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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居筱亦]愛我,地久天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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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6 14:51: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話

  展會結束以後顏諾一個人坐地鐵回家,打開門屋裡漆黑一片,她扶著鞋櫃脫鞋,習慣性的朝裡面喊一聲,「秦放?秦放?」等了一會沒有人回應,她這才猛然想起來,今天早晨在她睡得朦朦朧朧的時候他就啟程去北京出差了。

  秦放最近成了空中飛人,他的這所公寓面積很大,如今只有顏諾一個人就顯得過於清冷孤寂了。

  顏諾失落了一陣子,手機適時響了起來,打破一室的靜謐,她看也沒看就接起來,「喂,你好,我是顏諾。」

  電話那邊同樣很安靜,對方的聲音軟軟甜甜的,「小諾,是我啦,你最近怎麼樣了?」

  聞言,顏諾不由得一怔,停了片刻才遲疑地開口問,「是思晨嗎?!你怎麼會打給我?!」除了去年的那個的早上她就再沒有給她來電話,有什麼消息都是Email上傳遞的,行蹤和電話號碼什麼的半點都沒有向她透露。

  此時柳思晨似乎心情很好,揚著聲音輕快地說,「怎麼了?我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嗎?」

  顏諾眼角滑出了淚水,是惱她也是激動,挑著刺兒念叨,「原來你還記得我啊,我還以為你一個人在外頭過得瀟灑自在的,都忘了我這號人的存在了。」

  柳思晨在電話裡笑得開懷,討好著說,「我哪能忘了你呢?這不請罪來了?你可別氣壞身子啊,留著點氣力等我回來再罵我比較劃算哦。」

  顏諾敏捷的大腦馬上抓住重點,捏緊拳頭急聲問,「你剛剛說什麼?你說你要回來了是嗎?」

  「是啦,我都把積蓄花光光了,再不回來就喝西北風啦!再說了,你不是準備結婚了嗎,我當然要回來喝喜酒了,就不知道你歡不歡迎了。」

  顏諾也咧開嘴笑駡,「我尋思著你再不回來我們就一刀兩斷了啊,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不辭而別?」

  「哎喲喂,女俠饒命啊!」柳思晨怪叫著。

  兩人東拉西扯的又聊了好一陣子才掛掉電話,顏諾舒眉鬆了一口氣。

  很有精神的柳思晨,彷彿之前的一切從沒發生過,雁過無痕。

  更好的是她終於要回來了,一個人孤身在外,她總是不放心。

  接著顏諾洗了個很燙的熱水澡,這幾天很忙碌很累,她本來以為自己很快就能入睡的,結果躺在床上快一個小時了還是兩眼亮光光的,心裡空蕩蕩的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原來是秦放溫暖的懷抱。

  她赧然的紅了臉,暗罵自己怎麼這麼不害臊,想了想又爬起來到客廳沙發上,摟著抱枕看電視播的深夜長篇愛情連續劇。

  這部戲她曾經在網上看過介紹,一對曾經愛得很深的戀人因為誤會而分手,多年以後兩人再次重逢才解開誤會,可是彼時他們都已經有了很好的談婚論嫁的物件,然後就是一連串的愛恨糾結,最後這段複雜的感情讓每個局裡人都傷痕累累,愛已是負累,即使相愛也受罪,不能在一起只能說緣分不夠。

  看著女主角淚痕滿面的抱著男主角,顏諾忽然覺得有些煩躁,拼命摁遙控器轉了台,是重播的搞笑綜藝節目,可她的腦子亂亂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節目說的什麼內容她完全沒聽進去。似乎適得其反,本來想看看電視助眠的,現在倒好,更是令人心煩意亂的清醒。

  她關了電視,跑到化妝台取出新買的面膜敷了起來,這還是上週末她和秦放逛商場時買的,那時他還笑話她,「你的臉都這麼白了還需要這個?我可不想半夜看到個女鬼飄來蕩去的。」想到秦放的笑臉,她的心情好了不少,薰衣草味道的面膜讓她平靜下來,很快就昏昏入睡。

  後來是被電話鬧醒的,她把幹掉的面膜撕下來,迷迷糊糊接電話,猶帶著幾分睡意的沙啞喊著,「喂?」

  「是我,你睡了嗎?」是秦放的聲音,閒散而慵懶。

  顏諾頓了頓,讓意識清醒清醒才應道,「還沒呢!你呢,事情還順利嗎?這麼晚還在忙?」她眯起眼看看掛鐘,剛過了十二點,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分。

  秦放慢條斯理地說,「我待會就去睡了,可是怕你太想我,就好心打給電話滿足你一下。」

  聽見那頭輕微的翻閱紙張的聲音,顏諾越發的擰緊眉,語氣卻保持輕鬆,「真不害臊,誰會想你啊?這幾天天天看金髮藍眼高大威猛的帥哥,狂蜂浪蝶趕都趕不贏,你啊就自個兒慢慢忙吧,小心變成糟老頭以後沒人要!」

  秦放在電話那頭笑了笑,佯裝惱怒地說,「要是現在我在你身邊,肯定狠狠收拾你讓你求饒,竟然敢給我看別的男人,嗯?」

  顏諾很快接道,「你在的話隨你收拾又怎麼樣?」她話一出口又紅了臉,咬著唇不言語。

  秦放聽了心裡一動,絲絲甜蜜湧上心間,兩人沉默了好一會不說話。

  半晌,他問道,「你今天都做什麼了?」

  「還能做什麼?就是佈置場地,派宣傳資料,做業務諮詢……」說著說著顏諾似想起什麼,嘿嘿笑了出來,「我說你幹嘛藏著掖著,直接告訴我不就得了,怎麼還為了《暖心》跟我鬧了幾天彆扭?」

  秦放不覺得意外,還懶洋洋地問,「你都知道了?」

  「嗯,方磊跟我說的。對了,你什麼時候回來?」顏諾輕笑著反問。

  秦放的嘴角不自覺微揚,「喲!還說不想我?才剛離開就開始追查行蹤了?顏小姐,請問你是用什麼身份問我呢?」

  顏諾不甚在意,假笑著揶揄,「秦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太自戀不是好事。再說了什麼身份又有什麼關係呢?」

  「關係大著呢,要是秦太太問我,我不但老實回答,而且還一天當兩天用把工作做完儘早回來,要是別人問嘛,秦氏官方回答,一律無可奉告。」秦放答得很輕鬆。

  顏諾已經回到房間躺下來,望著天花板故意裝傻,「咦,我怎麼突然聽不見你說什麼了?信號好差啊……」鼻間似乎還能聞到他留在枕頭的味道,淺淺的薄荷味,很清新舒適。

  秦放沒在意,仍然自說自話,「回復准秦太太,秦先生說他五天后回來。」

  「……」顏諾徹底無語,這個秦放的臉皮已經厚到一個境界。

  兩人又彼此調侃了一番,最後秦放溫和地說,「你明天還要去會展中心吧?早點睡吧,不然又沒有精神了。」

  「嗯,你也是,別工作得太晚了。」

  然後一個溫馨的晚安吻結束了對話。

  顏諾一夜無夢,睡眠品質出乎意料的好,雖然她不想承認,可是也許真的是秦放電話的功勞,那是一種莫名的讓人安心的力量。

  會展持續了三天,方磊成功接了好些訂單,還給顏諾放了三天假算是犒勞功臣。可顏諾生活單調,除工作外就沒什麼娛樂活動,休假也是宅在家裡看電影上網購物,要不就是蒙頭大睡。

  半夜的時候,還沉浸在睡夢中的她忽然覺得後頸酥酥麻麻的,灼熱的氣息纏繞而至,她含糊的嚶嚀一聲,下意識的用手肘掙開惱人的騷擾,哪知反讓人家有力的捏在手心裡往頭頂上壓制著,女人纖細曼妙的腰身上覆著男人修長健美的身軀。

  他那帶著繭子的大掌悄然從絲綢睡衣的下擺徐徐而上,在她細膩的腹部輕攏慢撚的點火,碎吻更是不依不饒的落在她緋紅的臉頰上,津津有味的啃噬著她獨有的芳香甜美,這番大動作饒是睡得再深沉的人也被挑逗得清醒過來。睜開眼,亮著橘色柔光的床頭燈照出秦放輪廓分明的臉,思思念念的人近在咫尺,彼此的身體密密實實的燙貼著傳遞對方已然熾熱的溫度,安靜的房間裡只能聽到他們的喘息聲,纏綿悱惻至極。

  顏諾雙手環上秦放厚實的背脊,一邊閃躲著他的吻一邊喘著氣問道,「不是說明天才回來嗎?」

  秦放只貼著她的耳朵含糊地嘀咕了一句「好想你」,然後便攻城掠地,身體力行的證明他所言非虛。他的渴求如沙漠中的旅人那般清晰而熱切,他的愛撫如君王那般霸道不容人拒絕,她情不自禁的閉上眼,雙腿本能地纏上他有力的健腰,扭動身體順從地迎上去,意識逐漸開始脫離大腦的掌控模糊起來。

  他緊緊地抱住她,兩人的身體綿密地結合在一起,每一次的衝擊都帶來非同凡響的悸動,彷彿通了電一般讓人全身顫粟,細胞在雀躍,血液在沸騰,她的低低嚶囀,他的沉沉喘息,在這昏暗的夜色裡旋出愛的樂章。

  晚安,我的愛……

  秦放本來就是日夜不分的趕工作才能提早回來,晚上又把持不住纏著顏諾,那麼不管不顧的一鬧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他洗好臉刷完牙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沒看到顏諾的身影,正要打電話,便聽見門鎖旋開的聲音,顏諾手裡拿著大包小包的探進半個身子。

  秦放趕緊上前去殷勤地接過所有的東西,舔著臉笑得賊兮兮的,「秦太太,真是辛苦你了。」

  顏諾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又低頭把剛從超市買的食材分門別類,或放冰箱裡,或放籃子裡待洗。

  誰知秦放又不依不饒地黏上來,兩手大膽在她的腰上捏捏揉揉的,還臉貼著臉在她耳邊曖昧低問,「你怎麼不多睡一會?是不是很累?這樣舒不舒服?」

  「少來假惺惺獻殷勤!」顏諾毫不留情地推開他不安分的爪子,鼓著腮幫子教訓,「你少折騰我一陣就行了!」

  秦放越發的沒臉沒皮,放軟了聲音磨蹭道,「秦太太,你別這麼狠心嘛,人家秦先生可是千里迢迢的趕回來的,你怎麼也不給個吻獎賞一下……」說罷還側著臉湊到她的紅唇前等待寵倖,那模樣別提多滑稽了!

