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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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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三聘糟糠妻(寶貝二夫人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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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1 00:07:3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左斯淵策馬回到左府後,翻身一下馬背便將馬交給下人,臉色陰沉的往大廳走去。

大廳內,來通風報信的潘修賢一聽到外頭有奴才喊著,「左爺好。」嚇得急急從椅子上起身要跑,沒想到跑太急,腳踢到桌腳,痛得蹲下,在一旁的韓薰儀連忙彎身要扶起他--

「左爺好。」

完了,聽這聲音就在門口了!潘修賢臉色一變,忍痛起身要走,沒想到竟一腳踩到韓薰儀的腳,她唉叫一聲,直覺往後要抽開腳,沒想到他也被她嚇到,以為她要跌跤,大手就用力的環住她的後腰,她一個沒站穩,就撞進他懷裡了。

左斯淵踏進門檻乍見這一幕,立刻氣急攻心,衝過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狠狠的將他甩到一旁。

潘修賢跌坐地上,臉色一下青一下白,抬頭面對左斯淵黑眸的一抹森寒,不禁發顫,吞嚥一口口水,「我只是--」

他咬牙瞪視。他一直以為自己的感情收放自如,可一見她在別的男人懷中,還有兒子喊這傢伙一聲「爹」後,他的感覺是又糟又氣又痛苦,還有--酸,對,像是打翻了上百壇的醋,喉頭酸,心也酸!

「出去,趁我的理智仍在,沒丟出要你明日別再去上工的話之前,快滾離我的視線!」

「可是--可是--」潘修賢仍放心不下韓薰儀,雖然面前男人的那雙黑眸越來越凌厲。

「我沒事,真的,我會跟他解釋清楚。」她知道左斯淵誤會了,但是,也許有些事是真的注定好的……唉。

「你是真的想被解雇?」見他不走,左斯淵又吼了他。

「修賢哥,你先回去,我沒事的。」她連連催促,不希望因為自己,害他沒了活兒干。

但也因為左斯淵仍在盛怒中,所以,她原本要上前扶起潘修賢卻被他扣住手腕,不許她再往前走,而她也沒有堅持,看著潘修賢逕自起身,向兩人急急點頭後,轉身離開了。

左斯淵隨即拉著她的手就往他的寢室快步走。

迴廊上,凌茵茵跟她的嬤嬤、丫鬟迎面而來,顯然是聽到他回來的消息,但他似乎沒打算讓她打擾他們的對話,大喊一聲,「來人,不准任何人進入裡院。」

此話一出,就有僕傭、侍從守在裡院大門前,不管凌茵茵怎麼喊,怎麼發怒撒潑,就是進不去。

而左斯淵繃著一張俊顏,一路拉著韓薰儀進到寢室後,隨即火冒三丈的將房門給甩上,「砰」的一聲,她瑟縮一下,但隨即勉強保持冷靜。

他定定的看著她,眼內冒火卻不說話,但那股無與倫比的冷峻氣勢壓迫著她,讓她莫名的呼吸困難,為了打破如此難受的氣氛,她不得不勇敢開口,但兩人默契太佳--

「你就不能再等一等?這麼急著要男人,我可以先上場配合,不必急著替希兒找個爹。」

「我沒做對不起你的事,剛剛是--」

同時出口的兩人,左斯淵吼完了一整句,而她在聽懂他的話後,立即狠狠的瞪他,氣急敗壞道:「你少羞辱人了,我並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剛剛明明是--」

韓薰儀略微解釋剛剛的情況,他仍然不語,眼神明顯閃著危險光芒,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點燃熊熊怒火。

但她知道他聽進她的解釋了,接著,是要她主動開口說為何要求修賢哥當希兒的爹吧?

她閉上眼睛,思索好該怎麼開口後,才睜眼續道:「我不想讓希兒處在不好的環境裡成長,一個充滿了虛偽爭執及扭曲心思的地方,對他沒有好處,只會造成傷害。」

她將凌茵茵住進來後的一些言行舉止,甚至她們幾天前的爭執略述。

左斯淵在桌邊坐了下來。原來--

爺爺還真偏心凌茵茵,他這一個月在外東奔西跑,卻是有用飛鴿傳書報訊的,想知道府裡是否無事,尤其是凌茵茵跟她的相處,沒想到爺爺給的消息都是相安無事,實際上卻是如此!好在,事情就快結束了,這幾天,凌平應該會挺不住的主動上門,跟他談退婚的事。

他吐了一口長氣,看著她,神情轉為憐惜,「難為你了,但請你再忍忍,她現在的身份還是我的未婚妻。」

「我就是忍她,才決定離開的。」

這一點,她很堅定,因為她無法看著他跟凌茵茵在一起,更不能當他的二房,任由一顆心被啃蝕得傷痕纍纍。

「不,你不可以走,就暫時委屈的跟她和平共處好嗎?別去惹她?」

他希望爺爺能分辨清楚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好媳婦,這其實也是當初他會同意凌茵茵入住的另一個原因。如果薰儀不能得到爺爺的認同,他相信對他或薰儀而言,都有遺憾。

但韓薰儀不知道他的想法,只覺得胸口有一把火要被他點燃。

「你搞錯了,是她來招惹我的。」

「總之,我會處理。所以,你那讓希兒跟潘修賢當父子的荒唐念頭最好馬上從你的腦海裡消失。」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他的怒火是稍微熄了些,但警告的意味仍然明顯。

「我荒唐?兒子不能有兩個爹,卻可以有兩個娘?這又算什麼?」她冷冷的瞪著他。

「哪來的兩個娘?他只會有你這一個娘!」他簡直快被她氣瘋了。

韓薰儀冷哼道:「你不娶她了?」

「很早就決定不娶了,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在處理……」他狠狠的瞪她一眼,很不高興。這女人到底有沒有將他說的話放在心上?

