?」杜品堯才不信這一套,想必是有什麼事要利用他,才會來的吧!
  
  湯繼哲聳聳肩,奸奸的笑著,「因為我老婆在家很無聊,我的公司又不太適合她,所以來看看你這裏能不能弄個什麼職務給她玩玩。」
  
  杜品堯翻著白眼,他就知道絕無好事!
  
  房內傳出陣陣詭異的聲響,裴漣的目光穿過他的身影進到房裏,興奮的說:「咦!漪漪也在耶!太好了!我好久沒看到漪漪了!」
  
  湯繼哲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半瞇著眼,狐疑的望向他,「品堯,為什麼我小姨子會在你這裏?」
  
  「先進來再說。」他急忙的走回裴漪身旁,替她順順氣。
  
  看著妹妹,裴漣忍不住問:「你怎麼一直吐?吃壞肚子了?」
  
  裴漪並不打算坦白,可又礙於止不住吐,正要向杜品堯使眼色時,他已飛快的說了三個字——
  
  「她害喜。」
  
  「喔……害喜……」裴漣的動作停頓了幾秒,繼續體貼的為妹妹順順氣,然後又頓了幾秒,才誇張的跳了起來,「你說什麼!?害喜!?」
  
  裴漪忍不住地歎氣,真想一頭撞死。
  
  被姐姐知道,那還能算是秘密嗎?
  
  她敢保證,不用十分鐘,全家大小都會知道她已懷孕的事實,到時她連想拿掉都不能了。
  
  他沒空理裴漣,趕忙拿毛巾幫裴漪擦臉,希望她因此舒服些。
  
  「咦……」湯繼哲那雙猜疑的眼又挪向他,「你們幾時認識的?我們怎麼都不知道……」
  
  喔峨!
  
  裴漪用膝蓋想也知道姐夫想的是什麼,被姐姐知道她懷孕已經夠糟了,若是再被他們發現「經手人」是惡名昭彰的杜品堯……
  
  天!她不敢想像!
  
  「你結婚那天認識的。」
  
  湯繼哲狐疑的目光,掃過花花公子杜品堯,再挪到正害喜的裴漪。「你們……你跟漪漪……」
  
  「我們在一起很久了。」
  
  是誰開了窗啊?裴漪感到一陣冷風吹過,一顆心不由自主地縮了起來。
  
  「後來我們去吃了頓宵夜,聊得挺投緣的……」
  
  杜品堯也不知是哪條筋不對勁,人家不過是試探的問看看,他居然就這麼從頭到尾、一五一十的全說了出來。
  
  裴漪在一旁聽了,全身直冒冷汗,吐得更厲害了。
  
  嘔嘔……她吐死算了,沒臉見人啊!
  
  「品堯,這就是你的不是了。」
  
  「啊?」他不懂老友的意思。
  
  「外頭的女人那麼多,你愛搞誰就搞誰,沒有人會說一句話。」
  
  裴漣夫唱婦隨的應和:「對!」
  
  「你明知道漪漪是我的小姨子,為什麼還要把她當成玩物?」
  
  「就是說嘛!」
  
  「你的私生活再怎麼糜爛,也別扯到我的小姨子!」
  
  「沒錯!」
  
  他們兩夫妻一鼻孔出氣,把杜品堯罵得狗血淋頭、百口莫辯。
  
  「你們搞錯了!」他試著想解釋。
  
  可因為過往的紀錄太差,沒有人會相信現在是他想結婚而她不要。
  
  「搞錯?這種事還能搞錯?」
  
  「你們真的……」話還沒說完便硬生生被截斷。
  
  「別辯了。」
  
  「你總不會想告訴我們是她不想結婚吧!」
  
  賓果!
  
  「本來就是這樣子的……」
  
  「你到現在還不肯認錯!?算我錯看了你,我以為你只是不定性,沒想到你連一點良心也沒有!」
  
  「漪漪肚子裏都已經有了你的骨肉,你竟然還能為了自己而說謊,把錯全推到她身上去!」
  
  杜品堯苦著一張臉,「她說孩子不一定是我的……」
  
  「什麼!」裴漣的聲音差點把整個房間的玻璃都給震碎,「你這個人真是禽獸不如,我最瞭解漪漪了,她才不像你一樣,會亂搞男女關係,從小到大,我妹妹從沒交過任何一個男朋友。」
  
  「可是……」
  
  他轉頭看著裴漪,發現她的臉色雖是慘白,但眼神裏卻飽含著濃濃的笑意。
  
  好啊!原來他又被騙了,想當然爾,過去她曾說什麼有人的「技巧」比他還厲害的那些話,也都是撒謊的咯!
  
