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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九妹]急救愛情需要妳(修羅門五煞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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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8 01:20:1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一直沒辦法找到金沛輝,當面跟他商量感情問題,眼看慶功宴又快要到了,白水荷用範亮揚借她的筆記型計算機寫了封mail給金沛輝,而今天出院了,金沛輝終於有空來接她,其實都已變成今日這種地步,還用得著來接嗎?但她心想,也好,當面說清楚也算給個交代。

「感情淡了,就是沒辦法,對嗎?」範亮揚來巡房,跟正在收拾衣物的她閑聊。

「是啊!」遇到杜聖夫後,她才知道有更強烈的愛情。

「我也常常在想,要不要讓我的妻子恢複自由呢?她愛另一個人,更勝於愛我。」

「範醫生,你這麼帥,個性又好,她怎麼會愛別人呢?」她笑問。

「那麼金醫生既浪漫又英俊,你又怎麼會喜歡我們院長?」

「啊!你……你知道?」白水荷嚇得寒毛豎立,趕緊將門關上。

範亮揚壞壞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不要告訴別人……我這段感情還沒處理好,也還沒跟沛輝做個結束,我不想落人話柄……我不是因為愛上杜聖夫才拋棄他的,我們早就有問題了。」

「是啊!你都說我的妻子有了我,怎麼還會愛別人?而你有了金醫生,還是愛上別人了……這全都是因為那個人是杜院長啊!」

白水荷一怔,震驚不已,「你……你說韓小姐所愛的人是杜院長?怎麼會呢?他沒跟我說,他一直沒提過,只有說曾經在恆春和一個醫學院同期開了個小診所……啊!那個『辦』了他的教育家是韓必德!那個實習老師……他的初戀情人……就是韓小姐?」她慢慢的將一切零碎所知串連起來。

「噓……他們都不曉得其實我早就知道這件事。並非我故意在此刻出賣院長,我對他是多麼的崇拜啊!他明明知道是我父親的權勢而讓當年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嫁給我,但自從我進入他的醫院,他從未刁難我。我是想讓白小姐你知道,不要嫁給一個你不愛的人,那樣,對方的痛苦不下於你。」範亮揚苦笑一聲,「結婚十年來,我很想有自己的baby,但澤露堅持避孕。」

聽著他的心情,白水荷悵然,想安慰他,卻也沒有什麼立場。

那麼,現在杜聖夫還愛著韓澤露嗎?

他的權勢地位和身份都站上了金字塔頂端,要再奪回韓澤露,是輕而易舉的事吧?她想。

聖夫綜合醫院頂樓,杜聖夫靠在圍牆,呼吸新鮮空氣,順便思考過去和現在。

白水荷說等會兒金沛輝會來接她出院,金沛輝以為她得了腸胃炎,而她也會跟他說清楚,杜聖夫很強烈的表達他必須在現場,因為他有絕對的義務和權利以一個男人的身份來個三方對談,可是她堅持不需要,他也只得在這裏等待。

「聖夫。」忽然,有個女人從背後抱住他。

杜聖夫一凜,知道是韓澤露。

「一定要我受了重傷,才能跟你見一面嗎?」她淚濕了他的背部。

「這裏還是醫院,不要這樣。」他提醒。

「被看到了也好,這樣我對亮揚說不出口的話,也就昭然若揭。」

杜聖夫心想,她還是一樣,想要的東西從來不敢爭取,只能隨波逐流。白水荷就不會如此,就算遇到挫敗及碰釘子,她總是一試再試,那樣的堅固柔情是支持著他的一股力量,就像等會兒白水荷也堅持自己去跟金沛輝做個解決一樣。

不知道會有怎樣的結果?他們會談得愉快嗎?還是……願意再給彼此一次機會?

韓澤露不知道他滿腦子都是白水荷,繼續說道:「我想你後來也知道了,我被父親的病情嚇到了,才會答應嫁給當時醫學院校長的兒子,這十年來我沒有忘記你,每天都在想你。我聽著亮揚告訴我醫院發生的每件事,他一直以為我這小小的老師不會喜歡聽他工作上的繁瑣事件,但……我每件事都聽得津津有味,因為有你,因為你是他的院長……聖夫……」

「不要再說了。」杜聖夫轉身,不帶任何感情的移開她的手。「你有了範亮揚,他很愛你,你們都結婚十年了,很多事也都不一樣了。」

「可是我不愛他!」

「你怎麼能說你不愛他?不愛他,那就離婚,但不是為了我。」

「怎麼不會是為了你?我愛你啊!」

「你不覺得奇怪嗎?你不愛他,還非得等我給你什麼承諾才肯離婚,你的懦弱不但一點也沒有變,而且還得有什麼不落空的把握才肯付諸行動,其實你並不是個單純的膽小鬼,還是個投機者。」杜聖夫說話毫不留情。

彷彿被說中了,韓澤露滿臉通紅,含淚說道:「在你的眼裏,我是這種人嗎?好,如果你不給我機會,我現在就去告訴範亮揚,跟他說其實我們相愛過,而他傻傻的被你蒙騙了十年,卻不知道他的愛妻曾跟自己最崇拜的院長上過床!」

「你……」杜聖夫冷冷的瞪著她,實在不想相信他的初戀情人已變成這副心腸。

不,可能一開始就是,只是沒有遇到逆境,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他無從瞭解。

這時,彭見達推開頂樓的門,跑了出來,一看見杜聖夫,便氣喘籲籲的說:「院長!西南醫院的金沛輝醫生……在……在門口和範學長打了起來。」

杜聖夫一聽,一點遲疑都沒有,立刻奔了下去。

幾天前金沛輝收到了白水荷寄給他的mail,娓娓道出兩人步調、感情已愈行愈遠,於是百忙中主動來接她出院,只是一來他很不能諒解,為什麼她得了腸胃炎卻不去西南醫院找他,反而住進非常不配合西南醫院和韓必德,故意在媒體記者們的面前讓他們出糗的聖夫綜合醫院?二來他等了半天,卻見白水荷與一名溫文儒雅的醫生有說有笑的相偕走出來,他沒耐性的拽她入車,姓範的竟多管閑事的要他好好對待白水荷。

新仇加上舊恨,金沛輝一怒之下,便出手打了範亮揚。他有什麼資格管他們兩人的事?

