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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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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喬安 -【烈烈情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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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9 00:06:1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這是什麼?」

    正打算解開郁闌夜胸前第二顆扣子時,齊騁的動作突然僵直、停頓了下來——他離開她的唇,皺著眉往下看向被她雙手緊抱在胸前的「障礙物」。

    「嘎……」郁闌夜從迷炫的情緒中驀然地被拉回,這才想起自己仍將資料袋緊擁在胸前。「這是!」

    憶及雜誌上刊載的緋聞和李明哲的要脅,郁闌夜忍不住愧疚地紅了眼眶。

    「對不起……」她哽咽道,連忙拉攏衣衫,掙脫他的懷抱,刻意和他保持兩公尺的距離。

    「我說過了,別在我面前說這三個字。」齊騁皺眉道,起身走向她,不明白她為阿而哭——難道是因為他吻她?「你怎麼了?」

    郁闌夜連退兩步,再度拉開兩人的距離為一步之遠。「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應該聽你的話,和你保持距離……這樣也不會被抓到把柄了……」她難過得掉下淚。

    「把柄?」齊騁一箭步上前,一把擄住她,不讓她再有退後的機會。「你是說追星週刊的事?」

    「你知道了?」她抬眼看他,冷不防一滴淚水奪眶而出,滑落面頰。

    齊騁捧著她的臉,以拇指輕拭她的淚水。「這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我以為你不喜歡……」她嚅聲道。「你不在意?」

    「你呢?」他反問。「怕這些照片被登出來嗎?」

    「我不怕……」她搖頭,坦白說道。「事實上,我很高興對象是你,所以我不在意……可是,這不代表我會讓他來傷害你……」

    聽著她堅定的言詞,和一副充滿「使命感」的保護者姿態,齊騁忍不住搖頭提醒她。「鬧緋聞,你的傷害會比我大。」

    「我不在意。」

    「但——我在意。」齊騁沈聲表白,粗糙的大掌撫上她的嫩頰,語帶憐惜道。

    「我不想你受到傷害。」她還太單純,是該受到保護的。

    他真切的話語,讓郁闌夜深受感動,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度氾濫。「可是我卻反而害了你。」

    「害我?」他不明白她在擔心什麼。

    「李明哲下次就會把目標針對你。」

    「怎麼說?」他逼問。

    郁闌夜猶豫了下,最後才鼓起勇氣將手上的資料袋交給他。

    齊騁面色嚴肅地閱讀完那一疊有關他的調查報告後,臉色下沈,低咒了句:「該死!」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連累了你……你別生氣……」她難過道,豆大的淚珠有如斷線的珍珠般,一發不可收拾。

    一見她傷心落淚,齊騁頓覺心慌意亂,未再壓抑心中湧升的情感,他輕摟她入懷,輕拍她的背,放柔語調說道:「我不是生你的氣……」該死的記者!

    「我每次都給你帶來麻煩……」她俯在他濡濕的胸前抽泣著,內心非常自責。

    齊騁撫著她的髮絲,問道:「那傢伙是不是提出了什麼要求?」沒事他是不會把資料拿給她看的。

    郁闌夜將李明哲提出的條件據實以告——包括……要她陪他一夜……

    「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將你的事登出來……」她一臉歉疚,態度堅決地向他保證。

    齊騁揚高雙眉,表情錯綜複雜。「你打算答應他的要求?」

    「我也不知道……」她不確定地緩緩搖頭。「如果他只要錢,我是絕對沒有問題,可是……」

    「不行,我不答應!」齊騁低吼道,緊緊圈住她她太單純了,單純得不懂人情世故。這種記者他見多了,個個食髓知味,而且沒有職業道德。

    她偏著頭,不太瞭解他這句話的涵義,但從他表現出來的動作及神情,她相信他真的在乎她!

    而她——也同樣在乎他啊!

    「那個……寫的都是事實嗎?」她屏氣凝神。「有關……你的母親……」

    「是事實。」

    「哦……對不起……」她尷尬道,沒料到他會答得如此乾脆。

    「既是事實,就沒什麼好道歉的。」

    「既然真是這樣,就更不能讓這件事曝光。」她堅持道。因為齊心淨當年也是台灣演藝圈小有名氣的玉女明星,再加上未婚生子的殺傷力,恐怕……

    「無所謂,反正我母親當年赴美之後就在台灣演藝圈銷聲匿跡,早已過氣的女明星是沒有人會對她的陳年舊事有興趣的,就算登出來也無所謂。」他冷漠道,像是在述說一件和自己毫無相關的事,而那抹初識他時沉鷙於他眼中的陰冷神情又出現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用這種態度談論你的母親呢?」她相信他不是這麼無情的人啊!

    「態度?」齊騁挑高了眉,突然像喝醉酒般自言自語道:「我根本從來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和她說話,甚至,我連和她說話的機會都寥寥可數——」他苦笑著,走到冰箱旁,從中取出一罐啤酒大口灌飲。

    見他眸中出現從未有過的脆弱神情,郁闌夜情急之下,毫不考慮地搶下他的啤酒罐,急道:「我說過了——不准再喝酒。」

    聞言,齊騁倏地收起笑容,高深莫測地凝望著她,粗嘎道:「你這是——在關心我?」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脆弱。

    「當然,我一直都很關心你的。」郁闌夜情不自禁地環抱住他的腰,不願再看到他獨自一個人喝著酒,她想分享他內心的感受。

    她對他的用心,他並非感受不到,只是——他怕自已承受不起!

    齊騁猶豫了下,才緩緩將手搭在她的肩膀道:「連我母親都不曾如此關心過我。」

    「不會的,伯母當然也是關心你的……」她天真地安慰他。

    「是嗎?」齊騁不以為然地扯著唇角,道:「我母親關心演出機會向來更甚於我,所以從我有記憶以來,大部分時間都是跟她耗在片場等待別人施捨演出機會」

    「為什麼說是施捨呢?」她伸手輕撫過他緊攏著的眉峰。

    「你是個幸運的人,不但有家庭的保護,而且一出道就快速走紅,至於演藝圈裡人吃人、人踩人的競爭生態,你還未曾真正體驗過,所以,應該很難想像有人為了爭取一個角色而出賣自己、出賣朋友——儘管那只是個路人或死人的角色。」

    齊騁以手指撥開她頰旁的髮絲,以不曾有過的溫柔語氣說道。

    「可是當時伯母不是在台灣的演藝圈也小有名氣嗎?為什麼會突然前往美國呢?」

    齊騁撇撇嘴角,漠然道:「因為一個人。」

    「是……凌老闆嗎?」

    齊騁抬起訝異的視線,盯著她半晌,才坦誠道:「長久以來,母親絕口不提當初離開台灣的原因,我也沒有興趣探問,直到母親臨終前,我才知道一切——

    因為當年"他"基於事業的考量,娶了另一位當紅女星;母親傷心之餘,剛巧又碰上一個可以前往好萊塢發展的大好機會,於是她就像逃難似地離開了台灣……」

    「也許是為了自己的夢想,又或許只是為了爭一口氣,所以,儘管她後來因為懷有身孕而被撤換掉演出機會,她仍然堅持不回台灣……」

    郁闌夜緊緊摟住他的身子,不知道是否該說些什麼來平撫他的痛。

    「那——你會認他嗎?」她頭倚靠向他的胸膛。

    齊騁緊抿的嘴向上揚起淡淡的弧度,雙臂回擁著她,汲取她給予他的溫暖。

    「沒有這個必要,"他"壓根兒就不知道有我的存在。」親眼見過,也算是了一個心願。

    就算心中原有期望,在見到「他」婚姻幸福美滿的同時,也只能隨同母親的悲哀一起埋葬掉吧!

    郁闌夜仰首視他,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度奪眶而出,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出自己的事,卻沒料到聽見的會是這樣的情形。

    「你——」齊騁擁著她,以額頭抵著她的,道:「實在滿愛哭的!」

    他無奈地以手袖替她拭淚。

    「我才不愛哭……」她以手背抹去淚水,強調道:「我只是替伯母感到很難過……」在美國沈浮多年,齊心淨帶給自己只是滿身無法平復的傷痕……

    「成名必然是要付出代價的。」他不帶感情地說道。「只是她的代價並沒有獲得回報。」

    儘管他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可她相信他依然是在意齊心淨的,因為她始終相信——隱藏在他寒冷面具下的,是一顆溫柔細緻的心呵!

