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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梓綠 -【少奶奶唯一人選(非我莫屬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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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5 00:06:1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梓綠-少奶奶唯一人選(非我莫屬之二)

「他」復活了﹗?
不然世上怎會有這麼像的人﹗
不……不不﹗眼前的他不是「他」,
不是那個她暗戀多年,
後來跟她好友訂婚,
前不久意外身亡的秦廷集團少東,
而是對她一見鐘情,
熱烈追求她的NOIR執行董事。
她……該接受他的追求嗎?
不,那讓她感覺好像背叛了好友,
而且回國後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可是……他熱烈的追求與她對「他」多年的情感,
讓她幾乎快繳械了呀……
怎麼辦?她好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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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5 00:06: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今天──我們懷著悲傷心情坐在這,送秦總裁允聰先生走完人生最後一程。請大家跟著我一起默禱。”

  在牧師的帶領下,所有人低下頭,合著眼,靜靜聽著禱告詞。

  教堂裡佈滿白色玫瑰,一排排的椅子上坐的全是政商界有名望的人,連政府高層都送上挽聯致意,可見秦廷金控在亞洲銀行界的地位。

  秦廷集團,亞洲投資金控的龍頭老大,在獨子秦允聰接下總裁之位後,積極與政界靠攏,野心勃勃地想將版圖擴展到全世界。

  誰知一切的美夢,都隨著這位年輕領導人早逝而劃上休止符。

  葬禮中,除了秦家的至親好友外,秦允聰的未婚妻夏京霏也是眾人矚目的焦點。

  夏京霏的爸爸不但是國際知名品牌VOGUE的總裁,更在世界各地專營服飾、珠寶……等等昂貴的流行商品的進退場門,身為夏家的獨生女,受寵愛的程度自然不在話下。

  這一對各方面都登對的璧人訂婚時,喜宴的氣派奢華引起國外媒體的關注,因為兩家族的聯姻,正式宣告秦廷集團和夏氏企業即將合作開創另一個新王國。

  只是,所有的美夢都因他的早逝粉碎了。

  失去所愛的夏京霏,一度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要不是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嚴明岑陪在身邊,她根本無法來參加今天的葬禮。

  明岑出身小康家庭,個性樸實素靜,不愛出風頭。

  從小,她的鼻樑上就掛著副眼鏡,因為害羞,走路常常低著頭,再加上劉海遮住大半張臉,大學畢業前很少人記住她的長相。

  兩人國小就同班。一開始時,京霏霸道任性的個性,使她的人緣很不好。直到認識明岑,京霏才算有了個真正的朋友。

  善良溫柔的明岑對京霏諸多包容,從不計較,更不記仇。雖然她小京霏幾個月,卻總像姊姊一樣照顧著京霏,讓從未感受過手足之情的京霏深受感動。

  在十五歲的一場車禍中,京霏因為及時推了明岑一把,讓她逃過死劫,自此明岑對京霏就存著一分感激,對她比親生姊妹還要照顧。

  雖然兩人交情至深,但為了不落人口舌,她在沒告知京霏的情況下到VOGUE應徵,憑實力考進設計部,專責新品的外部包裝設計。

  進公司後,明岑性格依舊沉靜,並未引起太多人的注目,直到有次歐洲廠商在台舉辦聯展,會場中,她不時用流利的義大利語和設計師們交談,這才讓人注意到她的實力。

  此後,她便常常被派到國外參加展覽及會議。

  由於長期接觸時尚,她無論是外型、服裝甚至性格,都開始有了改變,摘掉眼鏡,這才讓人發現她有一雙明亮的眼眸,以及懸挺的鼻。略施薄粉,整個人便亮了起來。

  “京霏,你別哭了好不好?”明岑摟著她,輕聲安慰著。

  意外發生至今,明岑始終寸步不離陪在她身邊。

  “你說……他這麼一走,我怎麼辦?怎麼辦……”她沒有哭天搶地,但淚水卻從沒停止過。

  “你有家人還有我啊,今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著你。”明岑環抱她的肩,輕聲說著︰“等葬禮結束,我們到國外散心,暫時離開這好不好?”

  “我哪都不想去……”她搖頭,靠在明岑肩上啜泣。

  “好好,先不說這個。”明岑趕緊拿著手帕幫她拭淚。

  大廳裡回蕩著悠揚的詩歌,沖淡了哀傷的氣氛。

  偶爾,明岑抬起頭,望著身邊來來去去的人,總會不經意將視線停留在允聰的照片上。兩道墨黑的濃眉,深邃的眼眸,嘴角微揚,似笑非笑,俊逸的臉寵透著超齡的沉穩和自信。

  一想起那英氣勃發的神態,明岑心頭就湧起一股悲痛。再想到初見 ,那怦然心動的感覺,捺不住鼻頭一酸,淚就要奪眶而出。

  別傻了!早說過不再想了。明岑提醒自己,無論家世、背景、談吐、舉止……自己沒有一樣比得過京霏,更不用說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是多麼相配了。

  就是有這份覺悟,她才毅然決然將這份情感深埋心底。只是怎麼也沒想到,這一埋竟然就是一輩子了……

  “請翻開第五十八頁,讓我們獻唱這首歌。”牧師的聲音將明岑拉回現實。

  葬禮在這首詩歌中結束。

  在會後的餐會上,明岑將京霏安坐在角落的位子,然後走到餐台前盛食物。

  秦栩,也就是允聰的父親過來叫住她︰“明岑,謝謝你這幾天的幫忙。”

  “秦伯伯,怎麼跟我客氣起來?允聰是我的朋友,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發生這種事,我們全家都很傷心,實在沒有餘力去照顧京霏,還好有你陪著她。”

  他微皺的眉宇之間,有著允聰的影子,明岑垂下眼,刻意避開,說︰“秦伯伯你別這麼見外,葬禮的事我幫不上忙,照顧京霏是我唯一能做的。”

  “你幫我多勸勸京霏,要她想開點。”他視線遠遠瞥向坐著的京霏。

  “秦伯伯,你要節哀順變,別想太多。京霏這有我,你不用擔心。”明岑轉頭,發現京霏正往這瞧,於是說︰“秦伯伯,我先過去了。”

  “好。”

  明岑走回座位,將盤子放在京霏面前。

  “你吃吧。”京霏把盤子推到她面前,“我沒胃口.”

  “不吃怎麼行?這幾天你吃不好睡不好,人瘦了一大圈.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

  “別擔心,我沒事的……”

  “允聰不在,你更應該照顧好自己,不要讓我們擔心啊!”

  明岑幫她切好肉塊,用叉子叉好遞給她。

  京霏不理,只是垂下滿是淚水的眼,輕聲啜泣著。

  明岑移坐到她身邊說︰“雖然這時候說這些太無情,但……你也該為自己的未來重新打算,世上畢竟還是有好男人的。”

  “我要上哪找像允聰這樣的男人?”

  “允聰的好沒人比得上,但你還年輕,這麼放棄追求福祉實在太可惜。”

  京霏轉過頭來,用那雙含淚的眼望著明岑,“這是我的報應嗎?”

  “你胡說什麼?”

  “不是嗎?他總是說我任性,說我不知道體諒他的辛苦,老要他抽出時間陪我……”

  “夠了,這時候不要花腦筋去想過去的事了。”

  京霏嘴角牽動,戚然一笑,“我只是想他……”

  明岑體貼的將湯推到她面前,關心的說︰“你快喝點湯暖暖胃,身子熱了會舒服點。”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連允聰都受不了我,但你卻……”京霏試探的問︰“是因為那場車禍嗎?你對我這麼好只是因為內疚,要補償我是嗎?”

  “你再猜測下去我要生氣了。”明岑露出少有的激動神情,緊握她的手,“我要你養好身體,一直開開心心的。”

  “明岑……。”京霏看著她,哀傷的眼眸藏著深深的感動。

  “她倚靠過去,緊緊抱著她的手臂,撒嬌的說︰“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傻瓜,將來你結婚就要跟老公住,哪管得了我。”

  “誰說的!我就是要你來跟我一起住。”京霏露出一貫任性的模樣,“你呢?要是你結婚,會不會忘了我?”

  “我不會結婚的。”明岑笑笑,溫柔的語調中透著難以撼動的堅決。

  雖然那場車禍已經深埋在她內心深處,但發生過的總會留下傷疤,不幸地……

  那車禍留下的,是一個這輩子都無法癒合的傷口。

  京霏聽出她話裡隱含的深意,所以沈默不語。

  明岑自顧自的吃了些東西,轉移話題︰“我下星期要到義大利參加一個全球設計展,跟我一起去散散心吧。”

  京霏意興闌珊的搖頭。“別擔心我,你是去工作,我不能打擾你。我還是待在家裡靜一靜,整理好心情,再說吧。”

  “嗯,也好,但答應我,千萬別胡思亂想喔。”明岑輕握她的手鼓勵的說完,端起黑咖啡淺啜一口,讓苦味在舌尖盤旋,悼念失去的那段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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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星期後,明岑搭機前往義大利米蘭,參加一年一度的時裝設計展。

  清晨出發,轉機加上交通阻塞,抵達米蘭已接近傍晚了。

  為了能趕上六點開始的宴會,明岑根本沒時間休息。一進房間,她馬上泡個澡,舒緩一下疲累,好應付晚上的展前貴賓酒會。

  換上這次行程唯一帶的一件禮服,明岑匆匆搭車直奔會場。

  會場是棟已有百年歷史的古老建築,因其外觀華麗典雅!現今仍是時尚名流偏愛的聚會展覽場地。

  明岑踏上花崗岩鋪成的台階,踩著紅地毯走進以金色為基調的會場,馬上被這民族風的佈置所吸引。

  她端了杯酒,悠然的在人群中走動,嬌小的身形非但沒有淹沒在高挑的外國人群中,反而因為那一頭黑緞般的長髮,讓她格外引人注目。

  為了遮掩長途搭機的疲憊,她刻意化了濃妝。深色眼影配上銀紫色禮服,使她猶如一顆深海珍珠!光燦奪目。

  懸頸的削肩禮服,展露她纖細完美的曲線;右側的高岔,使雙腿若隱若現;鑲著水晶鑽飾的高跟鞋,在每次移動步伐時,反射出熠熠光亮。

  專心參觀作品的明岑,渾然不知自己吸引了多少目光。

  走著走著,她突然感覺胃部微微抽痛。一整天沒吃東西的她,因為空腹喝了不少酒,胃已經開始抗議了。

  她左顧右盼,看到餐臺上的食物,決定找個位子坐下來吃點東西。

  誰知才轉身,竟撞進一個堅硬濃實的胸膛裡。

  她回神過來,想開口道歉,但口還沒開,便看見對方白襯衫上暈染一片的深紫色。

  “對不起!”她忘了自己身處異國,急忙用中文道歉,“糟糕,有沒有布啊……真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像個沒頭蒼蠅,遍尋不著擦拭的紙或餐巾,只能歉疚的望著一大片酒漬自責。“真對不起……”

  “沒關係。你又不是故意的。”那人突然用中文回答。

  明岑被這熟悉的聲音和語言嚇了一跳,猛然抬頭,不自覺的雙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男人上前一步扶住她,禮貌性的對她微笑。

  “允……允聰?”

  男人看她臉色發白,緊張的問︰“你沒事吧?”

  “你……你……”她又退了兩步,因為撞到身後的人而停止步伐,但臉上驚恐的神情讓人難以忽略。

  Jim怕她更加失控。趕緊上前扣住她的手臂低聲說︰“有話慢慢說,別緊張。”

  他無法解讀她的震驚,只能疑惑的回望著她。

  明岑收回自己的手臂,不自覺地上前。

  在不到一步的間距,她徹底地看清這男人的長相。他下巴雖留著整齊的黑色短須,但那炯炯有神的眼睛、濃眉、堅毅緊抿的唇……卻散發出令她熟悉的神采。

  “你的臉……你……”

  “我的臉怎麼了?”

  明岑忘情的伸手去撫摸他的臉。

  jim刻感覺四周的注視目光開始向他們倆集中。

  他一動不動,對她這親昵的舉動持觀望的態度。

  這不是第一次有女人想藉故接近他。

  剛滿三十的他。憑著精準的眼光,大膽謹慎的行事風格,和柔性的手腕,使他在短短的五年內,成為許多名設計師指名的合作對象。

  只要哪個設計師能將自己的發表會,交由NOIR的Jim來統籌規畫,幾乎就已經成功了大半。

  也因為在時尚界享有極高的聲望,Jim成為許多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女人,極欲接近的目標。

  在他還是副總監時,無論走到哪總有女人對他示好,當他正式成為NOIR的執行董事後,女人緣更是有增無減。但他潔身自好,對于把征服女人當成成就感的舉動始終無法苟同。這原則意外地讓他提升身價,成為社交圈中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

  當身後的議論聲越來越大,Jim拉下她的手,微微退了一步。

  “你要不要到後面休息一下?”他說。

  “不……不用了,我沒事。”明岑回神過來,視線依然緊盯他不放。

  “對不起,弄髒了你的衣服。”

  “我說了別介意。”他搖頭,這才發現自己無法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一開始,他以為她跟那些女人一樣,只是想吸引他注意,但經過這樣的四目相望後,他發現她不但沒有賣弄風情,相反地,她眸中透著一股暖意,讓從小生活在單親家庭的他,彷彿看到久別重逢的親人一般,打從心底感覺溫暖。

  但感動歸感動,他可沒時間跟人打情罵悄,因為眼前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他提醒自己專注,然後說︰“小姐,如果你沒事,我先失陪了。”

  Jim禮貌的點頭,轉身。

  明岑不知該說什麼,但直覺告訴她必須攔下他,於是她快步追上去,“……等等,我……”

  Jim停下腳步,回頭望著她.兩人四目相望了一會兒,最後明岑還是因為無法承接那灼人的目光先低下頭。

  “有事嗎?”Jim走近,低聲問。

  “你叫什麼名字?你……你在台灣有親人嗎?你是不是……”

  “小姐,第一次見面就問這麼私人的問題,你不覺得太唐突?”

