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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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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喬安 -【一想到妳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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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4 00:32:0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紫禁城儲秀宮

  整整半個月,予霧沒有見著康熙皇帝。

  理由很簡單--因為他根本不在宮中!

  太皇太後玉體微恙,向來事親至孝的康熙早在一個月前,即放下手邊繁忙的政務,親自陪同太皇太後移駕出宮,前往塞外浴洗溫泉,修心養病。

  只是,在接到侍衛快馬捎去予霧平安無事的消息後,遠在塞外的康熙雖不能及時回京,但他仍是下旨先將她安置宮中並派人侍候著。

  可等待的日子並不好過!

  一日見不著皇上,她便一日不能出宮,而她對未能履行與海鬼讓的約定一事就越感心急。

  她怕夏兒擔心,更憂慮海鬼讓他們一夥人的反應--雖然她不確定海鬼讓對她的「在意」到達什麼程度,但半個月的「無消無息」並沒有讓她感到安心,相反地,她老覺得心驚膽跳,好像有什麼事隨時會發生似的。

  予霧輕歎口氣,強迫自己將心思移回手中的書籍。

  此時,門外一陣陣刻意壓低音量的談話聲,吸引了她的注意,讓她不由得又抬起頭來。

  基於某種直覺,予霧直接走向門邊,一把拉開門扉。

  「啊--」正在走道上竊竊私語的兩名宮女因為突來的聲響而嚇得驚聲尖叫。

  「怎麼了?」予霧蹙起眉,覺得這兩名宮女的反應令人費解。

  「沒……沒什麼……」兩名宮女同聲說道,可嚇得發白的臉色卻寫明瞭絕對有事。

  「到底什麼事?」予霧執拗問道,決定跟她們耗上,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這……」兩名宮女左右為難,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沒一個願意開口。

  「是皇上回宮了?」

  僵持之下,予霧先丟出一個問題,答案是兩人同時搖頭。

  「是天要塌了?」她又問,這次得到了兩人的噗哧一笑。

  「當……當然不是,予霧姑娘真是會說笑。」其中一名宮女掩嘴笑道。

  「那麼,到底是什麼事呢?,」話才一出,兩名宮女立刻又變了臉。

  「有什麼事直說無妨。」予霧微笑道,甚至將兩名宮女請進房裡,一副準備促膝長談的模樣。

  「這……」兩人扭扭捏捏,結結巴巴。「不是我們不說……怕……怕是說出來,會嚇到你……」

  「哦?」予霧的好奇心被挑了起來。

  「什麼事這麼可怕?」她外表雖然柔弱,可膽子還不算小。

  「就是……」兩名宮女受寵若驚地接過予霧遞來的茶,盛情難卻之下,只好吞吞吐吐地說道:「就是這裡……聽說……鬧鬼了……」

  「鬧鬼?」

  兩位宮女的眼珠子戒慎地在房裡溜轉一圈,才悄聲道:「你知不知道……這裡以前是誰在住?」

  「是誰?」

  大白天的,還算可以壯膽,其中一個宮女緊張地嚥了嚥口水,才道:「董鄂妃。」

  「董鄂妃?」予霧疑惑道。她本就不甚瞭解官闈之事,又怎會清楚陳年舊事呢?

  「就是先帝爺最寵愛的妃子。」

  「先帝……」予霧喃喃思索著,心裡明白她們指的是康熙的父親--順治帝。

  兩位宮女點頭如搗蒜地道:「你不知道?聽說當年先帝爺因為太寵愛董鄂妃了,不但把皇後和其他妃子都晾在一旁,連朝政都愛理不理的……」

  心虛地朝左右環顧一圈,其中一名宮女乾脆拉了予霧就住屋外走去。「我看咱們還是外頭說去……」

  一步出門,耀眼的陽光立刻消除心頭的疙瘩,兩位宮女的聲音也不再怯懦顫抖,她們一左一右地圍著予霧,索性大膽聊了開來。

  「當年董鄂妃還生下了一個皇子,只可惜,沒幾個月就夭折死了……」

  「死了?」莫名地,予霧心頭一震。

  「是呀!真的可惜了,否則以先帝爺寵愛他們母子的程度,咱們這大清朝的江山王位,哪還有咱們當今皇上的分兒呀!」宮女甲惋惜道。

  「你知道嗎?這位夭折的小皇子死後,還被先帝爺追封為『榮親王』,這可是古往今來、前所未有的榮寵呢!」

  予霧點點頭,她當然明白如此不合制度的「追封」,其背後所代表的無上殊榮--一個早夭的小皇子,他甚至還不是太子,在沒有任何功跡建樹的情況下,即被追封為親王,這在大清國的祖例中應屬特例。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這位小榮親王早夭的話,先帝爺也不會年紀輕輕地就駕崩了。」宮女乙跟著補充說道。

  「為什麼?」她是知道順治帝駕崩時年僅二十四歲,但並不是很瞭解其中原因。

  「予霧姑娘,你是外地來的,當然有所不知了……」又是一聲歎息。

  「當年先帝爺因為董鄂妃的死,傷心欲絕,甚至有心放棄王位、剃度出家,只是後來也不幸得病死了,這事兒別說老一輩的都知道,連咱們也都是從小聽到大 呢!這就叫做『只愛美人、不愛江山』……唉,我若是董鄂妃,也值了……」宮女乙似乎陷入了某種夢幻的想像,但她隨即警覺地拉回心神,糾正自己的態度。