「原來是勾搭上別的男人,你不知道他有老婆嗎?」金沛輝問。

「我跟他沒有什麼!」白水荷沒料到他竟然這般野蠻。

「醫院裏人來人往,當然什麼事都不能做……」

「沛輝,你……」

「我要去告訴韓必德先生,讓他看看他的得意女婿幹了什麼好事!」金沛輝冷冷的笑著,拿起手機就要撥號。

好不容易才停歇,又因為他這個動作,範亮揚想要搶下手機,而重新有了衝突。要是真的鬧開了,範亮揚的冤枉可就大了。

此時,杜聖夫匆匆趕到,把背對著他的金沛輝拉開,並像是丟玩偶一般,將他狠狠的甩開,讓他重重的撞上牆壁。

這個快又狠准、不假思索的動作,讓所有的人都傻眼。

「從丟病患、搶雅婷的血、為了選舉而變得厚顏無恥的嘴臉,到白水荷……我已經很容忍你了,現在還打我醫院裏的醫生,你是怎麼樣?救韓澤露的命那麼了不起嗎?」這是杜聖夫第一次對一個人撂下重話,儘管他還是沈穩而抑制的,但渾身散發出的那股寒意,教每個人見了都怕。

傳說中只收錢不管事的杜聖夫,竟然會有發怒的一天,金沛輝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他有了韓小姐,還搶我的女人!」

「你哪一隻眼看到他搶你的女人?」

「他們有說有笑,而且……水荷跟我提分手,不是為了他,那是為了什麼?」

杜聖夫定定的看著他,眼裏儘是不屑,「是為了我。」

「什麼?」

「想要白水荷的人是我,你想怎麼樣?」

沒想到竟是這樣,金沛輝的腦袋轟隆隆作響,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對人類完全沒興趣的醫學天才,竟然說他要白水荷?他不是GAY嗎?剛才自己怒不可遏的打了範亮揚,但是面對杜聖夫大無畏且冷絕的當眾說出他要白水荷,竟然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敢對冷血神醫怎樣,可是又該怎麼辦?

「好!你們給我走著瞧!」金沛輝又窘又恨的鑽進車子裏,油門一踩,揚長而去。

白水荷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其實看沛輝這樣,她也不好受。

但是杜聖夫剛才那番剛烈的動作和坦白的言語,讓她既驚訝又萬分感動,任何一個女人碰到一個男人這樣絕對而無懼的扞衛著自己,又怎麼能不生死與共?她覺得真對不起他,剛才與範醫生私密對談,她竟然還懷疑杜聖夫會不會重新奪回韓澤露……

而範亮揚更加鐘愛這個絕對扞衛著自己的院長。

「水荷……」杜聖夫想說些什麼,但怎麼說都不好。

「我想,我要去善後。」因為太愛這個男人了,白水荷必須咬緊牙關,去為他做些什麼事。

「善後?善什麼後?他不會放過你的。」杜聖夫滿臉詫異。

「我不要韓必德當選後,與他們結合的西南勢力對你和聖夫綜合醫院帶來巨大的影響,這就不好了。」白水荷畢竟不是衝動的人,在經曆這麼大的風波後,她還是要為了長遠的未來打算。

「我跟你去。」他自是當仁不讓。

「你放心,不會有事。」她已暗下決心,計劃要做一些事。

杜聖夫知道一旦她決定的事,就算冷暴如他,也絕對無法動搖她,縱然她柔情得教人愛不釋手,不過以柔克剛,他總是抗拒不了那張美麗臉龐流露出的堅強,最後只有被她征服的份。

「那麼我們明天……」還能去恆春嗎?杜聖夫想問。

「就算明天不能去,但很多事只要在明天最終的造勢晚會上扭轉一下,以後我們就自由了。」

「你要做什麼?」杜聖夫心知不妙。

「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麼,但是能做的,我一定做……為了我們……」

杜聖夫看見她堅毅又充滿著愛意的眼神,不由得被自己給一個女人如此扞衛著感到前所未有的穩定感和強烈的感動。

早在送她進手術室,故意約她在造勢晚會當天去恆春,他就有了對付金家的手段,但是經此風波,又將他計劃好的狠招破壞了,因為白水荷居然要自動去找金沛輝?看來他得重新想個方法,但是白水荷直奔金家和韓必德聯合的虎口,為他們的愛情做努力,他投鼠忌器,還不知怎樣才能讓她全身而退!

選前最後一夜,代表第四勢力的白黨總統候選人韓必德的造勢晚會,聚集了希望這個國家能有新的改革力量的群眾,每個人都揮舞著白色當底而中間有黑龍圖騰的旗幟,聽台上各方支持韓必德的重量級代表精神演講,他們激動的呼應著,到了晚上十時才正是場子大熱的高潮,甯願被罰款舉牌,誰也不捨離開。

「韓必德,凍蒜!韓必德,凍蒜!」

「純潔的白、清廉的代表、深耕種子就從教育開始!」

台上台下嘶吼著,他們相信韓必德是讓全台灣人民翻身的最佳人選。

「這是我們醫界的代表,西南醫院金隆成院長。雖然評鑒結果還不到公佈的時候,但是根據內部消息,盡全力救治我們韓小姐的西南醫院升級為醫學中心已經是確定的事了……」文宣部主委武和正把金隆成等相關人員介紹到舞台中央。

等不及他說完,台下已響起一陣認同的呼喊。

金隆成對著將來可能是西南醫院一大票支持勢力的台下觀眾點了點頭,而勾著他的臂膀的金姚碧霞則是忍不住揚眉,被擁護的滋味是如此美妙,一向很熱中選務的金沛輝更是精神奕奕。

「還有,今天這麼好的日子,當然要來一下喜事。我們金院長的公子沛輝先生,將在近期和他的女朋友完成終身大事……」武和正向來擅長炒熱氣氛,一手拿著麥克風,另一隻手大力划動,嘶吼的說:「你們說,好不好啊?」

喜上加喜,群眾當然激動的大叫:「好!」

韓必德在一旁微笑,雙手鼓掌。

範亮揚則是此時才知道白水荷竟是西南醫院院長兒子的女友,不禁驚訝,也暗暗佩服她竟能在面對雅婷與西南醫院缺了RH陰性血的煎熬時秉公處理,最後完全信任杜院長的決定,這個看似柔情浪漫的女人,其實心中有一把尺,不愧曾是專門急診醫生……