  “對不起。我……”明岑一下子尷尬地愣在那。

  這人雖然跟允聰長得一模一樣,連聲音都像,但兩人的姿態和語氣卻完全不同瞬間,她恢復了理智,“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認錯人?”Jim挺有興趣的想追問,但身後突然有人叫他。

  “總監,請你過來一下。”金發女助理擠過人群走來,本來帶笑的臉.在看見他胸前大片酒漬時立刻驚呼︰“喔,我的天,你真是太不小心了,等一下記者還要拍照呢!”

  女助理將視線投在手握空杯的明岑身上,皺眉瞪了她一眼。

  Jim立刻說︰“沒關係,我休息室有件襯衫,換一下就行了。”

  “嗯,酒會再十分鐘就要開始,動作得快點。酒會結束後,X雜誌的記者想和你談談這次展覽的幕後工作……”助理邊走邊報告接下來的行程。

  轉身前,Jim還不忘看明岑一眼,然後很快地,那高挺的身影便消失在人群中。

  他是誰?他的影像在明岑心裡烙下深刻的印跡。

  世上怎麼可能有人長得這麼像?難道是長途飛行的勞累,才讓自己眼花,產生了不可思議的轉移作用?

  突來的的暈眩讓她無法思考。明岑端著酒,找了張椅子坐下冷靜情緒。

  幾分鐘後,她不但沒有沈澱思緒,反而將允聰的形貌和那男人合為一體,幾乎無法分辨了。

  “真是見鬼了!”

  她抬眼望著廳裡穿梭不息的人潮,胃不但疼得更加劇烈,連頭也開始痛了起來。不行,不能讓自己再混亂下去,她必須要找到他,完全解開心中的疑惑!於是她起身,開始尋找男人的身影。

  這時,司儀正在台前熱烈介紹現場貴賓,和這次參加展覽的設計師們。

  這場會前酒會的重頭戲正要開始,對剛嶄露頭角的設計師而言,想在世界百餘位記者面前推銷自己,沒有比這更好的場合了。

  洶湧的掌聲和閃光燈充斥整個會場,也模糊她的視線。

  明岑想起金發女人說過,那男人一會兒要拍照,於是她趕緊將腳步朝舞臺挪動。

  她大膽的站上高臺階梯,場中情形一覽無遺,經過一番努力搜尋,終於在舞臺另一邊發現一個很像他的身影。

  明岑毫不遲疑的撩起裙擺,打算橫越舞臺後方直接追上去。

  就在她蹬上兩層階梯準備沖刺時,突然感覺一隻手環上腹部,接著整個身體懸空了一會,又蕩回地面。

  “你要幹什麼?”Jim一臉嚴肅的瞪著她。

  明岑抬頭髮現自己要找的人就站在眼前,霎時愣得說不出話來。

  “這地方不是你能亂闖的,快退到下面去。”

  明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似乎怕一眨眼,他就會從眼前消失一樣。

  Jim被這注視搞得心猿意馬,忍不住問︰“你有話快說,我可沒時間陪你在這發呆。”

  “我……我……”明岑望著他,淚水像洩洪般奔流而下。

  雖然四周燈光晦暗,但這異常舉動還是引起旁人,尤其好事的記者們的注意。

  Jim憑借著純熟的臨場回應,在記者的快門還沒按下時,就將她攬進懷裡。飛快離開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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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5 00:06: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Jim腳步不停的拉著她往會場後的休息室走。

  明岑倉皇的腳步幾乎跟不上,好幾次以為自己就要跌倒,但Jim強壯的手臂卻始終牢牢地緊抱在她的腰上。

  經過長長的走道,Jim打開一扇深褐色的門,將她拉了進去。

  裡頭的佈置雖然簡單,但木質桌椅和優雅的沙發,在印花窗簾的襯托下,透著一股濃濃的貴族氣息。

  Jim將她安置在沙發上,轉身倒了杯咖啡,坐在她旁邊問︰“我給你五分鐘的時間,請你好好說清楚你的來意。”

  “我……”

  “別再吞吞吐吐,你三番兩次在會場情緒失控,嚴重影響宴會的進行,總該有個合理解釋吧?”

  “你不要這麼凶,我只是因為……”她本來想說“因為你”,但是望著那張冷漠的臉,她就什麼都不想說了。

  Jim挑挑眉。不置可否的冷笑︰“我不管你有什麼‘私人理由’,我的展覽是不容許被你的‘一時失控’所破壞的。如果你身體不適。最好立刻離開,”

  “你……你說活非要這麼直……這麼傷人嗎?”明岑瞪著他,剛剛心頭的感動,此刻已經蕩然無存。

  “我是以一個主辦者的身分好言勸告,要不是看在你是台灣的代表,我早就請警衛把你架出去了。”

  “你!”

  “別多說了,喝完這杯咖啡我請人帶你離開。”

  “不必煩勞你,我自己會走!”明岑倔強的起身,但不知是胃痛還是不習慣穿高跟鞋,一下子拐到腳,差點跌倒。

  Jim快步上前攙住,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逞強只會讓你出糗,我看你還是在這多休息一會兒吧。”

  “我說我沒事……”明岑嘴硬。

  依偎在他懷裡,她感覺允聰彷彿回來了,心中壓抑許久的悲傷,終於潰堤,她無聲地落下淚來。

  Jim向來對女人的淚水極為反感,但此刻,他不但沒有責備她的情緒化,反而收起剛剛的疾言厲色,語氣和緩地說︰“或許我剛才語氣凶了些,但我並沒有責備你的意思,我只是……”

  “不!跟你無關,是我自己的問題。”囚從未有如此反常的表現,所以明岑一時找不到理由解釋。

  Jim望著她,哭泣的女人他不是沒見過,他大可像以前一樣,瀟灑的轉身就走,但他沒有這麼做。

  或許,他是欣賞她明明早被看穿。卻還是不肯認輸的倔強吧。

  他已經看厭歐洲女人的主動,面對這東方女人的矜持……不知怎麼地,他就是覺得她非常惹人憐愛。

  他看看表,宴會快要開始了,但他不想錯過她……

  急中生智,他突然想到一個留住她的方法。

  “你精神狀況不好,臉色也很差,不如我先派輛車送你回去休息,你住哪家酒店?”

  明岑坐在沙發上,沈默的看著他,沒有回答。

  “別害怕,我可不是無聊的好色之徒,這只是基本禮貌。”

  明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自顧的問著︰“你是台灣人嗎?”

  “算是吧。我母親是台灣人,不過我從小在法蘭西長大,對台灣的一切很陌生。” Jim坦然的說。

  “這麼說……你從來沒到過台灣?”

  “因為工作去過幾次,但都只是短暫停留。並沒有待多久。”

  “那……你在台灣也沒有親人或朋友噦?”

  明岑急切的態度讓Jim開始有了戒心。

  “有的話也是我母親的家人,但是都很少聯絡。”他坐到她面前一雙眼審視的盯著她看,“你問這些做什麼?”

  “我……”相較於Jim的坦然,明岑就顯得太小心。

  “別說沒什麼。對一個陌生人做這麼仔細的身家調查,總該有個合理的解釋吧?”

  “因為你很像我一個朋友。”她誠實說。

  “像你朋友?”Jim這才恍然明白。

  原來從兩人接觸的第一眼起。那隱含深情的目光,都只是對另一個人的移情罷了,而他竟然以為她是對自己有好感,甚至是想製造投懷送抱的機會

  一想到自己被耍弄,他就莫名的光火起來。於是他微揚下巴,換上一副漠然的神情。

  “這男人是你的情人還是……”

  “都不是!”明岑斷然否認,“他只是個朋友。”

  “你看我的眼神深情款款,說‘只是朋友’似乎太牽強。”

  “什麼深情?那只是你的想像,我沒有必要跟你解釋我的私人關係。”

  “是沒必要,我也沒有興趣知道。”Jim起身,準備回到會場去,“我只是想奉勸你,最好別再用那種眼神看人,這是義大利,不是台灣,你那種充滿暗示的眼神會讓人誤以為你想……”

  “什麼?”明岑對那暗示性的語氣感到不悅。

  “一夜情對歐洲男人來說,實在不算什麼。”Jim警告道。

  “我覺得是你自己太自戀,以為每個女人都對你有意思。”

  “你說什麼?”

  “我承認自己有點失控,但說我用眼神誘惑勾引你,這實在太誇張了。”

  “是嗎?”Jim上前一步將她拉起,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托著她的下巴。以他過往的經驗,知道女人最喜歡這種欲擒故縱的遊戲。

  明岑根本沒料到他會這麼做,從沒跟男人這麼親近的她,一下子愣在那,完全不懂回應。

  Jim沒想到她驚愕的表情是這麼吸引人,本來只想逗逗她,卻在望進她眼睛的瞬間。無法控制的吻了上去。

  那唇像是沾了露水的花瓣,散發淡淡清香。那柔軟騷擾他的理智,挑逗他的定性。她那纖瘦嬌小的身體彷彿一碰就碎,讓他油然而生一股保護之情。

  Jim本來覺得這女人道行高深,擅于挑弄男人的好奇心,連他都不自覺被操控,但幾秒後,當他發現懷中的她羞澀得紅透了臉,才發現自己看走眼了。

  她根本不是什麼情場老手,只是顆稚嫩的青蘋果!

  他略顯驚訝地拉開她,而雙腿幾乎無法站立的明岑,用最後一絲力氣推開他,跌坐在沙發上。

  “你怎麼可以……你太卑鄙了!”明岑羞惱難當地指控著。

  “我可以為我的魯莽道歉,但男人會被女人吸引是天經地義的事,更何況你……”

  “不要再為你自己的卑劣行為找藉口了!”她不敢抬起紅透的臉,只能用語氣表達自己的氣憤,“我並沒有引誘你,請你不要自作多情!”

  明岑忿忿起身,打算離開,但Jim拉住她的手,語氣軟化︰“你休息一下,等我忙完送你回去。”

  “不用麻煩了。”明岑甩開他的手說︰“既然我們溝通有問題,我想還是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這時,助理又慌慌張張的敲門進來。

  明岑就趁著他們兩人說話時,走出房門。

  這真是個荒謬的錯覺!忍著胃痛,彷彿身後有追兵似的,她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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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身心疲累,明岑卻失眠了一夜。

  一大早,她只喝了杯咖啡,便匆匆趕往會場,開始記錄的工作。

  因為是展覽的第一天,幾百坪的場地湧入來自世界各地的時尚界人士!還有近百家媒體在場外採訪、拍照。

  明岑帶著繪本和筆記本,在禁止拍照的場內細心將作品的重點畫下,然後加注一些創作的動機和感想。

  一投入工作就忘了時間的她,就這樣忙到下午兩點,連飯都忘了吃。

  稍微喘口氣,坐在角落的沙發整理隨身物品時,她才開始感覺飢餓。

  正想著中餐要吃什麼,眼角的餘光突然發現有個高碩的身影從人群走出,直朝她而來。

  明岑還沒來得及抬頭,Jim已經拿起放在椅子上的繪本翻閱。

  “你!”明岑本來是想責備他的無禮,卻被他的改變嚇到了,她驚愕地望著那張俊美潔淨的臉龐,“你的鬍子呢?”

  Jim看著她,對自己能引起她這麼大的回應,感到頗得意。

  “不好看嗎?”

  “好不好看關我什麼事。”她撇開眼,實在無法直視那張跟允聰一模一樣的臉。

  “為什麼不看我?”他在她身邊坐下,故意將臉移近。

  “你到底想幹什麼?”

  “沒鬍子的我是不是更像你朋友?”

  “你覺得捉弄人很有趣嗎?”明岑瞪了他一眼,還是無法直視太久,“我朋友是個成熟穩重的男人,你們一點也不像。”

  明岑拎起背包,冷漠的轉身要走,Jim立刻追上去,攔住她的去路。

  “Sorry。”他把繪本還給她,“我無意把氣氛搞得這麼僵。”

  明岑將繪本塞進背包裡,淡淡的說︰“不是你搞僵的,我們之間的氣氛本來就是這樣。”

  明岑向左跨出一步,Jim則向右再次阻擋著她。

  “這麼說……我們之間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噦?”

  “不是我們,是你而已。我覺得這樣的關係很好,沒什麼需要改變的。”她口是心非說完,立刻撇開眼。

  “為什麼你對我有這麼深的敵意?”Jim說。

  “為什麼你老愛纏著我?”

  這樣你來我往的對話,讓Jim感到非常新鮮,他笑望著她,心底湧出一股征服欲。

  就在兩人沈默對望的當下,有個從業人員過來問了他一些事,他板起臉孔,用嚴肅的語調一一交代清楚。

  他那種沈浸在工作中的認真神情,根本就是允聰的翻版……等那人走了,明岑一時還無法從失神的狀態中恢復。

  Jim走過去,輕拍她的臉,“怎麼啦?”

  “沒什麼。”

  她想起昨晚和今天都在會場看到他,而且從他的穿著打扮、舉止談吐看來,他似乎擔任著蠻重要的職務。於是她問︰“這次的展覽跟你有什麼關係嗎?”

  “我是NOIR的執行董事,也是這次展覽的企畫總監。”Jim在她臉上看到詫異的表情,“怎麼,這頭銜嚇到你了?”

  “你的身分與我無關,有什麼好怕的。”她表面上不在乎,但心裡卻對他年紀輕輕,就能在一個外國人的公司裡位居要位感到佩服.

  而擅於觀察人的Jim,早就看穿她的心思。“我喜歡看你口是心非的模樣。”

  “你!”明岑覺得自己怎麼都說不過他,還是走開的好,“我不打擾你工作,我自己也有事要忙,再見。”

  她怕他會再次上前攔阻,乾脆轉身朝側門走去。

  Jim這次追上來不再擋住去路,而是直接抓住她的手臂。

  “你到底想怎樣?”

  Jim嘴角泛著笑,挑了挑眉說︰“我請你吃飯。”

  “我不餓。”

  話才說完,她的肚子立刻叫了起來。明岑緊抓肩上的背帶,臉頰霎時染上一抹淡淡的紅潮。

  “跟我在一起讓你覺得不自在?”