「可是--」她一愣。她一直沒有看到他有任何行動……

「其實退婚一事,我已經跟殷王爺交涉一段日子了!」

不希望她又誤會,他開始向她解釋,將前段日子,他設了個鴻門宴給凌平,將他過去賒欠的債,還有生意拓展太快,金錢調度上出了問題,損失巨額等財產事,跟她簡單說明一番。

「只是,要解除婚約有點棘手,他不肯退婚,理由很好聽,一,捨不得女兒受委屈;二,有礙王府顏面;三,他女兒也耗費幾年寶貴青春,名譽受損。」他諷刺一笑,「但說來說去還是要錢,他獅子大開口,說因為上述種種理由,要求我付出高額賠償,除了把那些債還清,還要求一筆可讓他凌家吃穿三代都不愁的錢財。」

韓薰儀瞪大了眼,「他把你當成肥羊了?」

「沒錯,所以,我得辛苦點,去找跟我們也有往來的幾戶商家,他們全是凌平的債主,但因為還有人情在,沒有特意向凌平要債,因此,我使了點手段……」想到這裡,他不由得笑了,「我讓他們的金錢周轉出現小問題,一定得向凌平施壓還債。這才繞了江南一大圈,如果沒有意外,這幾天,凌平就會主動上門,將我提供的合理毀婚賠償領走後,就會將凌茵茵帶走了。」

所以,他去江南要債,是為了她?

見她一愣,怕她以為他是捨不得拿家業來解除婚約,遂再解釋,「左家今日能家財萬貫、各商行都賺大錢,這些成就絕不是我一個人或左家的任何長輩獨力完成的,所以,不能只因我一個人的問題,而將左家產業拿出來,任凌平宰割。」他頓了下又道:「何況,他也錯看了我,我不是心慈手軟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必要時,什麼手段我也會用。」

「可是凌茵茵被退婚後,又該怎麼辦?」同是女人啊……

左斯淵沒好氣的看著她,「是誰受不了她的驕蠻想離開我,這會兒又對她關心起來?」

她咬著下唇,「我只是無法犧牲別人的幸福來成就自己的幸福。」那太自私。

他蹙眉,「那不是犧牲,會有一個男人給她幸福,但絕不是我。何況,我已經耽誤你,不該、也不可以,再糟蹋另一個女人。」

韓薰儀無言以對。他說的並沒有錯。

他黑眸灼灼,「所以,你的小腦袋別再胡思亂想,我一定會娶你,而且只會娶你一個。」

這一席話聽下來,她已不再懷疑他,可是,他始終記不起兩人之間的過往,她也實在想不出自己哪裡能讓他捨棄那些閨秀選擇她,所以,他非娶她不可的原因,只是因為她是孩子的娘吧!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著實令她沮喪。

見她仍然心事重重,他火氣又快冒上來,天知道,他頭一回為了一個女人這麼費盡心思,可她卻還是不開心,對她而言,這還不夠嗎?

「說吧,你到底對我還有什麼不滿意?」女人心,海底針,果真!

「娶、娶我的理由是什麼?」一說出口,她就覺得自己問了個笨問題,她明明知道答案啊。

左斯淵突然明白她在想什麼了,他咬咬牙,「我想你是想問,對我大為傾心的女子不少,為何我非要娶你不可,對嗎?而你以為的答案,是因為你替我生了希兒,是吧。」

「我就知道……」她苦笑低喃。

「錯了,大錯特錯!若真如此,這幾年,我不是有更多機會生更多的孩子?」

他快瘋了,「聽著,或許我遺忘了你,但我心中,卻是對你專一的。」

她難以置信,眼眶微微一紅,充塞在心裡的烏雲在瞬間全數散去。

見她眼泛淚光,看來楚楚可憐,左斯淵的黑眸也不由得浮現一股動人的溫暖,他握住她的手。這一刻,感覺到兩人的心如此接近,只可惜他還是想不起他們的過往……

他將她擁入懷中,寬厚的手沿著她光滑粉嫩的麗顏輕撫,「我說的是真的,要不,我早讓凌茵茵過門,甚至納更多名妾,以我的能耐,不是不可能,但我對那些女人都不在意,她們不能讓我空洞的心被填滿。其實,失去記憶是件很痛苦的事,我的人生中有一大半都是空白的,只能靠別人的說詞來重新建構消失的過去。」

她沒想過會是這樣,還一直不相信他……

左斯淵深情的凝睇她浮現心疼愧疚的眼眸,「我每每感受到失憶的事實,就覺得有種說不出的虛空與失落,於是,我將所有心力用來扶持左家產業與孝順爺爺,其他就事事淡然,直到你出現在我的面前……」

她知道,那天的記憶鮮明得似乎是昨天發生的事而已,她深切的記得那天的心痛。

他輕柔的拭去她滾落臉頰的淚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其實能明白你所謂的執著、神聖的感情,只是,過去的記憶,我不知道能否想起,但我很清楚,我們的愛情可以從頭來過,而事實上,我已經開始很久了。」

淚水再度盈眶,她喉頭像被什麼噎住了,胸口充塞著滿滿的感動。

「所以,你是要迎頭趕上?還是,早已在前方等著我了?」

韓薰儀哽咽落淚,「我已經在前方等待你好久、好久了……」

目光交流繾綣,相視一笑後,他俯身深深的吻上她的唇。

左斯淵回來後,左府裡的氣氛就變得不一樣了,尤其是韓薰儀住的院落,在他特別派了六名會武功的護院站崗,嚴禁凌茵茵進入後,總算恢復過去的寧靜氛圍。

再加上兩人誤會盡釋,徹底說出彼此心聲後,總會不時的梭巡著對方身影,目光一對上,即默契一笑,而在兒子忙著玩球時,左斯淵還會趁機偷香,讓韓薰儀心慌意亂,就怕讓兒子看見,總是羞澀。

這一天傍晚,她親手熬了鍋雞湯,還準備炒幾樣左斯淵特別愛吃的菜。

而一向準時在用膳時間前來的左尚霖,這次遲了點,因為凌茵茵纏著他,要他替自己作主,但他肚子餓,聽了心煩,只丟了句,會跟斯淵交代別忽略她,便趕緊溜進來了。

此刻,看著薰儀站在爐火前,專心的舞著鍋鏟,另一邊的爐子上,雞湯正散發著誘人香氣,光聞,就令人垂涎三尺,而希兒乖巧的在一邊幫忙遞著他娘事先洗淨切好的蔥蒜,讓她下鍋爆香炒菜,儼然是個稱職的小小助手。

