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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稟公主,不管忻桐長相如何,她都是臣的愛妻。」雖不滿公主批評忻桐,但穆弘儒忍住氣,不想再自找麻煩上身。
拔況就他看來,公主的艷光四射也不過就是有華衣美飾加身,若是去除了這一切,清秀自然的忻桐肯定比公主還怡人可愛。
「我不明白,你為何寧可娶一個長相平平的民女,也不願本公主……加諸給你的殊榮?」公主話說得很漂亮,是因為她不願承認穆弘儒不娶她。「硬要說這忻氏有什麼優點,也就只是廚藝比別人好一點罷了。」
鮑主住在皇宮裡,自然吃過忻桐的手藝,不得不說那是種會令人上癮的味道。
即便如現在,穆府花廳裡的桌面上,幾道菜香就隱隱勾誘著她腹中的饞蟲,要不是自尊心甚高再加上不服輸,她說不定就涎著臉坐下來吃了。
「在臣的心中,忻桐這樣子就已經是完美了。」穆弘儒就事論事地解釋,「要比美、比才華,甚至是比權勢、比家產,永遠有人更美、更有才氣、更有權力,甚至是更富有。如果臣見一個愛一個,那麼永遠沒有停止的餘地。人的情感不是這樣的,只要感覺契合,心有靈犀,自然會心生戀慕而不可自己。忻桐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我衷心愛慕的對象,臣只認定了她。」
他說的有理,可是傲氣比天高的儀安公主如何能接受這個結果。他口口聲聲愛著別的女人,在她耳中無疑相當刺耳。她可是迷戀了他好多年,甚至在他妻子出現之前,她就心儀於他了啊。
「如果我告訴你,我還沒死心呢?」言下之意就是,她可還沒放棄對付忻桐。
「公主,你……」這女人簡直不講理!轉眼穆弘儒就要動氣,語氣已經有些沖了。
忻桐溫柔地按住他的手,低聲向他說:「夫君,讓我向公主說說吧?」
女人最瞭解女人的心事,她有禮地向公主一福,柔柔地道:「公主萬福。臣妾想和公主說個故事,關於穆家一個五百年來的傳說,這是身為穆家人的妻子都要受的考驗,公主可願一聽?」
她的說法,引起儀安公主的興趣,於是紆尊降貴地正視她。「你說說看。」
「傳言五百年前,穆家某代先祖與妻子十分恩愛,妻子手上常年配戴一隻碧玉鐲子,久而久之,鐲子便感染了人的靈氣。一朝妻子染上惡疾,在彌留之際,對穆家先祖許下了一個咒誓,與他相約來生再娶,並以玉鐲為憑。若穆家後代所娶之妻非命定之人,那麼該名妻子便會死於非命。」
說著忻桐捲起袖子,露出腕上那一隻碧綠玉鐲。
「這便是那隻玉鐲,穆家的上一代女眷,也就是我的婆婆,同樣戴過此鐲,只是卻因病往生。而夫君的前妻琴音,也是戴著這只鐲子,在生產時過世。巧的是,在她們死後,這取不下的玉鐲都自動脫落了。」
暗自觀察公主越來越陰沉的表情,忻桐仍是不疾不徐,甚至還溫柔地微笑著。
「公主,穆家媳婦都要接受的考驗,你願意接受嗎?連臣妾自己都險些因一場爆中獻藝而喪了命,好不容易才得到皇上赦免……公主,若是換成你,你敢戴這鐲子嗎?」
她敢嗎?敢嗎?公主在心裡問著自己,看著忻桐手腕上的綠澤,她居然有了一絲心怯。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何須因一個傳說而丟了命?而若是霸王硬上弓,遂了自己的願嫁進穆家,之後她豈非必須成天提心吊膽地擔憂著,就怕哪天橫禍當頭?