  雖然被騙了,但他還是感到心花怒放,悶在心裏半年的大石頭終於被踢開了。
  
  縱然滿心的興奮,他可一點都不敢表現出來,繼續委屈地低著頭聽訓。
  
  「杜品堯,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認錯不可恥,可恥的是連認錯也不肯的人。」
  
  「不對,連認錯都不肯的不能算人,頂多算是畜牲。」
  
  他們就這麼你一言、我一句,不給杜品堯一點說明的機會。
  
  救命啊!誰能為他說句公道話啊!
  
  若他真如他們所說的沒天良,他們愛怎麼罵便怎麼罵,他一點也不介意。可不是啊!現在是他想結婚,她不肯嫁給他,他已經很可憐了,為什麼還要被罵?
  
  吐到虛弱的裴漪驀地出聲,「不要吵!」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不約而同的將視線挪向她。
  
  「姐、姐夫,麻煩你們先回家。」
  
  裴漣立刻反彈,「這怎麼行!我還沒幫你教訓他,怎麼可以走?」
  
  「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不行!今天一定要他對你負責,否則他還以為我們女人是好欺負的。」
  
  「姐,我不是小孩子了,讓我自己解決好嗎?」
  
  裴漣還想再說,卻被裴漪半推半哄地送出門口,夫婦倆只好無奈地走開。,
  
  臨下樓前,裴漣惡狠狠地瞪了杜品堯一眼,故意大聲地告訴裴漪,「漪漪,不要跟他客氣,像他這種花心大蘿蔔,最好就是剁碎了當煎餅餡兒!」
  
  杜品堯當然知道她是說給自己聽的,只能搖頭苦笑。
  
  ※※※※※※※※※
  
  好不容易送走兩個程咬金,整個屋裏又只剩下他們兩人。
  
  其實湯繼哲和裴漣的出現也不算壞事,至少緩和了他們原本將要吵架的氣氛,也讓杜品堯明白了某些事。
  
  「漪漪,老實說,你的第一次,是不是給了我?」
  
  裴漪泛白的臉驀地染了層紅,「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我並沒有所謂的,處女情結』,不過,如果那天我喝醉時真的輕薄了你,我真的很願意負責。」
  
  「沒這個必要。」
  
  負責負責!為什麼男人老是喜歡用這兩個字,要了她的第一次要負責,讓她懷孕也要負責,是不是唯有這兩個字,才能夠滿足他們的大男人心態,他們才能很自豪的讓別人知道——你們看吧!她懷了我的孩子,我願意負責,因為我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
  
  難道,就不能用其他的理由來做為訴求嗎?譬如說他愛她一類的……
  
  才剛想到「愛」這個字,杜品堯像有了心電感應似的,立刻提了出來,不過卻是個問句。
  
  「漪漪,你到底愛不愛我?」他無辜地問道。
  
  突如其來的問號,又與方纔的話題風馬牛不相干,裴漪有些轉換不過來。
  
  「你問這個做什麼?」
  
  「因為我的求婚好像讓你很煩的樣子。」
  
  她睇了他——眼又低垂,「唉……」
  
  她是很煩,大半的青春全浪費在辛苦汲取經驗與知識,如今,她的美麗人生才正要展開,意外的孩子卻毀了一切,還不能說不要,這叫她怎麼能不煩呢?
  
  她的沈默也算是一種回答,而他聽到了她的回答。
  
  「他們都說,我把你當玩物,可是為什麼我覺得好像我才是你的玩物?」
  
  因為她想上床而認識,因為她想玩玩而交往,因為她不要孩子而想落跑。
  
  從一開始,一切的主導權好像都在她手上,而他只能很認真的回應她的要求……
  
  「啊!?」
  
  他才是她的玩物!?這是哪一國的話啊!
  
  「我是真的這麼覺得。」他臉上有著自己都沒發現的落寞。
  
  這也是他第一次發覺自己竟然認真了,他喜歡她,他真的喜歡她,或許她身上少了點女性的柔弱特質,可不經意流露出的一絲絲溫柔,反而更能打動他的心。
  
  「我們不是說好只是玩玩嗎?我並沒有綁住你啊!更何況,你也不是沒有別的女朋友,怎麼能說我把你當玩物?」她一點也不以為自己有哪裡不對,尖銳的字眼直指他過往的行徑。
  
  「我哪有別的女朋友?」他不禁為自己叫屈。
  
  「嘿!你該不會忘了那個女明星吧!」她說得還算客氣呢!
  
  「我……」他抓抓頭,被抓包一次,好像永世不得翻身,在她面前頓時矮了一截,就連吵架都不能理直氣壯了。
  
  唉!
  
