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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舒莉]爵爺莫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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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30 16:13:0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不出一個月,雲南就來了八百里加急戰報,說雲南土司派人馬佔領貴州府及大理城,大清的官兵百姓紛逃兩廣,差點連廣州都陷入暴動。

皇上急令點兵,要離廣州最近的湖南、江西兩省總督備兵,交由正在廣州的榮巽親王掌領,在京參領費揚古及副參領庫圖勒則領著親王自旗兵馬,即日南下與他會合。

費揚古慷慨接旨,旋即至兵營交代完要事,這才返回府裡為明日的出征做準備。

回府的路上,他想著該如何跟齊琪格說明,怎麼樣向她保證,她才會放心讓自己出征,可想來想去,眼前竟都是她哭泣的小臉……

她一定會哭的。

之前光是聽聞戰事傳言,都能興一場惡夢讓她落淚,何況他這次是真的要出征?

斂住煩惱的神情,費揚古想不出辦法,只好兵來將擋,揚袍踏進府裡。

「爵爺,回來了。」哈薩哈上前迎他。

「哈薩哈,福晉今天心情好嗎?」

「呃……」哈薩哈愣了下,他從來不會問福晉心情好不好,怎麼今天問?該不是做了錯事吧?「本來宮裡今日有戲,格格問福晉去不去看戲,可是她問清了戲折就說不去,這會兒剛從公主府回來。」

費揚古聽不出來算好不好,只好交代。「去把行軍的物品備一備,明日一早我跟大軍就要出發。」

哈薩哈總算知道他為何如此問,也吃驚了下。「是……老奴馬上去。」

費揚古便大步踏進房裡。「齊琪格……」

正在忙活兒的齊琪格見到他回府,含笑起身。「爵爺,回來了?」

」嗯。」他走近圓桌,發現她正在做女紅,拾了抬眉。「怎麼突然做起刺繡的活兒?」

「學著嘛,反正你在外面的時間越來越長,我閒著的時候多。」語氣裡,倒有幾分埋怨他因公務冷落自己的意思。

他拉她坐下。「那今日怎麼不去看戲?」

「因為今日又唱《孟姜哭城》,那戲班唱的是好,但我上回聽了,沒幾日便作惡夢,這回再不去聽了。」想她回來連續幾天都睡不安穩,肯定是入戲太深了。

「齊琪格……」聞言,他的眉頭又皺了。出征的事,他在朝上答應得慷慨,但回來面對她,卻比面對皇上更忐忑。「我有事要跟你說……」

「我也有事要跟你說。」她坐正了身子面對他,眉目透著笑意。「不過,你先說吧。」

「我明天要出征了。」

她的笑瞬間凍結。「什麼?」

費揚古凜著眼色,對她解釋。「皇上今日命我領軍平雲南亂事,明日就要出征了。」

總算聽懂他的話,驚惶瞬間佈滿她的嬌顏。「你騙我的吧?」

「我沒騙你。」費揚古握起她的一雙小手。「齊琪格,你答應我會好好照顧自己,我不在的日子,府裡就交給你了,你千萬要保重。哈薩哈年紀大了,我知道你愛鬧著他玩,不過也別太過火了,好嗎?」

他一下子交代了這麼多,這才讓齊琪格有了真實感。他馬上就要離開北京,離開自己,去一個刀光血影,不是生、便是死的地方了。

她忽然反應過來,他沒有信守承諾,他明明答應自己不會上戰場的……

「可是你答應我不會去的!」她又想起那日的夢,突然很不安。「不行!我不能讓你去,費揚古,你答應過我的……」

「對不起。」他明知道她會抗拒,可是他沒有因為考慮她而猶豫,因為他瞭解這是自己的責任,也是願望。「是我沒遵守承諾,但榮巽親王人在南方,他需要自旗子弟,也需要我。」

她望著他堅定的神情:心被掐緊似地痛。「可是,我也需要你……」

她抽出手,在自己的小腹處交握。今日,她發現自己月事晚了一個月,回府時讓大夫號脈才知道有孕,本想今晚當喜事告訴他,沒想到卻聽到他要出征……

費揚古見她垂眼不語,心緊地低道:「齊琪格,你記得你為什麼非嫁我不可?因為我是巴圖魯,不是嗎?」

他的巴圖魯之名,不是她封的,而是要讓皇上、天下人認同的才有意義,所以他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辜負皇上的期待。