  予霧聽得出神,眼眶不由得微微發熱。「那麼--董鄂妃又為什麼會死呢?」

  「還會為什麼?傷心唄!」宮女甲同情道。

  「兒子夭折後,她跟著病得不成人形,沒多久時間也就走了……若仔細算來,從榮親王、董鄂妃到先帝爺三人先後病死,前後大概也只有兩年多的時間……」

  「所以呀--」宮女乙神色一凝,趨攏上前,對著予霧低聲說道:「一到半夜,就常常傳出有人在這兒聽到嬰兒和女人哭聲的怪事……」

  「哭聲?」予霧蹙起眉。她住了半個月,從沒聽過什麼哭聲。

  「而且……而且……」話題一轉回原始點,兩名宮女的神情又不安了起來。

  「最近這幾個晚上,有人親眼瞧見……瞧見……」

  「瞧見這裡有鬼?」予霧似笑非笑地問道,總算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嗯,大夥兒最近傳得可厲害了。」

  「哦?那我倒很想知道他們生得什麼模樣?或許我還可以幫忙作法祈福一番。」予霧臉上毫無懼色,如果她不是來中國,她現在恐怕已是琉球國入殿修行的女巫了。

  「說是瞧見了……一個身著白衣、面目清秀的小男孩……會『咻』一下……從這個門竄過去那個門……」宮女乙指著宮門,顫聲敘述。

  「接著,後頭就會出現只有頭沒有身體的女鬼……也是這樣『咻』一下……飛著過去……」

  「只有頭沒有身體的女鬼?」予霧揚聲道,不由得挑起眉。

  天,她猜想自己現在「不以為然」的表情肯定像極了海鬼讓。

  兩人圓睜雙眼,再度點頭如搗蒜。「因為那顆頭……垂掛著銀白色的長髮……所以晚上看來特別嚇人……」

  「銀白色的長髮?」予霧的眉毛挑得更高。

  怪了,為什麼她現在腦中浮現的竟是抱兒和海羅的臉呢

  抱兒--平常就是男孩裝扮,無庸置疑!至於海羅--就更不用說了,他是她唯一見過有著銀白色頭髮的人……

  只是,他們萬萬不可能出現在這深宮內苑的!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最近……才沒什麼人敢在這附近走動。」驚恐地轉述完畢,兩名宮女下了最後總結。

  聞言,予霧先是微微扯動嘴角,最後竟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

  「予……予霧姑娘,你……你不怕嗎?」兩名宮女臉色發白,見鬼似地看著予霧兀自笑得厲害。

  「怕,我也好怕……」予霧揶揄道,撫著腰側,實在忍不住笑。

  她還正納悶--為什麼她剛進宮的前幾日,陸陸續續還會有幾位帶點妒意的後宮嬪妃熱心地前來「噓寒問暖」兼「探查敵情」,可最近幾日,卻又突然全部不見蹤跡?

  原來就是這麼一回事!

  不過這樣也好,她正好可以圖個清靜。

  「那麼今晚……需要我們……留下來陪你嗎?」宮女們有些為難,因為她們打死也不願晚上留在這儲秀宮裡過夜。

  而予霧的回答果然令她們安心不少。

  「不用了。」予霧微笑。「我一個人沒問題的。」

  「真的可以?」兩人狐疑問道。予霧姑娘可以不用人陪,可她們還是怕擔起服侍不周的罪名。

  予霧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只是逕自旋身走回房內,留下滿臉既驚且懼,但卻又無所適從的兩位膽小宮女。
   
  * * *
   
  是夜。

  予霧似乎受到白天宮女們一番話的影響,也特別感受到夜詭的氣氛,不過她並不害怕,相反地,心裡反而還多了份「期待」……

  期待看見那傳聞中母子情深的魂魄

  還是切身感受到先帝爺和董鄂妃已逝的幽怨

  獨處孤靜深幽的儲秀宮,回想著順治帝癡戀董鄂妃的那段淒楚過往,她才發現對於愛情……她竟然也是有憧憬的?!

  一個為了追求愛情,願意傾己所有的男人……

  莫名地,她又想起了海鬼讓!

  予霧歎口氣,嘴角卻忍不住泛起一抹淡淡笑意。

  她雖不明白自己此刻略微幽懷感傷的情緒和海鬼讓有何關係,可她不得不承認他的確「陰魂不散」!

  陰魂不散地纏著她的思緒……

  陰魂不散地挑動她的情緒……

  更陰魂不散地為難她不曾為誰的感情!

  又歎口氣,予霧輕倚窗欞,仰望天際繁星,悄悄攫取夜的氣息。然後,她又想起了在島上的夜晚--

  那個和海鬼讓比賽游水的夜晚……

  又想起了他!

  一個多月不見他的身影,腦海中竟益發清晰他的一言一行,果真是「陰魂不散」哪!

  予霧甩甩頭,拋開海鬼讓黏人的糾纏,正想轉身離開窗邊時,冷不防地,眼角瞄到不遠處,有一抹暗影驀地穿庭而過。

  心一驚,予霧舉步就住房門方向衝去,並且毫不考慮地一把拉開房門--

  「噯?我正想敲門呢!」

  門外,站著一位笑容滿面、看起來十分和藹可親的老嬤嬤。

  「您是……」予霧皺眉打量著眼前莫名其妙出現的「訪客」,心裡覺得怪異至極。

  三更半夜的,沒有事先通傳、沒有宮女隨從的一位陌生老嬤嬤,突然「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無人敢接近的儲秀宮,豈不詭異

  「皇上不放心,所以我代皇上先趕回來看看你。」老嬤嬤爽朗說道,直接繞過予霧走進房裡。

  「如何?!在這裡住得還習慣吧!」

  一進房,老嬤嬤立刻像回到自己家中一般,熟稔地為自己倒杯水喝。

  「不習慣!」

  跟著走回房裡,予霧也是誠實以答;而正在大口喝水的老嬤嬤,則突然被水嗆住,不斷咳嗽。

  「哎喲,我的好姑娘,你這話在我面前說說就算,可別傻到去告訴皇上呀!」順了順氣,老嬤嬤告誡道。

  「不巧,我正打算『當面』告訴皇上。」予霧微微一笑。

  聞言,老嬤嬤輕輕地放下水杯,饒富興味地盯著予霧,和善無敵意的眼中閃現老練的精明。

  「你果然是有些特別的--」老嬤嬤緩緩踱向她,跟著神色一凝,沉下語氣道:「但--希望這不會是你爭取皇上注意的一種手段。」

  「我不需要特別爭取誰的注意,包括皇上在內--」予霧抬高下巴,明顯對於老嬤嬤的話語感到不舒服。

  「因為我根本不打算在此『長住』,只要見到了皇上,將我心裡的話說明清楚,我就會離開。」

  「離開?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老嬤嬤撇撇嘴。「你又怎麼認為皇上一定會讓你……」

