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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語綠]小姐的霸道情人(失戀咖啡屋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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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5 00:17:0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思佳在醫院陪了父親好長一段時間,父親的新病情,不只令她震驚、害怕,還讓她有種茫茫然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感覺。

  她的心情就像今晚的天氣一樣,滂沱大雨直下。

  她走進家門,坐在客廳沙發上那個等著她的人讓她驚訝。

  「你去哪裡了?」他露出很不高興的表情。

  「醫院。」思佳恍惚的回答道。

  言曜宇緩下不悅的心情,「恭喜你。」

  「恭喜?」

  「你贏得那個標案了。」

  「喔。」她都快把這件事情忘記了,腦子被父親的事情佔滿了。

  言曜宇微蹙起眉。「你怎麼了?」

  他能夠很準確的看出她的情緒。她很不對勁,因為她茫然的眼神,以及乖順的態度。

  「發生了什麼事?」

  思佳抱著自己的上臂,眼睛裡不自覺流露出脆弱。她忘記了言曜宇是她應該討厭、應該痛恨的人,此刻她有想跟他分享心情的衝動。

  「爹地他……醫生說檢查出肝癌,而且是末期。」

  言曜宇對這個消息的反應是,那人終於得到報應,但是他沒有把這點表現出來。

  他在乎的是眼前的這個女人。

  他站起來,走向她。

  他寬厚結實的胸膛就在她面前。他沒有說話,卻好像也是一種表達。忍了一個晚上,不敢在父親面前掉下的眼淚,很輕易的就滑出眼眶。她靠倒在他的懷裡,嚶嚶哭泣得像個小孩。

  思佳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他胸前的襯衫好像都被她的淚水沾濕了,她怔怔的看著那攤水痕,緩緩回過神,她這才發覺自己竟然在他面前毫不保留情緒。

  但她就是有一種衝動,想要找個人傾訴、想要找個人依靠、想要找一個人,好好倒在他懷裡哭,而那個人居然是他……

  被自己心裡的念頭嚇了一大跳,思佳慌亂的抹去臉上的淚痕,退開了一步。

  「我……我上樓去了。」

  言曜宇沒有阻擋她。懷中失去她的體溫讓他有種空虛的感覺,望著她慌亂的步伐,知道她又再度躲開了。

  他神色複雜,臉上浮現一抹苦澀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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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長再大,對每個人來說,都有某些事情是無法克服的。

  夜裡,那雨下得更急了,甚至還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思佳一直怕打雷,這個毛病從小沒有好過。雷聲讓她想起可伯、痛苦的回憶,失去親人的痛,今晚的雷雨更是讓她不寒而慄。

  將自己的身體緊縮在被單裡,思佳微微發著抖。

  她的門被打開了。思佳聽到那個聲響,掀開被子看向聲音的來源。

  言曜宇向她走來。

  「今晚不要。」她鐵青著臉。

  他沒說話,直接上床,抱住她。

  思佳僵硬著身體,但是經過好一會兒,言曜宇都沒有其他的動作,思佳領悟到這個擁抱是沒有任何性暗示的,她鬆了一口氣……

  兩個人的距離如此之近,她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菸草香,乾淨的氣味令人很舒服。他的胸膛暖暖的,臂膀厚實,令她感覺到……安全?

  兩個人都沒有睡,也都沒有交談,但卻清楚的意識到彼此的存在。

  思佳回想起小時候,她喜歡纏著曜宇哥哥,要曜宇哥哥講故事、陪她玩,她曾經那樣喜歡著他,一心一意的相信他也是一樣……

  但……

  他們已經回不去過去的時光了,可是她還是很感激他現在陪在她身邊。

  「你怎麼知道?」思佳幽幽的說。

  言曜宇沉默了好久,終於開口:

  「你小時候就很怕打雷,那次你還跑到我房間。」

  「那是我第一次在打雷的夜還能睡得安穩。」

  「我可慘了,那之後,你爸把我痛打了一頓。」

  「真的?我都不知道。」思佳很驚訝。

  「……很痛嗎?」

  「早就不痛了。」

  又是長長的沉默。

  「可是當時一定很痛吧?」她伸出手,觸摸他的身體,彷彿要去撫摸安慰那些已經消失了的傷口。

  「……」

  他們對望著,在彼此的眼中看見相同的回憶、情感、掙扎,還有那些被壓抑的許許多多東西……

  這時天際又傳來巨大的雷聲,他收緊手臂,而她害怕的又往他的懷裡靠近一些。

  雷聲過去,她好像也不再顫抖了。

  在他熟悉的氣味裡,睡意漸漸降臨,思佳睡著了……

  他的頭靠在她頭的上方,兩人的身體之間幾乎沒有空隙。

  這樣的擁抱反而比熱烈的做愛還要來得令他滿足,言曜宇輕輕歎了一口氣。他懷疑她會知道這一點。

  他在睡熟了的女人臉頰上印下一個親吻。她閉著眼睛恍惚的揚起嘴角,然後蹭著蹭著往他懷裡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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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起來,陽光灑進室內,睜眼看著室內,是她熟悉的環境,但思佳就覺得有點奇怪……

  目光掃了一下,最後思佳茫然的注視眼前放大的男性臉龐。

  她為什麼會跟他抱著睡?

  想了片刻,終於想起昨晚的一切,但她又有問題了——她為什麼會覺得在他懷裡睡覺很自然?她為什麼會很感激他昨天晚上出現在她房裡?她又為什麼會對他傾訴爹地的病情,並想從他身上得到安慰?

  什麼時候,她竟然開始對他產生依賴的感覺?思佳不禁想起昨天爹地的話。

  他對她其實一直都很好。但為什麼她會這麼討厭他、恨他呢?為什麼只要一牽涉到他,她就忍不住煩躁、發脾氣?為什麼一年前她會這麼抗拒跟他結婚?

  會對他產生反感,是從她發現他對她好,只是因為她是爸爸的女兒。她生氣、失望,覺得被背叛了,然後她就一直很討厭他、氣他、恨他。

  那是恨嗎?思佳問自己。現在的她已經有足夠的成熟度去重新思考這個問題了。

  沒有愛,是不會有恨的。

  討厭他,因為太喜歡他。

  希望他注意她、看著她、看著純粹的她,而不是因為她是誰的女兒……

  但他卻否定了她。

  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思佳突然瞭解了一直以來自己微妙的心事。

  她看著男人沉睡的臉,很想揍他一拳。不!就算十拳也不足以發洩她的怒氣,誰叫他讓她一直這麼痛苦,痛苦了好多好多年……

  她已經捏緊拳頭了,可是畢竟打不下去。

  她承認自己沒那個膽。怕他,是因為她無法知道他是怎樣的人。她很清楚,他已經不是當年寵她的曜宇哥哥,也不是後來那個表面謙卑、內心深沉的特助。

  逃婚事件過後,回來面對的他,是一個全然陌生的男人,他可以無情的令她不寒而慄,可是……偶爾不經意釋放出來的溫柔,又讓她心情大亂……

  他在標案的事情上不著痕跡的幫助她,昨夜他又陪伴著她,無關情慾,她感受到的是他對她的關心。

  她可以抱著一絲的希望嗎?她可以期待……其實他對她也有一點點的感情或是喜愛嗎?他們之間除了利害關係、最原始的性慾需求,還可不可能有別的東西?