「所以讓我去吧,我想成為真正的巴圖魯,這是我的機會,好不好?」

聞言,齊琪格將複雜的目光投向他堅定的容顏。

她本想著他若堅持要去,那她就以有喜的借口要他留下,大不了她進宮去求姑奶奶,或許他會退讓,或許姑奶奶也會同意。

可是聽他這麼說,她忽然發現自己實在太自私,明知道這是他的夢想,他還這麼求她,她怎麼能夠視若無睹,只想要他留在自己身邊……

那樣太自私,她不能這麼自私地愛他--

她的心百般掙扎,既不希望他去,卻又無法自私地要他留下,最後只能自己妥協。「我知道了,就讓你去吧……」

「謝謝你--」費揚古感動地擁她入懷。「有你這話,我可以安心去打仗了。」

齊琪格的臉蛋貼在他胸前,聽見了他的心跳,不由自主想貼得更近,因為她知道自己將會非常思念這聲音。「我話還沒說完,這是有前提的,就是你得答應我,你一定會活著回來,一點傷都不能有。」

「我答應你,一定會平安回來。」費揚古再度抱緊她,心疼她為自己的委曲求全。「齊琪格,除了你,我還有件東西帶不去,就托你保管了。」

他從懷裡取出御賜匕首,她一見金鞘,眼淚不知怎麼地就冒了出來。

「就像你說的,這匕首不好使,我把它留給你,你隨身帶著,就像我陪在你身邊,想我的時候就看看它;心情不好了,也可以罵罵它。」

昕出他語氣裡的擔心,齊琪格馬上擦掉眼淚,不想他擔心自己,怕他會掛心自己。「你放心吧,匕首我會好好護著,等著你回來檢查。」

她的懂事令他安慰,他就知道她一定能理解。「謝謝你,齊琪格。」

「不要謝我。」她的目光對上他的,掙扎而情深。「只要記得跟我的約定,一定要平安回到我身邊,如果你沒守信用,我絕不會原諒你--」

臨別這晚,是最煎熬的一夜。

當天色濛濛亮之時,費揚古已經換上一身盔甲,準備上兵營點兵。

齊琪格一宿沒睡,幫著準備那些盔甲,每一件都仔細檢查,最後才起身捧到他面前。

費揚古伸手想接過頭盔,齊琪格不讓他接。「讓我幫你戴。」

於是他放手,任她為自己整裝,就像以往讓她更衣一樣。

當她一件一件為他戴上盔甲,即將與他分別的離愁也一次一次刨著她的心,直到她結好帶,明明對自己說過幾百次不准哭的她,終還是抽噎了聲。

「別哭。」他隨即捧起她的小臉。「我還沒出門你就哭成這樣,要我怎麼走?」

「反正你還不是會走?」被他看見自己的脆弱,她的情緒突然一發不可收拾。

「不論我哭不哭,你都要離開,我為何要忍耐?」

這下,她總算像他認識的那個率直的齊琪格了,費揚古放下怕她壓抑的心情,微笑。「那就不要忍耐,乾脆哭著送我出城好了,我包準其他送行的女眷們肯定學你,跟你一起痛哭流涕……」

「你在笑我。」她淚眼瞪他,心中無限委屈。「明知我是逞強,其實根本放不下你,你還笑我,你……太過分了……」

「我笑你杞人憂天,這麼早就幫我哭喪,不對嗎?」

「你--」她急著捂他的嘴,哭顏又瞬間成怒顏。「行軍在即,說什麼晦氣話?」他真是氣死人,俘心不讓她好過。

「晦氣話說出來,不就不晦氣了嗎?」他握住她放在唇上的手,狠狠親吻。

「好了,不准哭了,我想看見一臉笑容的你送我出府,那樣我會一直記得你的笑容,永遠記得不能做讓你哭的負心漢。」

他會將對她的思念化成活下去的勇氣,無論在戰場上遇到再兇猛的敵人,他絕對不會負她。

他掌心的溫度同樣令她依戀,齊琪格將滿心擔憂化為祝福,對他露出帶淚的微笑。「是,我的爵爺一定會平安無事,我相信你。」

心滿意足,他伸手為她拭去眼淚,同時也將唇覆住她的。

兩情繾綣,誰也不願先分開,直到費揚古命自己放開她,拿起佩劍準備出發。

「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你也是。」她很努力地綻笑。「你也要為我保重。」

執手對眼,沒再縱情停留,費揚古背身走出房裡,不再回頭地離開齊琪格的視線。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她才伸手撫上自己的小腹:心酸地漾起一抹微笑。

