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沒有討厭你。」
「那麽,你喜歡上別的女人了?跟方薇同類型的女人?」
「我……目前沒有。但我終究會以方薇爲擇偶標准,這點是不會更改的。另有件事我也必須跟你坦白,我……會接受我父親爲我安排的相親,往後若是能遇到個順眼的、跟方薇差不多的女孩,我就會結婚了。而我,希望你能把握屬于你的幸福。」他看不見自己的真心,不了解愛情,只知道當史威平對袁采芯那樣情深意重的男人出現時,不可諱言的,他會怕。
因爲那個男人對袁采芯的愛太多,而自己卻茫無頭緒,他害怕絆著了她。
終其目的,他也是希望她幸福的。倘若他沒有自信做得到,那麽至少他要有成全的美德與胸襟。
聽了他這番說法,袁采芯心中一悸,唇色發白。
好個雷昶毅呀!竟如此待她……
方薇的美麗,方薇的古典溫婉,方薇的含蓄與恬靜,她種種的好,大家有目共睹,如果他非那類型的女人不要,她也沒什麽好掙紮的了。
「那我沒話說了,我永遠不可能成爲像方薇那樣的女人。」世上只有一個方薇,也永遠只有一個袁采芯,她知道自己的價值何在。
「我有我的執著,而我父親有非常根深柢固的門當戶對觀念,我並不認爲自己會有心情和力氣去爭取我父親的認同。采芯,在情感這一塊,我是個不用心的人,誰愛我,誰就是傻瓜,我不要你再當那個傻瓜。」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她垂眸,無法再與他相望,抿著的唇,一邊懸著不甘心,一邊懸著妥協;她認了,先前努力付諸流水,是她自找的,不該怨,也不該悔。今天的慘敗,是她咎由自取,怪他不得。
她默默轉過身。湖裏水鴨遊來遊去,呱呱叫個不停,把她的心叫得更亂了。
面對她難得的沈默,雷昶毅也未再開口。
氣氛降到冰點,完全凍結了彼此的心。
「雷昶毅,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爲什麽喜歡你?」過了很久,她再度面對著他,幽幽開口。
「我現在不想知道了。」相較之前的強烈好奇,現下他搖頭拒聽。
他不懂自己在擔心什麽,只覺得他已經沒必要知道她喜歡他的原因。
是他負她,他便不該深入她的感情世界。
「那時候,在pub裏一片混亂的場面中,突然和你目光交接的那一刹那,我就有預感我們之間一定會有某種牽連。果然,你下一秒就將我拉到身邊去,當我被迫撞進你懷裏時,我不但不覺得生氣或被侵犯,心裏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浪漫感覺,我深深爲這分浪漫著迷。」
「然後,我們被狗仔滿街追著跑,我堅持與你分道揚镳,當我被狗仔包圍束手無策時,我卻是怎樣也想不到你會回過頭來帶我離開。你沒有因我的任性就棄我而去,你包容了我……那是你給我的第一分感動。」
第一分浪漫來得詭谲,第一分感動來得突然,但都已狂猛地引出她內心深處的情悸與律動,那種震撼至今仍熱騰騰地在她胸懷不曾退去。
袁采芯兀自緩緩道出心境,而一開始說不想聽的男人,則聽得入神。
「後來,在你送我回家的一路上,我持續故意跟你唱反調,我其實看得出來你很想把我推下車,來個眼不見爲淨,但你終究沒有棄我于不顧,努力壓抑你原本就敗壞的情緒,努力忍受我的喋喋不休和惡作劇;然後我的腳受了傷,愛擺臭臉的你,臉上竟然出現了慌張和關心,這又再次深深震撼了我。雖然你拉高我的腳查看傷口時的舉動很粗魯無禮,可是我不能否認,那分關心是你給我的第二次感動。」
「都過去的事了,不要再說……」聽到這兒,他心間洶湧異常,爲了這陌生的情緒,他居然,慌了。
很慌。
「讓我說完。」現在不說,以後想說也沒機會說了。
這些話他是該聽明了,並一字一句好好地收進心裏去,否則她留著也沒用,當嫁妝也太委屈她未來的新郎。
她執拗地說下去,不過她特意省略與他共度的那一夜他在床上由冷血動物變身爲溫體野獸,百分百熱情的真實男人,讓她印象深刻回味無窮的部分。
成爲他情婦之前的每個午夜夢回時,她會膩在柔軟被窩裏連聲歎息,想他、想他、想他;而在成爲他的情婦之後,她更無可抑制地只想好好愛他、愛他、愛他。
如今,這些感動與激情,在他絕情「拆夥」之下,都該收的收,該藏的藏,該埋的,也不該獻寶似地再掏出來講了。
「交惡」在即,那绮麗的部分就隨風遠去吧。
「然後,我們說好的,以後路上相見別相認,可是在迎風飛簽名會上,你卻主動站出來認我,我當時心情很亂,甚至很無奈,說不出原因的,你又給我了一次感動。後來你被我逗笑了,爲了留住你的笑,從此我深陷了,我愛上你了。」
結果,落得如今這步田地……她所爲何來?是種的什麽因,所得到的果啊?