左尚霖看著母子倆一邊煮菜一邊說笑,忍不住對一旁的孫子道:「這裡的氣氛特別好,她煮的菜也不是山珍海味,但吃來就特別順口。」

左斯淵明白爺爺所說的。希兒的笑聲、薰儀嫻靜的身影,讓這院落洋溢著悠然寧靜的美好氛圍,對習慣在商場上爾虞我詐,必須面對那些心機深沉的人還得算計利益的他們爺孫倆來說,簡直像桃花源。

「吃飯了!」左承希開心的宣佈用餐,還主動的擺好了餐具。

圓桌上菜色豐富,三大一小吃得愉快,但其中左斯淵跟韓薰儀不停焦慮對視,因為用完餐後,他將會就他們談妥的一些事向爺爺說,除了她想自己開店賺錢一事外,主要是在娶妻這事上,他要逼爺爺表態。

於是,用完餐後,他們爺孫兩人移至花木扶疏的庭院裡,喝茶聊天。

左斯淵看見她捲起袖子洗碗,兒子在旁邊幫忙,兩人忙得不亦樂乎。

平凡的幸福,竟如此動人,有她的地方,心神再緊繃,他也都能放鬆,甚至只要靜靜看著他們母子倆,就連胸臆間都充塞著舒服的溫暖。

但同樣看著這一幕的左尚霖卻搖頭。

「斯淵,我說做人要公平,別將茵茵晾在一旁,她畢竟是你的未婚妻,還有,她住進來多久了?也該娶了吧?殷王府那裡是怎麼了?把閨女放在咱們家,連問也不問?」

他們哪有空?凌平正為了他那一屁股的爛帳,忙得焦頭爛額,一個不小心,就要破產,他不來找凌茵茵,是仍抱著一絲希望,看是否有機會生米先煮成熟飯,他就非娶凌茵茵不可,屆時,有女兒當左府的當家主母,要挖幾座金山銀礦還怕沒機會?這是他派出的探子回報給他的消息。

只是,對凌平欠下大筆債務一事,他必須對爺爺隱瞞,要不,執意要凌茵茵入門的他,難保不會對凌平施予援手,那他不是白忙一場?

想到這裡,他深深的吸了口長氣,「關於這事,我也正要跟爺爺談,我可能要讓爺爺失望了,我決定借薰儀一筆錢去開店,而且,明天就帶她去找店面。」

左尚霖瞠目結舌,「你是瘋了嗎?」

「她答應我,不會離開京城,不會嫁給潘修賢或任何一個男人。」

「你憑什麼--不對,她憑什麼跟你談條件!」

「憑她是我愛的女人。」左斯淵說得堅定。

他怔怔的瞪著孫子。

「而且,有一句話爺爺一定要聽進去,只要我娶茵茵,希兒就一定歸薰儀,這也是我答應她的。」

「你你你、氣、氣死我了!為什麼--」

「因為她答應我不會下嫁任何男人,希兒就會是她唯一的兒子、依靠。反之,我有茵茵,還可以娶更多的小妾,生更多的孩子。」他耐著性子解釋。

左尚霖頭疼了。不成啊,希兒那麼可愛,不管茵茵還是其他的女人,能不能生出像希兒那麼聰明可愛的孩子,誰也說不准啊!

「所以,爺爺還是希望我娶茵茵?冒著必須失去他們的危險?」

吃人嘴軟,那丫頭手藝那麼合他的口味,性子也比茵茵好,再加上希兒那麼可愛……

他想來想去,還真的捨不得。「可是--殷王府怎麼辦?」

爺爺的心終於還是動搖了,果然,不管要抓住大男人、小男人,還是老男人,都是得先抓住他們的胃!

左斯淵眼睛瞬間一亮,「我會好好的與他們談解除婚約一事。」

「解除婚約嗎?這--我想想,斯淵,如果你娶薰儀,那麼是不是代表,你這一生只會有一個妻子?不會再納妾?」左尚霖腦袋開始在轉。

「是,只有她一個妻子。」他語氣堅定。

「那不成,至少要兩個,那你非娶茵茵不可。」左尚霖可堅持了。

左家只剩斯淵一個男丁呀,多納幾個妻妾,左家才能開枝散葉、多子多孫,斯淵只有她一個女人,外面的人會說得多難聽,以為他那方面有問題呢!不成,不成!

「爺爺……」左斯淵無力的看著爺爺。爺爺真是最大的阻力!

因為孝順,他甚少忤逆爺爺,但這件事,他是絕不能妥協!