  倏地,老嬤嬤睜大了眼,未完的話語瞬間凝結在夜晚的空氣中。

  「你……你這是……」老嬤嬤一把抓住她的臂膀,音量拔尖道。「這是……哪來的?!」

  「什麼哪來的?」予霧連退兩步,被老嬤嬤激動的模樣嚇了一跳。

  「這個--」老嬤嬤指著予霧胸前的菱形玉飾。「哪來的?」

  「這……」予霧低頭看著海鬼讓送她的鑲金玉飾,先是怔衝了下,然後才細聲說道:「是一個朋友送我的。」

  「誰?那個人是誰?」

  「抱歉,我沒有必要告訴您。」她又不是傻子,才會去洩漏海鬼讓的身份。

  「你必須告訴我,這很重要!」抓著她的玉飾,老嬤嬤急切道。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只有先帝爺的皇子們才會擁有的長命鎖呀!」

  「先帝爺?皇子?」這下輪到予霧吃驚了。

  「這是絕不可能的。」海鬼讓怎麼可能會和皇族扯上關係

  「你不信?皇上身上也有一個,只是圖形不同。」

  予霧沉默,屏氣凝神地在記憶中搜尋她和康熙曾經相處的每一個片段……仔細想想,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似乎確實在康熙的腰際之間,看過一個極為神似的玉珮……

  可她之前為什麼沒有把它跟海鬼讓身上的這個聯想在一起呢

  「你身上的這個是先帝爺的皇四子身上的。」老嬤嬤繼續說道。

  「皇四子?」予霧輕呼一聲,忽然想起白天兩名宮女提到的那位夭折的「榮親王」。

  「他不是早已經死了?難道您的意思是,我的朋友可能是個盜墓的竊賊?」

  可能嗎?予霧很快地在心裡否定了這個可能性--海鬼讓雖然是海盜,但絕不可能做這種事,況且他曾經親口說過,這個玉飾是他從小戴在身上的寶貝,所以……

  猛地,予霧心頭一陣緊抽。

  難道……這可能和海鬼讓不明的出生有關係

  「這件玉珮從來就沒有真正下葬過,又何來盜墓之說呢?」搖搖頭,老嬤嬤喃喃說道。她歎口氣,眼底充滿激動的淚水。

  「你放心,我不會為難你的朋友,但你可不可以讓我見見你這位朋友?」

  「見他?」

  予霧怔住,沒料到事情會突然演變成這種局面。她在心裡衡量著這突如其來的情勢,並決心順水推舟。

  「您想見他不是不可能,但這恐怕還需要您的幫忙,我們才見得了他--」

  「你是要我幫你離開這裡?」老嬤嬤倒也是閱歷無數、見多識廣之人,不需多想便已猜到予霧的心思。

  予霧點點頭,決計借力使力道:「皇上既然讓您代表他趕回來探望我,表示他非常信任及仰賴您,所以只要您在皇上面前極力勸阻,他會打消留我的念頭……」

  「你何以認定我有這麼大能耐,可以左右皇上的決定?」

  「因為我相信自己的直覺!雖然我還不知道如何稱呼您……」她不清楚這位老嬤嬤在宮中佔有什麼樣的地位,但她敢肯定絕對「特別」!

  老嬤嬤稍稍平撫心情,笑了笑。「你可以直接喊我蘇麻拉姑。」

  予霧驚訝地望著眼前的老嬤嬤--她不僅聽過蘇麻拉姑這個人,更知道她的重要性!

  蘇麻拉姑,自小即和太皇太後相伴,一路從關外到入主中國,已是歷經三、四朝的資深侍女了,但--她絕不是一般侍女!

  她不但從小看著康熙皇長大,更曾在康熙皇年幼時,擔負起對他的教養工作,這些都是她曾聽皇上親口提起過的。

  所以,她知道蘇麻拉姑!並且更堅信只有蘇麻拉姑才能幫助她了!

  「只要您能幫我和皇上說清楚,您自然見得到我的朋友了。」予霧微笑道。

  蘇麻拉姑不發一語地望著予霧,半晌才說道:「你……該是為了給你這件玉飾的主人,才執意拒絕皇上的吧?」

  予霧的心微微一顫,彷彿被勾動了心底深處某個不敢碰觸的東西。

  「我……我不知道……」

  蘇麻拉姑對她的回答僅報以一個搖頭微笑,接著仍逕自說道:「能讓你如此義無反顧地拒絕當今皇上,『他』必定也是個夠特別的男人了……」

  這次換予霧搖頭微笑。「您錯了,任何人都難比皇上『特別』吧!」

  蘇麻拉姑又搖頭。「如果你的這位朋友真是這件玉飾的原始主人,那麼,『他』就真真正正的『特別』了。」

  聽著老嬤嬤意有所指的話,予霧猜想這件玉飾的背後必定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而且攸關海鬼讓、滿清皇族,乃至於整個朝廷--