早知如此,當初她怎能任自己被浪漫的感動給催眠,認爲她有足夠的魔力和能耐牽引冷情的他一步步朝她走來,給她一分她最想要的愛、最期盼的關懷?
她是傻瓜。他說得沒錯,她是傻瓜。
飛蛾撲火般地愛上他,而他自始至終只在乎肉體歡愉,堅拒她進入他的心房。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采芯,請你相信我,我並不想傷害你。」
「無心之過往往傷人最深。雷昶毅,你聽好,我確確實實被你給傷了,我好痛。」幽暗眼神半是控訴、半是寂寥落寞;她要讓他明白,他是扼殺浪漫和愛情的劊子手。
「采芯……」她黯然神傷的模樣狠狠揪疼了他的心。
爲了這個一向被他視爲燙手山芋的女人心疼。
「采芯,你過來。」他距她只有三步之遙,卻不肯直接走向她。
她愣了愣,心裏犯著嘀咕,雖不高興,仍乖乖地走向他,然而她的第三步都還沒跨出去,整個人又蓦地被他一把揪到懷裏去。
他是怎麽了?怎會把一個好好的、活力四射的陽光女孩搞成這樣?
無聲自問著,他的心似飄流在海浪中,載浮載沈,尋不著方向。
「你只要告訴我,我曾經感動過你嗎?你曾爲我動過心嗎?」垂死掙紮,她妄想聽他說一句好話,給她一句鼓勵性的、足夠讓她拾回一點點自信和自尊的好話。
雷昶毅,說吧,她會洗耳恭聽並銘記在心。
「我……」在她殷切地等待中,雷昶毅神情一變,雙眉緊蹙,急于在茫茫記憶裏搜索與她相處時的點滴,末了,仍爲一無所獲而無法回答她的問題。
「雷昶毅,你贏了。」她的熱切眼光,終究……因他的慣性無語而陰沈了。
無心的男人是多情女人的天敵。
一聲聲采芯、采芯、采芯,喊得那樣深情,實則是世上最絕情。
他今天的每句話都像把鋒利的刀,一刀一刀刺得她深又痛,她極度震驚,萬分痛楚,可是她不想哭,一點也不想。
淚水可以在眼醫發難,也可以在鼻腔內流竄,唯獨不願讓它從眼眶裏淌下,這是她僅存的倔強;在他面前,除了這一丁點倔強,她什麽都沒有了。
他輕而易舉打動她那麽多次,她戰戰兢兢追隨他那麽久,這一切的一切,都成了令人最難堪的諷刺。
什麽都沒有的人,卑微地接受被對方抛棄,然後自己認栽了事。
這是她唯一的選擇。
分了,真的分了。
他走了,她也走了,兩人都回不來了。
毅居不再有他,更不再有她。
雷昶毅從沒想過,與一個女人做清楚的切割與了斷是這麽撕心裂肺的痛……
現在,飽嘗過思念苦楚的他,只想大醉一場,瘋狂地喝個爛醉。
不曾如此心痛過,思緒也未曾如此紊亂過。
爲了個女人。
爲了個他第一眼就清楚知道自己並不喜愛的女人。
雷昶毅,你究竟怎麽了?你發生什麽事了?
四季寒暑尚未完整流轉一圈,爲何你的心態全都變了、不同于以往了?
你真的被那個叫做袁采芯的女人迷住了嗎?