  顏諾被他逗得哭笑不得,胡亂在他臉上親了親,又掐了他的腰一下,「你沒事幹就繼續回去躺著,別來騷擾我,不然兩人都餓死在這裡就太丟臉了。」

  秦放孩子氣地敬了個禮,「秦先生謹遵秦太太命令!」

  吃飯的時候,秦放問顏諾,「你今天還是休息的吧?我也沒事,不如開車出去兜兜風?」

  顏諾停下筷子,搖搖頭說,「不行呢,我待會還要回老房子收拾一下,有得忙咯。」

  秦放不解地望著她,問道,「好端端的有什麼好收拾的?又不住人。」

  「呀!」顏諾拍拍自己的額頭抱怨,「瞧我這記性,忘了跟你說,思晨快回來了!」

  「真的?」秦放眼裡閃過訝異,隨即想到了什麼,接著道,「那你告訴他了嗎?」

  彼此心照不宣,那個「他」,就是林宇哲。

  顏諾嘟著嘴,語氣忿忿地說,「為什麼要告訴他?跟他有什麼關係嗎?」

  秦放不再說話,感情這回事外人的確很難插手,一切只看兩個人的緣分了。

  不過等顏諾再次看到柳思晨的時候,她開始懷疑自己,不告訴林宇哲思晨回來的消息到底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因為,事情的發展遠遠的出乎她的意料,令她有些措手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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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6 14:51: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話

  顏諾經常會想,如果她從來沒有遇到段奕琛,那她就不會認識林宇哲,也就不會和柳思晨成為好朋友,甚至可能不會和秦放相識,只是一路走過來都是看似無關實則環環相扣的關係鏈,所以此猜想一直無解。而她自己的問題尚且剪不斷理還亂,柳思晨的問題,她不知該從哪裡入手幫忙。

  老街的小洋樓公寓裡——

  顏諾對著柳思晨圓滾滾的肚子看了又看,好半天才呐呐道,「你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知道這驚喜原來還是買一送一的啊?」

  柳思晨本來也沒想瞞她,只是一味笑著說,「能有怎麼回事?就是懷孕了唄!怎麼?你嫉妒我啊?嫉妒就趕快跟秦放結婚生一個玩玩。」說罷還用手摸摸自己凸起的腹部,十足十的閃耀著母性的光輝。

  「我視力很好,別想左顧而右言他的忽悠我,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顏諾又仔細的打量了好一會,覺得柳思晨到底是不一樣了,不但人變得豐腴一些,連性格似乎也平滑圓潤了不少,再也看不到那個為愛消愁的小女人,看來她的自我調適能力很強,而且如今還帶回這麼一個震撼的消息,叫她怎麼不驚訝?

  「怎麼說呢?年少無知,春風一度,珠胎暗結……我想想看啊,還有沒有更多的形容詞了?」柳思晨的語氣淡淡的懶散的,似乎無意於這個話題。

  顏諾見她神色黯然,怕再揭起她心裡的傷,故用輕鬆的語氣帶過了這個話題,「少來,你這信手拈來妙語連珠的都可以去寫小說了!」

  「我知道我很厲害,謝謝你的恭維,還有感謝你沒有見色忘友把房子退了讓我無家可歸。」柳思晨說笑著把行李箱打開,翻出幾件衣服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又忍不住感慨起來,「為了紀念我一去不復返的曼妙身姿,請問小姐是否願意陪我去瘋狂購物一番呢?」

  顏諾大笑,抱拳道,「願捨命陪君子矣!」

  兩人都是說一不二的主,既然決定了就馬上行動。顏諾沒有照顧孕婦的經驗,擔心坐公交搭地鐵人太擠空氣不好,堅決要打車,被柳思晨笑駡是個不會當家的老媽子。一進了百貨商店她們就直接奔赴二樓的婦嬰用品專區,導購小姐十分熱情的向她們推銷一系列新款的防輻射孕婦裝以及嬰兒的小衣裳,甚至營養品奶粉什麼的都一應俱全,看得她們是眼花繚亂,根本不知挑什麼好。

  柳思晨換了一套粉黃色的孕婦裙,對著鏡子照了照,隨口便說,「橫看成嶺側成峰,從背後看是一妙齡少女,可轉到前面嘛,就一大齡婦女……」她說話的同時還帶上豐富誇張的表情,說唱俱佳,連導購員都跟著笑起來。

  顏諾忍不住哈哈大笑,在她身旁轉了個圈,點點頭說,「沒啊,我覺得挺好看的。」不經意間看到後面那對母女開心的挑著嬰兒用品,她想了想問,「思晨,這事兒你告訴叔叔阿姨了嗎?」她比比她的肚子。

  柳思晨一怔,皺著眉頭說,「沒呢,我還沒想好怎麼解釋,或者說不知道應不應該說。」

  「當然得說!」顏諾不贊同地瞪大眼,聲音微微躍高,「難道你還打算瞞著他們嗎?」

  柳思晨愣住,隨即苦著臉沉聲低喃,「我爸那個老頑固,知道是這樣的事還不把我給打個半死啊?我光是想像就覺得頭疼。」

  顏諾搭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慰,「叔叔那是愛護你才嚴厲些的,你仔細想一想怎麼說比較好,總之都是一家人有什麼是說不開的?你現在覺得沒什麼,可是等孩子生出來了還得讓阿姨照顧不是?」肚子都五六個月大了她才決定回來,所以她沒有多此一舉問她是不是決定留下這個孩子,答案不言而喻的,可是還有很多問題接踵而至,比如,她的父母,也比如,林宇哲,還有,孩子今後的撫養。

  「嗯,我明白的。」柳思晨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又拿起幾件比較中意的衣服說,「我也不挑了,就這些吧,反正能穿過這幾個月就行。」

  顏諾忙不迭的接過來,貼心地說道,「還是我去結帳,你在這等著,孕婦得注意休息。」

  柳思晨拿她的小心翼翼沒辦法,也就由著她去,自己又逛到隔壁的嬰兒用品專區。

  顏諾拿著單據到收銀台排隊結帳,今天恰好是週末,百貨商場的人很多,這一層的另一側是兒童玩具區,所以有很多家長帶著孩子出入,收銀台排了長長的隊,顏諾也只好耐心等著。抬眼看不遠處,一個小女孩正抓著一個芭比娃娃不放手,那位年輕的媽媽對她搖搖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那個小女孩跟著哇哇哭了起來,可憐兮兮的讓人實在是不忍心。顏諾開始思考,如果思晨將來生了孩子,卻要一個人帶著的話肯定很辛苦,單親媽媽不是輕易能當的。想到這裡她就來氣,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那個林宇哲,虧她以前還當他是大哥一樣敬愛,原來竟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顏諾這麼一走神,沒發現幾個孩子在附近打鬧嬉戲,其中一個胖胖的小男孩更是橫衝直撞,顏諾今天穿了小高跟,險些就被撞倒,幸而被人在身後穩穩的扶住,免於危難。

  淡淡的古龍水味道,手上抓著的是熟悉的法蘭西絨料子,聲音也是熟悉的溫和的,「你小心點啊……」

  不用回頭顏諾已知道是誰,一時語塞,愣愣地握著他的手臂,怔忡了一會才鬆開,低聲說,「謝謝你了。」然後,沒有絲毫留戀的離開這個曾經也屬於自己的懷抱。

  段奕琛也愣了一下,手邊溫柔細膩的觸感彷彿還停留在他手裡,他緊緊捏了拳,似乎那樣就可以留住溫暖,見到她陌生而疏離的笑容,他心裡微微一痛,沉黑的眼眸一直不避諱的直視她,聲音清清冷冷的,「不過是舉手之勞,你今天來……逛街?」他又看了看她手裡拿著的票據。

  顏諾點點頭,「週末就隨便逛逛唄,你還在忙吧?那我不打擾你了。」她沒錯過在他身後等待的一眾西裝筆挺的主管人物,看來是在巡店,她這時才後知後覺記起來,這家百貨商場也是盛世名下的產業,他出現在這裡也就不奇怪了。

  「沒什麼打擾不打擾的,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段奕琛一如平日的溫潤有禮,風度翩翩,只是語氣很低沉很落寞,拳頭一直緊攥著,喉嚨泛起苦澀的味道。

  從前的顏諾最喜歡挽著他的手到處亂逛,愛尋一些小東西小玩意,更喜歡隨時給他添置些隨身物,反倒不熱衷給自己買東西。她每次總是甜甜的喊著,「奕琛,你覺得這個怎麼樣?奕琛,你覺得那個怎麼樣?」很小女孩,很依賴他,很看重他的一切。可是現在都化為烏有了,是他搞砸所有的,他從來就沒有努力爭取過,等醒悟懊悔時他們已經漸行漸遠。他忘了這個丫頭是那種倔強到不行的人,那麼的決絕,一點機會都不留給他,只有他還一直想著他們會有重歸於好的一天,他居然比她還天真,他真不願意這麼想的。她明明在自己懷裡,她的氣息還縈繞在鼻尖,可是轉眼間已經不屬於自己,懷裡空蕩蕩的,這種滋味苦得入了心,唏噓得讓人心煩意亂。