  明岑沒有回答,但她的臉卻更紅了。

  “放心,我沒別的意思,單純的只是吃個飯,聊一聊。”

  “我跟你無話可說。”這話一退場門,明岑就後悔了。

  但Jim絲毫不以為意,笑說︰“你忙了一早,也該休息了,後面那條街有間不錯的餐廳,就算不說話,去那坐坐也行。”

  “你真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他沒有為自己解釋,只是像昨晚宴會那樣攬著她,穿過人牆離開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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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上熱鬧的街,Jim依然用那理所當然的態度牽著她。

  才短短不到幾分鐘,她已屈服在他的威儀之下,忘了自己原有的堅持。

  令她不服的是,這個男人根本沒有使出什麼手段,自己竟然就甘願臣服。最後明岑歸納出原因,一定是出在他那張臉上。

  走著走著,明岑從店家的玻璃櫥窗看到兩人交疊的身影,那一瞬間,京霏在葬禮上哭泣的臉龐就這麼閃進腦海,明岑二話不說,一把將他推開。

  “怎麼啦?”Jim問。

  她不說話,往旁邊挪了一步,拉開彼此的距離。

  Jim手插口袋繼續走著。“你很怕我?”

  “不,我只是不習慣跟陌生人這麼親近。”

  “但你看我眼神卻一點也不像陌生人。”

  “那是因為……你不要再提了。”她轉過頭,故意看著櫥窗裡的展示。

  “為什麼不提?我對那個男人還挺有興趣的。”

  “沒想到堂堂NOIR的執行董事,對別人的隱私也有興趣。”

  “人我沒興趣,我只對你很好奇。”

  明岑噤聲,對他越來越坦率的言談快招架不住了。

  這時,兩人剛好走到十字路口,當燈號一變換,明岑立刻小跑步的奔過馬路。

  Jim看著她的背影,暗自忖度該怎麼打破僵局,邁出第一步。因為從沒女人能在初識時就強占他所有思路,牽引著他的視線。她越是想逃,就越引得他想追根究底,急於窺探。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想多問些跟他很像的那男子的事情,因為那極有可能是母親不願提及的過往,和自己失去的童年記憶。

  “你的義大利文說的這麼好,以前來過義大利嗎?”他問。

  “在英國念書時,嘉年華和八月節都會跟同學來這玩。畢業之後則是工作的關係,每年至少會來兩三次。”

  “這麼說來你並沒有在這長住?”

  “沒有……也沒機會吧。”

  “這一次呢?有沒有興趣多留幾天?我這有房子,可以讓你小住一段時間,好好享受一下義大利的悠閒時光。”

  “什麼?”明岑不掩驚訝的望著他。這男人究竟把她當成什麼樣的女人啊?

  “這不太好吧,萬一你女朋友生氣,我可擔待不起。”

  “這一點你完全不用擔心。”

  他模稜兩可的回答,讓明岑猜不透他到底有沒有女朋友。

  走在街道上,明岑這才發現他原本鮮少笑容的臉龐,在金色光線的照耀下,散發著動人的溫暖。偶爾他不經意地回頭微笑,帥氣的模樣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看著他、觸碰著他,明岑再也無法用“錯覺”兩個字來敷衍自己了。

  走了約十分鐘,他們在一間有著兩扇褐色木門的餐廳前停下。

  Jim推開門,側身讓明岑先進。

  這間充滿義大利風格的古樸小店,原木的桌椅散發著陳舊卻溫馨的氛圍。掛在牆上的相框,桌上的花瓶、小調味罐,天花板的古老黑色吊扇……都存在時間的痕跡。

  望向窗外,紫色、紅色的天竺葵迎風搖曳,對街的露天咖啡座裡悠閒喝著巾sprcsso的人們,誇張比著手勢,臉上的笑和花朵一樣燦爛。

  Jim端起酒,看著明岑的臉,再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嘴角不自覺泛著笑。

  他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悠閒的坐下喝杯咖啡,明岑的笑臉和那好奇的神情,都讓他暫時放下工作的煩累,重新品嘗生活的甜美。

  上菜時,笑聲爽朗的頭家跟Jim用義大利文交談。

  “好美的女人,是你女朋友?”

  Jim笑而不答。

  頭家滿是鬍子的寬臉,泛起向日葵般的笑,轉身離開前,還特意對明岑點頭示意。

  他一走,明岑立刻抗議︰“你為什麼不否認?”

  “你很介意?”Jim知道她聽得懂義大利文,因此直接回答。

  “這跟介不介意無關,沒必要讓別人誤會吧?”明岑埋怨的喝了口酒。

  Jim坦然笑著,“你是我第一個帶來這的女人,所以他才會誤會。”

  “你真奇怪,難道一點也不在意別人的感受?”

  “別人?你是指你,還是……”

  “我是說你女朋友。”明岑直接打斷他的話,“就算她不介意,你也不能這麼明目張膽,不但大方的逛街散步,還邀陌生人回家住。”

  “你為什麼這麼介意她的感受?”

  “我只是將心比心,站在同是女人的立場想而已。”

  “我一直以為女人是善妒的,看來我要重下新的定義了。”Jim放下酒杯,笑望著她,“不過你不用這麼擔心,因為我現下並沒有女朋友。”

  明岑愣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似乎過於專注在這話題上。為了掩飾不知所措的情緒,她抓起杯子猛灌了半杯紅酒。

  還好接著便開始上菜,暫時化解尷尬的氣氛。

  兩人低頭各自品嘗著美食。

  過了一會兒,Jim突然抬頭問︰“你這次來準備待多久?”

  “三、四天吧。”

  “這麼趕?”

  “我台灣還有工作。而且……有個朋友心情不好,我想早點回去陪她。”

  “男的女的?”

  “這與你無關吧。”明岑瞥了他一眼,然後專心吃著面前的食物。

  Jim捧著酒杯。靠回椅背,“介不介意說說那個男人呢?為什麼這麼急著回去陪他?”

  明岑一聽笑了出來,“我當然不介意,因為我要陪的是個女人。”

  “那你昨天問我那些問題,不是跟那男人有關嗎?”

  “是有關,但……哎呀,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算了,你就當是閑聊,別在意。”

  他放下酒杯,慢條斯理地問道︰“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姓秦?”

  “你知道?那你……”

  “我只知道這麼多。”Jim立刻撇清,並且解釋說︰“我中文名字叫倪靖,母親是台灣人,但我是在法蘭西出生長大。大學畢業就進NOIR的企畫部,一年後升任副總監,專責歐洲所有事務。現下是NOIR的執行董事兼企畫總監。”

  “執行董事身兼企畫總監?你在NOTR的分量一定很重。”

  倪靖笑而不答。

  明岑抿著唇靜靜思索倪靖剛說完的身世,沈默了幾秒才再開口︰“那你父親……”

  “我母親從未提過。這話題在我家是個禁忌,因為每次提及,我母親就會哭,所以我舅舅不準我問任何關於我父親的事。”

  “那你怎麼知道他姓秦?”

  “我母親兩年前過世,我整理遺物時發現一本日記和信件,裡面曾經提過。之後我憑這線索派人去查,但因為範圍太廣,所以沒查到什麼。”

  明岑一時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如果照他的說法,這當中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而她只不過是個局外人,如果說了什麼,之後造成不可彌補的傷害,這是她擔不起的責任。

  所以最後她還是選擇沈默。

  “怎麼了?”

  “沒什麼。”她做出一個輕鬆的笑臉,繼續說︰“聽你說完,我才發覺是我自己想太多了。世上長得像的人這麼多,我似乎太大驚小怪了。”

  倪靖本來期盼能聽到些什麼,好解開多年的謎團,卻發現她的態度前後一百八十度轉變,所以他乾脆直接問︰“我跟他到底有多像?”他突然把臉移近,“誠實的回答我。”

  明岑瞥了他一眼就想移開目光,倪靖卻伸手托住她下巴,強迫她直視他。

  “我想我只是一時眼花,現下看來……你們一點也不像。”

  倪靖知道她在扯謊,但並未拆穿她。只是從明岑的態度看來,他隱約可以猜出自己在台灣有個長得很像的兄弟。

  他鬆開手,坐回位子,深沉的目光緊盯著她。

  她無法承受這樣的眼光,於是起身,抓起背包,“謝謝你請我吃飯,時間差不多,我該走了。”

  她剛走過倪靖身邊,就被他伸手攔下,“什麼時候我還能見到你?”

  “這一陣子是沒機會了,若你有機會到台灣,記得來找我。”她禮貌的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

  倪靖握住她的手,不是回禮,而是將她拉近自己。

  “要不這樣吧,今天晚上我朋友有個小聚會,你陪我一起出席。”

  “不行,我晚上有事。”

  “有約會?”

  “不是。”明岑考慮幾秒,決定據實以告︰“我今晚必須整理資料,不然回去沒法交差。”

  “只是去露個臉,不會耽誤多少時間。而你要的資料、照片,我會一樣不缺的全部提供給你,這應該沒問題了吧?”

  “你的好意我心領,我不想再麻煩你。”

  明岑越堅持,他的態度就越強硬,因為從沒有女人敢如此直接拒絕他的邀約,她的不在乎不知不覺引起他更大的征服欲。

  “這說法我不接受。”

  他湊近她的臉,彷彿要吻她似的。

  明岑一下子愣住,心想︰不想去就不想去,我幹嘛還要找理由搪塞你,這人未免太強人所難了吧!

  這樣僵持不是辦法,她只好編了個藉口說︰“我這趟只帶一套禮服來,總不能要我穿襯衫牛汙褲赴宴吧。”

  “禮服這小問題我來解決。”倪靖笑著用手指拂過她的下巴,“下午我會派人把禮服送過來,妝扮一下,六點我準時來接你。”

  “你!算了!”明岑嘆了口氣,不再與他爭辯。

  倪靖因她的妥協而露出滿意的笑,並在問了她所住的飯店後才甘心放開手。

  兩人並肩走出餐廳,他送明岑上車後,將臉伸進窗口親吻她的臉頰,“晚上見。”

  明岑害羞的低頭,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自覺臣服在他霸氣的姿態下。

  車子越走越遠,明岑百感交集。她失常的表現,真的只是因為他長得像允聰嗎?但像歸像,他終究不是“他”啊!

  她望向窗外,不敢再往下想。就當這是場夢,離開後、夢醒時,一切就會回到真實世界中。

  但盤算歸盤算,誰也沒想到,這場邂逅會是一場風暴的揭幕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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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5 00:07:1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三點,禮服公司準時送來衣服、鞋子和所有的配件。

  打開盒子,明岑立刻被那件澄金色的長禮服給嚇到了。

  她小心翼翼拎起這件價值不菲的衣服,這才想起這是今年CUCCI時裝展上壓軸的那件禮服。

  望著這近百萬、光燦奪目的禮服,明岑實在猜不透這男人這麼大費周章,究竟是為了炫耀,還是想收買她。

  換上禮服,她站在鏡子前細細打量自己。那性感的低胸設計,勻貼著她渾圓的胸脯,背部的v字剪裁,使那美麗的曲線引入遐思。一雙鑲著水晶的銀色複古鞋,典雅細跟走起路來搖曳生姿,一雙絲質的白手套和鑽石項鍊,使她的粉頸更加白皙嫩透。

  她不敢相信,鏡中那如月神戴安娜般美麗動人的女子會是自己。

  不過才見過兩次面,這男人精準的眼光似乎已經將她看透。

  “唉呀,糟了。”

  發呆了一會兒,她突然瞥見床頭的鐘只剩下一個小時,而自己卻連妝都還沒開始化。

  她趕緊加快動作,趕在倪靖到來之前將一切打點妥當。

  六點,明岑準時出現下飯店大廳。

  已經等候在那的倪靖,一望見她穿著他所選的禮服翩然而至,而且吸引無數人的往視時,他那男人的驕傲立刻得到滿足。

  “你真美。”他走近她。

  明岑身體僵直,將手交給他。

  “你很緊張。”倪靖握著她微顫的手道。

  “我很少參加這種宴會,真怕會丟你的臉。”

  倪靖在她耳邊溫柔的說︰“我不怕,只要你放鬆,緊緊跟在我身邊就行了。”

  “嗯。”

  他的話像是一劑強心針,讓明岑安心不少。

  倪靖微笑的將她勾上自己的手臂,朝大門走去,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今晚──

  絕不讓她逃出自己的視線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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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二十分鐘的車程,車子駛進一扇兩層樓高的黑色雕花大門。繞過圓形噴水池,司機將車停在一幢宮殿似的古典白色建築前。

  倪靖攬著明岑踏上鋪著深紅地毯的大理石階。

  在他的緊擁下,明岑慢慢褪去剛開始的惴惴不安,展現大方的姿態。

  她含笑回應所有注視的目光,加上流利的義大利語,很快就使她成為場中最閃亮的一顆星。

  “這根本是個正式的宴會,你幹嘛騙我?”明岑接過一杯酒,望著滿屋子身穿華服的紳士淑女,低聲抗議。

  “是什麼場合不重要,因為無論到哪……你都是最美的女人。”

  “我不是跟你說這個……”

  明岑轉過頭去想反駁,不料倪靖卻突然托起她的下巴,大方地親吻她的唇。

  明岑本來想張口抗議,卻剛好給他更進一步的機會,他的舌尖像是沾了蜜。帶給她前所未有的甜蜜感受。

  一瞬間,明岑只感覺頭暈,險些站不穩。她緊抓著他胸前的衣衫,羞紅著臉不敢抬頭。

  倪靖用勝利者的目光盯著她,嘴角微笑。

  “你……別在這時候開玩笑,我不想引起誤會。”

  “我就是要讓全場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你胡說什麼?我跟你……不可能的。”她使勁的推開他,往牆角的座位走去。

  兩人這一分開,給了旁人接近的機會。倪靖被幾個朋友給欄下,大家不但對剛剛那驚世的一吻感到好奇,更紛紛詢問明岑的來歷。

  倪靖本來想敷衍兩句就走人,沒想到最後卻欲罷不能,一說就說了將近半個小時,等他回神過來才發現明岑已經不在位子上。

  他毫不遲疑的結束話題,轉身在人群中尋找她的身影,最後終於在廳外的長廊將她尋獲。

  “對不起。”他走上前,開始解釋︰“剛剛跟朋友多聊兩句,所以……”

  “沒關係,反正我只是陪你來。”

  她轉過身來,用那被酒精浸潤,透著紅赧的雙頰望著他。

  “你醉了。”倪靖說。

  “我沒醉。”她湊近他,頑皮的雛著鼻子說︰“只是餓了。”

  “那我去拿點東西給你吃。”

  “不用了。”明岑拉住他。視線遠望大廳裡穿梭的賓客。

  那華服、佳餚、美酒,還有滿屋子鮮豔的花朵……這情景就像允聰和京霏訂婚那晚一樣熱鬧。

  “你怎麼啦?”