「那我明白了,明兒個,我就帶薰儀去看開店的地點,其他的事,以後再議。」

「你你你--威脅我是嗎?那我告訴你,總之,至少要娶兩個女人!」左尚霖也火大了,扔下話就氣沖沖的走人。

一直豎直耳朵偷聽的左承希,隨即追上去,問:「曾爺爺為什麼一定要我有兩個娘?」

「你上回不問過了?我們左家的人丁太少,要多幾個像你這樣優秀的子孫啊,希兒乖,你要跟你爹娘說……」老太爺乾脆牽著希兒邊走邊說服,趕明兒個,好讓他勸勸他的爹娘去。

左斯淵與韓薰儀並肩站著,目送著一大一小離開。

「爺爺沒點頭。」他歎道。

她搖頭,「沒關係,其實,我能瞭解老人家的想法,只是--」

「我也明白,所以,別委屈自己,請你相信我一定能處理好這件事。」

韓薰儀微笑點頭。

他看著她的眼眸轉為深黯,聲音也略為沙啞,「那麼,今晚我們一家三口可以一起睡?」

她粉臉漲紅,「不行。」

「為什麼?」他像個孩子一樣的抗議。

「在一切都未明朗前,都不可以。雖然不喜歡凌小姐,但我還是應該尊重她是你未婚妻的身份。」她這是將心比心。

聞言,左斯淵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這意思是?」

「對,連擁抱、親吻也不行。」她覺得這樣才是對的。

他想哀號、呻吟,這不是太不人道了?他可是正常的男人。

但再怎麼抗議也沒用,韓薰儀決定了的事就不會改。她擁有了他的真心,這一點她比凌茵茵幸運,所以,她願意耐心等待真正幸福的來臨。

翌日,一大清早,左斯淵就帶著韓薰儀母子出了裡院,還丟了句話給過來要吃早餐的爺爺,「若爺爺一定要我娶兩個女人,那您就叫廚房做菜給您吃就好。」

這臭小子,竟然真的威脅他!左尚霖差點氣炸了。

「真的不用煮?可是爺爺在等著了。」韓薰儀有點不忍。

「日後爺爺要吃,就上你開的餐館去吃吧。」他是個孝順的人,但爺爺始終不支持,他不能不在乎,所以,雖然是非常手段,但不得不做。

聞言,她不由得一愣,「真的要開餐館?我以為那只是你要爺爺點頭的話。」

左斯淵笑道:「除非你不想做。」

「不,我要,我要做……」她心裡其實還有一個願望,而這個願望必須要她有獨立的能力,才能完成。

「知道了。」他朝她微笑。

片刻之後,一家三口乘著馬車到市集用了早餐,再逛逛攤販,一家三口非常引人注目,但也讓人賞心悅目,兩個大人看著兒子蹦蹦跳跳,臉上儘是笑容。

突然,左承希又轉身跑回來,指指另一個方向,他們看過去,見到一位衣衫襤褸的小乞兒跪在地上,拚命磕頭,「大爺、姑娘、小少爺賞點東西吃吧……」

「娘,我可以給他一點碎銀子嗎?曾爺爺給我不少銀子當零花。」左承希抬頭看娘。

韓薰儀鼓勵的微笑點頭,他立即笑開了,拿出一小錠碎銀給了小乞兒。

對方感激的頻頻點頭,「謝謝小少爺、謝謝小少爺。」

做善事讓左承希好開心,但不忘跟爹說一下,「曾爺爺給的錢,娘有叫我存起來喔,說日後,她要先借去做生意,等賺了錢,就要買個不會在狂風暴雨日子就讓風竄進來的房子,再把外公接來住,讓他安享晚年喔。」

「希兒!」韓薰儀臉兒紅紅。他怎麼說出來了?她尷尬看向左斯淵,「呃--因為我一直沒法子賺錢,可是我會還希兒的。」

「不用、不用,我的錢就是娘的錢啊,不然,娘又是怎麼把我養大的呀?難不成日後,我也得將娘養育我的錢還娘嗎?」左承希嘟嘴,不開心了。

她眼眶紅,哽咽的說:「好孩子,是娘錯了。」

「希兒好棒。」左斯淵拍拍兒子的肩膀,「你娘更棒,把你教得很好。」

「對啊,我娘是最棒的,而且,娘還說,我們的日子過得雖然不寬裕,但是我們能量力而為,有捨才有得。」他對娘的崇拜之情可是溢於言表。

「是嗎?」當爹的有點吃醋,因為他始終還沒有機會好好教這孩子人生觀。

「對,要樂於付出、懂得給予。」小孩不知大人心,笑得更燦爛。

「這八個字應該也可以用在我的身上吧?身教可是重於言教。」

他語帶暗示的看向薰儀,而她是聽得懂的,這是他在對昨晚她不肯跟他同床共眠發出的不平之鳴。

「你不需要,你擁有的夠多了。」她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但仍然堅持。

「也是,人不可以太貪心,明白嗎?兒子。」他趁機教兒子人生道理。

「哎呀,這娘也教過了啦。」

兒子不買帳,左斯淵開玩笑的瞪向嫣然一笑的韓薰儀,但隨即癡癡凝睇。在他的眼中,她真的好美,心更美。

而這一天,韓薰儀有了大大的收穫,左斯淵替她找到一個地點極佳的店舖,還替她討價還價的要到一個合理的租金,然後,她開始記帳,填上欠他的款項,期待在未來的某一天,她能將積欠的金額,如數歸還給他。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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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1 00:07:4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突然之間,每個人都變得很忙碌,只有一個人除外。

就在左府的一處亭台內,凌茵茵無聊的喝著茶。她真不知道韓薰儀在搞什麼?

不僅搬了出去,還打算自己在京城開家餐館,她不嫁給左斯淵了?而左斯淵願意順著她的意思,又是在打什麼算盤?

想問老太爺,沒想到連老人家對她也是愛理不理,她問十句,他答不上一句,說沒吃韓薰儀煮的菜,半點力氣也沒有?

哼,在她看來,是左承希也跟著他娘搬出去,老人家才沒力氣吧!

不過,婚事一直延遲,實在不是辦法……誰能來教教她如何哄男人,甚至勾引男人?

幾天前,她回家一趟,再次對左府遲遲不辦婚禮一事表達不滿,爹卻一反常態的要她稍安勿躁,還說男人忙事業是好事,而且韓薰儀在城裡籌備餐館,從左府搬出去住在餐館內,就近處理開業事宜,而她難道不會加把勁,早點把自己變成左斯淵的女人?

屆時,他要不娶也不成!

奇怪,為什麼爹在聽完她告知左府近日發生的事後,會跟她說這些?