  段奕琛,在感情上你是個失敗者,還是個不敢面對失敗的懦夫。他的心口像被無形的錐子戳著,一下接一下,很疼很疼,即使他不願意承認,他還是失去了她的愛。

  顏諾客氣地笑了笑,擺擺手說道,「也沒什麼要緊的,就是買幾身衣服,有空再聯繫吧。」說著又重新回到隊伍裡,不再去看段奕琛那張帶著失望的臉,她怕自己動搖,明知道不應該卻不由自主的動搖,她跟自己說這只是習慣使然,她見不得他不開心。

  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林宇哲也來到段奕琛身邊,他們原定於今天現場考察商場改造計畫案的。一來就見到段奕琛黯然失神的樣子,不由得訝異了一下,順著他清冷專注的目光看去,原來是見到了顏諾。

  段奕琛的心之傷。

  他拍著段奕琛的肩膀說,「兄弟,看開一些,有很多事情的發展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

  段奕琛的黑眸閃過一抹痛楚,不過還是默默地點點頭,準備轉身離開。

  「小諾,你怎麼去那麼久?哇,原來人好多啊!」可是一個清脆的聲音止住了他們的腳步,更確切的說是留住了林宇哲,他想再邁一步,卻如千斤重擔,已是艱難。

  他緩緩地側過身,看見那個熟悉的讓他魂牽夢縈半年的女人時他整個人呆住了,剛剛那句話原封不動的用在他自己身上,事情的發展不是他能左右的,譬如,親手推開柳思晨,譬如再次見到柳思晨。而且她竟然還是懷了孕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如遭雷擊,當場石化,心頭湧上一波又一波的浪潮,起伏不定,甚至連思考都不會了。

  柳思晨臉上也是慌亂的無措的,手指揪著衣服,咬著下唇顫巍巍地喊著,「小諾,快,我們走!」

  說著也不等顏諾反應就自顧自的往外走,步子急,好幾次險些跌倒,林宇哲又惱又急,不由分說沖上去,氣急敗壞地大吼,「你跑什麼?現在什麼情況?你還敢跑?」剛才他的心都差點要跳出來。

  柳思晨被他一吼反倒是平靜了,冷眉冷眼地瞅著他,滿不在乎地說,「我怎麼樣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呢?林先生。」

  林宇哲語噎,同時感受到周圍投來的關注目光,他沉住氣壓低嗓子說,「這裡人多,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柳思晨甩開他的手,冷笑道,「我跟你沒什麼可談的!」

  「走!」林宇哲可不管那麼多,拉著她不由分說的往一樓咖啡廳而去。

  一直跟在後面的顏諾想出聲,被段奕琛阻止了,他對她說,「他們遲早會碰面的,現在……還牽涉到了孩子,早點把事情說清楚了放而對彼此都好,放心,我相信他們能處理好的。」

  顏諾啞然,他說的話總是正確得無可挑剔。她把目光落到他們離去的背影上,明明是一雙璧人,何以至此?可惜的是,這個問題同樣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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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話

  林宇哲把柳思晨帶到商場附設的咖啡廳的包廂了,偌大的空間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可是彼此都顯得很局促不安。

  他見她一直臉色發白,吩咐人送上了熱牛奶,遞到她面前放軟聲音說,「先喝點熱的,你的臉色很不好。」

  柳思晨還是冷著臉,譏誚地諷刺,「只要離開這裡,看不見你,我的臉色自然就會好了。」

  林宇哲緊握著杯子,沉默了好一會,然後顫顫的,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摸上了她的腹部,她下意識的想組織,可是看見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她又軟了心腸隨他去了。

  孩子彷彿有靈性,知道是爸爸在撫摸他,竟然動了一下,林宇哲驚得縮回手,生平第一次舌頭打結,連話都說不全,「好,好像動了……」

  柳思晨不免失笑,「都六個多月了,經常在裡面打滾,調皮得很。」說完又恨不得咬舌,暗罵自己沒臉沒皮,現在他們算什麼?甚至連男女朋友都不是,他還是已經訂了婚的男人,他有什麼資格過問她的事情呢?

  她的眼神黯淡下來,沒有再說話。

  林宇哲還沉浸在不可思議的親子互動中,壓根沒有體會到柳思晨百轉千回的心思,全部注意力都落在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小生命上面,這難道就是即將為人父的感覺?

  可惜柳思晨沒有給他回味的時間,一副陌生疏離的樣子,「現在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我可以走了吧?」再和他多呆一刻,她怕自己會窒息而死,這個男人,即使在他對她那麼決絕狠心以後,對她還是有著致命的殺傷力,男女間的彼此吸引真是妙不可言。

  林宇哲徒然一怔,抬起頭愣愣的望著她,半晌才艱澀地開口,「為什麼不告訴我?」

  柳思晨別開眼看出窗外,她聽見自己說,「我想告訴你來著,本來你該是第一個知道的,可是你忘了?那天你跟我說,你決定要和別人結婚了,你還叫我要祝福你……」

  「好了,不要再說!」林宇哲忽然覺得受不了,又或者說不願意面對自己曾經的冷漠,痛苦的抱著頭,「你不要再說了,是我對不起你。」

  柳思晨嗤嗤笑了出聲,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沒有,這種事本來就是你情我願,你不用愧疚,是我心甘情願的,你好好結你的婚,我好好的過我的日子,我們互不相欠。」

  林宇哲難以置信的睜大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柳思晨反而大膽起來,「沒聽明白嗎?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怎麼會沒有關係?我是孩子的父親!」林宇哲忿忿地怒吼。

  柳思晨不以為然,拿起包包站起來,一字一頓道,「林宇哲,你挺清楚了,你可以放棄我,我不是非要在原地等著你的,現在是我,柳思晨,放棄你了,這麼說你清楚了嗎?」說完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包廂,心情是從未有過的釋然,彷彿放下了背負已久的包袱,一身都輕鬆。

  在商場門口,看見顏諾提著幾個購物袋翹首以盼,她快步走上前去,挽著她的手輕鬆地說,「走吧,我忽然很想吃四川火鍋。」

  顏諾睨了她一眼,問道,「都談好了?」

  「嗯,好了,本來就沒什麼可談的。別人的男人,我不稀罕!走走走,別再說這麼些掃興的話題。」

  「這麼饞?聽人家說酸兒辣女,看來又是一個小公主。」

  「那敢情好,不是女兒都是媽媽的小棉襖嗎,貼心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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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6 14:53: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話

  如果說以前是不敢不願也不知道該如何跟家裡人說自己未婚懷孕這件事的話,那麼在和林宇哲碰面後卻堅定了柳思晨與父母坦白的決心,畢竟一個人在難過受傷的時候,父母永遠是自己溫暖的避風港。

  而事情果然如顏諾所料,柳爸爸知道後怒不可遏,揚言要與柳思晨斷絕父女關係,柳媽媽則對自家女兒的遭遇心痛不已,可柳思晨已懷孕六個多月,是打不得也罵不得,所以等過了一段日子氣消了,又開始心疼起來,眼巴巴的趕緊把人接回家好湯好菜的伺候著,可謂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柳思晨回家養胎,秦放也去青島出差了,又剩下顏諾一個人。

  這天她對著鏡子又打量了一遍,確認妝容沒有問題了才轉身準備出門,手機卻響了起來。

  她看了看來電顯示,是柳思晨,眉眼彎彎地摁了通話鍵,語氣很輕快:「怎麼?大小姐終於記起我來了?還以為你正樂此不疲的進行小豬養成計畫呢!」

  柳思晨苦哈哈地說:「得了,你就別再挖苦我了,現在我爸媽分工合作,一個負責我的吃喝,一個監督我的運動,我是一點自由都沒有,才抱怨一下吧,他們就來一句『你以為我們是關心你嗎?不過是看在孫子的面子罷了』,你說氣不氣人?」

  顏諾揶揄她:「給你陽光就燦爛是不?叔叔阿姨這是在關心你,他們有經驗,聽他們的話總沒錯的,你還好意思抱怨啊……」

  「我知道,可就是無聊嘛,你又不來陪我,在家裡好悶呢!」柳思晨呐呐道。

  顏諾想了想自己的行事曆安排,柔聲說道:「現在我真抽不開身,秦放忙得跟陀螺似的,方磊的公司正上軌道我也不好意思走,事情全擠在一塊兒了。你預產期是什麼時候?等那時候我放個長假去陪你行不?」

  「下個月十五號,那說好了,你要陪我啊!昨天去產檢的時候聽那些有經驗的媽媽說生孩子很痛恨要命,我心裡『咯噔』一下,都快得產前憂鬱症了。」

  「我說你是懷了孩子,又不是變成孩子,怕什麼?要做個堅強的媽媽,這樣才能給孩子做好榜樣!」顏諾忽然頓了頓,轉了話題,「對了,你一個人去做產檢?他沒有來找你嗎?」她忽然想起來,前些日子林宇哲曾經好幾次來找過自己打聽她的近況,聽秦放說他的婚事可能有變化了。

  柳思晨是一點就通,當下明白顏諾話裡的意思,用冷淡的口吻說:「有時候是我媽陪我去的,有時候是自己去。他是找過我幾次,不過我沒理他,反正我們早八百年前就沒關係了,他巴巴的來是什麼意思?」

  顏諾沉默了一下。

  怎麼可能沒關係?孩子就是聯繫兩人的紐帶是他們二人的骨血,這點永遠都沒辦法改變的。可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她充其量只是個旁觀者,這問題得當局者清才能了結。