「對不起,額娘沒能告訴阿瑪你的事……」

她想著,既然他心意已決,而她願意成全他,那麼就不該讓任何事絆著他,即便是他一丁點的責任與愧疚……

所以,她只好等他回來,不管多久,她都會跟他的孩子一起等下去--

一個半月後--

雲南之戰,兩廣總督鄂海由廣西嚴防雲南,榮巽親王與費揚古的兵馬則由貴州向雲南推進,成功收服雲南大半城池,駐兵大理城外,隨時準備攻打雲南土司所在的大理城。

大帳裡,安書正與費揚古商討一舉進城的時機,兩人都認為雲南土司已無糧撐城,大理要破,就在半月之間。

副參領庫圖勒這時進來稟報。「稟王爺、爵爺,剛剛外頭攔下了一匹蒙古汗馬,說是費爵府來的信使。」

費揚古聞言驚訝,知道派來信使的肯定是齊琪格,可是為什麼?

「快讓他進來,想必是北京有要事。」

待信使進帳,立即奉上齊琪格寫的書信。

費揚古展信閱畢,隨即震驚地將信交給安書。「王爺,你的玉印現在何處?」

「在我身上,怎麼了?」安書不解此問,待看了信上所述,說自己用玉印上書北京,稟奏了兩廣總督鄂海勾結土司的罪狀,要求立斬鄂海一家……他的神色也轉為震驚。「鄂海好好守著廣州,這哪兒來的冒名軍折?」