「白水荷。」韓澤露默念。

她曾在醫院聽見杜聖夫沒好氣的對著坐輪椅玩耍的女人念這三個字,當時心中有著微異的感覺,但摸不清是什麼,現在她才慢慢醒悟,不喜歡跟人類接觸的杜聖夫,其實連跟女人打交道都沒興趣,除了對他意義非凡的女人,否則他在對方面前都會加上職稱,例如,許護士、宋阿長。

「沛輝先生,新婚在即,你有什麼話想說嗎?」武和正把麥克風拿給他。

經過一天的爭吵,金沛輝用韓必德當選後,他必定要結合韓必德的力量,揭開聖夫綜合醫院所有違背醫務條例的黑幕為條件,威脅白水荷跟他一同上台,而他不僅要抄了醫院,還絕對有辦法讓杜聖夫所有的執照被撤銷,讓他不能再行醫。

白水荷為了杜聖夫,只好痛苦的跟他一起幫韓必德站台。

金沛輝拿著麥克風,想了一下,「能認識水荷是我人生最大的快樂,她善解人意、浪漫多情,在我從事醫業這麼一條漫長又孤獨的路上,是她陪著我,我才可以完成這些研究,爬到主治醫生的位置。如果沒有她,我就不是現在的我了……我想跟水荷說,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

「嘩……」帥氣的名醫竟當眾真情流露,大家拚命叫好。

白水荷身為待嫁新娘,臉上卻無絲毫喜悅,只是定定的看著他。

全世界的人都等著看這位幸運的新娘對他流淚感恩。

「其實……捐骨髓給聖夫綜合醫院林雅婷小妹妹的那個人是我。」她忽然說道。

「什麼?」金沛輝錯愕,沒料到會聽見這件事。

「你想搶的聖夫綜合醫院RH陰性血擁有者,是我。」

「你……你的血型是RH陰性?」他說不上是震驚或是什麼。

「呵,我就說你不知道……」白水荷感傷的一笑,突然,她回想起杜聖夫那天說「不要嫁給連你的血型都不知道的男人」,不禁莞爾。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把血給聖夫綜合醫院?」

「因為我想救人,就這麼簡單。」

「你明明知道我那時候在找RH陰性血要救韓澤露!」

「但是救人不分輕重,也不分身份,不是嗎?」

「但你是我的女朋友!」感覺被耍了的金沛輝愈來愈憤怒。

「這跟雅婷需要我的骨髓無關……」

「你……你怎麼能這樣?為什麼?我做什麼事都想到你,怕你失望、怕你抱怨,在不能陪你的時候,我會想好多可以替代我讓你開心的方案,我什麼事都把你擺在第一,你卻差點讓我以為韓澤露會死在我手上,把我亟需的RH陰性血給了別人?!」金沛輝忘形的在台上大聲吼叫。

台下的眾人嘩然。

對,這就是白水荷的目的,既然韓必德當選會造成聖夫綜合醫院和杜聖夫的空前危機,那麼她就故意在今晚的造勢晚會讓這些巨頭難堪,或許可以藉由這場所有人矚目的晚會拉低韓必德幾個百分比的票數,就算要賠上自己的名譽,她也在所不惜!

她雖然對杜聖夫說要善後,但也沒笨到指望和金沛輝好聚好散,最終目的是此刻當著所有選民和中外媒體記者的面前揭露他們這群人醜陋的面具。

同時也要讓金沛輝徹底死心,男人最愛的是面子,白水荷便讓他失去這些。

「如果你真的什麼事都顧慮到我,那麼在跟你家親戚聚餐吃飯時,那麼多人看不起我從事的芳療工作,那麼多人害怕我從急診專門離開的紀錄會讓你們醫學世家蒙上陰影,你為什麼不站出來為我說句話?你為什麼不把我當成你的驕傲?讓我一個人……面對那麼多張嘴,這樣的生活,我不可能過一輩子!」

金沛輝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只是傷心又憤怒的看著她。原來這些事累積在她心裏那麼久,原來她一直在忍耐,可是讓水荷在家裏當他寵愛的小女人、好太太,不也是他的願望嗎?他不希望她拋頭露面,幫那些太太親手做芳療舒壓,大家都是上流社會的人,堂堂西南醫院院長的媳婦卻幫人泡腳,然後大家都在討論,那會有多尷尬?世界上又不是只有這麼一個工作可以做!

「小兩口婚前有焦慮症是正常的,但是我們……」武和正連忙跳出來打圓場。

白水荷卻不理會這條哈巴狗,把他推開,對著金沛輝說道:「你能爬上如今的位置,我真的很高興,但我也聽說你為了評鑒,把危急病人都送去聖夫綜合醫院,好降低死亡率的事,差點沒救的雅婷也是其中一個……你的成功,是我們曾經衷心期盼的事,你做到了,不過中間卻是用這些事去填充,我覺得……那個我們曾經作過的彩色夢已經消失了。」回憶起過去的青春、不眠不休的研究,她不禁淚流滿面。

在他們兩個禁不住把內心話說出來後,才知道彼此是多麼的自以為是,也才知道他們已經離得那麼遠。

原本在鼓噪的群眾慢慢安靜下來。這是怎麼回事?

金隆成、金姚碧霞也不禁變了臉色。

「你們是怎麼了?是水荷毀婚嗎?」金姚碧霞無法忍受兒子被傷害,衝上前,把白水荷推開,質問道:「你憑什麼跟我兒子提分手?也不想想向來要求門當戶對的我們,是因為沛輝的堅持才讓你進門,別忘了,你曾經有過那麼可怕的紀錄,現在還是芳療師,這些我們沛輝都不嫌棄了,你還有話可說嗎?」

白水荷冷冷的看著一旦權益受損便翻臉的金姚碧霞,從一連串的飯局開始,她才慢慢發現這三年來待她和氣的金姚碧霞或許都是虛情假意,金姚碧霞太愛兒子,不得不迎合兒子的喜好,這是在飯局裏面臨衝突時才顯現出來的。

金隆成看著群眾開始因為這個變故而喧嘩起來,不由得生起氣來。

他跟韓必德交頭接耳,然後由武和正代替傳話。

武和正來到白水荷身旁,悄聲說道:「金院長跟韓先生說,如果你讓這場面繼續下去,大家都很難看,你不想你的水療SPA館被查封,連這條生計都沒有吧?韓先生當選後,聖夫綜合醫院也會隨之消失……」