    而她——終於摘下了他的面具。

    「太好了。」她朝他露齒甜笑,心中十分愉快,她喜歡和他如此親近的感覺。

    「怎麼?」他以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對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反應不免感到有趣。

    原以為接受一段感情對他而言非常困難,尤其對像還是個女明星……但,說也奇怪,自從他敞開心胸,真實面對她的情感之後,他的心境反而異常平靜,先前那種焦躁和不安幾乎不翼而飛……

    他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對女明星動心的,看來他似乎錯了!

    「我想我大概知道你之前為什麼不喜歡女明星了。」她仍然對他微笑著。

    「哦?」他挑高眉。

    她神秘地笑而不語,因為她知道問題根本不在於他曾經遇過什麼樣「行為不檢」的女明星,而是因為齊心淨為了追求這三個字的頭銜,不但害慘了自己,也傷害了他。

    「總之,你應該不是因為曾被某個女明星拋棄什麼的,才會……」

    「拋棄?」他向來讀不出任何訊息的面容,出乎意料地露出驚訝的神色。

    「因為剛開始我以為她就是……」她轉身指向他的床頭。「欸?相片呢?」

    「燒了。」

    「燒了?」她瞪大眼。

    怎樣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我母親生前最喜歡那張相片,所以這幾天我南下安置她的骨灰時,順手燒給她了。」

    他兩手交叉胸前,欣賞著她天真吃驚的表情,調侃道:「你以為她就是曾經欺騙我的感情,甚至拋棄過我的"某個女明星"?」

    「我怎麼知道……」

    見她一副「無臉見人」的模樣,齊騁忍不住朗笑出聲。

    郁闌夜抬眼瞧他毫無防備地大笑,不由得也跟著嫣然一笑,滿足道:「如果每天都能見你這樣開心地笑就好了。」

    聽她這番真誠之言,齊騁突然以手環住她的身子,低下臉傾靠向她,攫取她唇邊漾存的笑意——他熾熱的唇舌像是虔誠的崇拜者般,緩緩舔吻著她美好的唇形,逐漸探入口中,纏吻狂索,品嚐她口中醉人的滋味。

    她輕喘出聲,柔軟的身體反射性緊貼上他,並且勾住他的頸項,預備對他的唇舌施予同樣的熱情——「哈啾——」

    倏地,一聲突來的聲音讓兩人的動作同時打住。

    「對不起……」郁闌夜結巴道,整張臉火速竄紅。

    老天,她竟然在他吻她時……打噴嚏?

    齊騁挑高著眉,似笑非笑,並且在聽到她又連續打了兩聲噴嚏後,取出乾淨的衣服和毛巾,道:「你先去把衣服換下來吧!」

    他關懷的話中難掩明顯的笑意,不過她倒寧願他大笑出聲,以求完全的解脫,像這種要笑不笑的語氣,反而讓她更無臉見人。

    郁闌夜低著頭接過衣服,一臉羞赧的衝進浴室;就在她合上門的剎那,她終於「如願以償」地聽到他難得的大笑——那笑聲,更是讓她的臉瞬間紅透半邊天。

    如果可能,她肯定會在浴室裡躲上一天一夜都不敢出來……

    不過十五分鐘後,她還是「認命」地換上他寬大的衣服從浴室出來。

    此時,齊騁也已換下」身濕衣,正坐在床邊聚精會神地翻看著她帶來的那本追星週刊。

    「這些照片都屬於遠距離拍攝,我們兩人的臉並沒有被照出來,如果文章不寫,根本就認不出是我們。」在郁闌夜跨出浴室時,齊騁沈聲開口,眼睛並沒有離開雜誌上的那些照片。

    「說的也是。」郁闌夜在他身旁坐下,也湊上前跟著評頭論足一番,神情認真。「我也覺得照得不夠好,如果我們兩人的臉能照得再清晰、再大一點就更完美了。」

    「我以為我們現在談的是被"昭告世人"的"緋聞照片"——」他調侃她。

    「畢竟這是我們第一次合照,被照得這麼差勁,總覺得有點可惜……」她對著雜誌認真興歎,心裡是真的希望能和齊騁有張像樣的合照可供留念。

    齊騁捏捏她的臉頰,在她額頭印下一吻,口氣無奈地說道:「你真沒有當明星的自覺。」

    「明星也是人啊!」

    郁闌夜環上他的頸項,主動而親暱地吻上他……

    「這次不打噴嚏了?」在她輕觸他的唇時,他泛著笑意問道。

    「不會了。」她甜笑道,當下,心裡也默默有了決定——事實上,為了自己所愛的人,不當明星也無所謂!

    此刻,她終於確定——自己是陷入愛河了!

    * * *

    「他真的很在乎你。」

    郁闌夜才剛睜開眼,還沒來得及意識到自己身處何方,即看見妹妹郁曦晨窩在床邊沒頭沒腦的就是一句。

    「什麼?」她撐坐起身,揉著眼問道。

    「他還差點和鈞打起來了。」

    「誰?」

    「還會有誰——」郁曦晨曖昧地笑了笑。「就是昨晚三更半夜才送你回來的那位帥哥啊!」

    「你看到他了?」這下郁闌夜果然清醒了不少。

    「豈止是"看到"而已,他還怕"我"跟雷鈞跑了。」郁曦晨指指自已,再指指郁闌夜,大致說明前一天在酒吧的狀況。

    「不過,瞧你們昨天在門口難分難捨的模樣,應該是誤會冰釋、感情也順利地進展了吧!」快結婚的人果然不同凡響,連說話都變得直截了當。

    「事實上,在酒吧發生的事情他完全沒提過……」郁闌夜誠實道。不過齊騁倒是問了她有關家裡兄弟姊妹的事情——

    「可話又說回來,齊騁還算滿沈得住氣。」郁曦晨評論道。「不像鈞,動不動就要跟人打架。」

    「那是他愛你的表示啊!」如果齊騁也能在她面前表現出這種佔有慾,她一定會感動半天。

    「昨天他如果不小心折斷齊騁的手,你就不會這樣說了。」郁曦晨笑說道。

    「放心,雷鈞未必傷得了他。」郁闌夜自信道,想起齊騁從小在黑人區中培養出求生存的超強韌性。

    「這也算是對他的一種信任嗎?」

    「我只是相信他的能力。」郁闌夜微笑。

    「我看你是愛上他了吧?」郁曦晨點出事實,很明顯地,她這位明星姊姊對愛情「開竅」的同時,恐怕會有一大票商業鉅子等著哭泣了。

    郁闌夜微微一笑,沒有否認。「我希望能待在他身邊,讓他感覺溫暖——」

    「那麼———他的心意呢?」曦晨微微一笑,她有了雷鈞,所以當然瞭解闌夜的心情。「他希望你待在身邊嗎?」

    一語戳進她的傷心處,郁闌夜歎口氣,道:「我的明星身份似乎是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雖說他總是處處替我著想,怕影響了我的演藝前途,但我知道他的內心對這樣的關係仍感到困擾,可天曉得我根本不在乎這些。」

    「我相信。」郁曦晨附和道。

    演戲雖說是郁闌夜的興趣,但今日的成就純為無心插柳的成果,她本就看得很淡,並不棧留。加上女藝人嫁入豪門的例子屢見不鮮,而向來追求郁闌夜的紳士名流,又全是衝著郁家財勢和她的名氣而來……

    平心而論,像齊騁這般的男子,倒還是第一人。

    「別說我了,你的婚事準備得怎麼樣了?需要我幫忙嗎?」闌夜不好意思地問,她最近實在太忙了,對妹妹郁曦晨的婚事完全沒有幫上忙。

    「別擔心,有奶奶和"展閻會"雷鈞那一票兄弟在,根本沒有我花腦筋的餘地。」郁曦晨笑道,雷鈞的那一票萬能兄弟真是無事不忙。

    「說到奶奶……為什麼她今天早上這麼安靜?」通常早上奶奶都會敲鑼打鼓地叫全家人起床。

    「聽忠伯說,她一大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郁闌夜疑惑道。「奶奶該不會又偷偷瞞著我們去找一些新鮮的樂子了吧?」

    「我倒沒聽說她有什麼新「嗜好」出現。」郁曦晨撫著下巴思索著,最近好動的奶奶安分了許多,倒是——

    「對了,我想起一件事……」她突然拿起桌上的「追星週刊」,問道:「爸媽要我來問問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已經看過了?」原本她是要親自向父母招認的……