「這是陰謀。」費揚古想起鄂海正遭誣陷待審,這會兒竟又出這莫須有的折子,看樣子對方是非要鄂海一家的性命,包括鄂士隆。「如今額駙處境最是危險,王爺,該怎麼辦?」

「我必須立即回京。」安書果斷決定。「額駙已被押進大牢,皇上準是信了那折子,我若不親自回去證明鄂海清白,沒人救得了他。」

費揚古同意他的決定。「那王爺快去吧,大理的事交給我,自會在半月間攻破大理。」

「在那之前,你跟我去廣州見鄂海,必須把實情跟他說了,要他保證無論救不救得了額駙,都必須與你齊心對抗土司。」

安書下定主意,便與費揚古帶了幾名親兵趕往廣州,不料行沒幾里路,兩人便被一隊兵馬包圍。

費揚古認出那是江西總督帳下調來的江西兵馬。「大膽!不知王爺在此嗎?為何擋路?」

既是江西來的兵馬,此叛兵必是受了兩江總督富祥的命令,想安書日前已查到富祥正是陷害鄂海的罪魁禍首,此時兵變,怕是富祥已早有警覺,所以想要連他們兩人也斬草除根。

「臣等奉命行事,正是要取王爺的性命。」他們埋伏已久,見他們人馬單薄,機不可失,推估肯定能得手,因此才敢大膽現身。

帶頭的參領拔劍,隨即下令眾兵圍上前去。

為保護安書,費揚古與親信也拔劍應戰,但寡不敵眾,幾名親信已被殺害,他與安書縱有絕世武藝,也難逃對方人海圍牆。

「王爺,你騎馬快走吧!這裡讓我來擋!」

「可是……」

在兩人談話之間,冷不防有人持刀朝他們砍來,費揚古早一步發覺,背身護著安書,替他擋下了一刀。

「舅舅!」

他察覺左肩傳來疼痛,隨即忍痛轉身揮劍,砍下了對方的人頭。

「王爺快走!絕不能讓富祥那奸臣的計謀得逞--」

「舅舅,保重。」安書聞言牙一咬,只好毅然留下他,隨即策馬離去。

費揚古為阻追兵,也立即殺了好幾個兵士,待得以喘息的一瞬,他竟想起齊琪格,想起她的夢……

他,答應過絕對不會負她--

屏住氣,他再度揮劍,不再讓人捉住可以傷他的機會。

忽然,遠方一陣煙塵滾來,由後殺盡敵人,帶頭的正是庫圖勒。

「爵爺!您沒事吧?」

「庫圖勒,來得正好!」他終於露笑,劍指敵人。「今天你我,就把這些叛賊統統送上黃泉吧--」

待平安回到軍營,庫圖勒立即招來軍醫為費揚古治傷。

他左肩的傷並不嚴重,但仍需縫線,縫上後必須靜療,切忌過度活動導致傷口裂開。

由派出去的親信得知,安書亦平安到達廣州,即將在鄂海的兵馬保護下返回北京,他才鬆了一口氣。

那一晚,他獨自躺在大帳中,怎麼樣也不能入睡。

浮在眼前的不是白日凶險的血戰,而是出發前齊琪格對他的叮嚀。

她說不允許他受傷,可他卻受了傷,想安書回到北京,定會將自己受傷之事告知她。

她……一定會很難過吧?

彷彿見著她哭泣的模樣,費揚古坐起身,再也無法入眠。

福晉是對的,福晉是對的……」

此時,大帳中傳來人聲,費揚古聞聲起身,步至帳前。

這只鸚鵡原是他在鄂海府上瞧見,因為會說人話而感到新奇,他臆測來自蒙古的齊琪格必定沒見過此鳥,才起念要了來,想帶回去讓她開心開心,沒想到這會兒竟念著他教會的話,教他好想她……

他伸手逗它,忍不住又教它說話。

鸚鵡果然受教。「對不起……福晉對不起。」

費揚古終於掃憂微笑。「只可惜你這蠢物識不得路,否則便讓你飛回北京,代我把請罪的話都給說完……」

說完,他也興起寫信向愛妻請罪的念頭,於是轉身去書案前,提筆寫了一封家書。

「爵爺!」待他修完書,庫圖勒也進帳稟告。「大理城有了動靜,據探子報,雲南土司打算今晚棄城出逃,逃竄緬甸……」

「好!」費揚古立即拍案起身。「庫圖勒,立即調齊兵馬,給我在大理城外二十里佈兵,另調一隊精銳隨我,我要在緬甸路上親自擒下土司!」

「是。」庫圖勒抱手,又想起他的傷。「可是爵爺,您的傷--」

「小傷無妨。」費揚古立即開口。「如今擒捕土司最為要緊,雲南之戰能不能結束,都得看今晚了。」

庫圖勒馬上答應。「是,末將遵命。」說完,他便離開去調度兵馬。

費揚古看著手上家書,內心興奮。只要今晚他順利擒下土司,或許不待書信寄到,他便能班師回朝,親自向她說這聲「對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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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30 16:13:3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他出征的那年冬天,特別地冷。

冷到齊琪格無法住在沒有他的府裡,只能搬進宮裡,因為她知道,只有宮裡隨時會有南方的戰報,她可以第一時刻知道費揚古的消息。

她就這麼在宮裡日日為他煎熬,直到安書返京告訴自己,費揚古為了救他,因而被叛賊砍了一刀的事。

她心痛無言,接著,她收到了他的來信--

「齊琪格:

想你必定知道我為王爺擋了一刀的事,但不用擔心,那只是小傷,除了每天換藥的麻煩,我依然可以持劍殺敵,沒確任何不妥。

對了,我在南方發現個有趣玩意兒,我會把它當成賠罪的禮物,想你一定會很高興,所以務必原諒我沒有遵守承諾了……」

手握他寫來的家書,齊琪格每看一次都摔淚,信箋上的圓印子,代表著她對他最深的掛念。

折好信,將之塞入自己衣襟,宛如他的心貼緊自己,齊琪格下榻步到窗邊,推開窗欞,看著滿園的大雪紛舞。

自捷報傳到北京,說是大理城已破,他也擒獲了雲南土司……她便欣喜地回府打理,等著他回來團聚。

可是眼見又半個月過去,宮裡卻沒有他班師回朝的消息。

為什麼他還不回來?

她的眉眼不禁染上憂鬱,擔心他的傷是不是並不如他信中那般輕微,擔心傷口會不會因為他的逞強而惡化……就算明知道已經打勝仗了,但只要一日沒親眼看見他,她便無法真正地放下心。

齊琪格!