她總覺得有些事不對勁,所以,她昨天刻意將林嬤嬤留在家裡,要她私下問問府裡的人,探些消息。

「林嬤嬤回來了。」她身後服侍的丫鬟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

「主子啊,不好了。」

林嬤嬤一臉驚慌的步上亭台,急急忙忙的將昨晚打聽到的事,一五一十的稟告主子,凌茵茵一聽完臉色丕變。

左斯淵竟然在得知她爹積欠大筆債務後,與她爹交涉退婚一事?但因數目太大,加上父親獅子大開口,他拒絕了,轉而對父親的幾名大債主施壓,讓父親點頭退婚。

行,真行!韓薰儀真的有那麼好,令他為那女人做到這種地步?她不信!「你說的是真的?」她再問林嬤嬤。

「千真萬確啊,下人們說聽到王爺跟王妃在夜裡為了此事吵得不開交,她們還說,王爺把一切都賭在小姐身上,所以不願屈服,賣了府裡值錢的東西先堵住那些債主們的嘴,但也因此,下人們的薪俸沒得發,已經有下人在打包行囊,要走人了呢。」林嬤嬤憂心道。

這真是難以置信?難怪,難怪她到左府小住,也沒人來關心一下,爹娘根本已是焦頭爛額、無暇管她了吧!

但以目前狀況來看,左斯淵對她的態度,仍舊疏離而淡漠,他又忙著替韓薰儀張羅餐館的大小事,還要忙左家旗下的生意,忙得不可開交,自己連要跟他說上一句話都難,就算爹要她主動獻身也不可能啊!

根據林嬤嬤說的來猜測,她爹撐不了多久的,最後極可能會賣掉宅邸,然後呢?一家露宿街頭讓外人去評斷左斯淵的無情嗎?不,她爹在外風評不佳,何況,這段日子,丫頭在外探得的消息情勢對他們不利,因為韓薰儀替左府先生下兒子是事實,加上她待人謙恭有禮,兒子又可愛討喜,幾乎全城的人都賭他們會一家三口團圓,而她會回殷王府……

不公平,該死的不公平!憑什麼所有的好事都發生在韓薰儀身上?

凌茵茵越想越氣。

驀地,一顆皮球突然彈跳到石桌上,「砰」的一聲,桌上的茶水、糕點被打得歪七扭八,一片狼藉不說,那顆沾滿糕點茶水的球還繼續撞向她的臉,力道不小,她立即就感覺到鼻子有濕潤感,伸手一摸,竟然流鼻血了?

「對……對不起……」

和韓薰儀回左府探望老太爺的左承希追著球過來,見到那顆球將她打得流血,一張漂亮的臉沾染殘屑糕點的,看來好可怕,立刻怯怯的開口道歉。

凌茵茵氣得火冒三丈。這長相酷似左斯淵的小兔崽子竟拿球扔她!

「好,很好,你爹,我莫可奈何,所以,就連你也爬到我的頭上撒野了,是不是?」她恨恨的指著男孩那張不知所措的臉,「去,把他給我抓著。」她對兩旁的下人指示著。

左承希一愣,急急的搖頭,害怕的急急後退要跑,但他慢了一步,林嬤嬤跟丫鬟一人一手的抓住他,在他還沒回神時,凌茵茵已經大步上前,連甩了他兩巴掌。

「哇……娘、爹……救命啊……曾爺爺……」他馬上淚水鼻涕齊流,好痛啊。

他越哭越大聲,凌茵茵就惱怒,又連甩他幾耳光。

林嬤嬤心驚膽顫的看著她,勸道:「這樣不好吧,小姐別打了。」

「娘……爹……好痛……嗚嗚嗚……」他繼續掙扎,繼續哭叫。

「哭,還哭!我就要打、重重的打,小小年紀眼裡沒有我這大娘,日後會是什麼光景啊!」不,她幾乎可以確定自己在左府沒有立足之地了,而這全是他娘害的!一想到這裡,她又厲聲大叫,「可惡!」

「主、主子?」連丫鬟也害怕的出了聲。

孩子的哭聲將特意煮了些家常菜,順便帶兒子回府探望老太爺的韓薰儀給驚動了,她急急狂奔過來,一見到孩子兩手被人架著,還被打到雙頰紅腫,連眼睛都哭腫了,是又驚又怒的衝上前去,一把將人推開,將受到驚嚇的兒子擁入懷裡。

「你幹什麼?你們到底在幹什麼?竟然這樣欺侮一個孩子?」

凌茵茵豁出去了,反正她已做了最壞的打算,何不利用此刻的身份,好好的教訓這對母子,一吐怨氣。

「我是未來左府的當家主母,也就是他的大娘,教訓他也是應該,是他有樣學樣,學他的娘不懂得尊重我!」

「夠了,你欺侮我,我可以咬牙忍下,但欺侮我的孩子,我就無法忍了!」韓薰儀放開孩子,衝上前去,狠甩她一巴掌,讓她嘗嘗挨打的滋味。

這一耳光打出凌茵茵的眼淚,左臉立刻腫了,她氣炸心肺,一手捂著發疼的臉頰,瞪著被她帶來的下人們架住的女人,惱羞成怒的大叫,「給我打,狠狠的打,想搶走我的幸福、我的丈夫,還慫恿小兔崽子欺侮人,我在這個地方受盡怨氣,真的受夠了!」

接下來,是一片混亂,凌茵茵衝上前,回敬韓薰儀一個耳光,再加上嬤嬤、丫鬟,她一人難敵三人,幾乎只有挨打的分。

左承希看了,連忙衝過來,握著拳頭喊著,「不可以打我娘……不可以!」

「你別過來!」分神一喊,又挨了凌茵茵一巴掌,她咬牙,又打了回去。

這樣的激烈衝突,終於將在另一邊打掃的小廝引來,一見這情況,可嚇壞了,急急的去找總管,剛巧左斯淵回來,聞訊,便心急如焚的衝了過來,「夠了!」

一聲雷霆怒吼,打鬥停止,尤其凌茵茵等人嚇得不敢動。

他氣得額上青筋暴突,看著臉上又是傷又是淚的韓薰儀,一把將她抱起,冒火的黑眸怒瞪著凌茵茵這個主謀,「出去!馬上給我離開!」他怒不可遏的大吼。

「不……是她設陷阱,故意讓孩子拿球砸我,瞧,我的臉、我流鼻血了,我才會一時失控……是她的錯……是她要當正室,要享榮華富貴,刻意興風作浪的。」

她急了、慌了,只能哭得呼天搶地,想博取他的同情。

「誰有那種心思,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這個心腸歹毒的女人,不放過薰儀,還連希兒也不放過,你看看他們母子,還有臉狡辯?」他真的氣壞了。