白水荷瞪著武和正,又嘲諷的瞧著在另一端看起來若無其事的兩位老人家,杜聖夫說得對,擅長利用自己的職權,依個人喜惡動不動就「辦」人的家夥,確實令人唾棄。

金隆成和韓必德原本老神在在,一接觸到她那凜然嘲諷的眼神,立刻撇開頭。

但是,這該怎麼辦呢?白水荷陷入困境,在這台上失去了方向。

忽然,她看到一個像雪一般白淨聖潔的男人,從鬧烘烘的群眾裏緩步走來,他是那麼樣的突出,總能在茫茫人海裏一眼就找出他,因為他特立獨行,又有著不沾塵世的乾淨氣息。

杜聖夫信步來到她身旁,搶過麥克風。

「白水荷已經是我們聖夫綜合醫院新聘的急診室主任。」

曾在全國媒體鏡頭前,斬釘截鐵的說他絕不是哪個陣營的人馬,公然拒絕過韓必德的杜聖夫,竟然在選前一夜來到,就為了白水荷。

「對吧?白醫生。」他看著她,問道。

「對。」在這一刻,再也沒有猶豫和害怕,白水荷忍著淚水,大力點頭。

「開什麼玩笑?!你知道她有過怎樣的經曆嗎?你的醫院每天有那麼多病患,想要醫死人嗎?」金姚碧霞尖聲大叫。

「我不知道,但那不重要,我相信她一直都比任何人期待病患脫離險境。」杜聖夫朗聲說道:「就算曾經在急診專科出過什麼事,也總比金沛輝背負著名醫的聲譽,卻為了降低死亡率,把危急病患丟來我們醫院來得光明正大,論險惡,再也沒有人比得過你們西南醫院了……我甯願聘請來曆不明的白水荷醫生,也不要在醫學中心任職卻幹著見不得人的勾當的金沛輝名醫。」

「你……你……」

台上所有巨頭嘩然。

杜聖夫真的是不想要他的醫院了!

白水荷感動的看著杜聖夫,他當真是為了她,連醫院都不顧,也沒料到他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而來,她不知道自己竟值得他這麼做。

杜聖夫癡癡的望著白水荷,為了他的醫院及他們的愛情,她抱持著如此堅定的決心,在這麼多人面前這麼做,就因為愛他,然後徹底守衛他們共同的醫療理想,他怎麼能不為她犧牲?

她有他想要的堅強及勇敢,當然,他也會更加努力的守護她。

「我不是醫死人,也不是誤診。」有他在旁邊,白水荷忽然覺得沒有什麼是她跨越不了的。

面對著數萬人的眼睛、中外多少個想置人於死地的媒體鏡頭,還有看不起她的金家人……她的勇氣在此刻達到最高點。

「美軍最大駐外軍事醫療中心Ramstein在德國最靠近中東的地方,每天有救不完的傷兵,有從世界各地前來求援的士兵……對我來說,病患就是病患,沒有敵我之分,雖然遭到我的主管和直屬部長反對,但我還是堅持這麼做……有一天,來了一隊阿拉伯某小國傷兵,他們在邊境沒水沒食物的爬行了十多天,有的傷口還長了蛆,我盡力救治。然而……就在收留他們兩周後的某天早上我醒來,所有駐營的醫生、護士和長官都安安靜靜的倒臥在單位裏。」白水荷忍痛,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數萬人屏住氣息,聆聽她訴說這段往事。

刻意不去打聽這段往事,而要等她親口說出她之前故意嚇他的所謂「恐怖經曆」的杜聖夫,每個字都聽進心裏。

「他們死了,那群被我醫好的士兵,用槍打死了他們。雖然上級沒有怪罪我,可是我再也不能若無其事的面對這種尷尬痛苦的事實,我力不從心……漸漸從單位淡出,最後辭去專門急診醫生的職位,回到台灣。我的父親是中醫師,他從以前就反對傷身體又沒有感情的西醫,而在德國發生那些事之後,我也漸漸被父親說服,認為西醫還是有人做不到的地方,開始研究改良中醫,但不再執業……」

群眾皆為這段沉痛的往事歎息,有些較脆弱的女性還鼻酸眼紅。

這下再也沒有人認為她是逃兵,也沒有人懷疑她會醫死人,金隆成和韓必德刻意的打壓,金姚碧霞之前大聲嚷嚷,想要在台灣封死她所有的退路,這些目標不但沒有達成,反而還讓白水荷侃侃說出這段不光彩的陰霾,顯得勇敢。

金隆成他們完全沒料到,白水荷竟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說出她的秘密。

杜聖夫輕拍她的背,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淚水在白水荷的眼眶裏滾來滾去,深深凝望著他,這些面對現況的勇氣,跨越當逃兵的障礙,都是她觀察杜聖夫即使是孤身一人也可以闖出這般成績所給得到的省思,是杜聖夫當個仰之彌高的模範,她才能告訴自己,既然有人做得到,為什麼她不行?

她說出來了,而杜聖夫曾經神神秘秘又斬釘截鐵的說:「當有一天你想當醫生,你就會說出來。」他說得沒錯,他是先知,什麼都知道。

白水荷沒想到自己竟然有打開心結的這一天……她緊緊抱住杜聖夫。

金沛輝傷心的撇開頭,看來是另一個醫生把她從深淵裏拉出來。

就讓她自由,讓愛情停在還沒有互相傷害的時候吧!

如果他用道德或是這三年的回憶讓她與自己訂婚,他得到的不是愛,而是愈來愈大的距離。

金沛輝還是沒有勇氣看著她,深怕他會哭。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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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投票當天,風和日麗又安詳。

白水荷慌張的攤開報紙,頭版便是韓必德選前之夜的熱鬧場景,可能是韓必德買通了所有報章雜誌,關於昨晚她與杜聖夫給金家帶來的難堪隻字未提,她想著真不甘願,也頗為擔心。

「如果讓韓必德這種偽君子當選了,台灣人民不就糟了嗎?嘖,也不是為了個人因素才不希望他當選,而是我很不能接受他披著狼皮去騙取自己國家人民的心,被騙的人不是很可憐嗎?而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給我們帶來幸福?」

他們正在南下的自強號列車裏,窗外是愈南愈綠的景色。他們曾在不同的地方搭上同一班車,但自己一個人的去程卻是沒料到,那次經由陌生老人家急救才碰在一起的邂逅不是偶然,他們現在甚至還約好了搭哪一班火車同行。

杜聖夫答應過的,要帶她去恆春看看故事發生的地點。

這一次又很碰巧的行經海線,當車上廣播「沙鹿站快到了」時,白水荷突然叫了一聲,連忙望向窗外。她還要再去找沙鹿那個神秘又語帶玄機的天卦大師,把她沒說的部分問個清楚!