  她轉過頭去,卻分不清眼前男子究竟是誰,但那熟悉的聲音卻將她推進回憶裡。

  她彷彿回到允聰和京霏訂婚那一晚,人前強顏歡笑的自己,卻在宴會接近結束時忍不住躲在外廊哭泣。她望著大廳,一直希望允聰能發現她失蹤而來尋找,她好不容易下了決心。要將暗戀的心意對他坦白。但整晚……允聰的眼裡只有京霏。

  這是她早就知道的結果,但真正面臨時卻無法承受。

  回想起那時的情景,明岑鼻頭一酸,眼眶不自覺的泛起淚水。

  “你到底怎麼了?”倪靖不解她的悲傷,擔心的輕撫她的臉頰問︰“是不是空腹喝酒,胃不舒服了?”

  明岑搖搖頭,二話不說地張臂抱住他。

  “恭喜你。”

  “恭喜我什麼?”

  “今晚……你一定很快樂。”

  她的聲音聽起來好憂傷。倪靖忍不住心疼的撫摸她的發,輕哄著︰“嗯,你不快樂嗎?”

  “你快樂……我就快樂了。”

  她突然收緊手臂,柔軟身軀開始釋放誘惑。倪靖將臉埋進她的發,嗅著花朵般的清香。他的唇在她頸後遊移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搜尋到她的唇,延續剛剛的吻。

  倪靖輕咬她柔軟的唇瓣,舌尖愛撫製造的神奇感受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他忍不住想一窺她身體裡那極待開發的野性,是多麼令人瘋狂。

  而向來矜持的明岑,在酒精的催化下只能依循本能回應。這種熱情狂野的表現,是清醒的她絕對無法想像的。

  熾熱的吻點燃倪靖沉寂許久的慾望,當感覺自己下腹開始有了回應,他立刻結束長吻,先扶明岑坐下,然後站在一旁整理混亂的情緒。

  半晌,他低頭看她,承認那個吻確實令他心動,也承認自己低估她潛藏的魅力。

  他要她!無法抑止的想立刻擁有她!

  倪靖坐回她身邊,再次捧起她的臉,一股男人最原始的欲求湧上心頭,但明岑依然沈浸在酒精的暈眩中,用那毫無防備的眼眸望著他。

  “我……我頭好暈。”

  明岑撫著額頭,不但對剛才的激情演出全無記憶,甚至沒察覺自己已經成為獵物了。

  “那我們走吧!”他攬上她的腰,準備扶她站起。

  “現下?”她皺眉,仰著臉茫茫然問︰“那你朋友怎麼辦?”

  “別管他們了。”

  他輕捏她的鼻子,忍著拂過心頭那股強占的悸動,攙著她,從側門低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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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覺得怎麼樣?”

  當車子抵達,雙腿無力的明岑幾乎是倪靖抱下車的。

  進了電梯,明岑虛軟的依偎在他身上。當電梯門打開,倪靖不再浪費時間,直接彎身將她一把抱起,大步的走向房間。

  明岑乖乖的像只玩累的貓咪,安靜的蜷在他懷裡。

  走進房間,倪靖直接走到床邊,將她放在床上。

  明岑突然緊抓他的衣領不放,“你要走了?”

  “不,我哪都不去。”

  倪靖坐上床邊,手從額頭滑到了臉頰。“頭還暈嗎?”

  明岑搖搖頭,卻畏懼的始終不肯鬆手。

  “我倒杯水給你。”

  他輕拍她的手,明岑卻搖頭拒絕。

  “那……你想吃東西嗎?我去……”

  “不要!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留下來別走!”

  她似乎用盡最後的力氣撐起身體,將雙臂攬上他的脖子。

  倪靖一方面高興,一方面卻忍不住想︰她是故意的嗎?難道她真純潔到渾然不知一個喝醉的女人躺在床上,對男人說這樣的話有多危險?

  還是她根本是在考驗他呢?

  他突然壓上她,那巨大的力量連他自己都驚訝──他從不知道“渴望”可以使一個人如此瘋狂且失去理性。

  他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他始終堅信原始慾望是可以被控制、管束的,所謂“失去控制”根本只是不負責任的推託之詞。但現下抱著她、嘗過她甜美的吻之後,他唯一在乎的只是何時能再進一步完全擁有她。

  “我知道……我們之間不可能,但……我是真的喜歡你。”

  “為什麼不可能?”倪靖將唇從她的唇間移到耳際,然後霸道的說︰“我就是要你。”

  明岑一聽到這話,淚水突然決堤似的湧出。

  她望著那張令她心動的臉,終於在眼眸深處展現完全屬於她的熱情。

  倪靖不知她為何流淚,他心疼的──吻去,慢慢體認到兩人之間似乎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聯繫著。

  倪靖溫柔的吻持續沒多久,高漲的欲求便讓他無法再繼續扮演紳士。

  他拉下她背後的拉鏈,褪下衣衫,用溫暖的唇慢慢軟化她僵硬的身體。

  在暈黃的燈光下,近乎赤裸的她全身散發珍珠般的柔美光輝。

  他的唇滑過她頸部絲絨般光滑柔嫩的肌膚,直達她的渾圓,當他含住那敏感的蓓蕾,明岑忍不住發出嘆息聲。

  倪靖吻過,也擁有過無數的女人,卻從沒一個讓他感覺如此神奇,他甚至願意拋卻一切,只要能跟她纏綿一夜。

  原始的慾望肆無忌憚的蔓延到下腹,他無法阻止狂妄的渴求直撲而來。而明岑在一波波快感的侵襲下,扭動著身軀,更讓他失去所有理智。

  當倪靖用膝蓋分開她的雙腿,將自己置於其中,等著進入她的同時,卻聽到恍惚中的明岑,耳語似的輕喊著︰

  “允聰……”

  倪靖像是觸電一樣,立刻停止動作。他知道那一定是那個跟他長得很像的男人,一股被羞辱的惱怒頓時侵蝕他的自尊。

  原來從她喝醉那一刻起,他已經是別人的替身!

  他穿好衣服,然後站起,回頭瞥了一眼蜷縮在被褥之間,已經發出微弱鼾聲的明岑。為何眼中的她還是如此美麗?為何自己不能像對待其他女人一樣。跟她玩一場遊戲?為何……

  倪靖不想再為難自己,至少此時此刻他不要再想了。

  他轉回頭,在離開之前拉起被單,遮住那令人心動的胴體,然後踏著沉重的步子,退出房間。

  明岑繼續不斷地喃喃自語︰“允聰……祝福你……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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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威尼斯郊區的國家公墓有著一種奇異的靜謐。

  倪靖捧著百合,踩著石頭鋪成的路徑。朝母親的墓走去。

  沒多久,舅舅倪容也手捧白玫瑰來到。

  倪靖驚訝的問︰“舅舅,你這趟到澳洲出差,不是少說也得半個月才回來?”

  他點點頭,放下玫瑰,在墓前的草地坐下。“今天是你媽媽的忌日,說什麼我也得回來一趟。”

  “謝謝你。”倪靖跟著坐下,“媽知道一定很高興。”

  倪容看他一臉容光煥發,神情愉悅,順口說道︰“我在澳洲也看了新聞,你這次的展覽很成功,恭喜你了。”

  “謝謝。”

  舅舅伸出手,緊握了好一會才放開說︰“事業已小有成就,接下來該為將來打算打算了。”

  “將來?”

  “中國人說成家立業,你已經立了業,也是成家的時候了。”他看著姊姊的墓碑,感慨的說︰“這也是你媽媽的心願。”

  “結婚這件事我從沒想過。”

  “是沒有適合的對象,還是你眼光太高了?”

  “哪有什麼眼光,只是從沒想過這個問題。而且緣分這種事說來就來,計畫和準備永遠是不夠的。”

  倪容本來想反駁他的論點,但在他的眉宇之間發現一種微妙的福祉光彩,於是追問︰“怎麼……你不是這麼宿命的人啊,怎麼短短幾天你的說法完全變了?”

  “也不是變,我只是覺得感情不像工作這麼容易掌握,需要花更多時間去應對而已。”

  “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人了?”

  倪靖抿著唇微微一笑,發覺自己怎麼都逃不過舅舅的眼睛。

  “前天展覽酒會遇到一個女孩,不知是不是因為是東方人的關係,她給我很特別的感覺。”

  “東方人?”

  “她是台灣來的。說起來挺好笑,她真正吸引我的並不是長相,而是第一次見面時說的話。”

  “你越說我越糊塗了。”倪容搖頭,掩不住好奇。

  “她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不但說不出話來,之後還哭了呢!”

  “這是為什麼?”

  “她說……我長得像她一個朋友。”

  倪容臉色頓時刷白。

  倪靖早料到舅舅會有如此異常的回應,繼續說道︰“我問過了,她說的應該是秦家……”

  “不管是不是都與你無關,不要再去追問了。”倪容盯著墓碑上的照片,臉色凝重的說,“從你跟著母親姓倪那天起,秦家的一切就與你無關了。”

  “我只是好奇。”他解釋。

  “阿靖,我不能阻止你去探尋,但你要記住當年秦家是怎麼對待你們母子。他們仗著財大勢大,將你母親趕出家門。我永遠不會原諒他們的無情。”即使過了這麼多年,提起這件往事,倪容還是義憤填膺。

  “舅舅,你別生氣,我之所以想知道,純粹只是好奇,我並不想改變目前的生活模式。”倪靖安撫的說,“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成為秦家的人。”

  倪容聽了這番宣示似的解釋,臉上憤怒的線條漸漸緩和下來。他嘆了口氣說︰

  “你從小就是個懂事又早熟的孩子,你最瞭解你母親受的委屈,不會讓她傷心的,對吧?”

  “舅……”倪靖笑著輕拍舅舅的肩說︰“我現下對那女孩的好奇遠遠超過了秦家。”

  “你這小子,真是的……”倪容松了口氣,搖搖頭。

  “舅,你這次難得回來,要不中午一起吃個飯,我介紹她給你認識。”

  倪容看看表,婉轉回絕說︰“這次回來時間緊湊,一會兒我要回公司,然後搭中午的飛機回澳洲,吃飯可能……下次吧!”

  “嗯。”倪靖沒有堅持。

  甥舅倆後來坐在墓園的草地上聊了一會兒才分手。

  離開前,倪靖望著母親的照片發呆許久。母親當年遠走他鄉,刻意躲開背叛的丈夫,只為了能將他留在身邊。

  但逃避終究不能解決問題,上一代糾纏未解的恩怨,到了這一代還是得由他來面對。

  他收起思緒,走向泊車處,驅車直奔蘭花酒店。

   ☆☆☆www.xxsy.net.net☆☆☆www.xxsy.net.net☆☆☆

  叩!叩!叩!

  明岑翻了身,被規律的敲門聲吵醒。

  “哎喲,我的頭好痛。”

  按著太陽穴,歪歪斜斜的撐起身子坐起來,宿醉的頭疼讓她快速眼睛都睜不開,可門外那個人卻仍持續敲著門。

  她撥撥頭髮,準備下床開門。掀開被。突來的一陣涼意讓皮膚一縮,她這才發現自己裸著上身,只穿內褲。

  她立刻縮回被子裡,雙頰漲紅。她環抱自己,努力回想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腦袋瓜卻像是被按了刪除鍵一樣,什麼記憶都沒有。

  莫非昨晚是跟倪靖……她用力搖頭,想甩掉那令人臉紅心跳的幻想。

  叩!叩!叩!

  催命似的敲門聲讓明岑無法專心思考,她忿忿的抓起椅背上的睡袍,邊走邊穿的問︰

  “誰啊?”

  “是我。”倪靖應。

  “你……是你!你來幹嘛?”

  一聽是他的聲音,明岑先退了兩步,然後就像被點穴一樣僵在原地不動。

  “你先起來穿好衣服再開門。”

  “啊?你怎知道……”她拉緊睡袍,慌張的在原地小踏步。

  倪靖昨晚離開時明岑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叫她起來關門根本不可能,所以門並沒有鎖。

  今天,他大可推開門直接進入,但為了不嚇到她,所以他選擇禮貌的敲門。

  “你穿好衣服我就要進去了。”他說。

  “什麼!?”明岑躊躇了幾秒,最後還是沖到門前,“我來了……”

  門一開,就見到身穿海綠色線衫、米色長褲的倪靖,臉上散發著愉悅的神情。

  “頭還疼嗎?”倪靖進門時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雙眼直直望進她眼眸裡。

  明岑撇開臉,轉身走進房裡。

  “嗯,還好……謝謝你的關心。”

  她用力拉著衣領,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後乾脆躲進浴室梳洗。

  “我帶瞭解宿醉的茶,一會兒服務生會送上來,你趁熱喝,會舒服點。”他隔著門,對著浴室裡的明岑說。

  “謝謝你,我睡一覺就好多了。”明岑邊刷牙邊說,“我沒事了啦,你去忙你的吧,別耽誤了工作。”

  “我已經請了兩天假,有的是時間陪你到處逛逛。”

  “陪……我?為什麼?”她緊貼著門問,“我明天就要回去了耶!”