  因為蘇麻拉姑似乎對玉飾「流落在外」並不感到訝異,只對它的來歷與原持有人有興趣,這所代表的意義是非常值得玩味的。

  「您能多告訴我一些有關這件玉飾的事嗎?」

  「你想知道?」

  予霧點頭。「可以嗎?」

  蘇麻拉姑垂首歎氣,不語。須臾,當她再度抬起頭來,似乎想開口說些什麼時,突然遠處傳來一陣又一陣的人聲騷動,並且不斷朝儲秀宮的方向而來。

  「來人呀!」

  蘇麻拉姑皺起居,中氣十足地喝斥一聲,一位駐站在庭外、顯然是跟著蘇麻拉姑一同前來的侍衛兵立刻慌張地奔了進來。

  「外頭在嚷什麼?!鬧哄哄的。」

  「這……這……」年輕的侍衛兵結巴道。「好……好像有刺客闖入。」

  「刺客?」

  話才甫落,已有另一隊侍衛兵來到外庭,蘇麻拉姑和予霧對望一眼,隨即步出庭外。

  「對不起,讓您受驚了。」領隊的侍衛長一見到蘇麻拉姑,立刻先行告罪,才道:「有刺客闖入,奴才們正在搜捕餘黨。」

  「餘黨?那表示已經有抓到人了?」蘇麻拉姑沉穩道。從她和侍衛兵間的應對態度,確實可看出她在宮中不凡的地位。

  「正是。」

  「是什麼來歷的人?查清楚了嗎?」

  「還沒,目前只知道對方是個沒有落髮的逆賊。」

  「沒有落髮?!」這聲驚呼來自予霧。

  當眾人紛紛將目光轉向她時,予霧才意識到自己激烈的反應,遂連忙故作鎮定,而侍衛領隊則繼續回答道:「更怪的是--那個逆賊被逮之後,不但不反抗,反而還嘻皮笑臉的……」

  嘻皮笑臉?!

  予霧臉上的血色盡褪,忍不住想起海鬼讓「嘻皮笑臉」的表情,難道……

  「請問……那個人現在在哪兒呢?」不曉得為什麼,她總覺得此事有些蹊蹺。

  「已經押進大牢,姑娘毋須害怕。」領隊侍衛面無表情地說道。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必須對這裡做徹底的搜查。」

  「應該的,予霧姑娘的安全可不能再出一點差錯。」蘇麻拉姑說道,拉著予霧蜇回房內,其他侍衛則各自散開搜查。

  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予霧悄悄湊近蘇麻拉姑,還是鼓起了勇氣提出請求。

  「我……可以去見……那個刺客嗎?」

  「見?」蘇麻拉姑警覺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那個刺客?」

  予霧大膽點頭。「你有辦法讓我見到他的,對不對?」

  「你為什麼……」

  予霧執起胸前的玉飾,阻斷蘇麻拉姑的追問,孤注一擲地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或許今晚您就能見到這件寶貝原來的主人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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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4 00:32:2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予霧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強烈直覺能在今晚見到海鬼讓,可當她跟著蘇麻拉姑的腳步跨進陰暗的甬道時,她便已確定這項直覺。

  拐過漆黑的長廊,在油燈映照下,她終於看見那抹熟悉的頎長身影,莫名地,一抹怒火由她心底升了起來。

  「能讓我進去嗎?」

  予霧才開口,那抹倚著牆、背對眾人的身影先是震動了下,才緩緩回過頭,視線緊盯著她。

  「你確定是他?」蘇麻拉姑半信半疑,想看清楚處在陰影中的男子長相。

  予霧點點頭,雙眼也緊瞅著海鬼讓的。

  「把門打開。」蘇麻拉姑對著守牢門的侍衛命令道。

  「可是……」

  「打開!」蘇麻拉姑拉下臉,侍衛縮縮脖子,只好硬著頭皮打開牢門。

  「你們都先退開。」她又命令。

  待所有侍衛都退出後,予霧率先鑽進牢房裡,不發一語地死瞪著海鬼讓,擺明對他生氣;而跟在後頭進來的蘇麻拉姑一看見海鬼讓的臉孔時,則忍不住倒抽口氣。

  「太……太像了……」她激動地上前抓住海鬼讓,泛紅的雙眼亦死盯著他瞧。

  「簡直是一模一樣……一模一樣哪!」她喃喃道。

  海鬼讓低頭看著死抓住他不放的老嬤嬤,表情怪異至極。

  「錯不了,絕對就是了……」蘇麻拉姑滿是皺紋的臉上愧疚與欣喜交織。她舉起手,微顫地撫上海鬼讓的臉頰。

  「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肯定的……」說著說著,她便激動地哭了起來。

  海鬼讓挑起眉,望向予霧,終於沉聲開口道:「你哪兒弄來這麼一個老太婆?」

  予霧微慍的雙瞳瞪著他,可語氣卻意外平靜。「她是特地來見你的。」

  「見我?」海鬼讓又望向眼前老淚縱橫的蘇麻拉姑。

  「我千裡迢迢,可不是特地來讓一個愛哭的老太婆擤鼻水的--」他不客氣道,並一把拉開蘇麻拉姑。

  予霧輕輕扶穩蘇麻拉姑,揚首狠瞪著海鬼讓不敬老尊賢的行為。

  「那你來做什麼的?」她挑釁。

  海鬼讓咧著嘴角,給她一個大大的笑容。「當然是特地來讓你擤鼻水的--見到我,你難道不應該感動得痛哭流涕嗎?」

  「你被抓來這裡還能見到我,是你該痛哭流涕才對--」予霧不以為然道,事實上,她對他獨闖紫禁城的舉動感到非常生氣。

  難道他不懂這是一件多麼不智的行為嗎?!

  「進來這裡才是最快見到你的方式--」海鬼讓聳聳肩,絲毫不以為杵,甚至還振振有詞地說道:「整個紫禁城太大,要找到你實在累人,所以我決定進來這裡休息,你自然就會來找我了。」

  「你如何肯定我一定會來找你?」

  「瞧,你這不就來了嗎?」他得意一笑。

  「可見你還是有些喜愛我的,是不是?」他已經完全不顧還在一旁的蘇麻拉姑,噁心肉麻到了極點。

  予霧生平第一次賞人白眼,他當然是幸運獲得!