左承希也嚇得緊緊的抱住他的腿,淚流滿面。

凌茵茵怔怔的看著韓薰儀母子,兩人看來真的很慘,她無言駁斥,只能低頭。

「叫大夫,還愣著幹什麼?」他忍不住對下人大吼,再對著她道:「至於你,還有你的下人,全給我滾得遠遠的,別再讓我看到!」

「可是……」她雙手緊緊握拳,淚水弄花了她臉上的脂粉,再加上殘留的血跡令她看來既狼狽又淒慘。

「你不出去,我就叫人押著你走!」

左斯淵怒氣沖沖的丟下這句話,抱著將臉埋在他懷裡一直不說話的韓薰儀,再叫一名小廝抱起哭得淅瀝嘩啦的兒子,一同往寢室的方向奔去。

「主、主子,現、現在怎麼辦?」林嬤嬤被嚇慘了。情況失控了呀。

怎麼辦?真要讓人押出去嗎?她咬咬牙,「走,我們走,誰希罕當左斯淵的妻子,是非不分,是他福薄,當不了我的丈夫!」

只見終於把凌茵茵等人送走,左府內的奴僕都忍不住互道:「恭喜、恭喜!」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前天凌茵茵痛毆韓薰儀母子的事可是大大轟動了京城,那些一路追著這則消息的三姑六婆,又聚在一塊兒,喝茶、嗑瓜子、聊是非。

「那凌茵茵還沒進門,就已容不下孩子跟小妾,把大的、小的全都打到鼻青臉腫,真可怕。」

「那不是可怕,是心狠手辣,就算她爹是王爺又如何?驕縱蠻橫,不開心就打人出氣?沒聽過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嗎?」

「就是啊,左府還敢要這樁婚事嗎?人都還沒娶進來,就已把家裡鬧得雞飛狗跳了。」

京城百姓議論紛紛,不管是行人、茶客、酒客、攤商,全對這母子倆掬一把同情淚。沒辦法,人天生就是同情弱者,尤其不知道是誰還挖出韓薰儀的過往--

「她因為未婚生子,被當秀才的爹給趕出家門,挺著肚子餐風宿露,際遇可是淒慘無比。」

「怎麼那麼可憐,咦?你們看!」

熙來攘往的大街上,左斯淵正帶著左承希從馬車上下來,一起走進一家籌備中的小餐館,而這裡離左家自營的酒樓其實不遠,小餐館的外觀並不奢華,而是樸實素雅,就連裝潢擺設也較平實,這是韓薰儀要求的,有多少錢就做多少事,餐點的美味新鮮才是重要的。

不過,有事要辦,順道代替韓薰儀來看看情況,剛進門的左斯淵在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時,忍不住一翻白眼,牽著兒子大步走過去。

但正忙著整理環境的潘修賢這回對上他的目光倒不怕了,反而勇敢的迎上前,「左爺,希兒,天啊,你的臉--」

希兒一張原本俊秀的臉是又紅腫又瘀青、嘴角也破了,淒慘極了,令人看了都忍不住難過得要流下淚來。

「雖說是皮肉傷,但我比你更不忍--而你在這裡做什麼?」左斯淵看他很不順眼,身上散發著一股強悍充滿威嚇的氣勢。

但潘修賢吞了下口水,勇敢道:「我聽說希兒跟薰儀被打的事,所以,我、我不在你手下幹活了,我決定來幫忙,跟她一起經營--」

他話還沒說完,左斯淵已經握拳頭想揍人,「你就是不放棄?一定要在我跟薰儀之間窮攪和就是?」

「是你、你老是讓她難過、讓她受到傷害,我看不下去了,我、我、我--」

「潘叔叔,我娘是為了保護我才受傷的,跟我爹無關啦。」左承希忙跳出來為爹說話。

而在三人談話時,有一大票人潮緩緩的朝小餐館門上移動、靠攏,將耳朵豎直了。這可是最近茶餘飯後的好話題,當然要多加關注呀。

「可是、可是--若不是你沒處理好和凌小姐的婚事,也不會有這麼多事。」潘修賢不平的又說。

左斯淵狠狠瞪著他。沒想到這張老實臉難得的回瞪著他,他簡直--

「不錯嘛,膽子越來越大了,不過,我不接受你在這和她一塊工作,看在你一直照顧、幫忙薰儀母子的分上,你回酒坊去,我叫何總管給你升個職,當個小管事。」

「不要,我決定了,我要跟薰儀一起開餐館,但是我會尊重她,而你,只要你能給她幸福,我就一輩子當她的修賢哥。」

左斯淵突地想笑。這個男人對薰儀的心意似乎不輸他……

「那好吧,在她養傷期間,這裡就由你張囉,有什麼事,再差人來叫我。」

「那左爺呢?」對方忽然變得好說話,令他反應不過來,傻愣愣的問。

「當然是好好的陪在薰儀身邊,早早擺脫你!」他拍拍潘修賢的肩膀,牽著兒子轉身上了馬車。

好像沒事了!左承希掀開車簾將注意力移到馬車外那一堆看著他,又嘰嘰喳喳的談論他跟娘事情的三姑六婆,「這些人都沒事做嗎?」

「沒關係,讓她們說吧,同情的言語可以讓殷王爺失了面子主動退了婚事,也可以讓你頑固的曾爺爺低頭,這就是流言的可怕。」

他趁機再教兒子「曾參殺人」的故事。

聽完,左承希馬上看著爹,「那我們再下馬車,去街頭巷尾繞一圈吧,爹。」

左斯淵皺眉,「你臉不疼嗎?」

他用力點頭,「有些疼,但爹不是說了,同情的言語可以讓殷王爺主動退了婚事,那娘不就可以跟爹在一起了,不是嗎?」慧黠的眸子閃閃發光。

「聰明的孩子,那咱們再去繞一圈吧。」

於是,兩人換了個地方又下了馬車,左承希很會演,一看到人就緊緊依偎在他爹身邊,圓亮的大眼充滿恐懼,顯然一副被嚇壞的模樣,引得眾人含淚上前安撫。

而他的稚氣話語,更讓人聽得不捨--

「你們說我慘,可我娘被她打得更慘,根本下不了床,甚至我都快認不出我娘來了,她被揍得像鬼,我好怕,所以只能到處黏著爹--」說著說著,他又傷心的抱著他爹大哭出聲,抖動的雙肩可以看出他有多麼難過跟害怕……