  “等一下就打個電話多請幾天假吧!你難得來,不走走看看實在可惜。”

  明岑一聽他已經為自己做了計畫,趕緊用毛巾抹幹臉上的水,急急忙忙沖出浴室。

  “你憑什麼幫我決定?這樣擅自做主實在太過分了!”

  “這又不是什麼大事,休幾天假公司不會有意見,還是你需要我幫你打電話?”

  “不必!我說的不是這個。”明岑走到他面前,“我們根本不熟,你怎麼可以任意要求……不,是任意安排我的行程,而完全不考慮我的難處?”

  坐在床頭的倪靖露出曖昧的笑,他的視線從她的臉移到胸口,那半掩半露的美麗胸脯,讓人看了心跳加速。幾秒後,他才伸手將她睡袍的領口拉好。

  明岑真恨不得鑽進地洞裡。她緊抓衣服,縮坐在牆角那張單人沙發上生悶氣。

  倪靖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望著她笑說︰“我在餐廳訂了位,吃完午飯我們就到附近逛逛,下午再介紹你認識我幾個搞前衛藝術的朋友。”

  “你不要自作主張安排這些莫名其妙的行程,我沒有義務配合你。”她想要裝出強硬的語氣,但氣勢上差了那麼一點。

  “難道你有更好的安排嗎?”

  “我有工作。”

  “你是醉糊塗了嗎?參加宴會前我就答應要幫你……”

  “不必了。”明岑打斷他的話,“我不想再麻煩你了。”

  “我一點也不覺得麻煩。”

  “但我覺得啊!你雖然答應要幫我,但經過昨晚……我想我還是自己來好了。”

  明岑覺得自己真是說得婉轉有禮。

  但倪靖也堅持,絲毫不讓步的說︰“我這個人很重承諾,答應的事絕對要做到。”

  “你的原則與我無關,你大可將你的霸道施展在你下屬身上,要求他們配合。 再說,幫忙這件事,也要被幫的人心甘情願才行吧?”

  他不理她的抗議,起身,走至她對面的床角坐了下來。

  “我有嗎?我有讓你覺得被擺佈、操控嗎?”

  “嗯,不但有,而且非常嚴重。”

  倪靖突然沈默,但視線卻一刻不移的望著她。

  “我喜歡你觀察細微而且敢言。”

  “你……你說什麼?”

  “我說我喜歡這樣的你。”

  倪靖輕鬆脫口而出,雖然態度灑脫,卻不會讓人質疑他的真誠。

  明岑意識到他的認真,連忙起身說︰“請你注意自己的身分,不要隨便開玩笑。”

  “誰說我開玩笑?”他也起身擋住去路,她剛好撞進他懷裡。

  明岑頓時感到天旋地轉,為了掩飾慌亂,她只好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你不能……”

  “為什麼不能?昨晚你可不是這麼說。”他故意逗她。

  “昨晚?昨晚是我喝醉了,要是說了什麼冒犯了你,我道歉……”

  “那不算是冒犯。”

  倪靖抬起她的下巴,細細端詳這讓人意猶未盡的小女人。

  明岑不習慣被人注視,更何況他有張跟允聰一模一樣的臉,於是她撇頭想閃躲這熾熱的眼光,誰知下一秒整個人已經被倪靖緊緊掠住。

  明岑本能的扭動身軀。但隨即而來的甜蜜漂浮感卻讓她失去力氣。

  她本來用最後一絲理智警告自己,要是再不掙脫一定完了,可是幾秒後,當倪靖的舌尖開始輕柔的撫弄時,她卻已經完全深陷,只能任他予取予求了。

  她從未對一個男人如此著迷,這陌生而充滿迷醉的感覺令她恐懼,而真正讓她害怕的,則是自己無法控制,急欲想靠近她的心……

  忽然,腦中閃過京霏的影像和台灣的一切,她頓時從渴望的迷霧中甦醒,使力推開他。

  “求你……別這樣……”她轉頭環顧房間,卻發現自己無處可逃。

  “你在逃避什麼?”

  “沒有,我只是用冷靜的態度面對現實。”

  倪靖不理會她的說辭,執意走近。

  從沒一個女人能讓他如此渴望,更沒人敢在他主動釋出善意後,不留情面的拒絕。

  他一向很有耐性,即使工作上面。臨再艱難的案子,他都能靜下心來部署、計畫,但面對明岑,僅僅兩天他卻耐性全失,開始亂了陣腳。

  情勢發展至此,他無法一笑置之,裝著沒事繼續跟她周旋,他要確定這究竟是兩人對心動的感覺認知差距太大,還是自己壓根表錯情。他更要知道吻她時,她那溫馴嬌羞的姿態,究竟是發白內心還是偽裝。

  “我想你所謂的現實,是暗示我倆需要更多相處的時間。”

  “你猜錯了,我過兩天就要走了,你不要再說那些不可能的話。”

  “對我而言,世上沒什麼不可能的事。”他托起她的下巴,望進她的明眸裡,“如果我決定要一個女人,任何阻礙我都會一一鏟除。”

  “即使我有婚約?”

  “當然。”

  “你這個人實在太……”

  “霸道是嗎?我承認。”他看看表,用手指輕觸她的唇表示結束話題。接著提醒她說︰“你快換衣服準備一下,我到樓下大廳等你。”

  他說完還不忘給她一個深吻,將霸道的性格發揮到極限。

  轉身前,他輕捏她鼻子說︰“我們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慢慢談。”

  明岑望著他的背影,什麼話都說不退場門。

  愣了兩分鐘,她還是換了衣服、化了淡妝,乖乖的下樓來。

  倪靖臉上洋溢著勝利的微笑,摟著她往門口走。服務生早把他的車子駛到大門前等著。

  “我們上哪去?”

  “威尼斯。”

  倪靖低聲在她耳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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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水都威尼斯,明岑這才有了出國度假的感覺。

  吃完午飯,兩人就坐在街頭咖啡座閑聊。

  下午的陽光明亮,把明岑的臉照的紅咚咚的,那美麗的模樣好幾次讓倪靖看的入神。

  “你住在這嗎?”

  “不,公司在巴黎,所以我大都待在那。不過我在這有房子,出差或是放假都會在這小住幾天。”他轉過頭看向前方,說︰“你要住多久都沒問題。”

  明岑知道他是故意將話題圍繞在這上頭,因此也毫不客氣扯開。“其實,知道你在NOIR的身分時,我真的嚇了一跳。”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要在歐洲經營一個主導時尚的宣傳公司,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明岑這才承認自己確實很佩服他。

  “一開始我確實受到不少質疑和嘲笑,但我從小在這長大,很清楚這些人是怎麼看待亞裔族群,光用嘴皮是爭不到什麼,所以我只有先充實自己,然後把握機會,盡力表現。”

  “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不簡單。”

  倪靖點點頭,用一種欣慰的眼神望著她說︰“或許就是你說的霸氣吧,越艱難的環境越能激發我的鬥志。當時為了賭一口氣,我同時接下世界三大品牌的服裝展和新品發表會,這驚世駭俗的舉動不僅讓那些等著看笑話的人傻眼,更震驚了時尚界。”

  “你說的……不會是99年的風華聯展吧?”明岑懷疑的問。

  “沒錯。你也知道那個展覽?”

  “當然知道。”她不可置信,露出驚訝又興奮的表情說︰“那場秀以舞臺劇的概念出發,推翻道統時裝展的演出模式,可以說是時尚界重要的里程碑。只要稍稍跟流行固有接觸的人都知道。”

  倪靖邊點頭邊聽著,對她的讚美欣然接受。

  “但你是怎麼取得設計師的信任的?”

  "早在展出的前一年,我就擬定一套完整的計畫,然後帶著幾個信任下屬就這麼做了。當然一開始並不順利光是說服設計師就花了半年的時間還好結果令人滿意。”

  明岑望著他的眼神又開始有了些微變化。她眼中閃著崇拜的光彩。像是對著渴慕已久的明星說話︰“我壓根沒想到這案子是你做的。你已經完成這麼大的夢想,那下一步……”

  “目前NOIR剛步入穩定期,現下心裡雖然有些初步構想,但還沒成型。大概……再五年的時間吧,我要在時尚界創造出另一番榮景。”

  明岑看著這個因夢想而閃耀著鑽石般光芒的男人,不由得心動。

  “這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不談這個了。”他放下杯子,將話題轉移到女身上。“別說我,談談你吧。”

  “我有什麼好說的?”

  只要焦點一投射在她身上,她就開始局促不安。

  “每個人都有過去,隨便說什麼都好。”

  “我的過去既貧乏又無趣,還是不要掃興了。”她趕蚊子似的揮揮手說。

  “但我就是想知道,關於你的一切,就算是無聊我也要知道。”

  “為什麼呢?”恍明岑終於問了,這麼貌不驚人、平凡無奇的我,究竟是什麼吸引你?”

  “你太小看自己了。”

  “我知道自己有什麼優點,所以我很清楚你並不是真的喜歡我,你只是……”

  明岑看了他一眼後,才又繼續說︰“你只是想從我這裡打探一些事。”

  “我承認,一開始我確實是這麼想,但現下你卻比那些事情重要多了。”

  倪靖握住明岑放在桌上的手,一股暖流穿透皮膚,傳遍她全身。

  她怕被那強烈的感覺侵佔。於是急忙抽回手。起身說︰“走吧,你不是說要帶我到處逛逛,怎麼老坐在這?”

  倪靖沒多說,跟著起身繼續這天的訪遊。

  他們沿著街道走,倪靖不時的指著身旁的古老建築為她解說歷史緣由。

  明岑聽著、看著,但許多時候,她的視線不是投注在古建築,而是倪靖那張俊美的臉龐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那句“現下你卻比那些事情重要多了”,像魔咒一樣禁錮了她的理智。只要他一凝視,她就渴盼他的吻;一根手指輕觸。她就希望他能張臂擁抱。

  倪靖從頭到尾都是以一個男人的眼光在看她。在他的注視下,她不但感覺到自己的改變,連身體也越來越敏感。

  現下,每看他一次,允聰的影像就越模糊。當這天結束時,允聰似乎已經成為記憶中的過往,不再牽動她的思緒了。

  夜幕來臨時,兩人坐在河邊的一家餐廳,品嘗道地的義大利美食。明岑吃的盡興,但卻很謹慎的提醒自己不能喝酒。

  飯後,倪靖牽著她的手,在夜色浪漫的街道上散步。

  當遠處教堂敲起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明岑終於開口說︰“十二點了,我該回去了。”

  “你好像灰姑娘趕著在午夜前搭南瓜車離開。”

  “灰姑娘怕自己變回原來模樣,但我是要回去收拾行李,趕明天一早的飛機回家。”

  “還不是一樣。”倪靖望著星空說,“你們都是要離開王子。”

  “童話故事裡的王子只有灰姑娘,但現實中的你卻有無數個公主,少了我……你也不會寂寞的。”

  “但現下我只要你。”

  “我有點累了。”明岑低頭避開他征服的目光,快步走向前去。

  倪靖追上她的腳步,一起走上一座石頭砌成的拱橋。當兩人走到橋中央,倪靖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抱她。

  “留下來。”他不是用問句,而是直接以命令的口吻表達。

  即使被他抱著,明岑還是堅決的搖頭。“我沒有理由留下來……”

  “我知道我們的感覺是一樣的。要是你沒被我吸引,怎麼會一整天都盯著我看?”

  “那是……”

  “別再編那些欺騙自己的藉口,留下來……”

  明岑試著推開他,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那只是錯覺。等我離開,你會發現一切都不存在。”

  “你以為……我真的會讓你離開嗎?”

  倪靖耳語似的說完,立刻收緊手臂,用自己的模式馴服她。

  開始時,明岑還試圖推開,但終究還是屈服在一波接一波的熱情之下。

  幾秒後,她就像被施了魔咒般,自動將手攬上他的頸,熱情回應著。

  兩人舌尖相互交纏,明岑起伏的胸口緊貼他胸膛,紊亂的心跳借著肌膚傳到他身上。

  當倪靖感覺到下腹緊繃時,他突然收回唇,捧著她的臉問︰“你敢說這只是錯覺?”

  “我……”明岑羞赧的轉開頭,卻逃不出他的掌心。

  “承認心動讓你這麼害怕嗎?”

  “我不害怕,我只是……”

  “只是什麼?”倪靖將她壓在橋頭的方柱上,溫柔的威脅說︰“如果你仍堅持這是錯覺,只要輕輕推開我就行了。”

  明岑可以閉上眼不看他,但卻無法否認身體和靈魂的渴望。

  “你非要這樣羞辱我才甘心嗎?”

  “你既然這麼嘴硬,那我只好用最激烈的手段讓你屈服了。”

  “你……”明岑羞紅臉,咬著唇,卻掩不住那期待他激烈手段的眼神。

  “我承認你讓我心動,我承認……喜歡你,但這又代表什麼?你要我留下來,然後呢?”明岑聲音顫抖的說。

  倪靖凝視她幾秒,然後拉著她,朝自己泊車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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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5 00:07:3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三天愛上一個女人,算不算瘋狂?