  她抬腕看看表,快十點了,又說:「那你自己多注意些,凡事放寬心,有什麼問題都好好說,現在孩子要緊。」

  「嗯,我知道。對了,我媽催我去散步了,下次再聊了。」

  「好,再見。」

  ……

  顏諾踏著高跟鞋走進T大校門。

  今天是T大百年校慶的大日子,無論是在校的學生亦或是已經畢業的校友都樂於出席母校的盛會,自然也能看到不少熟悉的臉龐。

  再次走在熟悉的法國梧桐下,她有種久違的感覺,看著那些在校學生朝氣蓬勃的樣子,她的彷彿心境也重回當年的意氣風發,擠食堂,泡圖書館,在湖畔休憩,騎自行車到處亂轉,或者跟三五朋友聚會,那是一段幾乎沒有煩惱的日子。

  不知不覺就來到學校的大禮堂前,這裡人很多,顏諾下意識的退後一步,皺著眉尋思著該不該進去,一如既往的她不喜歡跟人擠熱鬧。

  連玥眼尖,遠遠的就看到顏諾一個人站在人群外,走過去拍拍她的肩笑著說道:「就知道你會躲,快點進來吧,我們已經找好位置了。」『我們』指的自然就是大學時代幾個好友,好像時光沒有阻隔什麼,她依然是年紀小又懶散的顏諾,總是受到大家照顧。

  顏諾不好意思地赧然,臉紅紅的挽著連玥的手臂從側門走進禮堂。

  首先是校長的發言,當年的那位老校長早就退了休,現任校長十分年輕,大約四十多歲,顏諾曾在報紙上讀過關於他的介紹,是一位在物理學科上頗有建樹的學者,他的發言也並不冗長,以一句寓意深刻的「天道酬勤」結束了講話,博得了陣陣掌聲。接著是幾位德高望重的教授的演講,其中就有曾經對顏諾十分照顧的徐教授,簡單的總結了對T大的看法以及對未來的展望,風趣幽默的言辭將很多已經走出社會的人重新帶回學生時代。

  校慶,其實更多的是懷念,是T大人終身難忘的記憶。

  校會以後就是各院系分別舉辦的慶祝活動,晚上在廣場中心還有文藝匯演。

  陳辰拉連玥到一旁,悄聲說道:「誒,我聽說段師兄今天也會回校,你說小諾知不知道?」

  聞言連玥一怔,正想說點什麼,隨即用嘴朝前方努了努,苦笑道:「她不用知道,因為她已經見到了。」

  陳辰這才回過神,不可置信地睜大眼,驚訝道:「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緣分?」

  她們的目光都落在不遠處表情尷尬的兩個人身上,不約而同地長歎一聲,緣分是緣分,不過是有緣無分。

  其實段奕琛今天本來不大想出席校慶的,他最近談了個大專案總是英國-中國來回飛,有著說不出的疲憊,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這麼拼命是為了什麼,前方一片茫然,感覺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可是轉念一想,也許是個能碰見顏諾的機會,不過猶豫了一下人已經到校了,明知道她避著自己,卻還是想著她念著她,那種不再屬於自己的感覺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抓著自己的心,整天整夜的疼著,用宇哲的話說:他們是純粹的自作孽活受罪,怨不得別人。

  沒想到還真見到了。

  不過依段奕琛的性格是萬萬做不來死纏爛打的戲碼,即使兩人相見,他也只是忍不住上前打了招呼:「嗨,這麼巧,你見到徐教授了嗎?剛才碰面他還跟我說起你來呢。」

  顏諾微愣了下,隨即點點頭說:「嗯,剛和同學去拜訪他了,他還當我是沒長大的小丫頭似的……」話音嘎然而止,忽然意識到這樣嬌嗔的語氣已不再適合他們。

  又是一陣沉默,他們都不知道該繼續什麼話題才合適,尷尬開始蔓延。段奕琛有些澀然,他忽然覺得自己不能再在這個窒息的地方呆下去,於是乎匆匆找了個理由先一步離去。

  顏諾也鬆了一口氣,手機此時鈴鈴響了。

  「在哪呢?」秦放的語氣很輕快愉悅。

  顏諾斂斂神,也跟著笑道:「你忘啦?今天是我母校百年慶,這會兒還在學校裡呢!」

  「現在能走了嗎?我去接你。」

  顏諾笑話他:「你傻了吧?不是在青島嗎,怎麼來接我?」

  「我會魔法,一下就能變身出現在你面前,你信不信?」秦放頗為神氣地放話。

  顏諾捂嘴驚道:「你怎麼就回來了?不是要去一個星期嗎?」

  「還不是想你了,早些打點完事情就跑回來了,感動了吧?快,親我一下。」

  他的笑聲像是會感染似的,連帶的顏諾輕鬆起來:「不害臊,誰要親你!」

  秦放也不勉強:「那你在學校門口等著我,我一會就到了。」

  「好呀。」

  掛了電話以後,顏諾跟老同學道了別,又一個人沿著法國梧桐往外走去。有很多條路可以直通校門口,可是她總喜歡走這一條,就像她認定了一個方向一件事一個決定一個人,就不會再改變一樣。

  顏諾在校門外等著秦放的時候,段奕琛卻走進了「風之語」咖啡廳,他此時只是純粹的想坐一坐,看一看,想一想。

  一杯卡布奇諾的時間,顏諾曾經的最愛。

  等他走出「風之語」,迎面拂過一陣清風,身後那一排排各具特色的風鈴叮叮噹當地響起,蕩出優美的弧度。而他正巧看見秦放下了車往笑容滿面的顏諾走去,並且在她光潔的額上輕輕一吻。他頭一次發現原來卡布奇諾也是那麼的苦,縈繞在齒間揮之不去,提著禮品袋的手也霎時沒了力量。

  他深諳處世之道,經營之法,卻始終學不會在感情上面對現實,從前如此,現在也如此,這是他此生最大的失敗。

  ……

  最近發生了兩件事。

  一是林家三公子林宇哲與城中名媛高婧解除婚約,此事在上流社會中引起了軒然□,各界紛紛猜測其中因由。二是柳思晨早產,原定是十五號的預產期,孩子卻在月初迫不及待地來到這個世界上,是一個漂亮的小女孩。

  若是知道內情的人不難發現這兩件事的關聯處,可惜這回即使林宇哲想回頭,柳思晨也不再願意給他機會,更有柳爸爸柳媽媽這兩座大山擋著,林宇哲更是前路漫漫。他索性公司也不去了,天天守在醫院那裡,無論誰給他冷言冷語他也絲毫不動搖,大人小孩所需要的東西一樣不落的往醫院裡搬,柳思晨拿他沒辦法,只能視若無睹給他冷臉色,兩人一直僵持著。

  這天秦放和顏諾一起去看柳思晨和孩子,小孩快滿月了,小眼睛像黑葡萄似的咕嚕咕嚕瞅著來人,也不哭不鬧乖得很。看得秦放心癢癢,拉著顏諾的手直說:「要不我們倆也趕快生一個吧!」

  顏諾頓時紅了臉,掙開他的手嗔道:「你以為生孩子是玩啊,哪能說生就生?再說了,我憑什麼給你生孩子啊?」

  秦放又不依不饒地攬住她的腰:「反正你跑不掉的!」

  柳思晨受不了他們兩人在跟前打情罵俏,抱著孩子插話說:「你們兩個收斂點,要恩愛煩請回家去,這裡還有一位祖國小花朵呢!」

  這時林宇哲從走進來,把手裡的保溫壺放下,很自然地把孩子抱到自己手裡,對柳思晨說:「這粥溫度剛剛好,你先吃點吧,孩子我來照顧。」

  柳思晨嘀咕了一句:「誰要你多事?」

  這是他們一直以來的相處模式,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只是現在的物件跟之前完全相反。

  林宇哲不以為然,朝秦放和顏諾笑了笑,又說道:「到點給孩子喂牛奶了,你們隨便坐。」柳思晨生產的時候痛了三天三夜,最後選擇了破腹產,而且奶水不足,孩子只能喝牛奶。

  「哥,幾天不見你,沒想到判若兩人啊,現在看起來很有爸爸風範。」秦放見氣氛不對,開口緩和一下緊張。

  林宇哲笑著接話:「熟能生巧,輪到你你也會的,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他抱孩子的動作很嫺熟很溫柔,餵奶的時候更是小心翼翼,讓秦放和顏諾也暗暗佩服,如果沒有十足的耐心是萬萬做不到的,更何況他還是出身名門的公子哥兒,要做到這樣也是不容易了。

  柳思晨一邊愣愣的望著林宇哲,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走出醫院的時候,秦放忽然鼓起勇氣對顏諾說:「顏諾,我們結婚吧!」

  顏諾愣了一下,隨即眯起眼睛笑望著他:「沒有鮮花沒有戒指沒有燭光晚餐沒有單膝下跪,秦先生,你的求婚很不浪漫誒。」

  秦放抓起她的手捂在自己心上:「顏小姐,我的心比這世界上的一切都珍貴,你有了我難道還不滿足嗎?」

  顏諾順勢捶了捶他的胸膛,毫不客氣地說:「嘖嘖,真是自戀的秦先生。不過沒有浪漫求婚的話一切免談!」

  秦放哼了一聲:「女人,你的名字叫『不切實際』。」

  ……

  週五快下班的時候,秦放忽然打電話給顏諾,語氣還神秘兮兮的:「今晚咱們就不在家吃了,你待會到王后大道的愛麗絲餐廳,我在那等你。」

  顏諾忙了一天,也精力沒多想,便問道:「愛麗絲?那裡很貴的啊,難道有什麼事情值得慶祝?」

  秦放不鬆口,只霸道地說,「你問那麼多幹嘛,來了不就知道了,快點來,我等你。」

  正是上下班時間,公交和地鐵的人都很多,顏諾想了想就招手攔了輛計程車,坐上去以後說:「師傅,麻煩你到王后大道的愛麗絲餐廳。」

  司機很爽快:「好嘞!」

  車子一開始還開得很順暢的,可是快接近王后大道的時候卻塞了車,長長的車龍望不到邊,足足有二十分鐘沒有挪地方了。顏諾看看時間已經接近七點,天色逐漸黯沉下來,周圍的大廈都亮起了絢爛的霓虹燈,看情況估計走路比開車還快。

  她匆匆付了車費就開門下車往前走去,路過一家百貨商場,似乎搞促銷活動,掀起了一陣人潮。而世界上就有這麼巧的事,自校慶以來,段奕琛和顏諾又一次巧遇。她覺得段奕琛比印象中的還更瘦了些,面上顴骨都突出來,臉色有些疲倦的蒼白,該是太忙了吧?