在風聲間,她好似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於是側耳傾聽。

齊琪格!

又是一聲,而且是費揚古的聲音,她振起精神,立即走出房裡。

「齊琪格!」

當她第三次聽到他的呼喚,戎裝的費揚古也出現在院落裡,對她露出熟悉的笑容。

她不是在作夢吧?

「齊琪格。」他又喊了一次,這次走到了她面前。「我回來了。」

「爵爺……你真的回來了?」齊琪格伸手去抓他,直到察覺他是真的存在,才欣喜露笑。「怎麼都沒先報訊?這麼突然回來,嚇著我了。」

他依然笑,卻更溫柔。「你不希望我回來?」

她著急地瞪他。「才不是,只是我若早些知道,便會去城門口迎你班師回朝。」

福晉,這是太皇太后的安排。」跟在費揚古後頭的哈薩哈解釋。「她怕您去迎會累到身子,也想給您一個驚喜,這才沒讓人報爵爺回來的事。」

費揚古聞言,看看她。「你怎麼了嗎,不舒服?」

他也是上金殿稟報戰功之後,才知道她老人家要給齊琪格驚喜這件事,如今見到她,只覺得她小臉瘦了,臉色倒紅潤如常……於是伸手握她,怕的是她一身毛裘之下的身子是否有恙。

「沒什麼,只是這陣子有些累。」她笑開嬌顏,好高興地望著他的英容,他真的平安無事地回來了。「對了,先讓我看看你的傷,到底傷在哪兒?你是不是沒好好照顧,還痛嗎……」

「不痛。」他制止她充滿擔心的小手,將她握在懷裡暖呼。「傷口都已經結痂,再說看到你,便是天下最好的良藥,有傷也不會痛了。」

齊琪格被逗笑,總算真實地感受他回到自己身邊。「沒事便好,只是你這趟除了帶傷,人還瘦了一圈,肯定是沒日沒夜給累的……」

雖然瘦了,但沒關係,她一定能幫他補回來。

「你也瘦了……怎麼。都沒吃飯嗎?」費揚古心疼地看著她,為什麼他們分別不到一季,卻像過了三年?

「只是這陣子食慾不好罷了。」她嬌笑,那一直暗藏在心中的秘密,只想夫妻倆獨處時才讓他知道。「現在你回來了,我也一定會很快胖回來的。」

「對了。」費揚古忽然想起自己的禮物,連忙要哈薩哈拿過來。「你猜我給你帶回來什麼?」

她奇怪地看著那黑布罩著的東西。「是什麼?」

費揚古但笑不答,待把黑布揭開,一隻羽毛斑斕的鸚鵡便出現在她面前--

「是只會說話的鳥,你在蒙古看慣海東青,但肯定沒見過會說人話的鳥吧?」

他話一完,鸚鵡果然叫:「福晉吉祥!福晉吉祥!」

「爵爺,它真會說人話呢!」齊琪格好驚訝地看著那只會說人話的鳥。

「我怎麼會騙你?」就是知道她會驚喜,他才要來這隻鳥,用自己每晚對她的思念,訓練它學會自己想說的話。

「福晉對不起,福晉最漂亮,福晉是對的……」鸚鵡忽然賣出全身本領,把學會的話一次都說了出來。

聽著鸚鵡諂媚阿諛的話,齊琪格又羞又氣,嬌睨著他笑。「爵爺,瞧你都給它教了什麼?」真不正經。

「教它愛你啊!」他伸手將她摟入懷裡。「它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我想對你說的話。」

齊琪格無比感動,再不想言語,也緊緊抱著他,只願用自己體溫來感覺他此時真實的愛。

自從費揚古回府,齊琪格就發現丈夫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太一樣,以往是愛戀溫柔沒錯,如今更多了一分殷殷眷寵,像是想補足兩人分別的時間,每分每秒都盯著她不放。