    「別緊張,他們又不會吃掉齊騁。」郁曦晨取笑道。

    對於郁闌夜和齊騁的排問,郁家人的反應竟然出奇的「興致高昂」,大夥不但藉此一解對齊騁的好奇,還順帶嫌這位記者的報導不夠深入仔細——

    「爸媽對我們交往對象的尺度向來極寬,根本不構成問題,反而是這個——」郁曦晨翻到雜誌首頁,指著那篇批評她的文章說道:「他們擔心你是不是得罪了別人?」畢竟這是第一次報章雜誌出現對她負面的評論。

    「我想只是誤會而已!」

    「是不是有工作人員對你不滿,故意對記者亂放話?」

    「應該不會才對。」郁闌夜揮揮手,她實在想不出有誰會對她不滿。

    「其實,偶爾出現這種報導也是不錯……反正我也是人嘛,如果每篇報導都把我寫得萬分完美,感覺不就太不真實了嗎?我又不是"仙女下凡"!」

    「你就是太好講話了!」郁曦晨擺出「老大姊」的姿態,一副教訓的口吻。

    她發誓郁闌夜如果在人吃人的演藝圈繼續混下去的話,遲早一定會被別人啃得不剩骨頭。

    「別這種表情嘛……」郁闌夜知道妹妹又準備對她「曉以自保的大義」,連忙道:「我也不是什麼時候都很好講話的哦!」

    「哦——是嗎?譬如?」郁曦晨洗耳恭聽。

    「譬如……」郁闡夜努力搜尋記憶。「啊,就像上次我斷然推掉"白虎影業"的片約……」

    「白虎影業?」郁曦晨思索道,印象中好像在哪兒聽過這家公司。

    「就是那家專門投資拍攝三級片的電影公司。」

    經這一提,郁曦晨立刻擊掌道:「我想起來了,我聽雷鈞提過——他們慕後的老闆好像是"紅虎幫"的王大虎。」

    「紅虎幫」是北部地區小有名氣的幫派,勢力不算大,實力甚至遠在「展合會」之下,只是先前因為幫派之間的恩怨糾紛,錯綁了郁曦晨,因而和雷鈞結下梁子,不過,經過那次綁架事件之後,「紅虎幫」即收斂許多,不敢再造次。

    「無所謂,反正我已經拒絕他們了。」

    「總之,還是盡量不要和他們沾上任何關係才好。」郁曦晨提醒道。

    「嗯。」郁闌夜點點頭,隨即想起什麼似地,驚喊道:「啊,現在幾點了?」

    郁曦晨看了眼手錶。「八點。」

    「完了,我九點有通告。」郁闌夜整個人從床上彈跳起來,連跑帶撞地衝進浴室梳洗裝扮。

    郁曦晨聳聳肩,對著浴室喊道:「我等一下也要出去,借個手提包吧!」

    「自己挑。」浴室傳來一陣口齒不清的回應。

    郁曦晨聳聳肩,打開郁闌夜的櫥櫃,隨手選了一隻黑色的手提包之後,也回房準備整理儀容。

    * * *

    一到拍片現場,不出郁闌夜所料,一大票記者已經全擠在入口。

    也許是受了「追星週刊」的報導影響,也或許剛好是該片的殺青戲,反正現下各報章雜誌的媒體記者忽然全湧到了拍片現場,企圖搶得最完整的報導,而他們的第一目標——可想而知,當然非郁闌夜莫屬了。

    還好她有先見之明,不但大老遠就發現了大批記者,剛好又碰上一輛載道具的公務車經過,她臨機一動,順勢躲進道具區堆裡,於是,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安全妥當地進入片場,也躲開記者群的圍堵。

    「天啊,感覺好像在當小偷。」一坐進休息區,郁闌夜即大呼吃不消,還好劉東亮導演做了嚴密的隔離措施,一律不准記者越雷池一步。

    「還說呢,你看我的頭髮都亂了,你知道我剛才幫你擋掉多少尖酸刻薄的問題嗎?」最佳男主角費俊廷對著鏡子抱怨道。一早來就被記者包圍不說,結果問的問題竟 然全都是他對郁闌夜和齊騁交往的感想、郁闌夜是否真如「追星週刊」上所寫的「大牌難纏」……等等之類的問題,真是無聊!

    「真不好意思,給你帶來麻煩……」

    「算了,反正可以增加曝光機會,也算小有助益。」費俊廷仍然對著鏡子整理儀容,他這位「第一男主角」的風采都快被搶光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和那個"好萊塢小子"到底是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要由我看過才算數。」一旁剛由服裝阿姨穿好戲服的「臨時演員」突然開口插入眾人談話之中,郁闌夜反射性地轉頭看向說話的人,隨即瞪大雙眼——「奶奶?」郁闌夜不可置信地盯著眼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你為什麼會在這裡?」而且還穿著……戲服?

    老天,她快昏倒了。

    「朋友介紹來當臨時演員,可好玩了!」龍君安笑咪咪道,還不斷甩動戲服袖子。

    「啊——您是闌夜的奶奶?」化妝室裡的眾工作人員不約而同投以好奇的眼光,可以親眼看見傳聞中好動的郁家老奶奶,也算難得。

    郁闌夜站起身,拉著龍君安走往偏僻的角落,以避眾人耳目。

    「真是的,什麼時候你對演戲也有興趣了?」郁闌夜翻翻白眼,印象中奶奶只對類似高空彈跳、直排溜冰……等刺激的運動有興趣啊!

    「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龍君安以手肘頂了頂寶貝孫女,視線直瞟向片場入口的大批記者,與有榮焉地說道:「不過,如果不是今天親眼目睹,我恐怕永遠無法切身感受我的寶貝孫女是這麼受歡迎」

    「不要扯開話題,奶奶。」郁闌夜板起臉來。

    「別這麼無情嘛,小夜——」龍君安竟然向她求情道。「看在奶奶是你忠實影迷的分上,偶爾也讓奶奶過過乾癮,如何?反正只是當個路人走來走去而已——」

    她透過各種關係進入片場為的就是想瞧一瞧齊騁的長相,人都還沒見到怎麼可以被強製出場呢?

    「不行,你的腳傷才剛好。」郁闌夜從背包裡拿出手機。「我打電話叫小晨來接你回去。」

    「啊,領班小伙子好像在叫了,我先走一步……」龍君安眼明腳快地先開溜。

    郁闌夜阻攔不及,仍是先連絡上郁曦晨,要她來片場接走奶奶——待一切交代完畢,她才繼續著手開拍前的準備工作,並不時注意龍君安的動向。

    就在她剛化好妝,正準備換穿戲服時,導演劉東亮和齊騁一同來到她的面前。

    「等一下要拍的部分,你們先溝通一下,我過去交代其他的事情。」劉東亮拍了拍齊騁的肩膀,像是又想到什麼似的,笑著說道:「外頭記者很多,你們還是——小心點好。」

    「劉導剛才跟你說了什麼嗎?」看著劉東亮的背影,郁闌夜頓覺十分疑惑,她記得前一天導演還訓誡了她一番,怎麼這下子又好像沒事一樣?

    「他問了我們兩人的事。」齊騁手上拿著等一下替身時要穿的戲服,面不改色地說道。

    「然後?」

    「然後我就實話實說。」

    「你都告訴他了?」她驚呼。既然如此,導演的反應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他很欣賞我實話實說。」他淡淡笑道。「最主要是他相信我的工作能力。」

    「工作能力?」什麼意思?她不懂這兩者間有何相關?

    「我跟他保證絕不會耽誤到工作。」齊騁一邊說道,一邊套上安全裝備。

    「哦!原來——」她應道,難怪導演的態度會有一百八十度轉變,可見他還滿器重齊騁的。

    「等一下你確定要親自上陣?」他突然開口問道。

    「當然。」她點頭。

    齊騁皺了皺眉,臉上出現少見的擔憂神色。「這場戲危險度很高,我看——」

    「我可以辦得到。」她保證,難道他還不相信她的能力?