  當倪靖坐在灰藍色的褥單上,褪下明岑衣服的同時,腦中閃過這念頭。但當兩人開始親吻,他便知道答案根本不重要。

  “別緊張。”因為感覺到她的緊繃,倪靖在她的耳邊輕聲細語,然後體貼的放慢速度,細細吻遍她身上每一寸肌膚,讓她放鬆下來。

  他將古銅色的胸膛壓上明岑的白皙柔軟,他的強壯對照她的嬌弱,更激起他想保護她的意念。

  經過長長的愛撫後,一絲不掛的明岑躺在他臂彎中,紅著臉,囁嚅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前戲的快感已經令她神魂顛倒,瀕臨瘋狂的邊緣了。

  “靖……我要告訴你,其實我從沒有……”

  “一夜情是嗎?”倪靖親吻她的耳後,“這不算是一夜情,我們已經認識三天了。”

  “不……我是說……”她吞吞吐吐,不知該從何說起。

  “不要說了。”他的手指穿過她的發,腦海浮現第一眼看到她的情景,此刻他只想要徹底佔有她。

  倪靖撐起身體,垂眼凝視著她。他蓄勢待發的慾望頂著她的下腹,令她更加緊張。

  “我……”天哪,她要怎麼才能讓他明白呢?“靖,其實我並沒有那麼好,我不像那些女人那麼……”

  “這時候不要提其他女人。”倪靖輕責的說。他執起她的手,在掌心印下一個深深的吻。“你不像那些女人,因為你是我唯一想要的。”

  他終於承認一見鐘情的魔力了。

  話說的夠多了,現下開始,他要帶著她體驗最美、最愉悅的魚水之歡。

  他吸吮她粉紅色的蓓蕾,用舌尖製造另一波神奇。明岑立刻因無法承受的折磨而盡情呻吟著。

  她扭動的身軀迅速點燃了欲火,他用手掌托住她的臀,將早已高漲的慾望送進她體內。

  “啊!”

  伴隨著明岑的驚呼,倪靖也暫時呆愣在那不敢動。

  她臉上寫滿羞怯、驚恐……還有一種他無法解讀的神情。他開口想問,但此刻雙腿間強烈緊繃、灼熱的感覺卻讓他無法分神。

  他親吻她的眉間,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剛剛急切想要說的是,她根本是個還未嘗過男女之情的處女。

  看到初夜的惶恐浮現下她清澈的眸子裡。倪靖心疼。知道她竟然將自己珍貴的第一次獻給他,那股信任和倚賴讓他不由得將她抱得更緊。

  “疼嗎?”他小心翼翼。輕緩的移動,深怕弄疼了她。

  “嗯。”她點點頭。但緊皺的眉已漸漸舒展,適應了初夜的疼痛。

  “我會慢慢……輕輕的,要是疼就叫我的名字。”

  明岑睜開花瓣似的眸子,含羞帶怯的凝視著他。

  倪靖俯身親吻,然後開始前後抽送。

  初始的疼痛漸漸轉化成一種難以形容的快感。在倪靖的帶領下,明岑學著釋放身體,配合他的節奏,盡情享受歡愉充盈的快樂!

  一陣風馳電掣的酥麻從兩人身體的接合處迅速擴散。明岑覺得自己像是飛上天,倪靖十指交握帶著她,一起攀越尖峰,達到慾望的仙境……

  倪靖翻身躺在她身旁,憐惜的吻去她額頭上的汗珠。明岑依附在他胸膛,回味高的餘震在身體流竄的美好。

  突然,倪靖像是想起什麼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笑你啊。”

  明岑立刻漲紅了臉,“我早說……我比不上那些女人。”

  她推開他急忙起身,倪靖卻不慌不忙將她拉回床上。

  “你要上哪去?”

  “你就笑個夠吧,反正我什麼都不會。”

  “我就是喜歡你什麼都不會,你的天真、你的傻,已經讓我失去控制。”

  “你拐彎抹角笑我笨。”

  “嗯,你是笨。”他將她轉過來,面對面說︰“但會瘋狂的愛上這麼笨的你,我想……我也好不到哪去。”

  “啊?”

  倪靖吻住她,將她要說的話全吞進口裡,然後翻身壓上她。

  這一次,他要帶她攀上另一個快樂的尖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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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整夜狂烈的做愛,翌日一早,明岑仍累得賴在床上呼呼大睡。

  倪靖坐在床邊看著她的睡臉,回想起昨晚的瘋狂行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抱著明岑,他才體認到真正的感動是什麼。

  雖然還不瞭解這纖瘦的身軀哪來這麼大的力量,能撼動他的心,但他卻願意花後半生的時間好好去探索。

  趁著明岑熟睡時,他先交代傭人準備好今天中午的餐點,然後驅車前往公司。

  經過昨晚的溫存,他決定休個長假,好好陪陪她。或是乾脆要她留下來,這也許才是滿足他獨佔她慾望的最好方法。

  一進辦公室,助理立刻上前報告展覽的情形,而工作小組的人員也急忙詢問何時召開下一次新企畫的討論會。

  倪靖一言不發地聽著,一坐上皮椅。他立刻抬起手用緩慢的語調說︰“你們說的這些事,都交給Tom負責統籌。這是我擬好的新計畫和行程表,以後有任何問題就找他。”

  “這是什麼意思?”小組長TOM是個英國人。他的長臉因為驚訝顯得更長了。他用濃濃的英國腔問︰“你要上哪去?”

  “我要休長假。”

  “你不能在這時候去旅行,有好多企畫案等著你決定。”

  “這由不得我,更由不得你,這趟‘旅行’我是去定了,休假的這些日子,我的傳真會開著,要真有急事就mail給我。”

  “可是……”

  他起身,走到Tom面前,輕拍他的胸口說︰“別試圖找我,我會關閉一切聯絡模式,除非公司被恐怖分子炸了,否則不要打擾我,聽清楚了嗎?”

  他說完立刻走回座位,翻看桌上堆積的文件。一一簽名之後,交給一旁的助理。

  Tom仍舊不死心的問︰“這時候你怎麼能安心休假呢?有什麼事情會比工作重要?這不是你的作風。”

  倪靖笑而不答。

  TOM從那滿溢福祉的眼神中看出些許端倪,於是他猜測︰“告訴我,你是不是墜入情網了?”

  “你會跟著我不是沒有原因的。”倪靖稱揚的說。

  他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但已經默認了。

  “她是誰?”

  “這與你無關,你只要做好我交代的事就行了。”倪靖掃視一下桌上的物品,確定沒遺漏什麼,便起身準備離開,“我跟老董打聲招呼就走了。”

  他腳步輕快的走出辦公室,剛好碰上秘書前來,她身後還跟著一個西裝畢挺的東方男人。

  秘書用義大利文介紹身後的男人。“這位方先生找你。”

  倪靖目光才掃過,便看到原本一臉嚴肅,目光深沉的中年男人,在與他四目相接時臉色驟變。

  但兩秒後,他驚覺自己的失態,立刻恢復應有的神情,禮貌點頭示好。

  “倪先生,你好。”他上前來,雙手遞上名片,“我叫方沂,是理易法律事務所的律師。”

  倪靖接過名片,迅速掃了一眼,又將視線移到方沂身上。“我並不認識你,也沒有跟貴公司的人有接觸,請問你老遠從台灣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是的,我除了是事務所的律師,也是秦廷集團委任的法律顧問。”

  他在提到“秦廷集團”四個字時,刻意看了倪靖一眼。

  靖可不是初出社會的毛頭小子,對這樣的審視他一點也不在乎。

  “我還是不懂你的來意。”

  “能不能借一步說話?”方沂低聲,用轉動的眼睛示意想跟他私下談談。

  倪靖點點頭,隨即將他帶往會客室。

  在秘書送上兩杯熱咖啡,退出房間之後,方沂立刻說︰“我知道這麼來訪很冒昧,但我認為與其在電話裡解釋,倒不如當面談談更容易瞭解。”

  “你就直接說,不要再拐彎抹角了。”倪靖垂著眼,淺啜一口咖啡。

  方沂開口前,先將公事包裡的資料拿出來攤在桌上,倪靖瞥了一眼,發現那是自己出生證明的影本。

  父母欄清楚寫著母親倪芙和父親秦栩的名字。出生證明的空白處另外注記上倪靖兩個字,那是母親的字跡,他不會認錯。

  而他名字旁邊還有個人名──秦允聰,當那三個字映人眼簾,他立刻想起第一晚抱著明岑時,她喃喃念著的就是這個名字。

  一股從未有過的妒意開始啃蝕他的心,讓他原本冷酷的表情更陰冷了.

  “我想你多少知道自己跟秦家的關係吧?”方沂問。

  “你這趟來,不會只為了跟我確定這件事吧?”他反問的語氣不帶任何情緒。

  “是秦先生……也就是你父親派我來請你回台灣一趟。”

  “幾十年沒聯絡,他為何突然熱絡起來?該不會是要我回去認祖歸宗吧?”他語帶嘲諷,絲毫不留顏面。

  “就我所知,秦先生確實是有這個打算。因為前陣子秦家發生一些事,所以……

  倪靖一聽,立刻咧嘴笑出來。“回去告訴他,我心領了。這的生活我很滿意,對于認祖歸宗的事我沒想過,更沒興趣。這麼多年我們各自都過得很好,實在沒必要……”

  方沂語帶保留,試探的問︰“如果回去繼承呢?這本該屬於你的財產,沒必要放棄吧。”

  “他願意將財產分給我?”倪靖不可置信的望著他,“秦家究竟發生什麼事?”

  方沂皺著眉,面有難色的沈默了一會兒,還是沒說。

  “我來之前,秦先生特別交代這件事必須等你回去再說,所以很抱歉。”

  “沒關係,反正我也沒興趣。”倪靖放下杯子,用看表的舉動暗示結束談話。

  “那你的決定是……”

  “回去告訴他,我永遠姓倪,不會為了任何人、任何事改變。”

  方沂點點頭,收拾桌上的資料,然後起身。

  “我知道了,我會一字不漏將你的意思轉告給秦先生。”

  “那我不送了。”

  倪靖伸手按了分機鈕,幾秒後秘書出現,將方沂帶離會客室。

  安靜的房間讓倪靖的思路更加清晰,他直覺認為這件事太不尋常。

  他知道這只是開始,那件律師不敢講明的緣由才是整件事的關鍵,但是他一點都不擔心,因為所有的疑問他都可以從明岑嘴裡問到。

  想到這,他就一刻也坐不住的,只想飛奔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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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進家門,倪靖在客廳沒看見明岑的身影,於是往樓上房間走。

  來到房門口,剛好聽見明岑對著電話道歉。

  “嗯,對不起啦……我說好要回去陪你的。”

  她安撫了好一會兒,隨即又編造理由解釋自己為什麼延期回台。

  “沒辦法,剛好遇上幾個大學同學,他們說我難得來,硬要我多留幾天,所以……”

  “沒關係啦,你也好久沒休假,就好好玩幾天再回來吧。”京霏不介意的說。”你放心,公司那裡我會幫你請假。”

  “你真的不生氣?”她反而因扯謊而有點心虛。

  “我幹嘛生氣?之前我霸佔你這麼多時間,現下是該讓你輕鬆一下了。”

  “京霏,你別這麼說……啊!”

  話才說完,倪靖突然無聲的貼近,從身後抱住了她。明岑被嚇的叫了一聲,趕緊壓住話倚,轉頭瞪了倪靖一眼。

  “怎麼啦?”京霏問。

  “沒什麼沒什麼……我不小心撞到東西了。”

  “好啦好啦,不打擾你,等你回來再聊。”

  “嗯。京霏。”掛電話前,明岑突然叫住她。“記得,有事的話隨時通知我,千萬別忍著,知道嗎?”

  “我知道,好好玩,Bye。”

  京霏那頭才說完,倪靖就快手的將電話掛斷。

  明岑抓著只剩嘟嘟聲的話筒,埋怨的說︰“我都還沒說完呢……”

  “京霏是誰?”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明岑將話筒掛上,轉身對著他,“她是女的。”

  “我知道,要不然我早就把電話掛了。”

  他的唇近的幾乎碰觸到她,明岑以為他要吻她,但他只是保持這樣的距離,不再靠近。

  “一大早,你穿得這麼正式上哪去了?”

  “公司。”

  “如果有事你儘管去忙,別管我。”

  倪靖細細端詳素淨著臉,沒有任何彩妝的她,隨即雙手往她腰上一扣,將她抱坐在桌上,這才發現她身上那件寬鬆的襯衫是自己的。

  “對不起,我沒有換洗的衣服,所以只好借穿你的……”

  “沒關係,你穿著它很好看。”

  倪靖輕輕分開她的大腿,將自己置於當中。

  一想到那衣服底下是她全裸的身軀,倪靖就再也按捺不住佔有的慾望,開始撫摸她。

  經過他的愛撫,明岑本辨明亮的眸子立刻染上一層朦朧的美。

  倪靖像是故意挑弄,就是不吻她。直到明岑殷殷期盼的望著他,發出臣服的哀求︰

  “靖……我想要你……”

  “有多想?”他強忍著,依舊不吻她。

  “別這樣……求你……”

  倪靖抓著她的腿,將她拉近自己。當他的慾望頂著她的下腹時,他再也無法假裝冷靜。

  他開始深入且狂暴的吻她,為了能毫無阻攔的與她肌膚相親,他不惜扯掉鈕扣,好脫掉那件襯衫。

  一分鐘後,明岑已經一絲不掛的坐在他面前。倪靖用最快的速度褪下衣服,然後進入她。

  全然不同的快感讓明岑像是喝醉一般,飄飄欲仙。

  倪靖不斷加快速度,將佔有化成熱力送進她體內。

  高潮來臨時,明岑緊抱著他微微顫抖。倪靖沈默的深吻著她,捨不得抽離自己。

  過了好一會兒,當兩人都從高潮的波濤中平息下來。倪靖才抱著她躺回床上。

  “你怎麼啦?有心事?”明岑在他懷中抬起臉,擔憂的問。

  倪靖驚訝她敏銳的觀察,淡淡笑說︰“剛剛回公司請假,有一些問題要處理,不過放心,我都已經解決了。”

  倪靖拍拍她,思索該怎麼開口詢問關於秦家的事,突然他想起剛剛電話中的女人,或許可以從那切入。

  “對了,你跟京霏認識多久?”

  “嗯……從國小起,算一算也十多年了呢!”

  “難怪你跟她說話的口氣好像家人一樣。”

  “有嗎?這我倒是沒發覺。”明岑輕嘆一口氣說︰“出差前我很擔心,怕她一個人留在台灣會想不開,本來還要她跟我一起來,但剛剛聽她的口氣似乎好多了,這下我就放心了。”

  “為什麼想不開?”