「爵爺,你看什麼?」她正在泡茶,見他在案前不看書卻屢屢偷瞄自己,也意識起自己一身厚重冬衣下的微凸腹部,雖覺得他不至於能看得出來,卻也期待他能發現。

費揚古索性放下書卷,正大光明地望她。「當然是看我漂亮的福晉。」

齊琪格聽著害羞。「我哪裡漂亮?不就跟以前一樣。」

「不一樣。」他抿唇搖頭,換個姿勢繼續看她。「我總覺得你最近膚色白了許多,大概是在關內太陽曬得少的關係吧……」

她還有一種往常不曾有的韻味,一種比以前的嬌美更為成熟的柔媚……

「我是躲起來想你了,自從你出征,我便不再騎馬出城遛達,只能乖乖待在房裡,做我的針線活兒……」她聊著,其實期望他能從自己的話裡聽出喜訊。

費揚古眸色充滿對她的憐愛,起身至她身後,將她緊緊摟著。「我也想你,這兩個月在南方,我也是食不知味。」

察覺他的唇貼著自己髮鬢,齊琪格回憶起兩人每一次的親熱,小臉轉瞬燙紅。

「爵爺……」

他開始親吻她的頸項。每當他碰觸自己肌膚,齊琪格都要強忍著,才不會呻吟出聲。

「想我嗎?」

「想。」齊琪格立即答,這是她這幾個月來的夢,以前她只能在夢裡回憶他的溫存,但如今,她不用作夢了……

他立即橫抱起她,走向內室的睡床。

溫柔地將她放下,他無比珍視地吻了吻她的耳珠子、她的下顎……一路到她的嬌唇。

她也大膽地回應他,像蝴蝶一樣住他的鼻粱、唇間嬉戲,逗得他慾念焦躁。

她甚至先解開他的領扣,一點也不克制自己想撫摸著他健壯身軀的慾望。

見她強勢像只貪吃的小羊,他放任她輕薄自己,先脫了自己的上衣,讓她的手貼上他真實的肌膚,然後將她壓下,反守為攻地愛撫她。

當她的手觸碰到他肩上的凸硬傷疤時,他也停止動作,有所感觸地望著身下她那雙含憂的水眸。

「痛不痛?」

「不痛。」他微笑,但眼眉卻隨著她的擔心微微擰起。「可現在看你的表情,讓我的心有點疼。」

「知道會心疼還敢受傷……」她舒了舒秀眉,改為噘嘴埋怨。「你一點都沒遵守約定,我生氣死你了。」

「知道了。」他好聲好氣地安撫道:「是我不對,下次若再上戰場,我保證一定更小心,不會受傷讓你擔心了。」

「與其讓你小心,我寧可天天上護國寺祈求國泰民安,求老天保佑大清朝再也不要有戰事了……」她知道他是巴圖魯,既是巴圖魯,便永遠得為國家出生入死,自己願意嫁了他也只能接受他的抱負,給予他最深的支持與牽掛。

他聽出了她的懂事,也心疼她的懂事。「謝謝你,齊琪格。」

他動情地吻住她,濃烈地以熱情與愛意告訴她,他多慶幸此生能有她在自己身邊……

當他卸去她的外衣,大手終於探進她的嬌軀時,他馬上察覺到她的異樣,令他瘖啞聲調。「你的臉瘦了,怎麼這兒倒豐滿了,我都握不住了……」他的粗手揉捏著那渾圓,享受著那挑情的愉悅觸感。

她發覺自己身體敏感的反應,更羞紅了臉蛋,在他耳畔低語:「豐滿的地方,可不止這一處……」

當他聽見她的話,手也來到她的腹間,馬上知道那是什麼意思。「齊琪格--」

「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我在你出征前便知道喜訊,只是怕你牽掛,所以沒有告訴你……」她笑得無比溫柔。「你開心嗎?」

「當然!」他喜極地抱緊她,感動得無以復加。「齊琪格,我太愛你了……」

費揚古以在榮巽親土麾下參與雲南戰事有功,一回京便被拔擢為統領大臣,後來皇上考慮他獨自生擒雲南上司的大功,又特地加晉他為安南將軍,並賜了巴圖魯的名號給他。

如今,費爵府也改為將軍府了,這半年來,他既當上一品將軍,齊琪格又即將臨盆,整座府裡都沈浸在雙喜臨門的喜氣中。

「舅母,你說我們兩個是我先生,還是你先生啊?」這日,明璣來將軍府作客,見兩人挺著大肚,都即將足月,便好奇問道。

「按理嘛,我是比你早害喜的,應該是我先生,可是我瞧你肚子特大,或許你會先生呢!」

「什麼?」明璣以為不會先輪到她,她沒經驗會害怕的。「可是我有點怕,生孩子很痛的吧……」

「不會……頂多就是鬧肚子那樣痛法,時間拖得久而已,別緊張啊。」齊琪格自己也沒經驗,還想安慰別人。

忽然,自己的肚皮動了一下,齊琪格便抽氣一聲。「唉。」

「怎麼了,舅母?」

她皺眉撫肚子。「鬧……鬧肚子吧。」可是她好像越來越痛,鬧肚子會這麼痛嗎?