「天啊,這大娘若進了門,這孩子還有好日子過嗎?」

「沒想到凌小姐竟然真的那麼心狠手辣,連孩子也下得了手。」

「就是啊,孩子是無辜的,她的所做所為真令人髮指,聽說老太爺還犯糊塗,不想退婚呢!」

「那得勸勸啊,像那樣的女人,難保不會為了保自己正室的位置,加害他人,屆時連曾孫都沒有,就欲哭無淚了。」

眾人議論紛紛,同仇敵愾時,左斯淵已經帶著兒子上馬車,待馬車駛離時,他才看著古靈精怪的兒子道:「娘被揍得像鬼,這話你也說得出來?」

他狡黠一笑,「既然要說,就說得嚴重一點嘛。」

在父子倆回到左府後,聽到奴僕說,殷王爺已親自登門道歉,並願意退婚。

果真,左斯淵來到廳堂就見到凌平站在那兒,而爺爺正指著他拚命數落。

「我眼巴巴的等曾孫等了多少年,好不容易盼到希兒來,」左尚霖說到這裡,就見到寶貝曾孫進來,連忙將他拉到殷王爺的面前,氣呼呼道:「看,這是我的寶貝曾孫,看看他被你女兒打成什麼樣子!更甭提他的娘此刻仍躺在床上,被揍得像鬼似的,躺了幾天,還是連房門都出不了……」

左斯淵聽著爺爺連珠炮似的罵著,他微笑的眼跟兒子對上後,點個頭,便自頭越垂越低的凌平身側走過,氣定神閒的往裡院走去,他知道,一切都否極泰來了。

只是否極泰來的代價要讓韓薰儀來付出,左斯淵還是很不捨的。

她閉目躺在雕花大床上,模樣頗慘,也的的確確下不了床,然而,原因是她當母獅子護衛幼獅時,不慎扭傷了足踝。

她小小的臉上有一些抓痕、瘀青、紅腫,但離兒子及爺爺說的像鬼還很遠,事實上,情人眼裡出西施,她在他的眼裡,仍然美若天仙。

丫鬟端了湯藥進來,他示意丫鬟退下後,輕聲一喚,「嘿。」

見韓薰儀睫毛動了動,他俯身輕輕的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看到是他,直覺的回以一笑。

左斯淵溫柔的將她扶坐起來,「吃藥了。」

他拿起桌邊盛了烏黑的湯藥碗,舀起一匙替她吹涼了,再餵著她。

「可以不喝了吧?喝了好幾天了,我有點怕。」她喝了幾匙就連忙討饒。

「還說呢?這藥能讓你的傷快點好,別忘了,那天我抱你回房,發現你昏厥過去時,差點沒將我嚇壞。」

「我知道,可大夫不也說了,只是太忙了,身子較虛,再加上過於激動,一鬆懈才會暈過去的,就算是補身的也夠了……」

「你現在就像個不想吃藥的孩子。」他溫柔的將藥碗放到一旁,坐上床,擁著她,讓她將頭枕靠在他肩上,「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煩惱的事都已圓滿解決,凌府退婚,爺爺點頭取消婚約,所以,我剛剛可以親你,現在可以抱你了。」

她嫣然一笑,但忍不住問:「凌茵茵呢?」她是一個那麼偏激的人,她怕她不會善罷甘休,也怕她做出什麼傻事。

「我知道你要自己幸福,又擔心別人不幸福,只是,幸福並非唾手可得,要懂付出,才能心安理得的擁抱幸福。」他語重心長道,才說了凌茵茵的現況,而那也是他跟希兒特地去外面繞了一圈的原因,但沒想到,有些事發生得比他想像的更快,希兒帶傷遊行顯然是白走了!

凌茵茵早被她娘帶到江南去,算是避避風頭吧,聽說會在那裡找個人嫁了,她在京城的名聲太臭,根本沒人敢娶,而凌平得不償失,不僅女兒被退婚、拿不到賠償,多名小妾還收拾包袱走人,奴僕也全離開了,貪得無厭的下場就是一無所有!

「還有另一件事,你讓很多人變成富翁,因為下注押小妾扶正的城中百姓竟然有九成,賭金高達千萬兩,莊家慘賠!」

「天啊!」她簡直不敢相信。

「那麼多人都認為你該是我的妻,所以,好好養傷,盡量休息、睡覺,等你腳傷好了,你的店就可以準備開張了,然後嫁給我,不過--」

「不過什麼?」

他將陰魂不散的潘修賢跟他的對話複述一遍,看到她感動得淚如雨下,他又吃醋又捨不得,「只能把那傢伙當哥哥,明白嗎?」

韓薰儀紅著眼一笑。

「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嗯。」

「一件很公平的事。」他說。

她仍然困惑的看著他。

「我一直忘了告訴你,在你昏厥在我懷裡之後,回到房間,是我幫你脫下衣服的,而且,外頭有陽光,所以,不必等天亮--」

「不聽了!」她別開臉,粉臉漲紅,羞澀的看向窗外,卻發現外頭下起了濛濛細雨,「下雨了。」

「不用擔心,很快就會雨過天青的。」左斯淵托起她的下顎,將她轉過來面對自己後,深情的送上一吻。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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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1 00:08:01 |只看該作者
尾聲

一年後

韓薰儀開的小餐館內,座無虛席,客人進進出出的,讓她財源滾滾,不過一年,她就不僅將開餐館時賒貸的金錢還給左斯淵,還用賺的錢買了一間小而美的四合院,將她爹接來京城住,連照顧她多年的潘姨也一起接了過來,兩個長輩目前也幫著她一起經營這家餐館。