她甚至驚覺,當她有著這個想法的同時,便代表了她也認為自己根本不是穆弘儒的命定之人。
她壓根沒有那個勇氣,像忻桐一樣把鐲子戴上去。
「我明白了。」雖是終於放棄,公主仍沒有放下她的驕傲。「你穆家麻煩事太多了,萬一影響到皇室怎麼行?告訴你們,是我自己想通了,什麼鍋配什麼蓋,你們兩個在一起剛好。我皇室的尊榮,穆弘儒你是無福消受了。」她一揮手,滿室的侍衛與宮女,便排成一列等著她離去。
臨走之前,儀安公主停了一下,咬著牙,低聲撂下一句不服氣的話。
「我就不信找不到比你更好的男人!」又冷哼一聲,她才頭也不回地離開。
穆弘儒和忻桐送公主到門外,直到關上了門,他才放下心中大石,似笑非笑地調侃,「原來這成天煩擾我的鐲子有這功能,我怎麼都沒想到還有這一招呢?」
「那是夫君當局著迷,何況,有一個關於這鐲子的秘密,我也尚未告訴你。」忻桐神秘地笑著。
他眉梢一挑。「願聞其詳。」
纖手一抬,她不知做了什麼手腳,突然一個輕微的機關之聲出現,他便傻眼地看著玉鐲突然打了開來,被她由腕上解下。
解下玉鐲後,忻桐又將它重新還原,恢復成一絲裂痕也沒有的完整鐲子,而後又戴回自己手上。
「這便是……這只鐲子的秘密嘍。」
「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良久,穆弘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忻桐又演示了遍給他看,然後慢條斯理地解釋,「其實這鐲子是可以打開的,我會發現這個秘密,也是個巧合。」
思緒回到先前的苦日子,她的語氣不禁變得有些澀然。
「在流放到江南的時候,我的手被枷鎖磨出了血,想不到這玉鐲居然就自己打開了。之後我反覆研究,才發現其實只要碰到人血,玉鐲便會自動開啟。」
她的話令他有些心疼,不由得拉過她的手,看她以前被磨出的那些舊傷痕。
「已經好很多了。」感受到夫君的疼愛,忻桐甜甜一笑,也不再那麼在意了。「所以,這鐲子根本不是拿不下來的。」她下了結論。
「這……如果不戴著玉鐲,那咒誓不就不算數了嗎?」穆弘儒覺得荒謬至極,俊臉都忍不住抽搐起來。「那……那我穆家守了五百多年的傳說,究竟算什麼?」
當初他以為琴音死於咒誓,可若是那時琴音能早些取下這鐲子,那她的死亡是否只能歸咎於巧合?
而他心懷多年的愧疚,只顯得相當愚笨且無用,因為傳說始終是傳說,忻桐不過是一個無心的舉動,竟就打破了迷信。
這五百年來穆家人……究竟在幹什麼啊?
見他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忻桐只覺有趣,捂著嘴,巧笑倩兮地又道:「你穆家的傳說無論是真是假,現在都無從考究了。不過夫君,你認為我是你命定之人嗎?」她調皮地反問。
「當然!」他毫不猶豫的點頭。
「那不就得了?不管如何,只要我們彼此相屬就夠了。就當這鐲子替我們之間的感情添上一層神秘的面紗,又有什麼不好?」
身為當事人的她,反而不像他那麼在意,但她非置生死於度外,而是從沒想過自己不是他的命定之人。
拔況,就算為了他犧牲生命,這輩子能當他的妻子,死又何憾?
「你說的是,是我太過迂腐了。」他終於能接受這個事實,雖然心中的震驚仍未完全消去,可她的豁達終究感染了他。「或許我穆家的傳說,只是給每一代穆家主人與女主人之間的考驗,若非夫妻情比金堅,誰敢去挑戰這鐲子的玄秘呢?」
「夫君能想通就好。只不過,將來當夫君將這鐲子傳給丞兒時,仍是要把傳說告訴他,畢竟這是穆家流傳下來的故事,都傳了五百年,也算難得了。」忻桐心想這玉鐲的故事,不知能不能再傳個千代、萬代?再持續好幾個五百年?
「確實如此。」穆弘儒上前輕擁著她。十分意外的,兩人做了這麼多年夫妻,他擁抱她時的感動及溫暖卻從沒減少一分過。也許,這就是夫妻之情堅定的證據,他覺得自己一輩子也抱不膩她。
忻桐同樣享受著只有兩人的這一刻。從今開始,沒有秘密、沒有公主,他們全心全意的愛著彼此,未來的路該不會再有險阻了吧?