    「現在不是展現敬業精神的時候。」他堅持道。今天要拍的結局戲不但有多場爆破,還需要有跳車鏡頭,危險度極高。

    之前,他不願意她親自上陣只是因為他還不瞭解她的「能力」,但現在他卻是打從心底不希望她接觸這種危險的處境。

    「可是我相信你——」她不顧是否會被其他人聽到,堅定地對他說道。「有你在,沒什麼好怕的。」

    齊騁深眸凝視著她,未發一語,她的話直入他的心中。

    「我想和你一起上陣,我希望你也信任我。」她柔情道,眼中充滿期盼。「你相信我嗎?」

    靜默半晌,他終於不顧可能會被記者「逮到」的後果,伸手摟住她,道:「相信我就夠了。」

   * * *

    在替郁闌夜全身套上安全裝備,並大致說明等一下要走的流程之後,齊騁隨即去作最後的檢查。

    可他前腳才離開,後腳就跟著冒出一位高大的金髮外國人。

    「嗨,想必你就是闌夜小姐,是嗎?」Joe 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

    郁闌夜偏著頭,不記得劇組裡有這號人物。「請問你是——」

    「我是騁的助理,Joe ,特地從美國來抓他回去的。」Joe 仍是一派紳士風度。

    「回去……」齊騁要回美國了?莫名的失落感緊襲向她。

    「他這次台灣行的收穫倒是不少。」他高深莫測地笑道。據Joe 觀察,郁闌夜有種純真的特質,這可能也是她能夠吸引齊騁的最大原因。

    「你對騁影響很大。」

    「嘎?」

    「他需要你的一心一意。」他神情認真地說道。

    「什麼?」Joe 的話更玄了,她一時之間沒會意過來。

    「我該去幫騁的忙了,今天這場爆破戲很重要,如果讓你受傷可就不好了,騁會殺人——」Joe 揮揮手,瀟灑地一轉身,轉往齊騁的方向走去。

    這人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郁闌夜完全無法理解這位外國帥哥的行徑,難道他真的只是來和她打聲招呼的?

    算了,不細想,還是將心思擺在等一下要拍的部分吧!

    「對不起,有人托我拿這個給你。」一位臨時演員舉著一封信到她面前。

    「哦,謝謝。」郁闌夜對著那位年僅十來歲的男孩微笑道,順手接過信封,還來不及問及委託人,男孩即一溜煙地跑開。

    忽地,一股不好的預感猛烈襲來,難道……

    她毫不猶豫地拆開信,只見短短的一行恐嚇字眼——又來了!

    她驚覺地抬起頭,眼光四下搜尋——片場裡人來人往,有熟悉的工作人員,也有生面孔的臨時演員,可空氣中瀰漫的異常氣氛,讓她敏銳地感覺到寫這封信的人必定 也在人群之中,而且正盯看著她的反應——第二次收到這種信讓郁闌夜不得不提高心神,這到底是無意義的惡作劇?還是真有人會對她不利……

    「闌夜,可以準備開始了。」

    劉東亮導演熟悉的大嗓門迅速將郁闌夜的注意力拉回,她將信緊握在手心,走上前,聽取齊騁最後一次的說明——

    「等一下車子開到定點時,我們同時跳車,車門由我控制開關,我會給你訊號,跳了車之後立刻往右邊的方向跑,不用慌,等我們在安全距離之後,車子才會引爆,明白嗎?」齊騁不疾不徐地說道,並伸手探了探她穿在戲服裡的安全裝備是否牢固。

    「嗯。」她吞了吞口水,開始感到莫名的緊張,她發誓她的眼皮正不由自主地跳動著——莫非是因為那封信而心裡作祟,她有種不安的感覺。

    「有我在,別緊張,一切照常。」

    似乎察覺到她異樣的情緒,待兩人一坐上車,齊騁即緊握住她的手,想讓她安、心。

    「好。」她深吸口氣,露出一抹微笑。曾經有那麼一瞬間,她考慮要將接到恐嚇信的事告訴他,只是在這開拍的節骨眼上,她怕他因此分心——

    「騁……」

    「什麼?」他仍專注在測試方向盤的靈活度和煞車。

    她頓了下,捏了捏仍握在手中的恐嚇信才緩緩說道:「我等你指示,一起跳車。」

    齊騁轉過頭,對她保證性地笑道:「這就對了。」

    接著,對講機裡傳來導演的詢問,確定一切OK之後,齊騁隨即加踩油門,往預定的空曠之地狂馳而去,攝影機亦開始運轉——車子才跑了二十公尺,齊騁立刻察覺有些地方不對勁,而幾乎同時,對講機也傳來Joe 急切的聲音——

    「騁,你的車裡出現異常的訊號。」

    「快查!」齊騁朝對講機喊道,準備反轉車頭重新來過,可他踩了煞車之後,車子仍然「不為所動」地死命往前衝——

    該死!他剛才明明檢查過煞車,不該發生這種失誤的!

    他緊急打轉方向盤,利用和地面的摩擦力來減緩車速,同時對郁闌夜叫道:「準備跳車!」

    「怎……怎麼回事?」她慌道,怎麼和預定的不同?他們根本還沒開到定位點啊!

    劉東亮從對講機裡亦傳來同樣的疑問,他吼叫著問到底怎麼回事?

    「快跳!」齊騁根本無暇回答導演的逼問,只見他按鈕開啟車門強迫她趕緊跳車。

    混亂之中,郁闌夜幾乎是被他推出車外,由於車子仍有速度,因此她跳出車後,身體仍不斷在地上翻滾數圈才真正打住——

    一片塵土飛揚瀰漫,郁闌夜始終無法凝聚焦距。

    「咳……」她勉強撐起摔疼的身體,正想搞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時,倏地,一陣轟隆巨響,車子隨即在她眼前爆炸開來——

    爆炸的威力讓好不容易才站起來的郁闌夜再度重重摔向地面……隨著痛楚而來的是一陣黑天暗地的昏眩。

    車子提前爆炸了?而齊騁……竟然沒有跳車?

    他沒有跳車?

    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帶著強烈的震驚,郁闌夜昏厥了過去——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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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9 00:06: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嘈雜鼎沸的人聲不斷傳進她的耳中——郁闌夜覺得頭痛欲裂,想盡快揮走這些惱人的聲音。

    她眨了眨沉重的眼皮,發現她的視線範圍內塞滿了一張張關心的面孔,連奶奶龍君安都在其中。

    「奶……奶?」她虛弱道。

    「你能不能動?」龍君安蹲在她的身側,一臉擔心。

    「手、腳……都還和身體連著,我想……應該沒事。」她吃力地坐起,發現自己仍位在昏倒的第一現場,一身土塵。

    「你想嚇死奶奶嗎?以後不可以玩這麼危險的把戲了!聽到沒?」龍君安說道,她活到這把年紀不知玩過多少刺激驚險的玩意兒,卻壓根兒沒受過這種驚嚇!

    郁闌夜甩甩頭,渾沌的腦袋頓時清醒不少——「齊……齊騁呢?」她慌亂地環顧四周,企圖想站起來確定他的安危。

    孰料,此舉引來眾人一陣慌張,每個人七手八腳地都想上前扶她一把,卻反而使她身邊的人更擠、更亂,她被徹底地團團圍住。

    「走,我們送你上醫院。」大夥七嘴八舌地關心建議,扶著她硬是往休息區而去。

    「我沒事、真的沒事……」她頭聲強調著,心裡更加著急恐懼,為什麼沒人關心齊騁?「你們不要管我……齊騁……他還在車裡……」

    驚恐的淚水無法控制地氾濫成災,她掙脫眾人的攙扶,急切地想往爆炸的方向走去——現場一片混亂,就是沒有齊騁的身影。

    她不敢去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迫切地想知道他的狀況——

    「你別急,剛才有人送他去醫院了。」龍君安趨上前安撫她的情緒,想藉此轉移她的注意力。

    「你也趕快去醫院才好。」

    上醫院?對,他也該去醫院的!