  明岑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說了。

  “因為她未婚夫上個月車禍意外過世。”看倪靖聽了沒什麼回應,明岑繼續說︰“他未婚夫叫秦允聰,就是……我說過跟你很像的那個人。”

  倪靖愣了兩秒,思路完全失去回應。

  “他……死了?”他喃喃的問。

  “嗯。”

  倪靖面無表情,但心底的驚懾卻比想像中大得多。他無法具體形容,只覺得彷彿失去了什麼。

  “你到底怎麼了?”明岑撐起身體,側著臉看他,“別再說些言不及義的話安撫我,我知道你心裡有事。”

  倪靖將雙手枕在頭後,愣愣的望著天花板。“其實有件事我沒告訴你,我跟秦家確實有關係。”

  “什麼關係?”明岑強作鎮定,垂眼看著他。

  “我想……秦允聰跟我應該是兄弟。”

  明岑睜大眼睛。臉色霎時刷白。她早該知道,早在第一眼看見他時就該確定。但她還是自欺欺人,假裝他跟秦家無關……

  這一定是報應!再傻的人都知道世上不可能有這麼相像的人,但自己卻因為想獨佔倪靖,所以連最簡單的推理都置之不理,還編了一個天下最可笑的謊言來騙自己。

  現下……她要怎麼面對京霏?如果京霏看到倪靖的話……

  見明岑臉色蒼白的呆愣著,倪靖輕拉她的手。“怎麼?我跟秦允聰有關係讓你這麼驚訝嗎?”

  他話才問完。明岑就像是觸電一樣,立刻掀被跳下床,急忙的將衣服一件件穿回去。

  倪靖不懂她的回應。為了搞清楚,他只好下床,將她抱回床上。

  “靖,你放開我。”明岑用力扭動,企圖掙脫。

  “為什麼要走?”他用全身的重量壓著,她根本動彈不得。

  “你騙我。”恍她氣憤的指責他,“你早該告訴我你真正的身世,要是你早說,我就不會……不會……”

  “不會怎麼?跟我在一起是嗎?”

  “沒錯,我會遠遠的躲著你,絕不會把自己弄到現下這樣……”她撇過頭去,既想避開他探尋的目光,也不想讓他看到眼中的淚。

  “我是誰重要嗎?你竟然會因為我跟秦家的關係而舍棄我?”

  “你不懂……”

  “我是不懂!”他氣憤的扣住她的手腕,強迫她看著自己,“既然你這麼愛秦允聰,為什麼不告訴他?”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是京霏的……我不能……”

  “有什麼不能?你都已經把我當成他的替身,從我身上尋求安慰,你還在乎京霏?”

  “我沒有!”她睜大眼睛,對這指控發出嚴正抗議。

  “要是不愛他,你不會在第一次喝醉的時候,抱著我喊他的名字。要不是把我當成替身……你怎麼可能把最珍貴的處女之身給我?”

  明岑先抽回被他抓住的手,然後打了他一巴掌。

  倪靖沒有躲,只是冷眼望著她。

  “原來你一直這麼想……那麼我問你,每一次你對我那種深情溫柔的擁抱,是施捨還是嘲笑?”

  倪靖知道自己再開口只會讓情勢更僵,於是選擇沈默以對。

  明岑看了他好久。憤怒使她呼吸急促,身體也開始顫抖,眼看淚水就要滴落。

  她隱忍所有的回應,不讓倪靖看出一絲破綻,然後再次起身下床,抓起散在地上的衣服,快步走向房門。

  “你要上哪去?”躺在床上的倪靖坐起來開口問。

  但明岑鐵了心,她充耳不聞,重重甩上門,阻絕了倪靖的呼叫聲,連頭都不回的飛奔出去,把所有的羞辱都留在房間裡。

  第二天,明岑搭乘最早的班機飛離義大利,經過兩次轉機才回到台灣。

  京霏對她臨時更改計畫並未特別驚訝,反而為她提前回來而開心不已。

  經過了渾渾噩噩的一星期後,明岑終於拗不過京霏的要求,陪她吃飯順便逛逛街。

  “我真後悔沒跟你一起去。”京霏坐在咖啡廳靠窗的位子,淺嘗香醇的卡布奇諾,“一個人的時候我才知道日子多難過。”

  明岑心不在焉的用湯匙攪拌咖啡,沒有說話。京霏沒有察覺她的分心,繼續說著︰“爺爺怕我心情不好,終於答應讓我到公司幫忙,以後我就可以跟你一起上班了。”

  她露出久違的笑臉,開心訴說自己的新計畫。

  但明岑仍是兩眼無神,低頭直盯著杯子看。

  “……,我說的話你有沒有聽兒啊?”京霏輕推明岑的額頭,生氣的說。

  “啊,對不起。”

  “從義大利回來之後你老是失魂落魄,心事重重的,到底怎麼了?”

  “哪有?”

  “哪沒有!瞧,連我說話你都沒聽見,這麼專心是在想誰?”

  明岑尷尬一笑。她既不能說自己在想誰,更不能將義大利發生的事告訴京霏。

  要是真說出來,會掀起怎麼樣的一場風暴她想都不敢想。

  “我在想工作的事。”明岑隨便說。

  “喔,你是說報告的事啊?都一個禮拜了,還沒解決嗎?”

  “差不多了啦。”

  一想起那天走的匆忙,關於展覽的資料不是沒帶就是根本沒準備,要不是用遺失行李搪塞過去,她真的會死得很難看。

  “真奇怪,做事一向小心謹慎的你,怎麼會弄丟行李呢?這真不像你。”

  明岑笑笑,怕自己多說多錯,於是不再搭腔。

  京霏見她沈默。又開始說起自己的事︰“對了,爺爺已經答應我到公司上班了。”

  “什麼?”

  “你幹嘛這麼驚訝?怎麼說我也是學設計的,你行的,我一定也行。”她潑撥頭髮,不服輸的望著明岑。

  “我不是說你不行,只是……”明岑本來想提醒她身分的敏感,後來想想還是作罷,“沒關係,反正我們都在同一個部門,任何事我都會幫著你。”

  “嗯,有你這句話,我什麼都不怕了。”京霏開心的說。

  能看到她走出傷悲,重新展露甜美的笑,明岑感到很欣慰,至於其他擾人的事,就交由時間慢慢沖淡。

  兩人悠閒的逛了一下午,明岑因為要回公司開會而跟京霏分道揚鑣。

  明岑回到公司,準備著開會用的資料時,隔壁桌的同事伸手越過格板,將一張紙條遞過來。

  “明岑,你剛剛出去的時候,這個人打了兩通電話找你。”

  “誰啊?”她接過紙條,看到上頭寫著“倪靖”兩個字,腦子頓時一片空白。

  同事因為她的沈默而探出頭來問︰“你不認識這個人嗎?”

  明岑如夢初醒,幽幽的站起,兩眼直愣愣的望著對方問︰“他……他有沒有說什麼?”

  “他只是問你在不在,問你什麼時候回來,我聽他挺急的,所以告訴他你四點會回來開會。然後他很有禮貌的道謝,就掛電話了。”

  “就這樣?”

  同事點點頭。

  明岑知道問不出什麼,失望的坐回位子上。

  她低頭望著那張只留下姓名,沒有任何聯絡電話的紙條,心情蕩到穀底。

  當然……她可以撥越洋電話到NOIR位於巴黎的總部,簡單的就能找到倪靖。

  但找到之後呢?她要說什麼?跟他一吐相思之苦?還是對自己的不告而別道歉?或是聽聽他怎麼說?

  但無論他說什麼,她都不會像在義大利那一夜般瘋狂。

  回到台灣、回到現實裡。她絕對無法拋開京霏的感受,只顧自己快樂。

  明岑站在辦公桌前瞪著電話發呆,直到同事催促她快進會議室開會。

  轉身離開前,她將那張紙條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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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5 00:07:5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阿靖。”

  倪容一臉笑容的走進客廳,招呼他坐。

  “舅舅,真抱歉,你才出差回來我就來打擾。”

  “這是什麼話,我們甥舅倆也好久沒有聊聊了。”

  他揮手招呼傭人上茶,然後帶著倪靖往種滿花草的起居室走去。

  倪客坐在藤製的椅上,瞇眼望著沐浴在金色陽光中的倪靖。他不得不承認,這孩子越來越像他父親秦栩。

  雖然他們父子從未見過面,但無論神態、舉止、說話的表情,都跟當年的秦栩一模一樣。

  他不禁感嘆血緣這東西,真沒有任何東西能切斷。

  “最近還好吧?”舅舅主動問。

  “還好。”他垂眼,卻無法掩飾臉上的落寞。

  “怎麼了?難得看你愁容滿面,欲言又止的,讓我猜猜……嗯,一定不是工作上的事煩擾你,應該是那個台灣來的女孩,對吧?”倪容雖然有些介意女孩出現時說過的話,但他卻相信倪靖能掌握分寸。

  “她的事先不說,我今天來是想問問關於秦家的事。”

  “秦家的事沒什麼好說的。”倪容臉色驟變,端著杯子的手一個不穩,茶水濺了一身。

  “舅,你別激動,先聽我說……”

  “我說了,這件事不要再提!”他忿忿的放下茶杯,起身站到窗前,背對著他。

  雖然知道說下去只會引起爭執,倪靖還是決定繼續。

  “一個多禮拜前,秦家從台灣派了個律師到公司找我。”

  “什麼!”倪容轉過身來,既想問明事由,又礙於剛剛才說過不提這事,又止住了口。

  “他拿出出生證明,問我知不知道跟秦家的關係。”

  “他們想幹什麼?”

  倪靖十指交錯,神情漠然的說︰“他來轉達秦家希望我回去的意思。”

  “回去?這是什麼意思?”

  “他說的不多,只提醒我不該放棄屬於我的繼承權。後來我才知道秦家發生了一件大事。”

  倪容不想猜測,他等著倪靖說下去。

  “秦允聰死了。”

  “秦允聰?那是……”

  “他是我弟弟吧?”

  倪容沒有否認,只是低聲的問︰“他是怎麼死的?”

  “聽說是意外,實際的狀況我並不清楚。”

  “因為唯一的子嗣死了,他才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希望你回去繼承家業。哼,秦栩的算盤打得真好,所有的便宜都讓秦家占盡了。”

  倪靖面無表情的聽,對那未曾謀面的兄弟他沒有哀傷的感覺,因為他心裡真正在意的是明岑。

  “我可以體諒他們急切的心……”

  “不用同情他,這都是報應。”倪容恨恨的說。

  “可是舅……怎麼說秦允聰也是你外甥,在哪個家庭長大他沒有選擇權,這麼說實在太不公平了。”

  “當初要不是秦栩背叛你母親,你們兄弟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樣的局面,所以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他。”

  “過去的恩恩怨怨我不想理,我只想過我要的生活。”

  “你要的生活?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打算等這次展覽結束回台灣一趟。”

  “你……”

  “你放心,我並不是去找秦家人,我是為了明岑去的。”

  “明岑就是那個台灣女孩?”倪容一臉懷疑的說︰“莫非你動了真情,真願意為她追到台灣去?”

  “嗯,我確實在考慮將來的事。”

  “阿靖!”

  “但是現下說什麼都太早,一切等我到台灣瞭解狀況再說吧。”

  倪容用深沉的目光看了他好久,一言不發的坐回椅上,抽起煙來。

  直到倪靖要離開時,他才說︰“阿靖,你一路上小心,到了那……有任何發展隨時撥電話告訴我。”

  “我知道。”

  倪靖點頭允諾,隨即離開。

  他看得出舅舅的憂慮和擔心,他不是不想解開身世之謎,不是不想見貝父親和那本來應該是他生長的地方,但跟明岑比起來,這些事都顯得微不足道。

  他看看表,距離他打電話已經過了十幾個小時了,明岑卻完全沒有回電。

  想到她在台灣忙於工作、生活,壓根將他和義大利的事忘得一干二淨,他心裡那股忌妒的火就熊熊燃燒起來。

  他根本一刻都待不住,恨不得能插翅飛到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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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岑,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組長輕拍桌子,將失神的明岑拉回現實。

  “對不起。”

  “你最近是怎麼了?不是失神發呆就是設計圖出錯,像我那天提醒你改的部分,你還是忘了。”

  “對不起……”她欠著身子,除了道歉什麼也說不退場門。

  她當然知道自己為何反常,正是因為清楚她才無力改變,只能交由時間來沖淡。

  “別再道歉了,去把修改的部分整理好,下星期開會要用。還有……你那新企畫的設計圖,也要再重新畫過。”

  “我知道了。”

  明岑收回待修的圖,匆匆的退出組長辦公室。

  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已經上班兩天的京霏立刻湊過來問︰“怎麼,看你的臉愁的跟個苦瓜似的,一定是被組長削了,對吧?”

  “別笑我啦,為了趕兩張圖,今天晚上的飯局我不去了。”

  明岑打開電腦,準備開始工作。

  京霏一昕,快步的繞過隔板坐到她身邊。“這兩張修改的圖也不急,何必一定要趕在今天做?這場飯局我計畫好幾天,還特地找了幾個不錯的男人,看能不能幫你湊合……你不去怎麼行?”

  “沒辦法,我已經偷懶太久,不能再怠惰了。”明岑堅持。

  “可是……”

  “相親這件事我本來也沒什麼興趣,如果真要見面,等我忙完再說吧。”

  “我都約好了,取消這麼丟臉的事你叫我怎麼去說?”

  “但我真的有工作……”

  “工作工作,聽的煩死了!要不這樣吧,我明天就叫爺爺交代下去,把你的工作分擔出去,這樣行了吧?”