那個衣著暴露、非將大部分雪白肌膚亮出來給人觀賞不可的、整天對著你喋喋不休、野心勃勃想掠奪你的愛的女人,怎麽會是讓你害了相思的菜?
不,不會,不會的!
他不需要相思,只需要遺忘。
「要不要再來點小菜?」雷念白一接到堂哥喝酒的邀約,驚爲奇聞,趕忙推掉所有約會,立刻前來作伴,希望與堂哥一起喝個痛快。
「小菜?」雷昶毅三分醒七分醉,半眯著眼,意識已被酒精覆蓋得差不多。
「對,再來幾盤小菜,肯定喝得更爽快。」雷念白招來女服務生,詢問菜色。
「有碗糕嗎?」半攤的雷昶毅突然插嘴問道。
「碗糕?沒有……」女服務生以奇怪的眼光瞧著這位八卦新聞滿天飛的男主角雷昶毅,心想原來他是個大酒鬼啊,竟然來pub問人家要碗糕,堪稱史上第一個。
「沒有碗糕,日子怎麽過呢?」雷昶毅搖頭大歎。「念白,這間店服務不好,連最普通的碗糕都沒賣,做什麽生意啊!我們換別家去……」
「啊?」雷念白大驚。「沒有碗糕,日子很好過啊……堂哥您有何高見?」
「天下第一美味,碗糕小姐當之無愧!你們懂不懂啊……」雷昶毅喃喃醉語、不知所雲,說罷,執起桌上酒瓶,仰頭猛灌!
「餵!堂哥,這樣喝會死人的!」雷念白嚇一跳,趕緊搶酒瓶。
堂兄弟倆開始搶酒瓶大戰,然而,當雷念白成功搶下酒瓶之際,雷昶毅也二話不說地咚一聲,很潇灑地倒地不起。
這下可醉得徹底了。
雷昶毅,你——不需要愛情爲自己人生加持的大男人,心煩失態爲哪樁?
不就是爲了她……袁采芯!
她忘了,刻意忘了。
忘了那時是怎麽同雷昶毅道別,事後又是怎麽搬出「毅居」回到原先的住處。
沒有苦不堪言的心痛,只有滿懷的失落。
這陣子,借著工作忙碌和下班後的風花雪月,她的日子照樣過得快活。
會吃會喝,會笑會鬧,她袁采芯便是這般潇灑豪氣的女子。
經過一場單戀,繞回到原地,她依然是那個最引以爲傲的自己。
縱使,夜深人靜時,偶有幾滴不速之淚會強迫性地造訪她的臉,她仍舊堅強帶著微笑入睡,絕不被寂寞和空虛感給擊潰。
縱使,同事們因不必再整天盯著她而感到松一口氣,但他們對她寄予太過的同情和憐憫目光,卻常讓她誤以爲自己是全天底下最悲情的女人。
她不喜歡這樣。
所以她帶頭瘋,帶頭玩,要讓他們知道,她不是只脆弱的軟腳蝦。
強顔歡笑是病態,卻也是堅強的表現,她自信很快就可以度過這段失戀低潮。
雷昶毅算什麽,她才不稀罕!
「采芯,我替你帶來伯母煮的雞湯,你下了班趕快回來吧。」
周五晚,袁采芯本來跟同事約好吃完飯要去跳舞的,史威平的一通電話頓時又教她陷入兩難。這家夥簡直拿雞毛當令箭,明的是他應袁采芯父母之托前來探訪她,暗裏是他借機想來糾纏。
討厭的是,他要來也不直接到公司載走她,每次都要守在她住處門口等,是唯恐人不知他喜歡站崗喔!
嫌她名聲不夠臭不夠爛,要來雪上加霜就是了。
哼,不管,今天她不上當,也不心軟了。
他愛守門口,就任他去守。她要去跳舞,跳到筋疲力盡才回家!
看他有沒耐心等到天亮,隨他!