    「他傷得重不重?去了哪家醫院?」她急問道。

    經此一問,眾人同時愣住,大家面面相觀,這才發現竟然沒半個人知道齊騁究竟去了哪家醫院。

    「別哭、別哭,你先去把這一身衣服換下來,奶奶這就去幫你問問——」哄著郁闌夜回到休息區,龍君安二話不說,立刻去打聽齊騁的狀況。

    儘管肩膀不斷傳來一陣陣的疼,郁闌夜仍咬牙將沾滿沙土的戲服換下——剛才爆炸威力不小,齊騁肯定受傷很嚴重,她必須立刻趕去醫院看他才行。

   

    走出更衣室,現場依舊人聲雜吵,等在片場外頭的記者更是喧囂著要衝進來採訪,工作人員除了清理現場之外,還得依導演的命令努力將記者隔絕在外。

    郁闌夜四下搜尋,並沒有看到奶奶的身影——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她決定自行打探齊騁的消息。

    「闌姊。」此時,郭采沛從離亂的人群中走出來叫住她。「你要去醫院嗎?」

    「對。」她點頭,一面快速收拾自己的東西。

    「有人要我傳話告訴你,說是去醫院的車子已經安排在後側出口等你,請你直接過去。」郭采沛說道,事實上,她前一天就決定不幹了,今天只是純粹來看熱鬧而已,沒想到果真讓她「大開眼界」。

    這裡真是一片混亂啊!

    「謝謝你,麻煩你順便向導演說一聲,我去醫院了。」倉促之中,郁闌夜並沒有細想,便提起背包匆匆離去——她直覺應該是奶奶安排請人送她去醫院的吧!

    一到後側出口,她果然看到一輛發動中等候的黑色轎車,正當她要舉步上前時,突然有人由後而上搗住她的嘴——

    「嗚……」郁闌夜嚇了一跳,反射性掙扎;無奈對方人高馬大,讓她無法掙脫。

    「接下來該怎麼做?」搗住她嘴巴的男子開口問道。

    「拉上車,快!」另一名男子低喝道,合力將郁闌夜挾持上車,同時也鑽進車內,吆喝司機開車。

    驚恐上車之後,郁闌夜立刻被蒙住雙眼,此時她才真正明白——她被綁架了!

    怎麼會這樣呢?她自認沒有和人結怨啊!

    「別緊張,我們老闆要和你說幾句話,乖乖合作就會沒事。」對方率先「表明善意」。

    「你們老闆是誰?」

    「管那麼多,到時不就知道了?」

    「嘿,你看——」說話者是當初摀住她眼睛的男子。

    另一名男子亦發出驚喘。

    「這是怎麼一回事?」透過車窗,竟然出現另一個「郁闌夜」!

    兩人死瞪著窗外,又同時轉過頭打量郁闌夜,這下——他們真被搞糊塗了!

    雖然曾「綁架」過無數藝人,但卻從沒遇過這麼怪異的情況!

    「現在怎麼辦?」其中一人問道。

    「預防萬一,也去抓她過來。」

   * * *

    「那麼,我接了奶奶之後,就過去你那裡,拜!」

    郁曦晨收起手機,結束了和雷鈞的通話,緊握住手中的恐嚇信,她直覺、心裡七上八下的。

    今早,她在向闌夜借的手提袋中無意間發現一封恐嚇信,心裡有些擔心,後來她又想起了闌夜提過「白虎影業」的事,更是放心不下;雖然並沒有證據可證明闌夜收到的這封恐嚇信和「白虎影業」有關,但「白虎影業」行事作風惡霸,風評不好也是事實。

    反正,她剛好要去片場「架」奶奶回家,順便問問闌夜恐嚇信的事也好。

    一下計程車,郁曦晨即看見片場入口全是記者,大家擠破頭地想衝進裡頭,場面幾近失控。

    這是怎麼一回事?似乎是片場裡發生了什麼事。

    一陣不安由她心底急速竄升,還好記者個個都忙著採訪,無暇注意到有位長相和郁闌夜一模一樣的人就在他們身邊,不過,看這狀況,她也別想從正面入口進去了。

    驀地,郁曦晨想起闌夜曾經告訴她片場有個小側門……可就在她閃身走往另一方向的途中,兩名高大男子突然從一輛黑色轎車下來,直朝她而來在郁曦晨還搞不清楚他們想做什麼時,他們已然抓她上車。

    「啊……」在郁曦晨眼睛被蒙上的剎那,她看見郁闌夜也在車上,怎麼會這樣?

    「好了,這下總有一個是正牌郁闌夜了吧!」待車子開動之後,其中一名男子氣喘吁吁道,口氣似乎安心不少——這下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你們……」

    「閉嘴,有話留著去和我們老闆慢慢講。」

    於是,雙方保持靜默,直到她們被帶到某楝樓裡的某個房間,男子才解開她們的蒙面巾。

    「暫時「委屈」你們在這裡了。」男子拿走兩人的背包,離去前還忍不住轉身打量她們兩人——唉,實在太像了!

    待房間只留下她們兩人時,郁闌夜率先開口說道:「我剛才就一直覺得奇怪早該猜到他們抓的人是你才對。」原來他們的目標是自己,卻不小心看到曦晨,一時之間分不清兩人,才會達她也綁來。

    「我真不敢相信,才短短幾個月,我竟然連續被綁架兩次……」郁曦晨無奈道,之前,她才被「紅虎幫」的人綁架過。

    「想不到我們姊妹跟綁架還挺有緣的嘛……哎唷!」郁闌夜自我調侃時,肩膀忽然傳來一陣劇疼。

    「怎麼了?」郁曦晨趨前關心,這才發現郁闌夜的額頭腫了一大塊,臉上也有明顯的傷痕。

    「天啊,他們對你做了什麼?」她趕緊拿出面紙輕輕拭去郁闌夜臉上的沙子。

    「不是……這是剛才拍戲出了點意外……」郁闌夜大致說明之前發生的狀況,同時才真正感到渾身酸痛,她沒料到自己的臉上也有傷。

    「你想……綁架我們和寫恐嚇信的是不是同一批人?」

    像是回答郁曦晨的問話似地,房門忽然應聲開啟——走進房裡的正是那位在宴會和郁闌夜有過「衝突」、蓄有八字鬍的「白虎影業代表」。

    「嘖嘖,真是奇觀啊!」他笑瞇著一雙眼,來回打量兩人。「你們……誰才是真正的郁闌夜?」

    兩人很有默契地同時保持沉默。

    他奸笑,眼角掃向臉上帶傷的郁闌夜,惺惺作態道:「這——應該就是爆炸留下的傑作吧!嘖,我說這些手下辦事真是糟糕,說好只是給你一點「啟發」,讓你重新考慮我們之前提過的「合作案」,怎麼就這樣把你的臉給弄花了呢?」

    「原來車子提前爆炸不是意外?」郁闌夜驚叫道。

    「「白虎影業」對你真的非常有"誠意",和我們合作才會更有"保障"。」

    「才怪!」郁闌夜哼道,用這種手段把她綁來,休想她會答應。

    之前曾經盛傳香港有藝人在黑道的威脅下被迫接戲,沒想到這種事台灣竟然也有。

    「我說你也別這麼死腦筋了,靠著我們公司再創事業高峰的藝人不知多少……」他頓了下,將目標突然轉向郁曦晨,奸笑道:「或者,你想要有個替身?長得這麼像,我倒是可以考慮用她一用……」他欲伸手端起郁曦晨的下巴。

    啪地一聲,郁曦晨毫不客氣地揮開他的手,並警告道:「講話不要動手動腳的,小心你的手被折斷——」

    「嘖,果然連脾氣都倔。」

    「想和我們合作?」郁曦晨高揚下巴,故意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勸你最好去問問你們幕後大老闆敢不敢和我們合作!」

    「什麼意思?」

    兩人很有默契地露出甜美的微笑,異口同聲道:「叫你們大老闆來和我們談談,你就會知道什麼意思了。」

    如果「白虎影業」真是「紅虎幫」在掌控的話,那麼這事件就有得瞧了!