然而這溫馨的擁抱只維持了一下,穆弘儒總覺得還有什麼事情擱在心上。他從公主離去前開始回想,直憶起方才公主來之前的所有片段……
「糟了!」他突然臉色一變。
「怎麼了?」忻桐想不到現在還有什麼事,能讓他反應這麼大。
「方纔公主來了,我叫丞兒先退下。如今花廳裡包子還剩一顆,該不會那小子反悔,已將包子吃完了吧?」
他急急忙忙地轉頭,便要朝花廳疾步而去,卻被她拉了住。
「說到丞兒,夫君,你方才到底和他說了什麼,讓他把包子讓給你?」
穆弘儒一愣,隨即有些深意地笑了。「我是告訴他,他若想要個弟弟或妹妹,就別佔住你太久。」
「你……」忻桐聞言,臉蛋不禁通紅,正不依地想抗議時,她夫君早就大步地走回花廳,不管她在後頭直追著。「夫君,等等我啊!你怎麼能和丞兒胡說?等等……」
等追至花廳門口,她已然由門外看到門內的父子倆早已搶食成一團,不由得好氣又好笑。
「想吃我再煮就是了,有必要搶成這副德行嗎?」何況,她蒸的包子後頭還有一大籠,只是先拿出兩顆來,根本不需要搶。
一顆包子居然就讓嚴肅的穆大人成了這副模樣,這該說是她忻桐廚藝的偉大成就嗎?
不過,一個平凡幸福的家,不就該是這個樣子?
尾聲
許多許多年後,穆丞已成為一個俊偉的年輕人,在連中三甲之後,他果真追隨父親的腳步,自願做個地方官,去為水患嚴重的地方治水。
在他啟程前,被父親叫到跟前來,父親拿出了一隻通體碧綠的玉鐲,遞到他面前。
「丞兒,你可記得此物?」
「回爹,孩兒記得。」
「如今你分發嶺南,這傳家之寶也該給你了。當年你私取傍你小娘戴上,害爹生了好大的氣,如今爹就來告訴你生氣的原因。」穆弘儒整理了下思緒道:「五百年前,咱們穆家的先人,與妻子十分恩愛……」簡單扼要地說完整個故事,「……因此,將來你若認為你的妻子是命中注定之人,便可以讓她戴上這手鐲。」
穆丞一聽,忍不住質疑,「爹,這鐲子戴上後,取得下來嗎?」
「呃……」穆弘儒沉吟了一陣。「如果爹說不行呢?」
「如果不行的話,那當年小娘戴在手上時,你生那麼大的氣,莫非是認為小娘不是你命定之人、怕她出意外?」他合理地反駁。
「當年我是怕你小娘得知我們穆家的傳說後,會感到害怕,畢竟這鐲子戴在手上就是一個枷鎖,心中要背負著極大的壓力。」穆弘儒冠冕堂皇的解釋著,「如今事實證明了,你小娘和爹歷經重重波折仍能相守,她無疑是我命定之人。」
他眉梢挑了挑。「所以這鐲子,是將來拿來測試我妻子的?」
「可以這麼說。當年,儀安公主就是不敢戴這鐲子,才放棄了招爹為駙馬。孩兒,爹希望你找到真愛,就像爹和小娘一樣。」這孩子從小到大桀騖難馴,又愛和他搶忻桐、搶包子,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拿鐲子出來,只是為了惡整兒子。
「然後這鐲子戴上了便取不下來,我未來的妻子必須接受這個考驗?」穆丞進一步確認。
穆弘儒臉不紅氣不喘的說:「是的。」
「爹……」穆丞有些無言以對地望著他,「既然如此,那小娘怎麼取下這鐲子的?鐲子現在在你手上不是嗎?」
「呃……」
「既然小娘取得下來,我待會兒去問她不就得了?免得我以後的娘子擔驚受怕。」
「這……」
「還有,鐲子能取下來,那五百年前穆家的咒誓,不就一點意義也沒有?反正戴上了也還能後悔。」穆丞搖搖頭,「想來那儀安公主也沒多聰明,這鐲子要從小娘手上移到她手上,不就非得拿下來了嗎?她怕死,別戴不就成了?」
這回,穆弘儒完完全全啞口無言。這孩子越大越聰明,根本無法糊弄過去。
「總之,這鐲子我收著,未來我的妻子戴不戴,就隨便她了。」
穆丞向父親拜別,「爹,孩兒此一去,數年無法回來孝順您和小娘,請你們多多保重。」說完,他便告退,邊往外走還邊道:「孩兒也該啟程了,小娘準備了許多包子給我……」
門一關,沮喪中的穆弘儒突然雙目一睜,快步地又推開門跟上。
「喂!那包子有一半是我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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