可是……在那一瞬間,她明白了,不用再去找大師,大師說的一連串大劫,應該是指罕見的RH陰性血型將他們這些人全都因為這個護身符而提早集合起來,讓這些大事解決,真的是大事……

白水荷轉頭,看著正在閱讀科學人雜誌的杜聖夫。

大師說過,等這件事解決後再說清楚的愛情,她想,那也不用問了,不禁微微一笑。

「你剛才在叫什麼?」

「沒……沒什麼……」怎麼可以讓這麼一個講究科學的男人知道,曾在軍事最前線擔任過醫生的她,也會跑去算命?

「你相信算命嗎?」

「不相信。」她心虛的回答。

「是嗎?」杜聖夫淡笑,合上雜誌,拉出掛在頸子上的那個紅色錦囊,「我曾經到沙鹿找過一位大師,雖然站在頂端,每天的工作就是救人,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裏。她開導我之後,送我兩個護身符,一個是工作符,另一個是貴人符,她說我的醫院將會面臨重大事件,如果可以加上這道貴人符,那個貴人是所有事情的鑰匙。如今想來,還真是有幾分玄。」

「欸?」白水荷傻傻的看著他。

「有意見嗎?我杜聖夫不能去找大師賜予我神奇的力量嗎?」

「沒……沒有……」

「你有什麼不想讓我知道的事嗎?」

「沒有。」

「嗯?」杜聖夫懷疑。

「我現在好擔心,韓必德一旦大權在握,金院長一定會要求他調查你的聖夫綜合醫院。」白水荷不得不轉移問題,而且這些事真的很重要。「而且你跟韓必德本來就有舊仇,像韓必德和金隆成那樣陰險、深謀遠慮的老家夥,一定會說到做到!怎麼辦?你好不容易才又建立起自己的理想醫療王國,那種毀壞了民眾希望的人,居然沒有得到報應,現在還可能爬到更上面的位置,他一定會斬草除根!」

她一想到這麼不公平,又想到她害了杜聖夫,便感到氣憤不已。

「這麼慘?那我們昨晚不應該上台。」他故意這麼說。

「不上去也不行,我們有我們要伸張的正義。再說,如果我們不爭取自己的權益,那麼就不會安然的坐在往屏東的火車上了。」

「既然不後悔,那就走著瞧吧!既然是不能不幹的事,早就知道會有這些後果,還是會這麼做的話,就靜觀其變吧。」杜聖夫仍是一派淡然瀟灑,看著白水荷那張無瑕溫柔的臉,伸手摟著她的肩膀,緩緩的說:「再被打壓一次又有什麼關係?聖夫綜合醫院是我一個人建立起來的,現在我們是兩個人,再搞一間『水荷醫院』不是更簡單了嗎?」

聽著他輕言細語,每句話又都那麼的具有份量,三兩下就把最嚴重的問題化解得像風兒一樣無關緊要,還變得如此浪漫,白水荷不由得心想,杜聖夫總是直達核心的理性邏輯,其實也不是沒有好處嘛!

「謝謝你……」白水荷誠心的說,捧住他的臉,親了親他性感的薄唇。

杜聖夫那習慣冰冷的知覺又被刺激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還會心動,還會有著對男女之間互相親吻撫摸的渴望。

「依你專科醫生的立場來說,你認為……情侶在同一間醫院工作好嗎?」

「我用了一整晚的時間想這個問題……我想,我們是不會在一起工作的。」

「為什麼?」杜聖夫不悅。

「因為……因為我的重症專科醫生執照過期了。」白水荷害怕的回答。

「什麼?」他怔然,「你在醫院大廳對老婦人表現得鏗鏘有力,原來是假的?」

「反正他們也不知道啊!」

「那你說,現在怎麼辦?」杜聖夫真是敗給她了。

「只好重新準備,再練習一下囉!」

「你先在急診單位跟阿長她們擔任照護吧!」

「但是……我的FCCS基礎重症執照也過期了,我得再累積三年的臨床經驗……」

「白水荷……」向來不慍不火的杜聖夫,這下終於動怒了。

那麼,這段日子,她到底打算怎麼辦呢?重拾書本?還是練習技術?

杜聖夫等待可以一起為了人的生命而燃燒自己的夥伴已經太久,他想跟白水荷共治聖夫綜合醫院,他知道一定會愈來愈好。可是白水荷居然讓那麼多執照過期,他知道依她的技術已不需要那些紙,可那是必須要有的憑證啊!

不過,或許聖夫綜合醫院會隨著韓必德當選總統而被「辦」掉。

到那時候也無所謂,他可以跟白水荷再次飛往美國受訓,再體驗一次無國界。

到了恆春車站,左柏城開車來接他們,白水荷第一次見到這個故事中的第二男主角,見他曬得一身古銅色,又燙了活潑的麥穗頭,不由得對他心生好感,果然和杜聖夫是南轅北轍的個性啊!

「這種時間,你怎麼能親自開車來呢?」杜聖夫問道。

「你的聖夫綜合醫院都要被毀了,我這個想聘請你的診所老闆怎麼能不親自來接你?」

白水荷微笑。左柏城真的是一個頑皮的年輕醫生。

「我沒有要待在你那裏。」杜聖夫冷冷的說。

「可是你的朋友們都說你會回來。」

他的朋友們?杜聖夫一怔。左柏城在這時候還能悠哉的開車,該不會某些愛看好戲的家夥造訪,又邊玩邊幫他顧診所了吧?

「不妙,我們回台北吧!」他閉了閉眼。

「為什麼?我們不是要去看埋在大樹下的三個禮物嗎?」白水荷頗不甘願。

行經藍天白雲下的純樸小鎮,她很快就知道為什麼了。

甯靜熱情的鄉下街道,「麥小兒科」就開在冰店和雜貨店的中間,而幾個似曾相識的大男人在診所前烤肉,還跑進跑出的裝水、洗食材,隔壁好幾家的熱情太太和先生還提供自家冰箱裏的好料給他們,就在那裏聊起天來。

街坊的小孩子們傻傻的流著口水,看他們烤肉,還等著拿他們遞上來的肉串。

「好熱鬧……」喜歡接觸人群的白水荷走近診所。

「來一支吧!」左柏城從衛可仲手裏接過一支烤玉米,遞給她。

「謝謝。」她笑著,立刻咬了一口。嗯,重口味的好帶勁!