  「你在拿你的命開玩笑!」進來容易,出去難呀!他到底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也對,我還等著你來救我出去--」他似笑非笑地調侃道。

  「你救我,我的命從此就是你的,你若不救,我只好把命栽給那位穿黃袍的傢夥了--」

  聞言,蘇麻拉姑突然再度嚎哭起來,對自己當年弄丟「他」的「過失」更加感到虧欠。

  「她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呀?」

  海鬼讓指著蘇麻拉姑,一副見鬼似受不了的表情。

  「還不都是你惹的?!」予霧實在不想對海鬼讓擺臉色,可又忍不住。她輕拍蘇麻拉姑,柔聲安慰著。

  「我冒著『生命危險』來接你,沒想到你竟然為了一個老太婆而凶我……唉!」海鬼讓大聲哀歎,轉身走向陰暗的牆角。

  蘇麻拉姑抹去淚水,看著海鬼讓的背影,對予霧說道:「予霧姑娘,你和他好好談談,千萬別動氣,我不要緊的,只是太高興了……」

  這次換成予霧以怪異的眼光看著蘇麻拉結--她老人家先前明明還是康熙皇的「特派使者」,怎麼才一眨眼的工夫,她已經完全偏心海鬼讓了

  「我先到外頭去,你們好好談談--」蘇麻拉姑依依不捨地又望了海鬼讓一眼,隨即退出牢房。

  「雖然是個奇怪的老太婆,可還滿識相的嘛!」吹了聲口哨,海鬼讓兩手交插在胸前道。

  再度白他一眼,予霧捺住性子訓斥道:「你懂不懂得『敬老尊賢』?別一直『老太婆、老太婆』地喊她,聽起來很不禮貌--」

  「難道她還是小姑娘不成?」海鬼讓大笑。

  聽著他熟悉的爽朗笑聲,予霧雖然感覺十分懷念,但一看見他身陷大牢、還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時,她禁不住又怒火中燒。

  「別笑了,想想你自身的安危吧!夜闖皇宮是要砍頭的!」

  「所以我才給你這個『美人救英雄』的機會呀!」他賴皮道。

  「才不理你!」她冷哼一聲,扭過頭去。

  「不理我?那麼你現在在這裡做什麼?」他笑得令人很想揍上一拳。

  而更氣人的是--她發現自己真的在乎他!

  「我是特地來看你怎會被他們抓到的,我甚至已經迫不及待地等著看你回去被其他人笑了……」

  「哦?你真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回去嗎?」他眨眨眼,故意挑她語病。

  她被他滑溜的態度惹得又氣又惱,先前因擔憂他的安危而強忍的緊繃情緒瞬間爆發。

  「你可不可以正經點?!」她紅了眼眶,淚水亦不爭氣地滑落。

  海鬼讓一見到她落淚,遂連忙收斂起慣有的嘻皮笑臉,一把摟她入懷。

  「別哭、別哭,正經點就是了。」

  他強健的臂膀環住她,讓她感覺溫暖又安全,她不由得伸手回抱住他的腰,淚水更加氾濫成災。

  這是生平第一次,她如此放任自己哭泣著。

  「咦?都說好了正經點,怎麼反而哭得更凶了?」這下真的「痛哭流涕」了!

  「還有,你這是在為我而哭?」他端起她明顯尖削的下巴,沉聲柔問。

  她曾信誓旦旦表明絕不會為他而哭,可眼前她的淚水,確是為他呵!

  思及此,海鬼讓忍不住露出既自豪又滿足的微笑。

  捧起她的臉,他以拇指抹去她頰上的淚水,審視道:「你瘦了,宮裡飲食果然不好,不過沒關係,我會再把你養胖的。」

  說著,他有力的雙臂又緊緊圈住她。

  他實在愛死了抱著她的感覺,仔細想想,這還是第一次她這麼柔柔順順地任由他摟著、抱著,感覺著實不錯,他知道自己摟著她一輩子都不會厭倦……

  俯下身,他將唇輕輕撫印上她的。

  久別的熱情迅速傾瀉而出,他啄著、吮著她紅嫩的芬芳;哄著、誘著她為他輕啟的朱唇;他的舌、他的吻,如濤似浪地侵蝕她的矜持,獨佔她緩緩甦醒的熱情。

  他狂浪地在她唇上宣告他的所有;而她,潛藏深處的熾烈情感亦為他激燃。

  她緊緊攀附著他,決心順著自己的心意引導,回應他的宣告。

  他是個霸道又黏纏的男子!被他從水裡救起的那一刻起,便已註定是她情感陷溺的開始。

  可這一次,她決定不再逃避內心真正的感覺。

  喘息低吟之間,他難分難捨地強迫自己離開她的唇瓣,堅實的胸膛因沉聲低笑而微微震動著。

  「笑什麼?」她紅著臉,以食指戳他。

  「一想到你在我懷中,我就開心!」他的低笑轉為放肆的大笑。

  「可我不開心……」

  「不准不開心!」他擰起眉。

  「你開心也該看看場合,這裡不是一個值得開心的地方。」她點明道,怎麼都沒料到她竟會在一間牢房裡確定了自己的情感。

  「只要有你,在哪兒都開心。」他大膽表明愛意,緊摟著她。

  予霧頷首,開出條件道:「如果你真想要我,你必須先把自己弄離開這個地方再說。」

  「你真不打算救我?」他裝出一臉受傷的表情。

  「沒錯,我不會救你--」她扯出一抹笑。

  「我也不會為你去求皇上甚至任何一個人,你必須自己想辦法出去。」她相信他既然能「輕輕鬆鬆」地被捉進來,便絕對有能耐「輕輕鬆鬆」地再從這裡出去。

  聞言,海鬼讓先是朗聲大笑,然後俯下身,湊近她的耳畔低聲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出得了這個鬼地方,你就會一輩子跟著我?」