    看著兩張同樣毫無懼色的面孔,以同一種聲調反威脅他,感覺確實有點毛毛的……

    只見那男子吞了吞口水,道:「看來你們還需要再多一點時間「考慮考慮」,我就再留你們一些時候在這裡"作客",希望你們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語畢,男子隨即走出房間。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卸下武裝面具,郁闌夜隨即像洩了氣的皮球,她現在只想趕緊離開這裡去醫院看齊騁。

    「沒關係,我想他們一時之間應該不會傷害我們。」郁曦晨環顧四周,確定房內沒有可供外界聯絡的電話之後,才道:「現在,只能靠雷鉤來救我們了。」

    她曾跟雷鈞提過恐嚇信和「白虎影業」的事,他應該會想到辦法救她們。

    「可是這次綁架的目的和上次你被綁架不同,他們是不會打電話去家裡要贖金的,雷鈞又怎麼會知道我們被帶到這裡了?」

    「這——就得看"展閻會"的能力了。」

  * * *

    郁家大廳,眾人聚集,甚至連劉東亮都放下拍戲工作,特地前來。

    每個人都凝肅著臉。

    「根據劇組工作人員的說法,她們最後一次看到闌夜時,她似乎正準備離開。而另一方面,聽說有記者朋友曾經在片場附近目睹一位長得很像闌夜的女子被兩名壯漢押上車。」劉東亮說道。

    「不過如依照那記者所描述的衣著裝扮,被抓上車的應該不是小夜,而是小晨。」奶奶龍君安說道,她清楚闌夜當天的穿著。

    「如果真是這樣,小夜上哪兒去了?」叼著菸斗的郁靖楚撫著下巴問道,因為闌夜並沒有如龍君安所言前往醫院探看齊騁,手機也無法連絡上。

    「依我看,對方目標應該是闌夜,但剛好碰上曦晨也前往片場找奶奶,在無法分辨兩人的情況下,索性一起帶走。」雷鈞推測道。

    「嗯,很有可能。」眾人一致認同,否則實在很難解釋為何兩人會同時失蹤。

    「如果曦晨先前的顧慮沒錯的話,這件事可能和"白虎影業"有關——」雷鈞將曦晨告訴他有關恐嚇信和「白虎影業」要脅闌夜拍戲的事約略說明一番。

    「大哥,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豈不是和"紅虎幫"有關?」始終站在雷鈞身後的「展閻會」兄弟易非賢開口說道。

    「這件事我早已先派風遙去查了,等一下可能就會有結果。」雷鈞態度十分沉穩,尹風遙是他在「展閻會」裡另一位左右手。

    「可是這樣乾等也不是辦法啊——」倚靠在郁靖楚身邊的白月澄忍不住抽泣出聲,她只要一想到女兒被綁架的事又活生生地重演,就難掩心中的心疼——

    就在眾人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做的同時,外頭庭院突然傳來急切的叫聲——

    「啊,你不能進去啊——」隨著忠伯一路喊進客廳的阻擋聲,齊騁高大的身影倏地出現在門口,跟在他身後的則是同樣高大的Joe。

    「齊騁?」劉東亮大叫道。「你不待在醫院,怎麼跑來這裡?」

    齊騁的額頭和上身全纏著繃帶,僅簡單地披著一件上衣,面色蒼白;他矗立在門邊,以目光環顧著屋內所有的人,最後停留在雷鈞身上——

    「聽說闌夜下落不明?!」他聲音暗啞道。

    「你怎麼會知道?」雷鈞問道。這件事除了在座幾個人之外,根本不可能傳進他耳裡。

    「呃……」劉東亮搔搔頭,有些尷尬地向眾人說明道:「真不好意思,因為之前在醫院他一直逼問我闌夜有沒有受傷,我一時收不住口,就露了口風……」

    聞言,眾人再度將注意力轉回齊騁身上。

    「我聽劉導演說,車子意外提前爆炸時,你為了讓闌夜受的傷害減到最低,硬是冒著生命危險將車子駛遠,才在爆炸前刻勉強跳車——」郁靖楚說道,知道齊騁若再晚個一秒跳車,可能就真的賠上了性命。

    「職責所在,應該的。」齊騁盡量以平穩的語氣說道。

    「哦——真的只是職業的關係嗎?」奶奶龍君安故意揚高聲音,爆炸當時的情形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你對咱們家闌夜——」

    「媽,您別一副想要嚴刑拷問的樣子——」白月澄擦了擦眼淚,起身走向齊騁,她太瞭解龍君安的「習性」。

    「你的傷要不要緊?這樣跑出來沒關係嗎?」她關心問道。

    「不礙事。」齊騁回答,事實上他是偷溜出來的。

    「他現在是關心小夜啊——」奶奶高聲道。對這個比她想像中還俊的小子是越看越對眼。

    「不過,你也別太逞強,要不然小夜可是會心疼的——」

    看來齊騁和她的寶貝孫女都很死心眼,自己受傷卻還滿腦子關心對方的安危。

    「嗨,這裡還真熱鬧。」隨著一聲清亮的嗓音,顧天臨出現在客廳門口。

    「欸~~Joe?你們怎麼也在這裡?」他有些吃驚地問道。只見Joe 兩手攤開,擺明了是齊騁的決定。

    「風遙,事情調查得怎麼樣?」雷鈞看向同顧天臨一起進門的那位束著長髮、五官分明的俊逸男子。

    「根據內線消息,"白虎影業"內部確實有人傳出闌夜被「請」去談事情。」尹風遙說明道。「不過我很懷疑"紅虎幫"的王大虎是否知道這件事——」

    王大虎是「白虎影業」的幕後大老闆,不過像這種和藝人「簽約拍戲」的事,他向來都放任屬下所為,從不插手。

    「他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反正只要是他手下捅出來的樓子,我都要他負責。」雷鈞站起身,一副準備有所行動的模樣。

    「地點呢?有沒有查出她們可能會被帶到哪兒?」

    尹風遙遞出一份名單,道:「這是目前過濾出的幾個可能地點,只是範圍仍是太廣——」

    「如果要再詳細確定位置呢?」

    「恐怕還需要一些時間。」

    「關於這點可能有個辦法。」齊騁沉聲說道,雖然他對雷鈞積極營救的態度感到有些吃味,但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先確定郁闌夜安全無恙。

    「什麼辦法?」眾人異口同聲。

    齊騁點點頭,伸出手,Joe 立刻放了樣東西在他的掌心。

    「之前拍戲時,我曾經在闌夜身上裝有這種小型的追蹤器,目的是為了確定位置,掌握引爆時間;如果闌夜真是匆匆忙忙離開片場的話,她很可能還沒將它拆下——」

    「你是說用這個就可以找到小夜的位置?」龍君安好奇地上前探看他手中神奇的小玩意兒。

    「只要在距離她一公裡的範圍內,就會有訊號顯示,到時我們再沿著訊號追查就行了。」

    「幹得好,那我們還等什麼?」雷鈞欣賞地拍了拍齊騁的肩膀。

    「騁,你留下,我去就行了。」Joe 提議道。除了齊騁之外,他是現場唯一熟悉那套追蹤器使用方法的人。

    「你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叫他別去還不如直接殺了他比較快。」顧天臨搖著頭笑說道,齊騁既然都不怕死地從醫院跑出來,怎可能不親自去救人?

    「你可以嗎?」雷鈞挑眉看著齊騁。

    「當然。」

    「可別拖累我們哦!」

    「就算沒有你們,我也可以救出闌夜。」齊騁不甘示弱道,隨即轉身預備離去。

    好狂的口氣啊!雷鈞忖道,不過倒也真是個彆扭的傢伙!

    哈哈,衝著這點,雷鈞就非要和齊騁「變成親戚」不可!

  * * *

     「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非要我親自出馬才能搞定?過去不都是威脅個一、兩句,就乖乖脫了?」

    王大虎一臉不耐煩,怎麼最近他的手下都變得這麼不中用了?連這種芝麻綠豆大的事都要來煩他。

    「這次這個不一樣啊!」

    「是嗎?那我倒要看看是怎麼個不一樣法?」王大虎白了八字鬍手下一眼。

    「她最好有你所說的那種價值,否則——」

    「當然、當然,只要能讓她脫,我擔保一定可以讓公司賺到翻!」

    「最好如此。」演藝圈他是不懂,但只要有錢賺,誰都好——「快帶她進來吧!」

    「是。」八字鬍子手下二話不說,連忙出去帶人進來——

    「好久不見了,還記得我嗎?」郁曦晨一進門就率先問候。

    「你,你……」一見到郁曦晨,王大虎立刻像是見鬼似地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跳起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

    「當然是你屬下"請"我們來的。」郁曦晨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原本她還有點害怕,不過如今看見王大虎的反應,可見他還是對雷鈞有些忌憚的。

    「你們……」王大虎「驚懼萬分」地來回看著一模一樣的兩人——雷鈞的女人竟然會分身?