「唉,看這人潮,你就算付上千金也難買回自稱為糟糠妻的小丫頭了。」左尚霖站在門外看著裡面忙碌的韓薰儀,忍不住對著孫子道。

「也是,她自己都賺大錢了,沒丈夫,日子也能過,她還警告我說,若要來個無三不成禮的第三次下聘,聘禮可得好好琢磨琢磨,免得又被她退聘了。」左斯淵說得輕鬆,因為他已經有對策了。

「這丫頭怎麼老是這麼拗,不成,我跟她爹談去。」他直接進門找站在櫃檯後方的一個長相斯文的中年人。

那中年男子在看到女兒前去與左家酒坊來交貨的何總管笑著交談時,那雙歷盡風霜的老眼充滿疼惜與愧疚。

「我說韓老爹,你女兒到現在還不嫁給我孫子,簡直太過分了嘛,我已經退讓了,從兩個妻妾,到只剩她一個孫媳婦人選,她還擺姿態?」

韓老爹看著衣著華貴不俗的老太爺,「她不是那樣的人,這丫頭是那樣善良,其實她大可不要我這個沒盡過父職的爹,我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可她卻處處替我想……過去,我沒有支持她,現在,只要她做的決定,我都支持。」

「算了、算了,我找另一個老太婆說去……」左尚霖氣得吹鬍子瞪眼。

沒想到,山上下來的人都很有「主見」。

潘姨也說:「孩子的事,讓孩子自己去解決嘛,反正你都有希兒這個曾孫了,看看我兒子--」她指了指開心招待客人的傻兒子,「我連媳婦兒在哪兒都不知道呢。」

嗯,他好像有被安慰到,是啊,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左尚霖頓悟的笑了。

此刻,左斯淵已走到韓薰儀身邊,看看何昆又看看心愛的人兒,「真是的,左家酒坊的事問我就成了,何必每回何總管來,你就問他一大堆問題?」

還說呢!她粉臉羞紅的瞪他一眼,「問何總管不必付出『代價』,當然得多問點。」

「那該怪誰?你一直不點頭答應成親,我就只能用商人的手腕要點福利了。」

他也很可憐,好不好。

面對這樣的對話,何昆已經很習慣,笑著拱手,先行上了馬車離去。

這一對璧人隨即避開餐館內的客人,繞到後門,進到她專門用來做帳或小憩的房間,將門給上了栓後,他立即擁著她,汲取她身上的馨香,她也放鬆自己,輕輕依偎在他胸膛,感受此刻相依相偎的溫馨。

「又問到什麼好情報了?」他笑問。這女人做生意竟做出興趣來,而且還對釀酒有了興趣!

她甜甜一笑,「是問到了,像是釀酒時序多在晚秋及冬天,再來就是舊歷的二月,宜寒不宜暖。」

「還有?」他又問。

「說左家釀酒的水是特別從易州、滄州運來的,因為易州的水清、而滄州的水雖濁,但河底有暗泉,水質特別,不過--」她離開他的懷抱,笑說:「他特別提醒我,來回運水的成本太高,而你特別在那裡設了酒坊,就地生產,減少麻煩,不只如此,無錫的惠泉酒同樣是因水聞名,所以你也在那裡設了酒坊。」

他明白了,有人沒提供情報,而是在說好話。

「左家釀的酒,不僅供應給皇家,也賣給富商名流、文人雅士,連一般百姓也喝得起的,左家酒坊能有如此規模,可全是你的功勞……」她笑看著卓爾不凡的他,「但我要說,要我也對你表現出無上的崇拜,那是絕無可能的,因為我不想你太高傲。」

「無所謂,那種眼神太多,應聲蟲也太多,但像何昆那樣的人還是可以多一些,」他笑看著她,「至於你,我就愛這樣的你,誠實、坦白、率性。」

他說他愛她?她眼眶微紅。

「佛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換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古諺亦云,十年才能修得同船渡,百年才能修得共枕眠,如此深切的緣分發生在我們之間,你應該不忍心拒絕我的第三次求親吧?」

那張俊美的臉上,那雙深邃眼眸裡,有著令她無法忽視的深情,「但是求親總要下聘吧?」她俏皮的反問。

「我準備好了,也帶在身上了。」他笑說。

她一愣。他就一個人,哪有啥聘禮?

「這是第三次下聘,但卻是重複的聘禮。」他從袖口內,拿出第一次送給她的雕龍玉珮。

韓薰儀一愣,「怎麼可能?這塊玉珮我明明賣掉了……」她好驚訝,見到代表兩人回憶的玉珮,內心不禁一陣激盪,眼眶發熱。

「我派人到處去找,費時費力,好不好容易才找到,雖然給你的時候很匆忙,但是,那時的我和這時的我一樣,絕對真心。」

她眨眨淚眼,似乎捕捉到什麼重要的話。

「如果你答應了,我可否溫習一下那天的事……」他俯身在她耳邊說著八年前的那天,他是如何如何的愛她--

她雖曾經因生氣而脫口說出過往,卻並未詳述細節,他竟完全知曉,所以……所以……

她眼眶濕潤但嘴角含笑,「天啊,你記起來、記起來了?嗚嗚嗚……」

「是,在三個月前,一些片段畫面猛地從我的腦海中跳了出來,慢慢的,畫面越來越多,越來越清晰,拼拼湊湊後,忽然就發現自己全想起來了,並不需要來一記狠狠的敲頭或猛踹,知道嗎?」說到後來,左斯淵還是有點恨得牙癢癢的。

她忍不住噗哧一聲的笑了出來,而下一瞬間,他的唇吻上了她帶笑的櫻唇,接下來,就如同分離的那一天,這個吻變得熱烈而激狂,然後一點一滴、一寸一寸、完全仿照那一日,兩人重溫昔日的恩愛纏綿,春意濃濃,夜色也漸濃…

-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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