  他的心就宛如一個緊閉的鐵盒子,沒有任何人打得開、看得清。

  思佳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她該怎麼去跟這個男人相處……

  「唉……」她歎口氣,移開他纏住她的手跟腳,從床上起來。

  沒時間想這些了,她還得去醫院看爹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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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佳梳洗完畢下樓,看見李嫂正在餐廳裡忙著。

  「李嫂早!」

  「小姐,你昨天晚上很晚回來喔!」

  「嗯,我去醫院。」思佳垂下頭。「爹地的病情有變化……」

  她告訴李嫂醫生昨天說的,李嫂聽了大為震驚。

  「怎麼會這樣呢?」李嫂歎息。「難道今年老爺的運這麼不好……話說回來,人就是這麼說不定的。老天爺愛捉弄人啊……」

  思佳輕鎖愁眉。

  「別想太多,該怎麼樣天都注定好的。為人子女的只要盡心,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

  思佳苦澀的勾起嘴角。「我等會去醫院,李嫂可不可以幫我準備點東西帶去?」

  「沒問題,我每天都幫老爺熬湯呢!我準備一下。對了,小姐,你快吃點東西吧!照顧病人需要體力的。」

  「好。」

  坐下來才吃了兩口,思佳像想到什麼,問:

  「對了,李嫂,麻煩你等會跟言曜宇說,我今天不進辦公室了。」

  「咦?他不在啊!」

  「什麼?」

  「我剛去打掃樓上,他的房間門沒關,人也不在裡面。」

  思佳的臉紅了。

  「他……誒……在我房間。」

  李嫂神秘的勾唇笑了。

  思佳看見,又急又氣的連忙澄清:「不是你想的那樣。」

  「小姐,我是老了,可不聾也不傻。這屋子裡發生的事情,你當我李嫂看不到嗎?也好,你們吵吵鬧鬧這麼多年,總算有個好結局,老爺應該也很放心。」

  「不是這樣!我跟他……我們……那是因為要保住公司,我才同意跟他……」

  猛然發覺自己洩露太多,思佳閉上嘴。

  為什麼會衝動講這麼多?大概是她無法忍受李嫂過於浪漫、一廂情願的樂觀,那對照起事實來,更加令人難堪。

  李嫂愣了一下。

  「怎麼會這樣……阿宇到底在想什麼啊……唉,難道說……他還記恨著老爺做的事情?可是那都已經過去了……他算已經報仇了吧!公司都已經變成他的了。」

  李嫂的話裡有什麼讓思佳覺得不大對勁。

  「李嫂,你說爹地做了什麼?什麼讓他記恨的事情?」

  「沒……沒啦,你不知道的話就算了。」

  「李嫂,告訴我!」

  李嫂面有難色,可是思佳拚命的跟她磨著,她終於不敵她的懇求。

  「你知道阿宇的父親以前是在公司做財務的吧?!」

  「嗯。」

  「後來因為盜用公款,他的父母自殺。唉……造孽啊!聽說是老爺設計他頂罪的。阿宇也是後來到公司做了幾年,才發現這件事情的。

  從那之後,他的個性就變得很古怪。你知道阿宇個性內斂,不太講自己的事情,是有一回他喝醉酒,我照顧他,他才不小心說出來的。」

  思佳聽完李嫂的話,只覺得週身猶如沉入冰窖。

  這解釋了很多事情,解釋了他想要得到百成集團、打垮爹地的決心,解釋了他為什麼對收養他的人可以這麼冷酷殘忍,解釋了他對她的種種。

  那同時確定了一點——他是不可能真正喜歡她的。

  「小姐?小姐……」

  李嫂喚了好幾次才讓她回神。她抬頭,看見李嫂擔憂的臉。

  「你還好吧?你的臉色好難看。」

  很難看嗎?她摸摸自己的臉,發現是冰的,還有點濕濕的。她很快抹去那些水痕。

  「我沒事,我去醫院了。」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思佳轉身走出去。出了屋子,亮晃晃的陽光照得她頭發昏。

  呵!她今天早上還想那麼多。想他對她的溫柔,想她一直喜歡他,想他是不是有一點喜歡她……

  好可笑……

  好可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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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佳接下來的日子都待在醫院,跟言曜宇碰面的機會變得少了,公司她也不去了。她想開了,反正有他,其實她上不上班,也沒有多大的影響。