  「如何?敢再賭一回嗎?」

  「行,反正你還欠我,不出去無法索債。」他笑著又親她一下。「你先回去等著,我馬上就去接你。」

  「你別來,我自己會想辦法出宮去。」她希望他能先平安逃回去。

  「沒有康熙那傢夥批准,你如何出宮?」他沉下臉,有絲不悅道。「我絕不會讓你等到他回官見上他一面的。」

  「等你從這裡出去之後再說吧!」她板起臉,可是卻主動在他頰上輕輕印上一吻,隨即旋身步出牢房。

  海鬼讓撫著臉頰賴皮地笑著,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待予霧穿過重重守衛的長廊,看見蘇麻拉姑時,她忍不住又落下淚來。

  「怎麼了?」蘇麻拉姑緊張地問。

  「沒……沒什麼,謝謝您帶我來……」

  搖搖頭,蘇麻拉姑示意她噤聲,然後喚來守在外頭的貼身侍衛,命令道:「你先送她回儲秀宮。」

  「喳!」

  予霧在侍衛的護送下,踏著夜色先行回宮,待他們走遠後,蘇麻拉姑才轉身朝牢房方向走去--
   
  * * *
   
  躺在床上,予霧徹夜難眠。

  見到海鬼讓之後,她的心思全亂了,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在宮裡待下去了,只是……她該如何脫身

  如果,海鬼讓真是皇族之後,以他現今的身份,會不會引起什麼波瀾

  如果,她又是為了海鬼讓而違抗了康熙,會不會又因此連累了其他人

  太多太多不確定的因素,讓予霧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妥善兼顧到每一個人……

  若她真的義無反顧地跟著海鬼讓離開了,那麼夏兒怎麼辦

  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呵!

  猛然間,予霧想起進宮前夏兒曾由衷對她說過的一番話--

  她知道夏兒會體諒她、並且祝福她的,但她真的可以如此任性而為?!

  萬一……她錯估了皇上的修為,連累他人的後果又該由誰來承擔呢

  予霧重重地歎口氣,不曾為一件事如此煩心過。

  可她確實想要為自己私心一次!

  又歎口氣,倏地,她感覺一股強烈的存在感,正欲起身時,一抹敏捷的身影已竄至她的床前--

  「是我!」

  隨著熟悉的男性嗓音落下,一陣熾烈渴求的熱吻亦綿密地緊鎖住她;予霧先是輕輕掙紮了下,但隨即軟化在熟悉的親暱接觸之中。

  熱情的喘息彼此交融,交纏的儷影旖旎一室……

  微涼夜風,自雕欞間輕巧拂入,飄揚起如薄霧般的輕紗羅帳,屬於儲秀宮裡的恩愛氣息,幽幽飄蕩……

  「天,我真的愛上你了。」

  當海鬼讓終於放開她時,他正式宣告;而予霧則是緊張地問道:「你……怎麼這麼快?」

  「快?」海鬼讓搖頭,一臉正經八百。「愛不愛一個人是不能用快慢來衡量的。」

  「不是……」予霧蹙起眉,糾正道。

  「我是指--你為什麼會這麼快就出現在這裡?」她是真的被嚇到,因為她回宮還不到一個時辰。

  「不過是逃個獄,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他志得意滿,活像個等著討賞的孩子。

  予霧抬手撫上他的臉,這才發現他的頰側有一條淡淡的血痕。

  「你的臉是怎麼回事?」她輕呼著坐起身來。

  「沒什麼,之前對付那個日本倭頭子的時候,一時興起陪他多玩了兩下子,結果一不小心就被劃了個口子。」海鬼讓聳肩道。

  「什麼日本倭頭子?」予霧不懂他在說什麼,只是抹了他臉上未乾的血漬,問:「我是指這個,是不是你剛才逃出來時劃傷的?」

  「這個……可能是剛才要出來時,心情太過愉快,所以忘了要還手,『一不小心』,又給劃了一刀。」他仍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什麼叫一不小心?!你可不可以正經點?!」予霧既心疼又有些惱了,她從懷裡掏出一條白色手絹,輕輕為他擦拭臉上的血漬。

  海鬼讓神色一緊,道:「我對你再正經不過了。」

  「輕浮。」

  「比起你第一次說這句話,現在聽起來順耳多了。」才正經不到一會兒工夫,他又嘻皮笑臉起來。

  予霧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接著她想起什麼似地,突然又問道:「對了,你剛才提到日本倭頭子又是怎麼回事?你之前也受過傷?」

  海鬼讓咧嘴一笑,從懷裡掏出一條黑色眼罩。「來,這是送你的。」

  「這是……」

  「這是從被你戳瞎眼睛的那個蠢漢身上取下的。」

  「被我戳瞎眼……」予霧頓了下,這才想起她遇劫時,曾從頭上取下髮梳刺向某個日本海盜的眼睛。

  「你該不會……是去替我報仇吧?」很可能像是他會做的事!

  「誰要他該死的竟敢打你,他必須為此愚蠢的行為付出百倍代價。」他咬牙道。

  事實上,剿了那群日本倭的巢穴,也算是替朝廷省去一樁頭痛的麻煩事--就當是順道送給康熙一個人情吧!誰叫自己搶了那傢夥準備「欽定」的女人呢!