「杜院長,如果你的醫院被抄了,我出錢幫你在恆春蓋一座比台北聖夫綜合醫院更巨大、更有規模的醫院。」坐在長椅上的金髮大少黎焰,還是要保持尊貴的模樣。「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我們兩人聯手,一定能做到即使醫院開在恆春,還是有辦法讓人從台北這麼多資源的地方專程南下來給你看病。」

杜聖夫冷冷的翻了個白眼,「然後利潤是你七我三,對吧?」

「你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呢?」黎焰沉重的說:「『我鄭重的保證自己要奉獻一切為人類服務,我將要憑我的良心和尊嚴從事醫業,病人的健康應為我輩首要的顧念。』病人的健康才是你的首要顧念,而不是錢哪!」

算了,跟這個吸金機器說話是白費唇舌,杜聖夫心想,還是去擔任無國界醫師吧!

「你為什麼會背?好厲害!」白水荷好奇的問,敬仰的看著黎焰。

楊尊就事論事,十分講義氣的貢獻良策,「要不然你可以跟黑傑克一樣,如果在我管轄範圍內有了重大傷亡,我一定千方百計把病患送到你那裏。」

但杜聖夫認為這樣死亡率會大幅提高,他不想手中有那麼多冤魂。

「我是白水荷,你是黑傑克,聽起來很殺耶!」白水荷的浪漫因子又氾濫了。

應該在日本的柳浪,不知為何,總是可以這群人走到哪裏,他就在哪裏出現,神秘兮兮的說:「為什麼要急著同情杜院長呢?要不要看看目前的實時新聞?」

一群人跑到隔壁雜貨店門口,看著新聞台目前的最新插播。今天是投票日,韓必德竟然退選了!

這肯定又是一件轟動全世界的政治奇聞,全體嘩然。

杜聖夫思忖了一下,忽然轉頭看著被柳浪莫名其妙帶回來的陌生女子。

「你是紫玄蘆鳳紫的第十位關門弟子,潘若紫?」

「是啊!你的眼力真好。」潘若紫有著細長而典型的東方眼睛。

她拿出錄音筆,按下播放鍵。

那是韓必德找人到中國東北的紫玄蘆,跟鳳紫商量怎麼製作不真正致命,但火力、速度又與一般子彈無異的子彈,內容竟還包括鳳紫透過層層關係,把遠在北極的潘若紫找回來,一起研發的關鍵性對話。

到了這裏,他們一行人已明白,這些錄音內容一定在昨夜到今日的某幾個小時之間送到了韓必德的手裏。

到底誰這麼厲害,可以在這麼多大事件還沒發生時,便先側錄了這些片段?

「回到北極冒險、做研究時,我知道楊尊和衛可仲兩位先生托了好多人在找我,我知道他們想找我錄口供,想從我這裏證明韓必德是在導演整齣戲,可是我已拿了韓必德那麼多錢,當然要忠人所托呀!」

標準的中國美女潘若紫,連說話都有些軟語呢喃,教男人們聽了十分心熱。

「可是呀,有一天在我帳篷外看到這個,旁邊放了跟我製造的子彈一模一樣成分、裝置的子彈,好嚇人哪!它竟然有著尖銳的彈頭,連偽造火藥都是毒粉……天底下除了紫玄蘆,竟然還有人能製造出來比我們更厲害的武器,你們說,我怎麼能不認栽呢?」

修羅門五煞疑惑的面面相覷,他們從彼此眼裏看到的問號是一樣的。

「是左臉有個刀疤的男人吧?」左柏城倒是幫他們問了。

「咦?你怎麼知道呢?我是在監視器看到模糊的背影,放到最大格去分析,才隱約看見的……欸?難道……」潘若紫睜大眼,看了看這幾個男人。

他們是消失已久的修羅門五煞?而那個來去無蹤的子彈男人就是伍剛?

那麼潘若紫也就合作得心甘情願了,人的一生能有幾個對手?再說,杜聖夫是她最可敬的超級醫生,她也不想他在台灣沒了最重要的根據地,而且他能從韓澤露被血衝刷得早沒了痕跡的傷口,便能想得出是她潘若紫搞的鬼,也算他厲害。

伍剛又出現了,這次他用了一顆小小的子彈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幹掉了一個可怕的總統候選人。

五煞不禁各懷心思,什麼時候他才會現身呢?

一群人來到麥小兒科的後院大樹下,挖著十年前埋藏在地下的時光禮物。

左柏城挖出了那曾被辦掉的圓滿內科開業時第一張營業執照,是他十年前埋下送給自己的禮物,用意毋需再多說,那便是不論離開恆春多久,他仍然相信自己有一天會再回來,而他七年後果然辦到了。

「為什麼叫『圓滿』呢?」白水荷問道。

「那是我們偉大的杜神醫取的呀!因為他喜歡吃甜點,蛋糕都是圓圓的。」

大夥捧腹大笑。

杜聖夫雖然是腦子最精密的人,但有時也頗直接的。

「還有,只要人類不生病,就是最簡單的圓滿。」杜聖夫橫他一眼,補充說明。

「聖夫……」白水荷深情的看著他,他總是教人崇拜。

接下來是杜聖夫埋藏的禮物,打開紙盒,裏面是一隻透明玻璃球,他搖了搖,雪在玻璃球裏的屋子外飄落,歐式豪華的紅頂黃牆大屋子外有個可愛的雪人。

「這就難了……」左柏城也想不出有什麼含意。

「這暗示著,杜院長當時是等著韓澤露小姐回來。但若是引申為長遠的心願,他想要有個可以包容他在醫療上所有孤僻、不受歡迎個性的人,跟他攜手並進。」白水荷笑說,溫柔的覷著杜聖夫。

「你怎麼知道?」左柏城問道,他這個相識十多年的醫學夥伴都不知道。

「冰天雪地代表他雖然當時跟韓小姐相戀,但還是充滿了不安感。雖然這玻璃球裏只有華麗的大屋子,可是屋外的雪人卻代表屋子裏是有人的,因為有人,雪人才做得起來,而且是兩個人,他們因為相處融洽,所以儘管冰天雪地,還能出來玩雪人。」白水荷拿起玻璃球,深深的凝望著,唇邊還有暖和得要溢出來的愛意。

也就是她那麼澄澈而柔情的眼神,才能融化杜聖夫冰封的心吧?