    可他的屬下顯然是將他的反應視為「驚喜萬分」,仍自豪道:「老闆,如何?有這個價值吧!」

    啪!王大虎一個巴掌直賞貼上來的熱臉。

    「你是豬頭啊你!誰不好綁,竟然給我綁雷鈞的女人回來?!你是不是想害"紅虎幫"提早喝西北風啊?」他氣吼道。

    「紅虎幫」的勢力原就不如「展閻會」,再加上他之前因為綁架了郁曦晨而讓「紅虎幫」更是為此付出極大的代價,現在,他是沒有本錢也沒有膽再去招惹雷鈞了,可偏偏他的屬下又給他捅出這種樓子。

    「您是說——郁闌夜是"展閻會"雷鈞的女人?」八字鬍男子「認錯人」地抓起郁曦晨的手不可置信道;怎麼可能?他從沒聽過這項消息啊!

    「反正你……」

    砰!

    話未說完,房門隨著一聲巨響應聲倒地,只見雷鈞帶著大隊人馬破門而入。

    「騁——」

    「鈞——」

    郁闌夜和郁曦晨同時看著自己最渴望的人出現眼前,忍不住欣喜地叫道。

    而第一次見到她們兩人同時出現的齊騁顯然是有些吃驚,不過,他隨即不假思索地走向郁闌夜,輕摟住她;郁曦晨則是用力甩開被箝制的手,直接撲進雷鈞懷裡。

    「你的手剛才在做什麼?」雷鈞以單手扣住八字鬍男子的右手。

    「啊——」男子哀叫道,他的手快被折斷了。

    「我警告過你的,說話不要動手動腳,小心手被折斷,你偏不聽——」郁曦晨認真地說道,雷鈞向來佔有欲極強,不會允許有人輕薄她的。

    「放……放開他,你……你們怎麼進來的?」王大虎結巴道,雖然這裡不是「紅虎幫」的總部,但負責守衛的人也不在少數,怎麼——

    「你這麼問是在侮辱我們「展閻會」嗎?」雷鈞瞇起眼懶洋洋地問道,語氣讓人不寒而慄。

    「不是的,雷……雷老大,我想這中間可能有些誤會、誤會……」

    完了、死了!這下有點劫數難逃的感覺。

    「是嗎?看來我們還需要好好地"溝通"一下,才不會有「誤會」——」雷鈞露出一抹威脅性的微笑。

    「先讓她們出去。」

    「鈞——」郁曦晨緊抱著不肯離開。

    「嘿,麻煩你也稍微「照顧」一下我老婆,先帶她離開這裡。」雷鈞叫住摟著郁闌夜就要往外走的齊騁。

    齊騁旋過身,突然扯動一抹壞壞的笑容,另一手搭上郁曦晨的肩,道:「走吧」

    「嘿,不是這種"照顧"。」雷鈞一把拍掉齊騁的手。

    齊騁聳聳肩,一副我已經盡力了的模樣,擁著郁闌夜繼續往外走去,郁曦晨則仍是堅持要留在雷鈞身邊。

    「那麼,我先帶闌夜去醫院了。」齊騁說道,留下一屋子「展閻會」的人馬和王大虎「清算總帳」。

    兩人才一出大樓,郁闌夜即因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立刻當街哭了起來。

    「我又害你受傷了……而且這次好嚴重……」她摸了摸他額上的繃帶,難過地環抱住他,傷心哭泣。

    「噢,輕點。」由於她突然衝進他懷裡,撞及傷口,他一時痛哼。

    「啊,對不起……」她淚眼汪汪。

    「你又來了。」他皺眉,輕輕替她拭淚。

    「你的傷……」她伸手撫過他的胸膛,這才發現他襯衫裡全纏滿了繃帶。

    「你說過要同時跳車的……騙人……」她哭得更為厲害。

    「我得確定不會波及其他人。」他輕哄著她。當時如果他也同時跳車,車子勢必會直衝向其他工作人員,到時恐怕會有更多的死傷。

    「可是你差點死掉……我看見它爆炸……還以為……」

    「別哭了。」他捧起她的臉,內疚且心疼地說道:「其實我應該更小心,不讓這種事發生的,瞧你的臉受傷了……」他愛憐不捨地撫過她的雙頰。

    「它可是演員的生命啊!」

    「可是你卻以你的命來救我的命。」她激動道,拚命搖頭。

    「我的臉怎樣並不重要,我只要看著你好好的……除非……除非我的傷讓我的臉變醜了……而你介意……」

    「傻瓜,我怎麼會介意你的長相?」他咕噥道,緊摟住她。

    「但是說到長相……為什麼沒告訴我你有個雙胞胎妹妹,我還差點為此和雷鈞起衝突——」

    「你又沒問……」她無辜道。

    「乍見時確實覺得你們很像,不過仔細觀察後,才發現你們有很大的不同。」至少她們兩人的神情很不相同。

    「你現在說的話,雷鈞也曾對小晨說過呢!」郁闌夜終於收住淚水,露出淺淺的甜蜜微笑,這表示他也是時時刻刻關心著自己。

    「可你剛才搭小晨肩膀這個舉動實在很危險,雷鈞可能會折斷你的手。」她點明道,這可是禁忌動作哦!

    「他不會的。」他微笑。

    「啊,對了,你們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因為——這個!」齊騁突然將手一把探進她的衣襟裡,拉出一條追蹤器的引線。「幸好你還帶在身上。」

    「那是因為你的這些安全裝備太複雜,我自已拿不下來——」她羞紅著臉,雙手決定大膽地環上他的頸項。

    「不過,我好高興你來救我,謝謝。」

    不顧路人的眼光,她踮起腳尖主動在他的下巴印上一吻——她真的好高興他為了她,可以不顧自已的安危。

    「這裡人這麼多,不怕被看嗎?」齊騁也回抱她,逗道。

    「我不在乎,我就要在這裡抱你。」她笑得賴皮,像個撒嬌的小孩。

    「你可是公眾人物,別忘了。」他以指點她的鼻尖,故意調侃她。

    「管他的!」她笑著送上自己的唇吻他。

    反正她的臉上有傷,不會被認出的;況且,就算有人認出了,她還是要當街親他,因為——她對他的情感悸動,是任憑她演再多的愛情電影、電視劇,都無法切身感受的啊!

    而她——早深深溺上了愛他的感覺。

  * * *   

    兩星期後殺青酒會有關郁闌夜被綁架的消息,在被電影公司強壓了兩個星期之後,還是「紙包不住火」地被披露了出來。

    而跟著一起曝光、也最具震撼力的,當然是「追星週刊」記者李明哲的那篇有關齊騁身世的獨家報導。

    所以,這部電影的殺青酒會,並沒有見到電影公司的大老闆、同時也是傳聞中齊騁的親生父親——凌則世。

    儘管如此,這次的殺青酒會仍是吸引了大批記者「不請自來」,紛紛在外守候,企圖多搶得有關齊騁的消息——

    「咦?為什麼沒有見到那位"熱門"白馬王子呢?」

    導演劉東亮端著一杯威士忌,朝著郁闌夜而來,他是特地來找齊騁好好喝兩杯的,畢竟片子可以在預定的進度內拍完,齊騁的功勞不小。

    「他有事暫時先回美國了。」郁闌夜微笑道。

    此時,顧天臨剛好帶著龍君安和郁曦晨加入他們的談話。

    「我說齊騁的運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好,怎麼每次有關他的新聞被引爆時,他總是能剛好躲過?」顧天臨搖著頭舉發好朋友的「惡行」。

    「上次你和他的事被登出來時,他剛好也下南部……」

    「不要說得好像他是故意的。」郁闌夜不以為然地替齊騁辯護。

    事實上,齊騁之所以會在這個節骨眼回美國,可說是她的一手安排——因為她早料到齊騁遲早會面臨被記者包圍的局面,所以便串通了Joe ,千方百計地讓他先回美國。

    所以,名義上他是回美國處理事情兼養傷,實際上倒不如說她想「藉此處理一些事」。

    「唉,真沒想到現在記者竟然對齊騁那小子的興趣比對我寶貝孫女還大!」一旁的龍君安歎道,怎麼她孫女挑選的人都是那種能引起「新聞事件」的人呢?

    「聽起來好像有點吃味的感覺哦!」郁曦晨取笑道。

    龍君安歎了口氣,語帶欣賞地說道:「其實話說回來,齊騁這小子長得跟你爺爺倒還真像。」

    「咦?如果我沒記錯,這番話奶奶不是之前才對雷鈞說過嗎?怎麼變節了?」郁闌夜輕笑出聲,就算她和郁曦晨長得一模一樣,但她也沒必要送」模一樣的話給雷鈞和齊騁啊!