原來,放棄一個愛不到的男人並不如想像中的困難,這遠比擺脫一個自己不愛的傻瓜癡情漢還簡單得多。
「我跟同事有約,沒打算下班馬上回去,你有事想走就先走,不要等我了。記得把雞湯留著。」袁采芯句句無情,卻沒忘記父母特地爲她准備的補品。
「我自然會等到你回來,沒見到你,我不放心這麽回去。」
「隨你了。我沒意見。」袁采芯不熱絡地說。
「不然這樣,你要去哪兒,我跟你一起,好嗎?」明知被打槍的機率多,史威平仍懷抱一絲希望。
「不好!」果不其然,袁采芯用力一口回絕,都不怕他去跳樓的。
「好吧,不勉強,我就在這裏等你,你放心去玩。」史威平心裏受傷,仍好脾氣地祝她玩得愉快。
「哎呀!煩死了,再見啦!」拒絕老實人,往往會讓人産生犯罪感,袁采芯此際便是這樣的矛盾心情。
決然挂斷電話,她往洗手間走去,扭開嘩啦啦冷水,往臉上猛拍猛拍。
她需要降溫,冷靜冷靜,美麗的夜晚才要開始呢。
「采芯,跟你講一件事,根據消息來源指出,雷昶毅今晚去……」李佳佳跟進洗手間來,對著鏡子裏的袁采芯欲言又止。
「去?」去死最好啦!誰管他去哪裏。
這陣子,袁采芯覺得李佳佳很討厭,明知她被雷昶毅「抛棄」了,感情正脆弱,還老愛提他、惹她心煩,很壞耶!
「去相親了。」李佳佳淡然道。
「是嗎?」早知他會去相親,但乍聽之下,袁采芯仍免不了出現怔滯反應。
心,痛痛的,悶悶的。
「是。」
「這是第幾場相親會了?」
「第一次。聽說他光是看照片和資料,就推掉了好幾個。」
「喔,果然很雷昶毅作風。像他那麽挑剔、龜毛的男人,要看上順眼的可不容易吧?希望他相親成功。」愛你不到,祝你幸福啦!
她袁采芯也不是小家子氣的人,起碼給個祝福,OK的。
不過,今晚是他第一次相親耶……也就是說,在他看過照片及資料後,他對對方是有極好的初步印象喽?
那女人是長得有多順他的眼啊!八成是高級海陸大餐或頂級霜降牛排吧?
吃那麽補,不撐嗎?不爆鼻血嗎?哼!哼!哼!
一想及此,袁采芯神色發沈,非但冷靜不下來,情緒甚至變得更差。
好、好……好討厭!已經跟她無關,她心底仍是泛起一波又一波的醋意。
收回她善意的祝福,此刻起,咒他相親破局!
「你很難過吧?采芯?」李佳佳玉手輕搭在她肩上,怕她想不開。
「佳佳。」袁采芯突然意味深長地望著李佳佳。
「呃?」李佳佳被她那罕見的深沈眸光嚇了一跳。
「你常常故意跟我提起雷昶毅,今天還特別告訴我他去相親的消息,請問,爲什麽?你有何居心?」袁采芯的表情異常嚴肅。
李佳佳屢次故意在她面前提起雷昶毅,戳她死穴、踢她罩門,一定有什麽特殊原因;否則依她善良的脾性,保護好友免于災難還猶恐不及,又怎會三番兩次落井下石,在她傷口上灑鹽呢?
再加上她先前開口閉口稱最高機密,這部分更是啓人疑窦,所以今天不管她葫蘆裏賣什麽膏藥,袁采芯都決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我只是忍不住想告訴你而已,哪有什麽居心,瞧你把我說得跟什麽心機鬼似的。」李佳佳急切解釋。
「只是這樣而已嗎?佳佳?」袁采芯不信,眼睛開始發出不饒人的利光。「不要又告訴我這是什麽最高機密,我受夠了你的最高機密!」
「我……」李佳佳爲之語塞。看來是得實話實說了。
好吧!都到這當口了,她就和盤托出吧。
「說是不說?」袁采芯凶凶地逼近。
「說,我說——」幸好委托人有指示過,瞞到不能瞞時就亮出答案無妨。「是這樣的,自從你和雷昶毅爆出第一次绯聞開始,他媽媽就打聽出我是你的好朋友,有天跟我聯絡上,說是要請我配合她幫忙撮合你和雷昶毅交往……」
「他媽媽希望我跟雷昶毅交往?爲什麽?」袁采芯詫訝得不得了。
「這我也好奇地替你問過了。他母親說,雖然她兒子打從青春期起就一直有方薇迷思,可她卻一眼就看出你才是最適合雷昶毅的女孩,也覺得你很投她的緣,如果有緣分當婆媳,應該是美事一件。」
「是喔……」這個最高機密的內容還真是令她意外極了。
被長輩看上是很好,也很有成就感,可她兒子不喜歡她,一切都是白搭,唉!