受到震懾,杜聖夫再次擁她入懷,向來不愛表露太多情緒的他,這次再也顧不得楊尊那些臭男人會怎麼嘲笑他,只知道堆造雪人的另一雙手他等太久了,只有白水荷不怕臉皮厚的一再靠近他,雖然她一開始不是要他的人、他的愛,可是就是這麼一個普通而不經意的試探,讓他漸漸習慣了有她的存在,有她打死不退的挑戰著他的冷酷,最後竟然到了他不可以沒有她的地步!

白水荷偎在他的胸懷裏,快要不能呼吸了,可是好幸福。

「只有你能譯碼。」杜聖夫本來以為它會永遠埋在地底下。

「只有你才會那麼有閑情逸致,想出這種複雜的東西。」她笑道。

「大家都可以排隊玩的雪人,就不正確了。」

「嗯。」白水荷知道他,他要的是一種純粹,一種幾乎不可能的純粹。

「那麼……澤露的呢?說好要三個人一起挖,可是缺了她,我們卻……」左柏城看著土坑裏的紙盒子,不知該不該在這麼多人面前擅自開啟。

「如果開了,就要遵守約定喲。」一道曾經熟悉卻又變得陌生的細柔嗓音,從診所後門傳來。

接著韓澤露走了出來,看起來仍然儒雅文靜,歲月只是將她變得更沈謐,不知是好還是壞?

突然,大家都覺得不太妙,想要阻止,但韓澤露已蹲下身,拾起紙盒,打開盒蓋,裏面躺著一個未拆封的嬰兒奶嘴。

「我想要生個有聖夫血源的小孩。聖夫,你可以給我嗎?」她露出滄桑的微笑,定定的看著杜聖夫。

糟了,又來一個大難題,君子重諾,尤其對於他們這些人而言。

她的眼神、她的淚水,在在說明了即使跟範亮揚離婚也無所謂。

「我不是背叛你,不是不愛你,才這麼做的,你應該知道。」她又說。

韓澤露不由得看向白水荷那張柔得彷彿會滴出水的臉龐,那女人像春天一樣自在的神情裏似乎有著絕對想像不到的堅持,就像昨晚她在造勢晚會上面對著數萬群眾,也能勇敢的與自己的男友告別,然後道出自己心裏那道急救往事的傷痕。

她知道白水荷有著杜聖夫最需要的那種堅持,那是她沒有的,可是就算白水荷是那個讓杜聖夫再怎麼不安都會緊抓著不放的真愛,她也不放棄。

「聖夫……難道你要失信?」韓澤露的聲音微微顫抖。

「我已經給你了。」杜聖夫淡淡的說。

「什麼?」她面露詫異。

大夥也非常驚訝。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杜聖夫有個兒子,而他們不知道?

白水荷的心也狂跳一下。難道他和韓澤露從前的感情比她想像的更深?

「你受到槍擊,失血過多,我不是把自己的RH陰性血輸給你了嗎?」

「什麼?」韓澤露雖然早就知道,但她以為那是他還愛著她的表現。

她此時才慢慢的覺悟,他是真的不愛她了,他們是真的不可能了,當一個男人慢慢的將女人曾經要過的事物還給她時,也等於是要漸漸的撇清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亮揚很愛你,不要辜負他,就是知道他是這麼的愛你,七年之約到期時我回到台灣,才會沒有搶走你,也沒有報複他。」杜聖夫是非分明,「剛開始他也是無辜的,但後來真的愛你。」

「不要……」韓澤露終於傷心的落淚。

「你想要baby,應該跟範醫生一起努力。」白水荷拿起那還未用過的奶嘴,輕輕的放到韓澤露的手上,「結婚十年卻一直避孕,範醫生其實很想要有個孩子,他還說如果十週年紀念日再沒有消息,他就要去領養一個了。」

「他說過這種話?可是他從來不曾催過我……」

「因為他愛你呀!他不願看你皺眉頭。」白水荷笑說。

「我是個健康的女人,怎麼能讓他去領養呢?這不是侮辱我嗎?」韓澤露不依。

「所以呀,你回去之後要把這個奶嘴送給他,讓他知道你很健康。」

韓澤露看著手心上的奶嘴,又抬頭望著總是給人愉悅心情的白水荷,心想,她是輸了,無論杜聖夫或是醫院那一票醫護人員,都喜歡白水荷吧?因為白水荷具有撫定人心的磁場,只要靠近她,就能立刻靜下心來,感受到愛。

叮咚!叮咚!

有人在診所門前按電鈴。

「左醫生,有一對老夫婦來找你。」接手烤肉位置的伯伯朝後院喊道。

「啊,我的恩人來了。」左柏城興奮不已,「就是『圓滿』被關了幾年之後,我從醫學院回到這裏,幫我重新開這家診所的恩人!沒有他們,我可能守不住我的夢想,老先生是退休多年的旅日老醫生,推薦我去國際兒童救助組織,他今天可能是來詳談的。」

說完,他轉身跑開。

大夥跟在他身後,一同到前面瞧熱鬧。

範亮揚扶著最親愛的阿公和阿媽坐下,看到左柏城跑出來時,不禁一怔。

「咦?」他記得在青木瓜日報看過這位小鎮醫生與院長的緋聞。

「亮揚?」韓澤露見到丈夫,不由得驚訝萬分,又有些心虛。他怎麼會來這裏?然後看見他的祖父母,連忙迎上前,「阿公、阿媽,你們怎麼會來這裏?」

「阿公和阿媽在爸媽忙著收拾嶽父退選後的殘局之際,又想偷溜出來旅行,可是他們半年前曾經在火車上出過意外,若不是剛好有人急救得宜,後果不堪設想,我不敢再讓他們單獨出來,於是就跟著一起來了。」

範亮揚想起半年前他接到電話通知,開車猛飆到醫院的情景,就怎麼也無法放心。

話說回來,他看著妻子出現在這偏遠的小鎮診所,疑惑的問:「那你為什麼又會在這裏?我約你,你不是說要給學生們補課嗎?」

「我……我……」韓澤露不知該怎麼回答。

「她是陪我來的啦!」白水荷柔嫩的臉龐堆滿了笑。

「白小姐,你又為什麼會在這裏?」範亮揚覺得奇怪。

「水荷是來找我的。」杜聖夫走了出來。

「喔……」雖然好像還有什麼地方怪怪的,但範亮揚也不想去猜。

「範醫生,恭喜你,貴夫人說她想生一個你的孩子喲!」白水荷笑道。

韓澤露沒想到她會突然說出這種話,臉色瞬間泛紅。

範亮揚接收到白水荷的眼神,馬上意會。

忽然,範老婆婆指著白水荷,結結巴巴的說:「啊……你……是你……」

白水荷怔了一會兒,才驚呼出聲,「老婆婆,是你!」

「還有……你……」範老婆婆也認出了杜聖夫。

杜聖夫一怔。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他和白水荷在複興號列車上因為急救一名患者才結識,而那名病患竟然就是範亮揚的祖父?