    「哎唷,各有相像之處嘛!」龍君安轉道,反正她現在是奶奶看孫女婿,越看越滿意。

    「小夜,你現在打算怎麼辦?」郁曦晨說道,她知道日前的綁架事件似乎讓郁闌夜下了某種決定。

    「是啊,難道你們要當"空中飛人",沒事就台灣、美國兩地跑?」劉東亮也關心道。「這樣不成啦,我下部新片還想找你繼續合作呢!你會「分身乏術」的。」

    「這件事——我已經有決定了。」郁闌夜微笑道。

    「哦?」眾人全豎起了注意力。

    「小夜,無論你做了什麼決定,奶奶都支持你。」龍君安拉起她的手寵溺道。

    「不如這樣——你去把齊騁「騙」回來,為台灣的電影盡點心力,我一定高薪聘他!」劉東亮慫恿道。

    「導演,你還真會打如意算盤耶!」顧天臨大笑,忍不住調侃道。「小心好萊塢那邊的人殺過來找你算帳,說你橫刀奪愛——」

    「你們在聊什麼?笑得這麼開心?」

    穿著白色西裝的費俊廷風度瀟灑地走向他們,臉上仍是掛著他的職業性招牌笑容。

    「沒什麼。」郁闌夜禮貌性地笑道。「不過,你來得正好,我可不可以麻煩你一件事?」

    「當然,看在這部片我們合作愉快的分上,我無條件讓你"麻煩",什麼事儘管說吧!」費俊廷還算很有義氣地說道,如果是能幫電影造勢的事就更好了。

    「用你的魅力,去幫我把記者集中過來,好不好?」她知道他有應付記者的絕佳能力。

    「你要做什麼?」費俊廷不解道。怪了,郁闌夜向來躲記者都來不及了,怎麼這次反而會主動召集記者?

    郁闌夜環顧在場每張好奇的臉,淡淡扯動一抹甜美幸福的微笑「因為——我有一件事想宣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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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9 00:06:58 |只看該作者
尾 聲
   
    殺青啦!

    美國洛杉磯在有「世界夢工廠」之稱的好萊塢片場,每個人都正為自己手邊的工作忙碌奔走、四處穿梭。

    可在這充滿西方人的片場裡,竟赫然出現一位面容清麗甜美、氣質出眾超凡的東方女子——在一個個人高馬大的外國人之中,她顯得十分嬌小,但卻格外醒目。

    「闌夜?」

    由於劇組人員的輕微騷動,同樣身在片場的Joe 才驚覺她的到來;不過他的叫喊也立刻引起了正在片場另一方齊騁的注意。

    「夜?你怎麼會在這裡?」齊騁驚訝地丟下正和他談事情的人,大步朝她走來。

    「他們說我可以在這裡找到你。」她甜甜笑道,看到齊騁的感覺真好,坐這麼久的飛機也算是值得了。

    「我是說——你怎麼飛來美國了?」不理會其他人好奇的目光,齊騁逕自牽起她的手,緊張地問道:「不是說好我事情處理完畢就回去看你……」

    「可是我等不及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她神秘兮兮地從背袋裡取出一本雜誌,笑道:「就是這件事。」

    齊騁看著雜誌上斗大的頭條,吃驚道:「你退出演藝圈了?」

    「很顯然是的。」

    「真是的,竟然做出這麼瘋狂的事。」話雖訓斥,但他的語氣卻充滿了寵溺。

    「偶爾為之,有什麼關係。」郁闌夜主動摟住他的腰,有些撒嬌地說道。「況且,我也已經不想再當公眾人物了,以免又被綁架……」

    「是嗎?」齊騁歎口氣,自然能夠猜到她這麼做的原因。「希望你不是因為我才這麼做的。」他語帶自責地說道。

    她的事業正處巔峰時期,他不想她為了他而演藝事業受到牽絆——雖然回到美國之後,想要有她陪伴身旁的念頭深深刻蝕著他,但她畢竟是屬於觀眾,不是他一個人……

    彷彿看穿他的心思似的,郁闌夜以認真的口吻說道:「這件事當然和你有關嘍!你看——」她撥開頰邊的一撮頭髮。「你把我推下車,害我的臉受傷,所以當不成女明星了,你說該怎麼辦?」

    她賴皮地笑著,其實她的頰邊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淺疤,不仔細找還根本找不到呢!

    「你說呢?」他反問,突然明白了她的意圖。

    「我現在失業了,需要一張長期飯票,不然可能會餓死。」

    她大膽說出自認最「婉轉」的求婚話語,反正從她對記者宣佈退出演藝圈的那一刻起,她就抱定主動賴定他的決心了。

    她是絕對不會讓他有藉口趕她回去的。

    「飯票倒是不難找——眼前這個如何?」他大笑擁住她,首度當著眾人的面俯下身熱情地親吻她。

    待他吻得她一陣天旋地轉、主動放開她之後,郁闌夜才愣笑著回答。「很符合我的口味。」

    聞言,齊騁忍不住大笑出聲,每當和她在一起,他便感到自己的心是會動的,因為她總能牽動他的任何一絲情緒……

    可見到齊騁露出千年難得一見笑容的現場工作人員,全都傻了眼地愣在原地,他們根本不敢相信這位在他們眼中專業但冷峻的束方奇才,竟然也會有此放鬆的一面。

    「你的女人?」一位高大且蓄著滿臉金色鬍子的美國大叔走向齊騁,指著郁闌夜以英文問道。

    而其他外國工作人一貝更是逮到這難得的機會,如潮水般一擁而上,那股好奇勁兒完全不輸台灣的八卦記者。

    「他是這部片的導演。」齊騁以中文介紹道,郁闌夜隨即對大鬍子導演露出燦爛無比的親切笑容。

    「果然是個東方美人啊!」導演大掌一擊,對著齊騁,以一副驚為天人的表情叫道。「原來你這次跑回台灣是去挖寶的呀!」

    「可以這麼說。」齊騁親暱地攬著她,口氣是驕傲的。

    「怎麼樣?你有沒有興趣拍戲呢?我手上這部片剛好有一個東方女子的角色老是找不到適合的人選……你,就是你!無疑是上帝派來給我的,我看得出來,你絕對有成名的本錢,我包你一定可以走紅好萊塢的。」

    大鬍子導演自信滿滿,他向來眼光獨到,不知捧紅過多少票房明星,只要是他看中的,在好萊塢沒有不紅的。

    「對不起,我恐怕沒有興趣。」她以簡單的英文說道,緊偎向齊騁。

    她好不容易才脫離了女明星的身份,才不會再自投羅網呢!

    「騁,你幫我勸勸,好不好?」導演將目標轉向齊騁。

    齊騁聳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擁著她逕自離開,留下一臉錯愕的知名大導呆愣原地。

    「要他幫你勸?別傻了!」Joe 上前拍拍首度被人拒絕的大導演,十分同情。

    走出片場,郁闌夜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從背袋裡取出一封信。

    「這個……是凌老闆托我帶來給你的。」她小心翼翼地將信交給他。「他希望跟你求證……一些事情。」

    齊騁盯著那封信良久,並沒有拆封的打算,他當然知道凌則世想跟他求證什麼事。

    「我想應該沒什麼好求證的了,過一陣子新聞就會退掉熱潮,到時候,關於我是不是他兒子的事,可能也就不會有人關心了……」

    「可是,他是你的……」

    齊騁轉過身緊摟她入懷,微微扯動嘴角。「如果你真的在意,我們結婚那天,我可以考慮邀他前來——」

    「那是當然……什麼?」她愣著問。「什……什麼結婚?」

    「長期飯票可不是隨便亂當的,你不怕我跳票?」

    「你……你真的要兌現?」她感動道,眼眶忍不住紅了起來。

    看她又要流淚,齊騁忍不住笑著逗她。「看在你千里迢迢跑來美國跟我求婚的分上,只好如此嘍!而且我的傷還沒完全好,你得負責照顧我。」

    「當然。」她認真點頭。「你看我還特地從台灣帶來好多跌打損傷的藥膏呢!」

    齊騁大笑地摟抱著她,親吻她的髮絲,眼中不再是她初識的冰冷寒霜,而是溢滿了無限的柔情與滿足。

    這是生平第一次,他真正地發現——原來,隱藏在冷寒面具下的自己,竟然也會這般深情地愛上一個人!

    他相信,他們倆可以相愛到永久……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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