哈薩哈急問:「福晉,是不是要生了?」她是差不多足月了,的確有可能隨時要臨盆。

「生?是這個痛法嗎?」齊琪格驚問,隨即一陣絞痛襲來,她再也不能挺著身子說話。「唉唷!哈薩哈,還不快去兵營叫爵爺……」

「是是是--」哈薩哈連忙領命去了。

明璣只能握住她的手打氣。「舅母,撐著點,不是說像鬧肚子嗎?只是時間久一點而已……」

「對,只是時間久一點……」齊琪格強令自己鎮定,然後呼口大氣。她一定會沒事的--

房外,費揚古來回踱步,每每聽到齊琪格的叫聲,他就愈加急躁。

「啊,好痛……」

「痛死了……」

「好痛,我受不了了……」

「真的……我不要生了……」

費揚古最後乾脆停在門前,一副隨時要衝進去的樣子。

來見習的明璣也躲在鄂士隆身邊,嚇到掩起耳朵。「額駙……我、我不想看了,好像真的很痛耶……」

「好,那我們出去等……不要怕,你一定不會像她那麼痛的……」

兩人嚇得節節退步,只有費揚古昂著身子,死盯著那扇薄弱的門,暗求老天爺,寧可自己再給刀砍一次,也不想再聽到她喊痛了……

過了半晌,一聲了亮嬰啼終於響起,隨後,房門也開了。

「賀喜將軍,是個胖小了,可折騰他額娘了。」產婆抱著孩子報告。費揚古只瞧了一眼兒子安康,便急步走進房裡找齊琪格。

「齊琪格,你沒事吧?」他握起她無力的手,緊張全寫在臉上。

「沒事……痛過就沒事了。」她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

「真的?」她剛剛明明叫得比戰場上的敵人還淒慘啊!

「真的沒事。」她又笑了一次,要他相信自己,然後問:「兒子呢,我想抱抱兒子。」

產婆立即抱來孩子給她摟著。「孩子好俊哪,長大一定是萬人迷。」

逗著兒子,兩人喜樂好一會兒,齊琪格才發現一件事。「咦,格格呢?不是說要陪著我,瞭解生孩子的事嗎?」

「不知道,大概是聽你生孩子嚇到了,所以回去了吧!」

「嚇到了?」她回想。「我有叫得那麼恐怖嗎?」

「很恐怖。」他頷首,表情沉重認真。「以後再生孩子,我要進來陪你。」他要知道到底是怎樣的痛,有比刀劍入身還痛嗎?

「你真的要進來?」連女子都害怕的場面,他能嗎?

「對。」他沉聲,已打定主意。「我非得進來看著你,否則在外頭等,簡直比被凌遲還痛苦……」

見他的神色比要上戰場還認真,飽嘗他的關心愛意之際,齊琪格也不忘調侃他。「那……到時你可不要嚇暈了喔。」

費揚古正經八百地望她。「齊琪格,實話告訴你,天底下除了你,沒有第二個人嚇得了我--」

想他在戰場可以面對千軍萬馬,在性命威脅之際不動聲色,不過唯獨怕了身邊這個小女人,她生氣他就緊張,她哭他會捨不得,她喊痛他巴不得替她承受……

看來哈薩哈真是說對了,她的確比戰場上的敵人還讓人頭疼--

不過他願意這麼頭疼,只要一生有她的相伴,要他頭疼到死都不嫌苦。

齊琪格甜蜜又幸福地笑出聲來,更加倚緊了他。「是,知道啦!我以後會有分寸,少嚇點你的……」

窗外季節更迭,轉眼也會再度迎來寒冷的冬天,但齊琪格知道,這府裡只要有他陪在自己身邊,肯定是永恆的春天。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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