  她聳聳肩,「誰知道還有沒有別人?」
  
  他承認,他的過往的確非常的豐富多采,但在認識她之後,他變了,獵豔不再是他的生活調劑,只要能與她一起,哪怕兩人老是鬥嘴鬥個沒完,他也覺得快樂。
  
  他沈默了許久,「誰沒有過去?重要的應該是將來,不是嗎?」
  
  他的坦誠不是不令她動心,可女人總不會如此輕易的原諒浪子回頭。
  
  「但你又要怎麼保證不會再偷腥?」
  
  一聽到她的語氣有些微的動搖,他連忙舉起了右手,以堅定的聲音說:「我可以對天發誓——將來,我一定會好好待你,不讓你有一絲一毫的委屈!」
  
  明明心軟了,可跟著立委學習多年的利嘴就是忍不住的再頂了句,「狗改不了吃屎……」話一出口,就連她都知道自己過分了。
  
  一把利刃刺進了杜品堯的心窩,他的臉色在半秒鐘內變得和裴漪一樣的白。
  
  裴漪可以聽見他急促而粗重的喘息聲,她知道那是一個人在強忍著怒氣時才會有的情況。
  
  「好吧!如果這是你的想法,我尊重你。」說完,他一語不發的轉過了—身,靜靜的開了大門走出去。
  
  她看著他青去的背影,胸口突然一片空蕩蕩,鼻頭一陣酸澀,眼眶也熱了。
  
  他終於照著她的意思離開了,但是,為什麼她反而不開心?
  
  她不禁二次又一次的問著自己,這真的是她要的嗎?
  
  她真的要他走嗎?
  
  她低垂著臉,雙腿像是支撐不住重量的漸漸蹲了下來,整個人像是肚裏的嬰孩般絡成了一團,無助的抱著膝蓋。
  
  她從來不想傷害任何人,尤其是他。
  
  她不想傷了他啊!
  
  她真的不想傷了他的啊!
  
  可是,為什麼她還是傷害了他?
  
  一直以來,她都知道自己倔強、得理不饒人、牙尖嘴利,甚至還隱隱歡喜著這樣的自己,正好與工作所需搭配得天衣無縫。
  
  但這一刻,她恨自己的倔強、恨自己的得理不饒人,也恨自己牙尖嘴利。
  
  為什麼就連對自己所愛的人,她都不能收斂一下,反而讓自己傷害了對方?
  
  自己所「愛」的人!?
  
  她顫了顫,這樣的字眼令她慌了。
  
  從來不願承認,自己已經愛上了他,可是不願承認並不表示沒有這回事。
  
  只有在最迫不得已的時候,她才會將自己最後的尊嚴拋開,逼視自己去正視這無法隱瞞的事實。
  
  她終於知道了,自己真的在乎他,像他在乎她一樣的在乎著他。
  
  事實上,早在他第一次走進她家那天,他離去時的身影,就已經讓她魂斷神傷了,只不過她一直告訴自己,兩人之間的關係只是架構在「性」這一方面,但那只是不敢面對現實的一種躲藏。
  
  如今,面對他第二次的離去,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有那種運氣,期待他再次的回頭;不過她更明白,她是絕對沒有那種勇氣去面對他再一次的離去了。
  
  「不要走……」她倚著門,嘶啞的嗓子艱難地叫出他的名字,「杜品堯,如果你走進電梯,你就永遠見不到我了。」
  
  杜品堯猛然停下腳步。
  
  她在叫他嗎?真的是她在叫他回頭嗎?
  
  不敢置信的轉過身來,就看到裴漪用著欣喜的笑容迎接他。
  
  他像個孩子似的跑了過來,雙手在頭上用力的鼓掌,從來沒有一刻能讓他的心情如此蜂回路轉,一下於從黑暗的地獄回到的光明天堂。
  
  來到她面前,還是有點擔心她會突然變掛,「漪漪——你、你願意嫁給我了嗎?」
  
  裴漪沒回答,只是笑,這樣的笑讓他遍體生寒,生怕她「一不小心」笑著把頭搖了搖,那他就又會被推進地獄裏。
  
  「你老是笑,那是代表什麼意思?」他的聲音顫抖,戰戰兢兢的問。
  
  裴漪白了他一眼,一手捶著他的胸嬌嗔著,「傻瓜,笑就是代表願意啊!」
  
  「耶!漪漪萬歲,我愛漪漪!」他將她整個人抱起來,轉了好幾個圈,霎時又趕緊停了下來,滿臉緊張的看著她,「對不起,我差點忘了我們的兒子,剛剛我這樣轉會不會把他轉昏了啊?」
  
  「誰說這孩子是你杜品堯的——」
  
  猶如晴天霹靂,杜品堯不敢置信的大喊:「是、是誰的?」
  
  裴滿清清喉嚨,好整以暇的說:「他的爸爸叫『杜大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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