  段奕琛拿著公事包正往停車場去,見了顏諾就停下腳步,淺淺地笑了笑:「這麼晚還到這邊來,是去吃飯?」

  顏諾也笑,「嗯,是約了人。」

  段奕琛神色暗了下來,勉強笑著說:「真不巧,我也約了客戶,不然我們還可以坐下來聚一下。」他用公事包遮掩,悄悄捂了捂從剛才開會就劇痛的胃,面上還是神色如常,「那先這樣了,以後有機會就約出來吃個飯吧!」

  顏諾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點頭:「嗯,那就再找時間!」其實彼此都知道這些不過是虛應的話,戀人未滿,朋友也難當,畢竟總是有疙瘩有隔閡,自在不起來。

  段奕琛剛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麼,又回過頭對顏諾說:「諾諾,你等一下。」一時間不留神從前的稱呼就脫口而出,兩個人都愣了一下,他定了定神,「我有點東西送給你,就放在車裡面,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拿給你好麼?」

  顏諾眼裡閃過一抹失措,結結巴巴地推櫃道:「我趕時間,是什麼東西來著?要不就下次再給我吧?」

  段奕琛急了,失了風度的拉著她的手臂說道,「很快的,你等等我。」他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人已經急步往停車場走去。

  鐘樓整點的鐘聲敲響,口袋裡的手機在嗡嗡震動,該是秦放打電話來催。顏諾看著段奕琛離去的方向,想了想,發了一條短信給他:我有急事,先走了,再約。

  停車場——

  段奕琛探身到後座把那個禮品袋拿出來,往裡面看了看,心滿意足地笑了,可當他開車再回到原地,已經看不到人,不是不失望的,可是沒辦法,他早就知道,他們已是陌路。

  痛,無邊無止的痛在身體的四肢百骸蔓延。

  顏諾心不在焉地走到愛麗絲餐廳,馬上有侍應生將她引進包廂,裡面只開了一盞朦朧的小燈,卻看不到秦放的人影兒,她正疑惑,房間裡卻響起了她喜歡聽的純音樂。秦放推著一個蛋糕走進來,他今天穿得很正式,而且笑容滿面,蛋糕上寫著:顏諾,我愛你。

  燈光逐漸亮起來,他捧起玫瑰花,一步一步向她走來,在她面前站定,左手緊攢著,語氣有些緊張:「顏諾,我……」

  正巧這時,手機一直響,似乎主人不接起來不甘休……

  顏諾無奈地笑了笑,接起電話:「你好。」

  是林宇哲的聲音:「小諾嗎?我剛接到電話,奕琛出了車禍!這會兒已經送市中心醫院了,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我現在趕回來,你能不能,能不能先去看一看……」

  「啪」一下,手機無意識地滑落到地上。

  顏諾的腦子裡只剩下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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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6 14:53: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話

  顏諾完全六神無主,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墨不作聲,感覺喉嚨像哽了塊巨大的石頭,即將有什麼東西薄發而出。

  秦放不明所以,就覺得她聽完電話以後整個人不對勁了,於是順手把花放在一邊,摟過她的肩膀問:「顏諾,到底出什麼事了?」

  顏諾被聲音驚得接連退了兩步,好一會才找回理智,又慌張地抓住秦放的袖子喊:「車禍,他出車禍了!」

  「是誰出車禍了?」秦放下意識的一問,也跟著緊張起來。

  可顏諾似乎沒聽到他的話,想也沒想就抓起沙發上的包包往門外沖,秦放懊惱地低咒兩聲,也急急地追了出去。

  此時正是出行高峰期,顏諾等了很久都沒有攔到車,心裡正是著急,又忽然聽見兩聲喇叭聲,她回頭一看,原來秦放已經開著他的路虎等著她了。

  秦放朝她招招手大聲喊:「你快上來吧!是在哪個醫院?我載你比較快!」

  顏諾咬咬唇,別無選擇的上了車,而這會她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剛才竟然完全忽略了秦放的存在,不應該,真是不應該的。

  只是,現在要她怎麼開口說清楚?

  「我……」她才喃喃一個字便再也說不下去了,心裡亂糟糟的,彷彿很多團線纏在一起,段奕琛的,她的,秦放的,一時間理也理不清,而且現在段奕琛還生死不明。

  黑夜的墨色映進了秦放的眸底,閃著微光,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麼。他認真的開車,偶爾抬頭看後視鏡瞥見顏諾欲言又止的樣子,自覺也不好受,就鎮定地安撫她:「你別急,先到醫院問清楚情況,未必很糟糕的。」

  顏諾躊躇了一下,側身緊緊地望著似乎猜到了一切卻依然選擇安慰她的秦放,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說半句話,可是就是莫名的安心了不少。她靠著椅背閉起眼,開始向上天祈禱段奕琛平安無事。

  進了醫院以後,顏諾才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堅強,她連走路都是顫著腿的,要不是秦放攙著她的話連步子都邁不開,她屏住氣,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看著那個亮著的紅燈出神,兩行淚悄無聲息地滑落她的眼角。

  那年她剛跟段奕琛分手,心情跌到了低谷,一路逃回家,這才知道她爸爸住了院。

  那時顏諾的父親以為自己不是什麼大病,一直瞞著她,只是不想讓她擔心。

  她就跟自己說,顏諾,你真沒用,不但感情失敗,就連唯一的親人你也照顧不周,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記憶中也是這麼一個夜涼如水的晚上,她爸爸突然發病進了手術室搶救,卻再也沒有出來,不會再有人喊她寶貝閨女,也不會每次一回到家就能吃到香噴噴的家鄉菜,不再能眷戀那個溫暖的懷抱……

  是的,她怕,她怕段奕琛也像她父親一樣,她說不清自己的感受,只是渾身發冷,怎麼會出車禍呢?像他那麼小心謹慎的人,明明剛才還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有說有笑,他還說要給自己禮物的,禮物……她怨自己,怎麼沒有收下他的一片心意呢?顏諾,你怎麼這麼狠心?

  顏諾就這樣陷在自己的世界裡,連秦放什麼時候坐到她身邊都不知道,她就是忽然感覺很暖,抬起頭看了看,原來他把她摟在懷裡,安心的聲音重重複複的一句:「沒事的,別怕,有我在呢,沒事的……」

  顏諾僵直的身體終於漸漸平復了,不過還是不停地抽噎,手握得緊緊的拼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還沒等段奕琛平安出來,她不能倒下。

  林宇哲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到的醫院,他在路上就聯繫了段奕琛在英國的家人,讓他們儘快趕過來,不過一來一回也要不少時間就是了。

  看見顏諾已經哭成淚人兒,他示意秦放到一邊說話,秦放點點頭,鬆了顏諾的手跟著他走到外面的走廊上。

  林宇哲顯得很煩躁不安:「他情況怎麼樣了?」他邊說邊習慣的摸摸口袋想抽煙,可是沒找到,才想起兒子出生以後他再沒碰過煙了,而且醫院裡也不允許,捏捏拳就放棄了。

  秦放背靠著牆,眉眼間顯得很疲憊,緩緩地把自己知道的全說出來:「我剛才問了當時急救車的護士和醫生,他應該是自己駕車失控撞到路邊的安全護基上,車子性能好有氣囊,情況應該還不算糟糕,不過,一切得等手術結果出來才知道。」

  「他車技很好,怎麼好端端的失控?」林宇哲耙耙頭髮,右手搭上他的肩膀:「今晚辛苦你了,他在這邊沒什麼親人,我就第一時間想到了小諾……」

  秦放語氣有些苦澀:「不過是舉手之勞,你別跟我客氣了。」老實說,歧視看到顏諾還是那麼緊張段奕琛他心裡就嫉妒得發狂,可是現在那人已生死攸關,他便說服自己,他們不過是朋友一場,他是男人,要大度,只是要做個有風度的男人並不容易。

  八個小時過去了,顏諾瀕臨崩潰的邊緣,醫院的燈光白晃晃的,照得她的臉色更加的慘白,他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陪在她身邊做她的支柱。

  三個人一直煎熬到早上五點多,手術燈終於熄滅了。

  醫生走出來,顏諾恍恍蕩蕩地撲上前去,焦急詢問:「醫生?他怎麼樣了?」

  林宇哲和秦放也繃著臉,同樣緊張不已地等著醫生的回答。

  說了一大推的專業名詞,顏諾什麼都記不清,只記了一句「沒有生命危險」,她鬆了一口氣,然後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似的,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又是笑又是哭的。

  幸好,他沒事了。

  而秦放同樣安定下來,只是心情很複雜,他伸手摸摸口袋裡的絨盒,又看了眼淚流滿面的顏諾,眼神黯淡下來。

  不知,這是否就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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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發表於 2015-8-6 14:54: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三話

  顏諾覺得習慣真的是件可怕的事情,從前段奕琛寵得她甜似蜜海,到頭來發現竟是一場空,她不過是承了別人的福氣,然後她傷心的逃到角落獨自舔傷,傷口癒合得再完美還是有一道疤,所以她拒絕再愛,拒絕再習慣,卻沒料到秦放的出現。他壞脾氣,他霸道,他卻是一心一意的對她,就像一團惹火,融化了她心裡的冰山,她的心房為之敞開,然後逐漸的習慣她的生活裡有滿滿的他。愛笑的,發怒的,撒嬌的,難過的,她記得他的每一面。所以當早上起床看到枕邊的空空蕩蕩時,她忍不住湧上一股失落,最近他不但早出晚歸,而且連習慣的早安晚安吻都消失了。