「唉,識全,就是他們。」範老婆婆熱淚盈眶。

「是嗎?」身體恢複得不錯的範老公公站起身,戴上老花眼鏡,「我想找你們好久啦!想給你們大大的紅包,再擺十桌請你們呢!」

「不用了啦!救人本來就是醫生的職責。」白水荷笑吟吟。

「救阿公的人是你們?」範亮揚再次驚訝。

「我們也是剛剛才知道。」白水荷覺得一切太像夢了。

「小姐醫生,我一直都想找你,我可以引薦你到我孫子工作的聖夫綜合醫院去擔任專科醫生喔!聖夫綜合醫院,你知道吧?沒有兩把刷子是進不去的喲,那裏有好多世界各國的專科權威駐診,我來幫你引薦。」範老公公一直覺得讓有才能的年輕人進入規模更大的醫院磨練,是難得的機遇。

杜聖夫和白水荷手牽著手,忍不住相視一笑。

「阿公,這位先生就是我們醫院的院長。」範亮揚笑著介紹。

範老公公打量著也曾救過他的男人,難怪……這孩子生來就有凜然的氣勢。

「那不正好嗎?原來是一起的呀?」他點點頭。

「我現在不能執業,因為我的執照過期了。」白水荷無奈的解釋。

範老公公看了看白水荷,和與她牽手的杜聖夫,只好笑一笑,作罷。

「我每年春天都會到小左這裏走走看看,今年該是小左到國際兒童救助組織服務的時候了,我希望小左去看看,我觀察了他好幾年,知道他有驚人的技術,只是我不知道他的能力是否足以在戰火之中發揮出來,畢竟是前線……」

既然被看穿了,左柏城也不假裝,只是豪爽的笑著。

聽到範老公公說著賞識左柏城的話語,白水荷心頭一陣熱,沈吟了好久,忍不住脫口而出,「範爺爺,我可以去幫左醫生嗎?」

所有的人都轉頭瞧著她,實在沒料到她會有此打算。

「我在德國擔任過Ramstein醫療中心的專門急診醫生,有前線醫療經驗。一樣都是要經過三年的FCCS訓練才能重新擁有考試資格,那麼我選擇到CHE累積救治經驗,而且兒童是世界的希望,我想從那裏重新出發。」白水荷的熱血上湧,她已荒廢六、七年的時光了,有多少傷痛被她錯過,她想挑戰全新的人生!

杜聖夫整個人傻住。

最愛幸災樂禍的柳浪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為什麼他們的女人都遠走高飛?

「這一定是詛咒。」最迷信神鬼之說的衛可仲喃喃自語,想起他的女人。

「希望接下來不是我。」黎焰覺得有點毛毛的。

「您客氣了,您不是低等動物嗎?哪會有愛情?」楊尊毫不客氣的嘲笑。

「只要是動物,就有靈性!」黎焰不耐煩的糾正道。

「聖夫……」忙著毛遂自薦的白水荷,這時才想到還沒跟杜聖夫商量過。

他最討厭孤單,他的雪人是由兩個人一起堆造的,而且好不容易才等到春天。

杜聖夫是這幾年來,第一個肯定她的價值的人,他甚至還在她用「恐怖醫生經曆」來嚇他之後,不以為意的聘用她成為他醫院的急診室主任,無論她有著怎樣的過去和害怕,他從來不曾懷疑她的能力,並相信她可以做得到,但她為了想重新獲得考試資格,二話不說就向範老公公請求引薦到國際兒童救助組織,也沒問過他……

白水荷好怕自己又傷了他的心,跟從前的韓澤露一樣。

「你就去吧!」理性的杜聖夫為了長遠的未來路途,只能忍痛放她走。「你說得沒錯,就算留你在我的醫院累積FCCS,也不過是重複你早就會的東西,一樣是累積時數,不如就到戰火區看看,那也是你不能忘情的一塊醫療區域,不是嗎?」

「聖夫……」白水荷感動又心疼的撲到他身上,緊緊的摟住。

「等你回來,我們會開第二間姊妹作,叫『水荷醫院』。」他只能這麼說。

「謝謝。」她眼眶含淚,親了親他有苦說不出的嘴。

「那麼,你的女朋友就由我來照顧了。」左柏城笑說。

「什麼?」杜聖夫雙眼微瞇,倒是忘了左柏城這個女人緣和小孩緣超好的家夥。

「我絕不會讓她受到一點點的委屈!」左柏城講義氣的握了握他的手。

為什麼怎麼聽就怎麼危險?看著左柏城獻慇勤的拿肉串給白水荷,而白水荷也樂呵呵的接受,像是在培養將到戰火區一闖的革命感情,杜聖夫真懷疑自己是否受到了現世報?

有句話說得好,怎麼來就怎麼去。他叫金沛輝拱手將白水荷讓給他,而他現在眼睜睜的看著白水荷將與左柏城一起到國際兒童救助組織。

但是,這有什麼辦法?杜聖夫苦笑,因為他選擇了一個和自己一樣的女人。

如果白水荷是那種為了想跟他廝守在一起,知道了有這種機會還是甯願在聖夫綜合醫院重複那些她早就熟練的技能的人,一開始他就不會被她吸引。

即使她遠在天涯某處工作,他也不會感到寒冷,因為他的心中有她留下來的春天,而那些對醫療的美好夢想,將在她回國的時候萌芽,接下來的每一天,儘管他跟她身處世界不同的地方,還是會一起努力不懈。杜聖夫心中滿是衝勁。

烤肉香撲鼻,一群好友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杜聖夫和白水荷從未感受到如此的快樂,這都是遇到了彼此才會有的美好吧!

雖然就要離別,但作出這關鍵性決定的、充滿歡聲笑語的春日下午,他們永遠不會忘記,這將是勇氣的開始,帶著很多愛,勇往直前!

好,就等著白水荷回來,聖夫綜合醫院的姊妹作水荷醫院在某天動工吧!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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