  她變得沉默,吃的也很少,睡的更少。偶爾他要求跟她做愛,她配合度很高,但她太柔順了,柔順得反常……

  他皺眉看著她的改變,縱然是在遇到挫折的時候,最脆弱、最難堪的時候,她都不曾屈服,不曾像此刻一般的消沉。而那個不服輸、驕傲又美麗的女孩不見了。

  他說服自己是因為父親生病的關係改變了她,可是又好像不只是這樣。

  言曜宇有些慌亂,宛如即將失去某種極端重要的東西,可是他又無從挽回……

  又過了幾個月。

  一天,在辦公室接到李嫂的電話,她說了盛百成過世的消息,言曜宇沒有任何感覺。沒有高興,當然也不可能難過。他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個陌生人一樣。

  「她……還好吧?」他問李嫂。他關心的只有思佳。

  「嗯。看起來很平靜,應該是已經可以接受這個事實。」

  「我今天會早點回去。」說完這句話,言曜宇掛上電話。

  喪禮訂在一個禮拜以後。參加的人不多,僅是一個簡單而隆重的儀式,在附近的教堂舉行。

  思佳一襲黑色的洋裝,蒼白的臉孔和大眼裡噙著淚水的模樣令人動容。

  他沒有為死者致意的意思,卻沉默的站立在教堂的一角,默默看顧著背對他、坐在最前面位置的小女人。

  盛百成葬在教堂旁的墓園。

  所有的儀式結束,漸漸地人也散了,思佳卻一直靜默的站在父親的墓前,眼睛沒有離開墓碑,不知道在想什麼。

  「該回去了。」他出聲。事實上,他一直等在離她一段距離之外。

  出乎意料的,她答應得很乾脆。

  駕車與她返回別墅的路上,她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怔怔望著窗外。

  他們在沉默中進了家門。

  「要不要吃點東西?」他問。他注意到今天她一整天滴食未進。

  她搖搖頭,轉身走向樓梯。手握扶梯,她突然又沉吟了片刻,轉回頭。

  「我們可以談談嗎?」

  言曜宇挑眉。

  穿著喪服的她有種鎮靜沉穩的氣息。再一次,言曜宇有種摸不清她現在正在想什麼的不安感。

  她的視線停留在地毯上的一點,過了幾秒鐘才抬頭直視他。

  「我要離開,已經訂好明天的飛機。」

  他像被人甩了一耳光,震驚、錯愕,然後是憤怒。

  「誰說你可以走!」

  嚴厲猙獰的面孔已經不能令她害怕,她冰冷的直視他。

  從她的眼中,他看見了無畏和堅決。

  「我的去留不需要別人的同意。爹地過世了,你已經沒有可以綁住我的東西了。」

  一股寒意直竄上心,言曜宇必須極力克制才能不顫抖。

  她要走了。她說得對,這回他再也沒有可以留住她的東西……

  他從口袋裡掏出菸,點了後深吸了一口。他很少在她面前抽菸,現在他卻覺得有這個需要。

  他臉上的表情隱藏在白色的煙霧後面……

  「你就這麼等不及要離開我?這些日子想必你忍耐得很辛苦。」他忍不住譏諷道。

  思佳低下頭,「跟你在一起很痛苦,我再也不想這樣下去了。」

  一次又一次的身體結合,心卻離得好遠好遠……

  這麼痛苦、這麼難堪、這麼卑微的愛著一個人,她不要。

  言曜宇聽在耳裡的是她的拒絕,她說跟他在一起很痛苦。

  對她而言,只有痛苦而已嗎?他苦澀的扭曲了嘴角。

  「好吧,你要走就走。」丟下這句話,他拋下她,轉身上樓。

  他的背影堅決,毫不留戀,這就是他對她要離開的反應——明快而乾脆?