「上次迎風飛的簽名號碼牌就是她吩咐我拿給你的。還有,要你帶東西給雷昶毅的人也是她,一切都是爲了要制造機會讓你跟雷昶毅多多見面相處,培養感情。」
「原來是這樣……」哎,雷昶毅的媽媽真是煞費苦心,無奈天不從人願,她兒子是頑石,不只辜負她一片真情,還壞了他母親的一番美意,該打啦!
「我們其實都很希望你跟雷昶毅有個美好結局。」
「親愛的佳佳,我和雷昶毅的結局實在不美麗。」連「分手」時一旁都是水鴨在亂叫,而不是驚天地泣鬼神的失戀抒情曲。
是說也還好是水鴨子叫,沒到奏哀樂千山我獨行的地步,不然她可要跪著大喊「哇拍命」,長哭不止了。
「可是采芯,你記得我說過嗎?世上有很多看似停止或結束了的事,實際上它還默默地在運轉,只是我們無法預測它會轉成什麽樣罷了。」
「誰曉得呢,不要轉一轉發現有人在背後准備拿刀捅我,就謝天謝地了。」袁采芯聳聳肩,抱持平常心。
管它轉成什麽樣,看不到摸不著,何必多心去想。
曾經積極爭取過,仍然徒勞無功,不如就順其自然,心還比較不痛。
望著鏡中的自己,她忍不住替自己大抱不平。「沒天理呀,這麽一個白抛抛幼綿綿、天真活潑又美麗的絕色佳人,竟然有人不要?真是瞎了喔!」
「哈,是啊!」李佳佳大笑,她所欣賞的袁采芯就是這般自信樂觀,真性情。
「別笑,今晚我有預感,邀請我跳舞的,肯定個個都是絕世大帥哥!」
所以,她要更加用心地打扮自己。
倒出化妝包裏所有的東西,抓起粉撲,她開始對鏡妝點自己。
相信在長年訓練之下,她能畫出一張比真實自我更精致明豔的嬌顔,並百分百遮蓋那幾抹相由心生的淡淡憂傷……
粉飾太平,她的終極要求。
沒錯,今天是袁采芯的幸運日!
邀請她跳舞的,還當真個個都是人高馬大、面容俊俏的優質大帥哥,而且個個舞技高超,把她抓上抛下,前旋後轉、左扭右拐的,橫掃舞池,飛天遁地,囊括了所有人羨慕和贊賞的目光,出盡鋒頭。
要不是今天好運遇到好舞伴,她還不知道自己這麽有舞蹈細胞呢。
足見她平時都被埋沒了,沒遇到好舞伴,成了大蹩腳,太冤枉。
今夜,就任她一掃陰霾,大大地揚眉吐氣吧!
那個無心人雷昶毅,他誰呀!她都想不起來他長怎樣了。
今夜,她要舞舞舞!舞力全開,舞到不知東方之既白。
「跟我走?」大帥哥摟緊她的腰,邊扭邊舞,姿態好性感。
「啊?」熱鬧音樂聲掩蓋了他充滿魔力的嗓音,袁采芯沒聽清楚。
「跟你走?我爲什麽要跟你走?」
一舞將盡,帥哥的大膽邀約頓時嚇得她眼睛瞠大,背脊僵掉,舞步也亂了。
「嗯,我會溫柔對待你。」說著,帥哥大魔掌已忍不住在她半露的美背摸來撫去,嘴巴也輕輕在她耳畔吹氣,極盡挑逗之能事。
「喔,不,先生,你誤會了,我只是來跳跳舞發泄精力……」她只想玩得開心盡興,沒意思亂搞男女關系呀。
「相信我,接下來我會好好再幫你發泄剩下的精力,直到你盡興爲止。」
「不必!」袁采芯想抵制他的靠近,兩只手卻被他握住而動彈不得。「你不覺得我們很契合嗎?你的身體四肢跟我的配合得天衣無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