  「你該不會是殺了他吧?」予霧問道,她不希望他為了她去殺人。

  海鬼讓聳聳肩,擁著她又翻回床上,打算賴掉回答。

  這次,予霧使勁推開他。

  「別鬧了,你也該離開了。」她嚴正提醒。「那些侍衛馬上就會找來的。」

  她才剛去見過犯人,犯人立刻就逃了獄,白癡都知道要來她住的儲秀官搜查。

  「你難道沒聽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

  「我只知道只要是人都不會笨到放過這裡。」

  聞言,海鬼讓放聲大笑。「放心,等到有人發現我不見了,恐怕還要一段時間--」

  予霧反射性伸手摀住他的嘴,以防他的笑聲傳出去,並顫聲問:「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也把獄中那些守衛給殺光了?」

  「別把我想得那麼邪惡。」他拉開她的手,安撫地啄吻著她。「我只是多了幫手替我做些事罷了!」

  「幫手?誰?」

  「你帶來的那個老嬤嬤。」

  「蘇麻拉姑?」予霧有些吃驚,但定神想想,卻又不感到意外。「她後來又去找你?」

  「並且還拉著我說了一大堆話。」

  「她和你說了什麼?」她急切問。

  「不過是說了一個故事--」他笑了笑,沒什麼特別反應。

  「一個關於某位皇子,在被人毒害不成後,他的母親因為愛子心切,用計將他假換偷運出官卻又沒想到途中遇劫,從此皇子生死未卜的一個故事。」

  「那……你覺得呢?」予霧輕聲探問,同時觀察著他的表情。「你有什麼感想?」

  海鬼讓扯著嘴角,聳聳肩。「不過就是一個故事罷了!她說我聽,我說你聽,以後或者還可以說給咱們的孩子聽,如此而已。」

  聽他提到孩子二字,予霧不由得紅了臉,輕斥道:「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

  「那咱們就來言行一致吧!」說著,他整個人索性壓在她身上,好似準備親熱一番。

  「別鬧。」她再度拚命推開他,正色道。「你真的……對那個故事完全沒有感覺?」

  「我對『你』比較有感覺。」他又扯開話題。

  「況且,對於過去發生的事我沒興趣,我只追求未來--而你,就是我的未來。」

  「你真這麼認為?!」這下換成是她紅了眼眶。

  「我有屬於自己的王國,也擁有了你,其他的一切對我都不重要。」他溫柔地撫著她的臉頰,說道。

  「而且我現在只想用一輩子的時間,去證明我的『未來』比我的『過去』更值得擁有。」

  感動的淚水緩緩地滑落臉龐,予霧環抱住他,哽咽道:「那麼,帶我回島上吧!」

  他緊摟住她,滿足一笑。「當然。」

  在島上,他是獨一無二的王者,而她也會是他獨一無二的妻子,沒有王權爭鬥、沒有嬪妃成群,有的--絕對是對方完整的愛。

  「走吧!現在應該是時候了。」

  牽起予霧的手,海鬼讓主動帶她起身離開。可才拉開房門,即看見蘇麻拉姑站在門外,拚命拭淚,顯然已經聽到他們兩人之間的交談。

  「我……我都打點好了,你們……趁現在趕緊離開吧!」蘇麻拉姑依依不捨道。
  「皇上那兒就由我來解釋,不會有問題的。」

  「謝謝您。」執起蘇麻拉姑滿是皺紋的手,予霧真心感謝。

  「你們一定要過得幸福哦!」蘇麻拉姑望著海鬼讓,以無比疼惜的心情由衷祝福。這是她唯一能彌補他的機會了!

  予霧點點頭,看了海鬼讓一眼後,接著解下脖子上的玉飾,塞進蘇麻拉姑手裡。

  「請您將這長命鎖轉交給皇上,好嗎?」

  蘇麻拉姑低頭看著手中的玉飾,歎道:「放心,皇上會明白的。」

  海鬼讓笑著握住予霧的手,表明支持她將玉飾送人的決定。「走吧!」

  「你們保重!」蘇麻拉姑再度老淚縱橫地道別。

  「您也是。」予霧亦流下淚水。

  然後,兩人在蘇麻拉姑的淚眼目送下離開了儲秀宮,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 * *
   
  夜色中,還有另外趴在屋頂上的兩抹身影--

  「喂,你的迷魂散會不會下得太重了些?」

  「不下重一點,鬼哥哪來的時間和予霧姑娘敘敘舊?!」

  「會不會真出人命呀?」

  「你這是在質疑海懸的配方?」

  「我才沒有,你別挑撥離間了。」嬌小的身影生氣地站起身,準備離開。

  「走吧!鬼哥哥和予霧姊姊都走了,還磨蹭什麼?!」

  「再等會兒,說不定還會有好戲可看。」身著一襲黑色勁裝,卻擁有一頭銀白髮絲的海羅顯然不想就這麼離開。

  「鬼哥哥不是叫你跟著我嗎?你還不走?!」穿著俊俏的抱兒撒撇嘴,飛身躍至另一處簷頂。

  「弄丟了我,可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哦!」

  「哼,走就走,誰怕誰!」

  心不甘情不願地,海羅只好跟著抱兒後頭飛身過簷,一前一後地消失在夜空之中,留下的只是迴蕩在紫禁城裡的一聲驚恐尖叫……

  「鬼--有鬼呀--」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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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4 00:32:36 |只看該作者
   故事還未結束……



  泉州,某座清幽的宅院。

  一位髮紅眸淺、明顯有著洋人面孔的年輕少婦,睜著好奇的褐色大眼,望向眼前這一對來訪的男女。

  「晨風出去辦事,馬上就回來了。」

  「你也坐著,就別招呼我們了。」海鬼讓帶著予霧跨進大廳,閒適地挑張椅子坐下,歇歇腿。

  「你身子好些了嗎?孩子好嗎?你那緊張兮兮的丈夫竟然放心丟下你出去辦事?」

  「托大家的福,我已經好多了,孩子正在房裡睡著呢!還有,晨風不會緊張兮兮,他只是比較擔心我而已。」伴隨著有條有理的回答,是一抹燦爛幸福的笑靨。

  年輕少婦盯著予霧,親切問道:「請問……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予霧先瞄了眼海鬼讓,才疑惑地道:「你是……」