  像針掠入骨髓般的痛楚讓思佳明白,她內心其實還是抱著一絲期待的,期待他會……怒吼、挽留,甚至把她綁縛、拘禁,什麼都好過他就這麼平靜的接受了她的離開。

  不在乎……是因為不在乎吧?他不在乎她,所以能夠瀟灑的讓她離開。

  她看著已經失去了他背影的樓梯,原本清晰的景象漸漸變得模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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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要走?到哪裡去呢?」

  李嫂在思佳的房裡,看她把衣物一件一件的往行李箱裡塞,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老爺不在了,小姐也要走了,這個家就這麼散了嗎?」

  思佳安慰李嫂,「放心,我相信言曜宇會照顧你的。我也是看他對你很尊敬,所以才能夠走的安心。」

  「我擔心的不是我自己啊!我都那麼老了,也該退休了。我擔心的是你啊!小姐,你真的要走嗎?你走了,阿宇會難過的。」

  「難過?他?哈!」思佳沉下臉,「他很乾脆的說要走就走,我看不出他有一點難過的樣子。」

  「怎麼會?唉,八成是那孩子嘴硬。他就是那樣子,悶葫蘆一個,其實他——」

  她不想把話題再繞在他身上。提起那個人,她的心還是會隱隱作痛,於是她打斷李嫂,「李嫂,不要談他了。我沒時間了,還有行李要整理。」

  「小姐……」

  思佳沒有理她,埋頭在行李的收拾上。

  「小姐!」李嫂抬高了聲調,思佳仍不理會。

  「小姐!」這回李嫂抓住她正要放進行李箱的衣服,她才不得不抬頭。

  李嫂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思佳很少看到李嫂生氣,所以愣了一下。

  「我受不了了!你們這兩個孩子怎麼都這麼固執,人家講話又都聽不進去,死愛面子,總有一天你們會後悔的!」

  思佳苦笑,「李嫂你在說什麼呢?」

  「阿宇很愛你,從以前就很愛你。你不也很喜歡阿宇嗎?為什麼偏偏兩個人都不肯稍微讓步一下呢?」

  「他愛我?」思佳笑出聲,搖搖頭,「李嫂,你老糊塗了。」

  「你不相信?不相信的話跟我來!」

  李嫂說完,拉住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去哪裡?李嫂……」

  李嫂沒有回答,只一個勁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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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要把我拉來這裡?」

  思佳皺眉。李嫂打開言曜宇的房門,把她拉進來。

  她很少,不,應該說沒進來過他的房間。一來是沒有這個必要,二來也是不想「自投羅網」。他的房間就像他的人一樣,整齊、冰冷、沒有一點人味。

  「你要我來做什麼?」

  「有一樣東西你應該要看一看,看過之後,你就會知道阿宇在想什麼了。」

  李嫂走到他的床頭櫃,很奇怪的是其中有一個抽屜竟然上了鎖。李嫂神秘的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

  「我實在不應該這麼做的。」她一邊開鎖,一邊跟思佳解釋。「每次打掃時,我都很好奇這抽屜裡藏了什麼,有一回阿宇不小心把鑰匙掉了……」

  李嫂吐了吐舌頭。「我忍不住就打開了。看完之後呢,我去打了一把備用鑰匙。噯,我是想說,反正我都看了,也沒什麼,有了鑰匙,以後還可以三不五時幫他整理整理。」

  思佳驚訝的瞠大眼。她都不知道李嫂居然做得出這種事,最可怕的是她還理所當然……這麼多年來,這個家裡到底還有沒有所謂秘密、隱私可言?

  啊!她的頭隱隱作痛了起來。

  「過來看吧!」

  「不用了。」

  「噯,過來!」

  她不由分說的把思佳拉過來。

  「你看!你看這些!現在你懂了沒?這些年來,阿宇那孩子心裡面在想什麼。」

  思佳訝異的看著那抽屜裡的東西,不由自主地搗住自己的嘴。

  抽屜裡藏著一個小箱子,箱子裡擺滿了照片,小女孩的照片、大女孩的照片、啦啦隊的照片、高中畢業的照片、大學的照片……所有的照片只有一個主角——她!