  顏諾卻無法抱怨秦放的冷落,她知道自己需要占很大一部分的責任的。她做得太過火,而他難以寬懷包容,兩個人之間出問題,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情。於是為了段奕琛,他們吵了自交往以來最凶的一次架。

  「他不過是仗著受傷想重新挽回你,難道你還看不出來?」

  「你明不明白?如果不是我太絕情,太疏忽他當時的情況,他根本就不會因為胃出血而失控撞車,還差點連命都沒有了!現在我快愧疚得發瘋了,你能不能稍微體諒我的心情?」

  「好,我體諒你,可是誰又來體諒我呢?」

  ……

  然後就是多日的冷戰,他忙他公司的事情,她請假照顧段奕琛,兩個人似乎走著平行線,無任何的交集。

  顏諾無意識的揪住被子,忽略心裡的刺痛感,起身洗臉刷牙,照鏡子的時候自己也把自己嚇壞了,多日的奔波操心,身心疲憊,頭髮枯燥,臉色暗啞,還有兩個媲美熊貓的黑眼圈,看起來整個人糟糕得不得了。忽然想起,好像自秦放搬去書房睡了以後她就沒有好好睡過一覺。

  到廚房熬了小米粥,醫生說段奕琛復原情況良好,最近已經可以進流食。

  口袋的手機鈴鈴響起來,才摁下接聽鍵就聽到那邊的小寶貝『咿咿呀呀』的聲音,柳思晨又氣又笑地說:「這小東西一刻離不開我,打個電話也不成!」

  顏諾不自覺展了眉,笑道:「讓我乾兒子天天陪著你還想怎麼樣?你知足了吧!」

  柳思晨又嘻嘻笑出來,完全是做媽媽的驕傲:「那是,有我家小寶貝在,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了!」

  「所以連宇哲哥跟你求婚你也拒絕了?」顏諾玩著手機繩,旁敲側擊的問她。

  「他是有了兒子才對我這麼好,可我不稀罕!」柳思晨不滿的哼哼,又話鋒一轉:「哎呀,你個人精,我打來是想審問你的,誰知道反被你忽悠進去了,真要不得!」

  顏諾關了火,一邊把粥舀到保溫瓶裡一邊問:「想審問我什麼?」

  「就問你和秦某人是怎麼回事唄?你們還沒和好啊?我聽說他天天玩命似的應酬,又不差錢,除了借酒澆愁還有什麼?」

  顏諾手一緊,苦笑道:「我也不知道,現在我好像做什麼也是對的,做什麼也是錯的,整個盲頭蒼蠅似的迷茫。」

  「那如果段奕琛提出跟你重修舊好,你願意嗎?」柳思晨冷不丁的發問。

  顏諾想也沒想就答:「當然不可能,我跟他只能是朋友了,要復合我早幹什麼去了?至於整出這麼些湯事來麼?」

  柳思晨一針見血地分析:「那不就得了?現在秦某人只是擔心你離開他,只要你沒這心,你們倆就雷打不動誰也拆不散,好端端的糾纏什麼?」

  「真有這麼簡單就好了,你知道的,段……他出車禍多少跟我有點關係,我總覺得要為他做點什麼才能心安……」

  柳思晨歎氣:「其實退一步想,你這樣子做不是更殘忍,只不過給了段奕琛海市蜃樓的希望,還不如快刀斬亂麻,這樣對大家都好。至於秦某人,這年頭不流行女人矜持了,他彆扭你還不會先放下身段啊。哎,寶貝又撒嬌了,我去哄哄他,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掛了電話以後,顏諾一直在思考柳思晨的話,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這時,傳來門把轉動的聲音。

  她才抬起頭,就對上了秦放幽深的眸子,又被對方毫不留情的轉開,她忽然來了勇氣,咬唇細聲問:「我熬了小米粥,要不要吃一碗?」好吧,她願意先低頭。

  秦放睜大眼睛,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嘴巴比大腦快意的應承:「好。」可話音剛落就看到那個礙眼的保溫瓶,又想起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情,又斂眼垂眸,冷淡地說:「我還不餓,你吃吧!」說著像逃避什麼似的匆匆回了房間。

  顏諾歎氣,這樣還是不行麼?

  她不知道,其實秦放早就悔得腸子都青了,不停的罵自己這麼清高做什麼,人家叫你喝粥就喝啊,也許還能拉拉手親親嘴兒,天知道這些天他過的是什麼日子,偏偏自己又拉不下臉來和好,又時時刻刻擔心她會對別人軟了心腸,整天患得患失的,現在好不容易她跟自己服軟了,自己還傲什麼?

  可等他想清楚了,走出房間了,顏諾卻已經走了。

  他知道她是去看段奕琛,他暗咒一聲,舉拳捶向門框,手痛,心更痛。忍不住又想起段奕琛醒過來的那天,顏諾就這麼抱著他痛哭流涕,他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說他小氣也好,說他沒風度也罷,他就是不喜歡他們見面,光是想想就難受得要命,難道他們就只能這樣不冷不熱的過下去了?

  顏諾也是滿腹心事的來到醫院,進病房前還努力調整自己的狀態,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這時醫生已經給段奕琛做完檢查,他今天的精神很好,穿著白淨的病號服歪椅著靠枕,見到顏諾,他展眉一笑,眼角有淺淺的笑紋,讓蒼白的臉色看起來沒那麼糟糕。

  顏諾坐下,舀出一碗粥遞給他,他接過以後,心口不一地勸說:「其實你不用每天都來的,我已經好很多了,再說醫院也有看護在,很方便的。」

  「我們朋友一場,你還跟我客氣?我做的也合你口味……」顏諾頓了頓,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我是說……」

  段奕琛很善解人意,裝作沒聽清,喝了粥愜意地長歎:「美味,正合適我這樣口味清淡的。」

  顏諾微微笑道:「你喜歡就好,我也希望你能早日康復。」

  段奕琛苦哈哈地抱怨:「我好久沒休息了,就當放長假吧。」

  他們慢慢地談開,大多是聊以前的事情,顏諾也沒覺得尷尬,只是時不時的走神。

  段奕琛眼神黯然,又輕緩地喚她:「有心事?」

  顏諾反應過來,靦腆的搖搖頭,也不跟他說自己在想些什麼,問道:「剛說到哪裡了?」

  「說從前我們系幾個師兄妹一起去吃自助餐,我才知道你這小身板這麼能吃。」

  顏諾皺皺鼻子,笑說:「被我嚇著了吧?我在宿舍就有大胃王的稱號,不過我怎麼吃也吃不胖,她們那會子還特嫉妒我的。」

  「是啊,我當時就想吧,平時見的女孩子都只是吃一點點,跟小鳥胃似的,這師妹倒讓我大開眼界了。」他想起這些還是挺開心的,那時記憶中很美好的一段時光,可忽然想到了些什麼,他又低歎,「所以你該知道,我聽到你曾經得過厭食症的時候有多麼的痛心,我從沒有那樣恨過我自己。」

  顏諾驚訝的睜大眼,又囁喏:「好端端的怎麼說起這些了……」

  段奕琛打斷她,不緊不慢地說:「你今天讓我把話說完,我總想跟你說些什麼,可是一直找不到機會。老實說,我一直沒有放棄過跟你重新在一起的想法,相信我,真的不是為了宇涵,可是我知道我們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是我犯渾,一開始就目的不純,你惱我恨我都是應該的。我這個病又不是一天兩天,我沒拿捏好自己的身體才出的事,所以你也不要因為我的受傷而有什麼愧疚的想法。我看得出來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是不是跟他吵架了,因為我?」

  顏諾沉默不語,眼眶紅紅的,算是默認了,在段奕琛面前,再多的掩飾也是枉然,他有一雙洞悉人心的眼睛,也許比她自己還瞭解她。

  段奕琛苦笑:「也許我真不該回來,這樣就不會打擾到你的生活了。到現在我已經沒有任何別的想法,只是有一點,我真心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即使給你幸福的人不是我……」他也想,為她做點什麼,如果她的不開心是因為他的存在,那麼他會選擇消失的。

  聽到這裡,顏諾已經捂著嘴哽咽了,淚珠子像斷線的珍珠簌簌落下,有種難以遏制的痛,這樣孱弱姿態的段奕琛讓她覺得難受,就像那天在加護病房的玻璃窗外看到他的時候一樣,那麼安靜地躺在那裡,彷彿沒了聲息,好像有一種比愛情更深的感情,即使在自己最恨他的時候也還是希望他好好的,三年,不是三秒,也不是三分,一千多個日子的日夜相處,他們早已經跟親人無異了。

  顏諾心情很複雜,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她隱約知道,有些什麼牽扯是真正的結束了,而有些什麼關係,才剛剛開始。

  段奕琛伸出手,輕輕地溫柔地揩去她眼角的淚,又勉強撐起笑意說:「都多大的人了還哭?弄得我這個病人也不好受,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我想歇一會兒了。」

  顏諾張嘴想說點什麼,又開不了口,默默地把東西都收拾好,走到門邊的時候,她沒回頭,只是啞著嗓音說:「我過兩天再來看你。」

  「嗯,好的,不過不許哭鼻子哦,小師妹。」段奕琛試圖表現得更愉快些。

  可是等顏諾離開,病房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是沒頂的孤寂。

  這個世界上有個詞,叫忍痛割愛。

  誠然他不甘心,可是他應該也必須這麼做,因為再沒有什麼事,比他的諾諾得到幸福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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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6 14:54:5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四話

  秦放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他本來就是個脾氣暴躁的人,一向都是有話直說,從不藏著掖著,他可以面不改色的搞定刁鑽刻薄的客戶,可以從容應對難纏棘手的項目,可以冷言冷語的對待與他毫不相干的人,可是卻無法接受他和顏諾之間沒完沒了的冷戰,這個問題一直在淩遲著他的每一根神經。

  如果每個人一生中必須經歷一個情劫,那麼顏諾就是他秦放的劫,他不能躲,也不想躲。

  而他也明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糾纏,一旦纏上了很容易打死結,卻偏偏由著自己的性子越界胡來,最後弄得如此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

  這能怪誰呢?