  「我是晨風的妻子,你可以叫我點點,我覺得你很面熟,好像以前見過面似的--」

  「我想你可能記錯人了,我確定我們以前沒有見過面。」予霧微笑道,又看了眼一旁始終帶著神秘笑容的海鬼讓。

  她真弄不清他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從他第一次見到她時,他便執意帶她來見他的拜把兄弟雲晨風,可又堅持不向她透露真正原因,只粗略地表示只要時候到了,自然也會給她一個「故事」。

  「可是……我真的覺得你很面熟……」點點偏著頭,仍然堅持她的直覺。

  「海大哥,你覺得呢?」

  「如果和你丈夫比較起來,你覺得如何?」海鬼讓勾著嘴角,含笑道。

  點點偏著頭認真地打量予霧,然後恍然大悟地發現原來她的眉宇之間和雲晨風十分神似。

  許是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了,予霧終於忍不住轉向海鬼讓,低聲問道:「你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別急,一會兒便知。」海鬼讓親暱地捏提她的手心。

  「對不起,我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呢!」雖然心裡無比好奇,點點還是略帶羞澀地問道。

  予霧回應的是一記友善的微笑。「我叫予霧。」

  「予……霧?」點點有些驚訝地喃喃重複道。略顯遲疑,才又怯怯地問:「請問是給予的『予』嗎?」

  「是呀!」予霧發現點點看來雖是少婦裝扮,但眼神卻十分純真,整個人散發一股靜謐的舒服感似乎想要再確定什麼,點點突然從領口裡掏出一條木雕項鏈,走向予霧說道:「對不起,我不大認得字,但『予』字的寫法是不是和這個字一樣?」

  她遞上小木雕,並指著刻在上頭的第一個字。

  「你……你怎麼也有這個?」予霧大吃一驚,一面看著點點手上那個刻有「予風」二字的木雕,一面順手掏出自己的來比較一番。

  「嘎?你怎麼也有一個?」點點瞪大了眼。而且兩個木雕還雕得一模一樣!

  予霧仔細比對兩個木雕上的字跡,確定那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可--這是絕不可能的事呀!

  「你知道原因對不對?」極度困惑之下,予霧轉而質問一旁的海鬼讓。

  「我只知道雲晨風也有一個這樣的木雕,所以我就帶你來了,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他咧嘴笑道。

  「你呢?你知道原因嗎?」予霧轉向點點,語氣有些急切。

  「這木雕是晨風送給我的,至於上頭的字--他說『予』是『給予』的意思,『風』是取他名字的最後一個字,因為這木雕是當年他父親刻給他和妹妹的,所以有一對……」點點翔實說明道,似乎還沒想通這當中的原由。

  「那麼……他的妹妹呢?」予霧小心翼翼地問,已經隱約明白事情確有蹊蹺之處。

  「聽說小時候因船難死了。」

  「死了?」

  「當年他們全家渡海時遇上了暴風雨。」海鬼讓開口補充道。

  雲晨風的這段過往經歷他是知道的,而在他見到予霧身上的木雕時,他便隱約猜到或許會和雲晨風認定已死多年的那位妹妹有關。

  搖搖頭,予霧心裡十分迷惑。「可是,這木雕明明是我爹給我的,他說這對我十分重要,千萬不能弄丟,怎麼會……」

  「你爹……會不會就是晨風的爹?」點點猜測道,神情顯得十分興奮。如果能因此尋得親人,雲晨風肯定會欣喜若狂呢!

  「不可能的。」海鬼讓否決道。「如果真是同一個爹的話,予霧的名字就不會叫予霧了。」

  因為「予風」既然是取雲晨風名字最後一個字,再加上給予的意思,那麼就表示「予霧」也是取名字的最後一個字而來。

  由此可知,予霧在琉球的「爹」,絕不是予霧的「親身爹」,一定是當年撿到予霧後,因為看到了這條木雕項鏈後,才會以刻在上頭的兩個字為其命名。

  而予霧似乎也同時想通了這一點,但她心裡仍然無法接受從小撫養她長大的爹,有可能不是她親身爹的事實……

  這當中,或許還有他們所不知道的曲折,又或者根本不是如他們所推想那般……

  「沒關係,等一會兒晨風回來之後,或許他會解開這一切疑問,他向來知道很多事情。」見予霧臉色有些凝重,點點連忙柔聲說道。她也相信只有雲晨風最清楚當年的真相。

  「點點說得對,別急,等一下或許就可以問個水落石出了。」海鬼讓執起予霧的手,竟當著點點的面,大膽地在她手背上親了一下。

  「無論結果你能不能接受,你就當它是一個『故事』,他說你聽,或許以後咱們也可以一起說給孩子們聽,你說可好?」他朝她曖昧地眨眨眼。

  頃刻間,予霧明白海鬼讓是清楚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而現在,他也正給予她最有力的鼓勵與倚靠。

  「喏,這個送你。」微微頷首,予霧將屬於她的那個木雕項鏈轉繫在海鬼讓的頸項上。

  「既然雲晨風將它送給了他的妻子,那麼我就將它送給你,不管它原來代表的意義是什麼,現在它的意義都是一樣的了。」

  「霧,我真是越來越愛你了。」海鬼讓肉麻地宣告道,已完全顧不得一旁的點點,直接起身將予霧抱了起來。

  這可是予霧第一次送他愛的信物,他怎麼可能不開心?!

  「這種話別在人前說,你不怕毀了你的威嚴嗎?」

  予霧紅著臉提醒他,她發現他只要一心想同她親近時,是完全不會顧慮四周環境的。

  而就在海鬼讓感動地抱著予霧又摟又親的同時,他們都沒有注意到點點正含笑走向門邊,迎接她已走進門的丈夫雲晨風……

  而關於他們各自的身世「故事」,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必會在他們的孩子間一代代地流傳下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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