  她感覺臉頰濕濕的,用力抹去從眼眶流出的淚水。

  「變態……那傢伙是變態……哪有人會做這種事情的……」她恨恨的咒罵著,一邊留著淚,一邊把那些照片一張一張的看過,然後把它們塞回箱子裡,再從抽屜裡把箱子拿出來揣在自己懷裡。

  「小姐?」李嫂有點不知所措的看著反應超乎她想像之外的思佳。

  思佳緊緊抱著箱子,眼裡射出灼熱的怒焰和堅毅不移的決心。

  「小姐?你打算做什麼?」

  思佳沒有回答李嫂的問題,大步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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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5 00:17:2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她應該已經走了吧?

  言曜宇今晚回來的比平常要晚。

  就算回來,她也已經不在了。那麼,回來還有什麼意義?他頹然的想,獨自走進大門,走上樓梯,他的腳步有些混亂,那是因為他回來之前到酒吧喝了不少酒。

  不管喝多少,他都醉不了,那是他天生的體質,也是令他痛惡的一點。

  喝越多,他的思緒反而變得更清晰,痛苦也變得清晰。

  他打開自己的房門,眼前出現的是怎麼也想不到的人。

  他甩甩頭,苦笑。

  「原來……我畢竟是醉了……」竟然醉到看見幻影。

  「你晚回來了,而且還喝得醉醺醺,這樣子難看死了。」

  幻影說話了。

  言曜宇渾身一震,僵硬的看著眼前全身冒著怒焰的思佳,這下子有再多的酒意也都清醒了。

  「你……不是走了嗎?」

  她眼神移開,輕咬著下唇,最後深吸了一口氣,像下定了某種決心,才轉頭直視他。

  「我想起來,有一個問題一直沒問你,問完了這個問題,我就走。」

  她畢竟要走。

  聽到她的話,言曜宇心中升起的短暫曙光又熄滅了,整個世界黑漆漆的,找不到出口。

  他嘲諷的揚起嘴角。

  「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問吧。」他說,坐在沙發椅上,拿出菸,點上。

  思佳的眼神清澈,沒有一點雜質,看起來甚至有一種聖潔的感覺。

  「我的問題是,一年前,你為什麼要娶我?那時候你已經取得公司的主控權了,不是嗎?你不需要憑借跟我結婚,來取得公司,不是嗎?事實上,在這場婚姻當中,得益的是我跟爹地,不是你,你為什麼要背負這種靠老婆關係取得權位的黑名,然後一點好處也沒有?」

  言曜宇差點失控地弄掉了手中的菸。他堅固的冷漠面具彷彿裂開一條縫,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慌亂,然後他馬上回過神,捻熄手裡的菸,煩躁的用手耙了耙頭髮。

  「無聊的問題!」

  「你說過我可以儘管問的。」今天不從他口裡聽到她想聽的,她絕不罷休。

  他冷笑,「那還會是什麼原因?不過想要征服一向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想看看高傲的小姐不得不委曲求全的樣子。」

  沒想到思佳的反應是怒吼:「謊言、謊言、滿口謊言!我一直都被你蒙在鼓裡,就是因為你從來都不說真話。你敢說你娶我,只是為了這麼無聊的原因?!那這是什麼?」

  思佳從身後拿出一個箱子,嘩啦啦的把箱子裡的東西全倒在地上,然後怒氣騰騰的瞪著他。

  言曜字面如死灰,「你怎麼……」

  「不要管我怎麼拿到這個東西的!現在,我換個方式問你,這回是我最後一次問你了。

  我要離開你了。你怎麼說?你要是說好,那我現在馬上走出這扇門,我會去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過著幸福的日子。相信我,你這輩子再也不會看到我。」