  「都怪我!顏諾……顏諾……」秦放咕噥完又仰頭將黃酒一杯飲盡,他面前擺滿一個個空空如也的酒瓶子,酒吧昏暗的燈光落在他頹敗的側臉上出奇的糅合,那一半是蜜糖,一半是情傷。

  方磊實在是看不過眼,一把奪去他的杯子,沒好氣地說:「大哥,你一百零八個電話急召我出來就是看你借酒澆愁?這也太不人道了吧?」他今天可是真正見識到什麼叫做為愛癡狂了,這人分明是愛慘了顏諾,他都陪他坐了一晚上了,耳膜翻來覆去就聽到他念著『顏諾』這兩個字,如果說出去這個滿臉胡渣神情萎靡的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秦放的話,估計沒人相信。

  秦放揚起下巴,雙目渙散,看方磊的樣子也是兩個重影,反而還一味笑嘻嘻的拍著他的肩膀說:「你別小看了酒,它的用處可大了,至少可以讓人忘記一些不該記得的東西。」他說罷伸手就要搶酒杯。

  方磊眼疾手快地護著,可沒跟他客氣的打擊道:「切!你忘記得了?早上醒了還不是記起來了?指不定還會記得更清楚……」後面的話他沒說下去,估計秦放也沒注意聽。

  可沒想到半醉半醒的秦放還真聽進去了,先是一鄂,打了個酒嗝,才似笑非笑的看著炫色的鐳射燈,冷冷的自嘲:「是啊,事實本來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擺在那兒,我還想忘記什麼呢?」

  有個問題他一直沒敢問。

  顏諾,現在在你心裡的人是誰?你真的愛我嗎?

  他秦放一向自負,所以他輸不起,在這場愛情戰爭裡他沒有半分籌碼,只能賭上自己的真心。

  方磊歎了口氣,放軟語氣規勸他:「阿放,別再喝了,我們走吧,我送你回去。」

  秦放一把推開他,直接拿起酒瓶舉起就往喉嚨裡死命的灌,含糊不清地說:「要回去,要回去你自個兒回去,我可不走!」

  秦放本來就生得比方磊高大許多,又借著酒勁一身蠻力,方磊根本拗不過他,情急之下打了顏諾的號碼,想讓當事人來勸勸,可是對方一直無法接通,他想了想,又撥通了林宇哲的手機,這才把救星給請到了。

  林宇哲最近回C城辦理兒子戶口的問題,又因為好友受傷住院,所以多留了兩天,一接到方磊的電話就急急忙忙的趕來。

  不過一進到聲色混雜的酒吧林宇哲就皺了眉頭,因著孩子的關係,他修身養性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煙酒不碰不說,連這些娛樂場所都很久沒有來過了。

  他看到秦放滿身酒氣地歪躺在包間的沙發時他就來氣,抓著他的領子揪他起來,冷著臉說:「你這是在做什麼?發酒瘋?」

  方磊不忘在一旁插話:「還能做什麼?不就是為情所困?」

  這回林宇哲連方磊也不放過,沉聲斥著:「你怎麼也不多勸著?任他這麼胡鬧?瞧瞧他這副德行,都喝了一個池塘了吧?我要是顏諾我也不要他!」要說誰最清楚那三個人的愛恨糾纏,恐怕就數他了,所以打擊的話如信手拈來。

  方磊覺得憋屈,正打算為自己伸冤,秦放卻來勁了,一開口就沖著林宇哲就嚷嚷:「憑什麼不選我?他有什麼好的?不就是出個車禍嘛?我也可以去撞車,有什麼大不了的?哎喲……你幹什麼打我?」

  秦放捂著半邊臉,怒瞪著林宇哲,拳頭攢得死緊。

  林宇哲一時急紅了眼,恨不得揮拳就能打醒他:「你敢再說一遍?這種話也是隨口能說的嗎?」奕琛是他的摯交好友,秦放是他從小看大的弟弟,任誰出了事他心裡都不好受,他也知道秦放的心裡在彆扭什麼,他可以理解他,可是生命卻不能拿來開玩笑的,這讓關心他的人情何以堪?

  方磊見勢不妙,連忙上前打圓場:「林哥,有話好好說,慢慢說,阿放他喝醉了,你請多包涵啊!」他在心裡替自己叫屈呀,本來是想多叫個幫手把人給逮回去的,怎麼還差點幹起架來呢?

  「哼!」林宇哲一甩手把秦放扔回沙發,在周圍轉了一圈,找了兩杯冷水當頭就往秦放臉上潑去,「那這樣清醒了沒有?醒了就跟我回去!一五一十的說清楚講明白!」說著也不管秦放踢打怒呵,和方磊兩人夾著他走出了酒吧。

  顏諾從醫院出來後情緒一直有些低落,後來她一個人在街上盲目的逛了半天,最後進了一家超級市場,遊魂似的在裡面轉了一圈又一圈,買了滿滿的一車東西,然後又是打車,又是扛上樓,弄了一身的汗。

  回到家裡,見秦放不在,她有些失望,對著一大堆的食材苦笑,莫非自己真的要自娛自樂?

  她也沒了做飯的心情,有氣無力的進浴室洗了個澡,透過迷迷茫茫的蒸汽,鏡子裡的自己卻清晰無比。

  所以說她討厭『選擇』這個詞,因為她不想傷害任何人的。

  推開浴室門,冷氣與熱氣對流,激得她一陣顫抖,往床上撲去,像從前很多個夜晚一樣,每當她有什麼事解決不了就會蒙頭大睡,然後希望一覺醒來,有夜之神幫她把問題都處理好了,雖然她知道這麼想很幼稚,可是遇到問題,人難免容易想要逃避。

  顏諾翻來覆去睡不著,又百無聊賴的爬起來,趴在桌子上拿便簽紙想塗鴉點什麼,卻意外的抽出一張照片。

  那是她和秦放的第一次合照,彼此的笑容有些僵硬,有些尷尬。

  那時他們偽裝成情侶,而他們後來真的成了情侶,也許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注定吧。

  想起這些,她展顏一笑,很快就在照片的背面寫下,呆子,我選的是你呀。

  才抬起頭她就看到自己放在桌角的願望盒,她想也沒想就打開它想把照片放進去,卻在裡面有了新的發現,讓她又是驚,又是喜,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又是感動的發現,總之很複雜的感情。

  一片片,一張張,一句句,筆鋒粗獷遒勁,不是她的字,是秦放的字。

  為什麼要冷戰?我討厭冷戰!

  顏諾,我愛你。

  不許你再想他,你是我的!(他劃開從前顏諾寫的關於想念段奕琛的話,自己補充的……)

  顏諾,我們和好吧,我希望明天起來我們又能像以前一樣開開心心的。

  顏諾,我的一生一世,只是你,只有你,只愛你。

  不知不覺的,已經淚流滿面。

  這個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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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6 14:55:0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話

  有種感情,它會悄無聲息地融入你的生活裡,沒有轟轟烈烈,也沒有纏綿悱惻,它如細水長流般注入你的靈魂,等你發現的時候它已經在心裡生了根發了芽甚至長成參天大樹,令人無法自拔,我們通常稱它為——日久生情。

  這也許是對顏諾和秦放這段感情最好的詮釋,儘管其中有波折有酸澀有磨礪,可獅子還是用他的霸氣他的真心他的耐心等到了征服了屬於他的馴獸師的那一天,現在他們彼此最需要的是信任。

  回想起這幾年發生過的點點滴滴,顏諾覺得彷彿做了一場很長的夢,而她很清楚明白,為她的夢畫上完美句號的人只會是秦放這個總是喜歡鬧彆扭的大傻瓜大呆子,她忽然很想很想很想他。

  顏諾側身看了看掛鐘,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可是秦放還沒有回來,是還在公司忙著?亦或是不想見她?

  一想起今天早上兩人面對面時那種陌生和疏離她心裡就不舒服,既然是她讓他不安,那麼就該由她做這個解鈴人。

  她翻出包包拿手機想打給他,這才發現上面有數個未接來電,都是方磊的電話,她疑惑的皺皺眉回撥過去,還沒接通就聽見門鈴聲,她跑出去客廳,從貓眼裡看到熟悉的三個人身影后連忙開門讓他們進來。

  「他怎麼了?你們去喝酒了?」顏諾聞到他們身上很濃的酒味,下意識地問道。

  「正確來說是阿放一個人喝,我們只是陪客。」方磊沒好氣地搖搖頭,和林宇哲兩人攙著高大的秦放走進客廳,把他放倒在沙發上,這才揉揉胳膊舒筋骨,眼睛下的雙眼微眯,忍不住抱怨,「這小子,我都多少年沒見他喝過這麼醉了……」他的聲音漸漸地低下去,因為林宇哲給他使眼色,他順眼看去,顏諾正細心的替秦放脫鞋,墊枕頭,擦汗,就不知道有沒有仔細聽他的話。

  也對,有些事不該他們這些外人插手的。

  林宇哲拍拍顏諾的肩膀,歎了口氣說道:「等阿放醒了你們兩個就好好談一談把,他也只是一時轉不過彎來,你多體諒。」

  顏諾抬起頭笑了笑,感激地說:「嗯,我會的,謝謝你們幫我照顧他,現在很晚了,不如你們先回去吧,他有我看著就行。」

  「那我們先走了。」林宇哲和方磊點點頭,又離開了秦放的公寓。

  顏諾去浴室拿了熱毛巾出來,蹲坐在沙發邊上想給秦放敷一下額頭去酒氣,怎料秦放耍小孩子脾氣,愣是推開她的手,還把臉別過一旁,眼睛還是閉著的,不知是醒著還是醉著。

  顏諾也不惱,笑眯眯地說:「是真醉了還是裝醉?」沉默了一會,秦放嗯哼一聲,顏諾又笑,「不說話我就當你聽見了啊,喏,我們現在說好了,以後我們發生了什麼事吵架了,一個生氣的話另一個就絕對不能生氣,即使生氣過了也就算了,不能留到第二天又算帳,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不過秦放還是不支聲,歪著腦袋躺在沙發上,呼吸一下深一下淺的。

  顏諾沉住氣,慢慢站起身來,只不過是才轉身就猛地被拉進一個溫熱的懷抱裡,動彈不得。

  秦放把頭埋在她的頸邊磨蹭,灼熱的氣息沿著她的耳廓蔓延到她的心間,一陣熱一陣癢的,低沉的帶點微醺的聲音傳入她的耳裡:「顏諾,別走,別離開我……」

  顏諾掐著他的手臂,佯裝惱怒,一邊推他一邊說:「惡人先告狀,是誰先不理誰的?」

  「你剛剛說……以後。」秦放緊緊環住她,滅去所有的氣焰,語氣裡有些信心不足的遲疑,「可我總是覺得,我們沒有以後……」他們之間有太多的不確定性,那個男人彷彿刻在她記憶的深處,不管他怎麼努力,似乎都贏不了這場戰役,他一點把握也沒有,說到生氣,其實他更氣的是自己。

  顏諾仰起臉,慢吞吞地說:「那好呀,既然我們都沒有以後了,那我明天就搬出去,你正好眼不見心不煩。」

  秦放的臉色馬上由青轉白,大喝一聲:「你說什麼?我不准!不准不准不准!」只要她一走,那麼他們之間就真真正正的沒有可能了。

  顏諾撲哧的笑出聲,轉過身,兩手扳著秦放的臉頰,眼睛和他炯炯對視:「大傻瓜!」

  秦放還是愣愣地望著她,似乎還沒有適應顏諾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顏諾沒好氣的捏他的臉,巧笑倩兮:「傻瓜,我不走,你在這裡,我還能走到哪裡去?」

  「那你跟他……」

  「都這時候了你還說這個?我跟奕琛兩年前就已經分手了,真要復合也不會等到這個時候,就你一個人在瞎想,難道你就這麼想我跟他重新發展?」

  「當然不是了!」秦放急急的反駁,心裡早甜絲絲的,因為是她親口說的,她跟那個人不再有可能。

  「是不是也無所謂,反正某人每天板著臉看我不順眼,我明天就搬出去……唔……」顏諾話還沒說完就被秦放吻個正著,所有不中聽的話都被他吞到肚子裡,直到顏諾被吻得臉色緋紅喘不過氣來他才肯開恩放開她,只是兩人多日沒有親密的接觸,這會都有些把持不住,呼吸灼灼的。

  「看你還敢不敢說要搬出去!」秦放一改頹靡,搖身一變又變回雄糾糾氣昂昂的秦大獅。

  顏諾也不怕他,叉著腰揚聲道:「我偏要說你又能拿我怎麼樣?」

  他笑得壞壞的痞痞的,十足的惡霸相:「能怎麼樣?就這樣!」然後他不由分說以吻封緘。

  ……

  「你快去洗澡啦,全身都是酒味,臭死了!」

  「好哇,居然敢嫌棄我?我偏要醺你!怎麼著?」

  「你這個無賴!」

  「要我洗澡也可以,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嘿嘿,你得陪大爺我一起洗!」

  之後自然是乾柴烈火,一片春光旖旎,上演久違的親密戲碼。

  溫存過後,顏諾累極睡去,秦放輕輕的吻了吻她的眉眼,黑眸裡是濃濃的化不開的深情。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從床頭櫃的匣子裡取出一絲絨盒,將裡面的戒指悄悄地戴在顏諾的手上,俯身在她耳邊情話綿綿:「顏諾,我愛你,一生一世。」

  愛到深處,重要的不是形式,而是兩個人的心,靠在一起。

  同年五月,秦放和顏諾舉行了盛大的結婚典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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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6 14:55:19 |只看該作者
番外之婚紗

  拉開紡紗幕簾,顏諾扶著裙擺緩緩地走出來,在秦放面前轉了一圈,鑲了無數顆水鑽的白色婚紗劃出一個優雅的弧度,她笑眯眯地問:「怎麼樣?好不好看?」

  秦放看得眼睛都直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他咽了咽口水,正想說好看,驀地看到她背部開了深V的性感設計,露出大片的雪膚,他眉宇一擰,口不對心地評論:「我覺得一般般,還是換一件吧?」他心裡暗自腹誹,她的美好就他一個人知道就成,別人別想覬覦,就是看看也不成!

  顏諾嘟起嘴嘀咕:「怎麼會……明明很好看啊!」

  可是新娘的婚紗新郎最有發言權,她不情不願地又去試了別的婚紗。

  只不過人的耐性是有限的……

  「這件應該很漂亮吧?」

  「這麼短?根本就不是婚紗嘛……不好!」

  「那這件?」

  「領口的設計太俗氣了,配不起你,再看看別的吧!」

  ……

  「要不就這件?」

  「這件的肩膀……」

  「秦放!」顏諾終於忍無可忍,叉著腰鼓起腮幫子冷哼,「總之你就是看什麼都不順眼是不是啊?」

  秦放嘿嘿裝傻,伸手把她摟進懷裡,愣笑著說:「我不過就想你再仔細挑挑嘛,我秦放的新娘一定是最漂亮的!」

  顏諾的氣也消了大半,抿唇說:「我也不挑了,你直接說你喜歡哪一套吧,試了半天我都累死了。」

  秦放猶豫了一下,最後大手一揮,指著其中一件看著她一本正經地說:「我覺得這件挺漂亮的。」

  顏諾順著他的手看去,先怔了怔,然後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坐在他腿上,兩手掐住他的臉頰咬牙切齒地說:「秦先生,你是哪年生的啊?舊社會?還是古代?」

  秦放還故作不解,抬眼看她:「怎麼了?有問題?」

  顏諾翻翻白眼,居然還敢問她怎麼了?這問題大著呢,那婚紗,根本就是上世紀的復古款式,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的,簡直老土死了,虧他還是知名的設計師,這都什麼審美觀啊?

  她還要跟他理論,恰好柳思晨推門進來,以為兩人膩歪著,就打趣說:「哎喲喂,雖然你們是準備結婚了,可是也用不著時時刻刻都這麼甜蜜吧,讓我們這等孤家寡人情何以堪啊?」

  她話音剛落就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裡,那懷抱的主人柔聲說:「只要你願意,我們馬上結婚。」

  柳思晨愣了愣,很快就掙開他,當做沒聽到似的直直往顏諾他們走去,林宇哲失望地握了握拳,又快步跟上去。

  顏諾忍不住跟柳思晨抱怨:「還結什麼婚?我都快被他氣死了!」

  柳思晨拉著她的手坐下,笑問:「怎麼了?」

  顏諾伸手一指她剛才試過的婚紗,負氣說:「這麼多婚紗他都不喜歡!」然後又指向另一邊,「他居然喜歡這種老款!我受不了了。」

  柳思晨很快就看出秦放的小心思,了然道:「嘿嘿,人家也是緊張你嘛,偶爾復古一下也OK啊!」

  顏諾死活不同意:「我才不要!」

  她估計跟秦放唱反調,專門挑那種性感小婚紗來穿,漂亮是很漂亮了,可是秦大獅的臉色可不漂亮,黑得跟包大人似的。

  他也氣,十分堅定自己的立場:「我不准!」

  林宇哲搖搖頭,拿這兩個孩子氣的准新郎新娘沒轍,倒是柳思晨有辦法,她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我來選婚紗,不過你們都不能有異議。」

  他們倆彼此互瞪了一下,最後還是勉強地點頭同意了。

  好在柳思晨也沒有讓他們失望,選了一款大方得體又緊跟潮流的時尚婚紗造型,雖然秦放還是覺得露得太多了,可是也沒辦法,還得娶老婆不是?

  顏諾也幫秦放選了西裝,兩人站在一起宛若璧人,看得柳思晨感動得掉眼淚。

  林宇哲環著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說:「思晨,不如我們也……」

  「你這人記性不好是不是?我都說了,是『我』跟『你』,什麼我們,都不熟好不好?」話是這麼說,可是卻沒再掙開他。

  他們連女兒都有了,怎麼會不熟?林宇哲暗自歎氣,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擔後果,是他該受的。

  到了拍婚紗照時又是一陣忙亂。

  光是室內拍攝就已經累得夠嗆,攝影師這會兒說新郎表情太酷,那會兒又說新郎動作太生硬,反正照了半天沒幾張照片是滿意的。

  可秦放什麼時候容許自己任人擺佈?他就冷著一張臉站在那兒,那眼神看得攝影師心裡發毛,拍攝總是被迫中斷。

  最後還是顏諾撂了狠話,掐著他的腰狠狠地怒瞪著他:「再不好好配合看我還嫁不嫁給你!」

  秦放是誰的話都不聽,可是老婆的話是不聽也得心甘情願地聽啊,就逼著自己笑唄。拍完婚紗照,他終於鬆了一口氣,好在他一輩子隻結這麼一次婚。

  可是當他聽到顏諾跟影樓助理在商討外景拍攝的時間時他就傻了,怔怔說:「不是拍完了?」

  顏諾一副看原始人的目光瞅著他,慢悠悠地說:「秦先生,婚紗系列有五套衣服,我們才拍了兩套婚紗,還有三套留到外景拍的。」

  秦放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想抗議來著,可看顏諾那雙幸福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又心軟了。

  好吧,只要她喜歡,什麼都可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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