  一秒、兩秒、三秒……時間在兩人的互瞪中流失……

  思佳的眼中湧起水霧,可是她堅決不讓淚水流出來,那倔強忍住淚的模樣,讓她看來既堅強又楚楚可憐。

  「好了,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沒有用了,她還以為有一絲希望的,傾盡所有,賭這最後一把……

  吸一口氣,勉強撐起最後的一點自尊,她昂首,轉身——

  巨掌緊緊箍住她的腰,她再不能踏出一步。

  「不要走……」

  夢幻般的低嘎嗓音讓思佳苦苦忍住的淚水決堤,她旋身,仰頭看著他,生氣的掄起小拳頭拚命地打他的胸膛。

  「你這傢伙!氣死人了!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明明想留我,為什麼不說?!」

  有點被這樣怒氣沖沖的思佳弄得不知所措,一方面也對此刻意想不到的狀況感到慌亂,言曜宇抓住她的手,試圖讓她平靜下來。

  「說了又怎麼樣?你就會留下來嗎?你說的有道理,我已經沒有可以綁住你的東西了。」

  思佳炯亮的大眼直視著他,「不!你有!」

  他抬起眉。

  「說你愛我、你想要我,我就會留下來,待在你的身邊。」

  言曜宇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你不是一直很討厭我?」

  思佳嘟起紅灩灩的小嘴。

  「我是很討厭你。我討厭你,因為你根本不把我看在眼裡。

  從小到大,每個人都疼我,寵我,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卻只有你。我那麼喜歡你、崇拜你,可是你卻讓我認為,你是因為我爸爸的關係才對我好的。那對我的自尊是一種很大的打擊,所以為了讓自己不那麼悲慘,我告訴自己,我討厭你。」

  他的心在聽到她說討厭他的時候停了,又在聽完她所有的話之後,恢復跳動,而且是劇烈的跳動。

  他伸出手,才發現它微微發抖。

  摸著她的臉,他問:

  「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

  對他而言,這件事開不得玩笑,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思佳瞪他一眼,「誰跟你開玩笑!」

  她一轉念,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呵……你知道嗎?你現在臉色發青,看起來有點呆耶!我以前很怕你,後來又知道你跟我爸之間的仇恨,那時覺得你城府很深、心機很重,可是現在想想,你不過是什麼話都藏在心裡不說,對不對?」

  對於她的嘲弄,他苦笑以對,然後他抱緊了懷中的女人。

  不管怎麼說,他以為失去了的,又回到他身邊了。她對他展現了她的勇敢、她的強悍、她的意志力。

  她是他的思佳——美麗、聰明、堅強、絕不輕易放棄。

  她一舉就揭開了他一直戴著的假面具,對這點,他心中不禁佩服,而且完全沒有異議。

  「我喜歡你。」

  聽到他嘎啞、帶著強烈感情的低語,思佳不只是驚訝,還有更多的感動。

  他繼續敘述著,就像是要把這麼多年來埋藏在心裡的話,全都說出來一樣。要知道,一個平常不習慣開口表達的人一旦打開緊閉的嘴,那澎湃的情緒是抵擋不住的,他說得又快又急——

  「我喜歡你。從第一眼看見你,我就無法將視線移開。你是我生命中的太陽,唯一美好的事物。我要得到你!我對我自己發誓。你說討厭我,我很慌,但越是逼你,好像只有把你逼得更遠。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你才能像以前一樣的喜歡著我,所以只能用最卑鄙的手段把你綁在身邊。」

  「那麼我爸爸對你父母做的事情呢?你不曾因此遷怒或是恨過我嗎?」思佳問。

  「對你父親,我可以狠下心腸,我拿走了他最重要的東西——他的公司,而我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可是對你,我想過要去恨,可是我做不到。」他無奈的搖搖頭。

  他的莫可奈何在思佳眼裡卻是酸楚而甜蜜的。她抱住他,窩進他懷裡,再也不讓過去的陰影阻礙在他倆之間了。

  過了很久,思佳像突然想到什麼,噘著嘴抬頭問他:

  「我想想還是很不高興耶!昨天我說要走,你就真的讓我走嗎?」

  「我已經訂好明天一早的機票。」

  她瞪大眼,然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噯……咳咳……你,畢竟是你……害我還傷心難過了這麼久……」

  他注視思佳,再也不用掩飾眼中的深情,「我不可能會放你走的。」

  思佳回抱他的腰,喃喃道:

  「你說的喔!一輩子都不可以放我走喔!」

  「嗯。」

  他抬起她的下巴,以一個溫柔的吻封緘。

  長長的吻結束之後,他們相視微笑,傻呼呼的表情倒映在戀人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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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外——

  下午時分,客人不多。老闆娘秋晨,跟唯一的夥計阿貴坐在吧台邊,吧台上擺著今天剛收到的照片跟信。

  照片是一對新人。思佳穿著美麗性感的露肩禮服,笑得很燦爛,雙手勾著一個看起來蠻嚴肅的男人。男人微微低頭看她,流露出來的眼神是既無奈又寵溺的。

  「哼!還說什麼不會像初雪一樣,才過了多久?有沒有半年?還不是就……哼!」忿忿不平地低咒著的是阿貴。

  「思佳有好歸宿,我們應該為她高興啊,不是嗎?」

  從阿貴手中解救出那張可能會被他殺人的眼光穿透的照片,秋晨笑著搖搖頭說。

  「哼!」阿貴還是只有這個反應。

  「別哼了,看看思佳信裡怎麼說。」

  秋晨姐、阿貴、阿文,你們好!

  很抱歉,這麼久沒跟你們聯絡。因為回到美國以後,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爸爸生病、公司的問題,讓我忙得完全沒有機會喘息。

  我父親在不久前過世了。雖然很難過,但我已經漸漸能夠接受這個事實了。

  現在我要結婚了。該怎麼跟你們形容我未來的丈夫呢?這麼說吧!我六歲就認識他了。我剛開始很喜歡他,後來又討厭他,俊來又發現其實我討厭他,是因為我喜歡他……

  對不起,你們可能看不懂我寫什麼吧?沒關係,等你們來美國,我會仔細解釋給你們聽的。

  你們會來參加我的婚禮吧?我把四張機票附上了。無論如何,希望你們可以盡量抽空前來。初雪那邊我也聯絡了,她說會跟她丈夫一起出席。

  這一年來,欠你們的太多太多了。有你們這樣的朋友是我的福氣。

  想念你們的思佳上

  PS.阿貴、阿文,要不要在美國順便辦一辦婚禮?在舊金山是合法的喔!

  「什……什麼跟什麼嘛!」阿貴面紅耳赤的大吼:「什麼在美國是合法的!誰說我要結婚來著!去!多管閒事的傢伙!」

  「我覺得思佳的提議不錯啊!很想看阿貴穿禮服的樣子耶!」

  「秋、晨!」阿貴瞇起眼,像只發怒的野貓發出嘶吼的聲音。

  「我說的是實話啊!呵!我去跟阿文提這件事情,他一定會說好。」

  「不准!」阿貴的臉更紅了,這會兒好像全身都要冒煙了。

  秋晨抿著嘴笑,這才放過他。「好、好、好,不跟你鬧了。」

  「哼!」

  「好啦!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呢!」

  秋晨拿起吧台上另外一張紙。那是一張紅色的徵人啟事。

  誠徵工作夥伴

  細心勤勞負責 擅烹飪有餐飲業經驗者尤佳 供食宿 待優

  才剛貼在門上,就有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在秋晨的背後響起——

  「對不起……請問你們在找人嗎?」

  秋晨回頭。那是一個清秀的女孩子,她一眼就喜歡上她澄淨的眼睛。

  「是啊!你要應徵嗎?」

  女孩用力點點頭。

  秋晨微笑,「好。跟我進來吧!首先,我要告訴你,關外不是名詞,是動詞,意思是要把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關在店門之外……」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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