  “京霏,你若是真這麼做,我乾脆辭職算了。”

  “哎喲,幹嘛啦,我是開玩笑的啦。”一向跋扈的京霏,通常吃軟不吃硬。唯獨向來好說話的明岑板起臉,她才會稍稍收斂一下小任性。

  “我真的想盡快把這案子做完,我答應你,下回一定去。”

  “嗯,好啦。”京霏尷尬一笑,閉上嘴,不再與她爭辯。

  忙了一下午,到了下班時間,明岑依然坐在位子上沒動。餓了,就用餅乾和咖啡果腹,鐵了心至少得完成一件作品才肯休息。

  晚上八點,肚子實在餓得受不了,加上她決定要熬夜,這才終於願意下樓來買點東西準備長期抗戰。

  她走出公司玻璃門,正轉往電梯口時,有個身影從電梯門閃出。

  “……等等……”

  她一心只想著趕在電梯關門前進去,根本沒多注意那人的長相。

  就在他們擦身而過時,那人突然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壓在白牆上。

  明岑嚇的腦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終於讓我找到你了。”倪靖那深邃的雙眼,透過灰藍色的鏡片,顯得更加冷漠。

  他雙手扳著明岑的肩,貼近她的臉,似乎對自己引起她這麼大的震驚顏為得意。

  “你……你來幹什麼?”

  “幹什麼?”他對她的明知故問感到不悅。

  “你剛剛上來時,門口的警衛有說什麼嗎?”

  明岑緊張的表情讓倪靖一時忘了跟她理論,先回答說︰“他是沒說什麼。但看我的眼神,就跟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樣子一模一樣。這是怎麼回事?”

  明岑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推開他,往公司的方向走。

  “你怎麼會突然跑來?連通電話也沒打。”

  她推開公司門,頭也不回地往自己座位走去。

  “幾天前我打了,但你這個大忙人根本沒時間回。”

  “你又沒留電話,我怎麼知道……”

  倪靖突然從身後拉住她的手臂,將她按在木板隔成的牆上,因為一時用力過猛,發出砰的一聲。

  “你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才甘心?”

  “我沒有……”

  “沒有?那為什麼不跟我聯絡?連電話也不回?”

  “我……我需要時間冷靜一下,因為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

  “快是快,但我很確定自己的感覺,我想跟你在一起,我要你!”

  明岑張嘴,卻始終說不出“我也是”三個字,因為一想到兩人眼前即將面對的問題,她就信心全失。

  倪靖一下子就讀出她眼中糾結的矛盾、猶豫,為了暫時將她拉離現實,他立刻傾身向衣封住她的唇,不讓她有機會再狡辯。

  當雙唇接觸的一剎那,倪靖口中的熱情立刻融化橫在兩人之間的那道牆。

  明岑雙臂不自覺攬上他的脖子,她緊挨著他濃實的胸膛,拋開矜持,毫不掩飾自己的渴望。

  倪靖雖然高興她這熱情的回應,卻還是忍不住想懲罰她一下。

  於是他故作冷漠,除了吻,不再多給她任何的愛撫或擁抱。

  好一會兒,明岑似乎發現自己太過放縱,立刻收回吻,想退出他的懷抱。倪靖卻馬上緊抱著她。

  “告訴我……究竟要怎麼做,你才會相信我的真心?”倪靖低聲問著。

  明岑搖搖頭,眼中充滿歉意的說︰“我不是不相信你,是我自己……”

  “我不要再聽這些藉口,除非你不愛我,否則……就把自己全部交給我,好嗎?”

  倪靖將她拉回懷裡,把臉埋進她發中嗅著熟悉的香味。

  明岑也在他頸後搜尋熟悉的味道,她湊近他耳邊,輕聲問著︰“你可以選擇的女人這麼多,為何偏偏要我……”

  “是你找到我的。”他手指玩著她耳邊的細發,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遇見你,我才知道一見鐘情是這麼不可思議。”

  “但是……”

  “難道你還介意我沒把身世告訴你?”

  “當然不是。”

  明岑還想解釋,卻硬是被倪靖打斷。

  “好了,先別浪費時間說這些,我餓了,先去吃點東西吧。”

  “嗯。”

  明岑收拾桌上的東西,拿起背包,帶著倪靖離開公司。

  “你想吃什麼呢?”

  坐上計程車,明岑一臉認真的問他。

  倪靖先是望著窗外,然後回頭用一種隱含深意的眼神望著她。

  他是餓,但身體的餓他還可以忍,至於靈魂的飢餓,他就得盡快解決了。

  “回飯店去。好嗎?”他握起她的手,湊到唇邊吻著。

  明岑點點頭,用羞怯的微笑代替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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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開房間的門,燈一亮,倪靖立刻從身後抱住她。

  壓抑的情緒瞬間潰決。

  他滾燙的唇從耳後移到頸間,雙手像一條牢固的鎖鏈緊緊將她圈在懷中。倪靖的手從腰際一直向上撫摸,直到那隆起的雙峰。在他溫柔的揉搓下,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倪靖沒有花太多時間在前戲上,因為只有進入她體內的緊密交合,才能一解多日來身體的乾渴……

  濃濃的呼吸在耳邊環繞,在風馳電掣的沖刺之後,一陣酥麻伴隨著顫抖,淹沒了兩人。

  高潮過後,倪靖抱著她,疼惜的吻去她額上的汗珠,他輕撫著她的背,細細回味高潮的美好。

  “怎麼看著我不說話?”倪靖手指在她胸前遊移,貪戀的嗅著淡淡香氣。

  “我只是在想……我們將來會如何?”說完,她立刻紅著臉解釋自己的語意︰

  “你別誤會,是我自己想大多,我並不是要你做出什麼承諾。”

  “我知道。”倪靖輕聲笑著說。

  “你不要笑,我只是……”

  “你別緊張,對於將來的事我也曾經想過,所以我才會來。”

  “靖……”明岑看著他那堅定的神情,鼻頭一酸,頓時紅了眼眶。

  他捧起她的臉,心疼的說︰“傻瓜,哭什麼?”

  “有很多事,我怕我不能克服,即使你對這段感情這麼堅定,我卻還是沒有自信。”

  “有我在你怕什麼?我只在乎愛與不愛,從不考慮其他的事。”

  “你怎麼能確定你要的就是我?或許你只是一時迷惑……”

  倪靖突然放聲大笑︰“沒錯,是迷惑,但這絕不是一時的,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樣的女人。”

  “我說不過你……”

  “老實告訴我,你真正怕的是什麼?”

  明岑身體突然一僵。沈默了好一會兒,她避開這個問題,反倒詢起問他的事︰

  “關於你的身世……你知道多少?”

  倪婿一聽,立刻將自己從小聽到的片段,加上那天方律師的到訪,做了清楚的轉述。

  明岑撐著身體坐起,認真看著他。“這麼說……你並不知道你跟允聰是……"

  “是什麼?”

  “你們是雙胞胎。”

  “什麼?”倪靖一向冷靜的臉上露出少有的驚訝神情,許久沒說話。

  “靖……”

  “所以你第一次看到我時才會這麼驚訝?”

  “嗯。”

  不只是她,他還想起方律師和剛才的警衛,他們看到他時都露出同樣的驚訝表情,原來是這個原因。

  “你在想什麼?”明岑靠近他,想起在義大利最後那晚兩人的爭執,臉上不自覺露出急切的神情。

  “沒什麼。”

  “真沒什麼?”她意有所指的問︰“你是不是還認為我是因為移情作用才跟你在一起?”

  “傻瓜,我沒這麼想。”

  明岑突然湊上去主動親吻他,這讓倪靖頗為開心,張開雙臂抱著她。

  “我愛你。”她沈浸在甜蜜的吻中,喃喃說。

  倪靖翻了個身,將她壓在床的另一邊,直擊她毫無防備的酥胸。明岑弓起身子迎向他,徹底投降。

  “靖……我愛你。”

  “我也愛你。”

  他再次將慾望送進她體內,明岑只能夢囈似的喊著他的名字,至於未來將會遭遇的難題,她暫時都不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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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明岑醒在倪靖溫暖的臂彎中。

  她靜靜感受他的體溫,當意識完全清醒,才不舍的扳開他的手,輕聲滑下了床。

  “你要上哪去?”倪靖在明岑穿衣時突然出聲。

  “啊!嚇我一跳。”她轉過身來,扣好襯衫的扣子,“對不起,我吵醒你了。”

  “才八點多你要上哪去?”

  他用手指理理頭髮,瞥了一眼床頭櫃上的表。

  “上班啊。”

  他坐起身來,赤裸偉岸的身軀無論何時看來,都讓人臉紅心跳。

  “上班?你忍心丟下我自己去上班?”

  “我又不像你。我是拿人薪水,不能隨便請假,啊……”

  倪靖不管她說的任何理由,霸道的伸手將她拉回床上,很自然的開始解她胸前的扣子。

  “靖,別這樣,就算請假,我也得到公司去一趟,不然我很難交代。”

  “那就不要做了,跟我回法蘭西去,我養你。”倪靖扣住她的手,使出最令人銷魂的吻要將她征服。

  明岑提醒自己不能被迷惑,於是她努力轉開頭,在他耳邊說︰“你想不想見秦家人?”

  倪靖果然停止親吻動作,只是抱著她。

  “這不在我的計畫之中,不過……有機會的話我並不排斥。”

  “你準備好面對了嗎?”

  “怎麼啦?你為什麼看起來比我還緊張?”

  “因為……”

  “見不見秦家人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你記得我的好朋友京霏嗎?”

  “嗯,她不是允聰的未婚妻嗎?”

  既然遲早要說,她決定勇敢面對了。

  她稍微坐起來,以示接下來那些話的重要性。

  “嗯。當年我們在一個宴會上認識允聰,雖然我們倆對他都互有好感,但我知道平凡家庭出身的自己是配不上他的。京霏喜歡他,無論家世、學歷……各方面,他們都很相配,所以我只把他當成朋友一樣看待。”

  “還好那時候允聰沒愛上你。”

  明岑按著他的嘴,要他認真聽下去。

  “後來他們發展的很順利,雙方家長也很認同,於是在半年前訂婚了。”

  “我不懂,這些事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允聰意外過世不但給秦家……更帶給京霏很大的傷痛,最近,她好不容易開朗了些,要是你突然出現,我怕……”

  “我是我,允聰是允聰,就算長得像,我想她應該分得清楚。”倪靖完全不接受這種說法。

  “可是……”

  “原來你小腦袋瓜想的就是這些東西。”

  “你不瞭解京霏,她……”

  “好了。”倪靖先給她一個安撫的吻,隨後說︰“本來我是不打算見其他的人,但聽你這麼說,我想我有必要當面理清一些事。”

  明岑不解他的語意,傻傻望著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倪靖捏捏她鼻子,將她扶起,撫摸她微亂的發說︰“我決定到秦家拜訪一趟,你去幫我約,順便也把京霏找來吧!”

  “靖……”

  “好了,你快遲到了,先上班去吧,有話等回來再說。”

  他下床,穿上睡袍,將明岑帶到房門口。

  在她唇上印了一個道別的吻後,他就輕輕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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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了整整兩天的時間,明岑還是無法打消倪靖拜訪秦家的念頭。

  別無選擇的明岑,只好硬著頭皮約秦栩,轉達倪靖想見面意願。

  “明岑,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認識倪靖?又怎麼會……”

  太多解不開的疑問,讓這經歷商場無數考驗的強人,也不免露出驚訝神情。

  “秦伯伯,你別急,我慢慢說給你聽。”

  於是明岑將在義大利巧遇倪靖的情形,钜細靡遺地轉述,但關於兩人感情的部分,她避重就輕,沒有說的太多。

  “真是謝謝你了,明岑。”秦栩感激的說。

  “秦伯伯,你太客氣了,我只不過是做我該做的事。”

  “不……我也曾派人到法蘭西去,希望他能回來繼承,但卻被他嚴厲拒絕了。今天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何時才能見到他。

  “這不是我的功勞,要不是倪靖自己願意,誰也強迫不了他。”

  “嗯,他們兄弟倆這點性格還真是像。”秦栩滿足的笑說,“明岑,告訴我,他跟允聰有多像?”

  “他們倆……根本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是嗎?”他灰白的濃眉微皺,眼中隱隱閃著淚光,“我真迫不及待想見他一面。”

  “那就明天晚上一起吃飯吧!”

  “好,這樣吧,你們倆一起到山莊來,我請大廚好好弄幾道允聰愛吃的菜讓他嚐嚐,既然是雙胞胎,喜歡的東西應該差不多吧?”

  這話像根針直刺進明岑心窩,她努力勸自己別在意,而且要相信倪靖。

  “對了,京霏知道這件事嗎?”

  “還不知道。我正打算今晚告訴她。”

  “好好……允聰說的沒錯,只要有你在,任何事都不需要操心。”

  明岑尷尬一笑。

  聊了幾句,她便起身告辭,先行離開。

  獨自走在街上的她,心情跟腳步都不自覺的沉重起來。

  坐上計程車,行動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看來電的是京霏,立刻接起來。

  “明岑,對不起,今天晚上的約我不能去了。”

  “為什麼?”這下,她就沒機會告訴她明天晚上重要的約了。

  “有個表姑從美國回來,我爸說全家要一起吃飯,要不然你一起來吧。”

  “不要啦,這是你的家庭聚會,我一個外人出現多奇怪。”

  “哪會……”京霏嗲聲的說︰“我們早當你是一家人了。”

  “還是不要。”明岑望著窗外,堅持著。

  “那你說有事要告訴我,方不方便在電話裡說?”

  “嗯……”

  “怎麼啦?幹嘛吞吞吐吐的。”

  明岑遲疑幾秒,決定只說重點。

  “我剛剛去看秦伯伯,他明天晚上有個聚會,希望我們都能到。”

  “秦伯伯為什麼要你轉達?他有事向來都是直接告訴我的啊!”

  京霏帶著嬌氣的質問聲,聽起來格外刺耳。

  明岑無法自圓其說。只好沈默的愣在那。

  “是什麼重要的事需要我們一起到?”

  “我不清楚。”明岑緊握話機的手頻頻出汗,她更想立刻掛上電話。

  “好吧,我會到的,那下班之後我們一起去。”

  “不用了,我明天下午請假,辦完事我自己坐計程車上去就行了。”

  京霏停了幾秒,隨即語氣一轉,冷冷的說︰“你這幾天在忙什麼?不是請假就是見不到人,你有事瞞著我,對吧?”

  明岑輕嘆了一口氣,不再為自己辯駁,她這才意識到,在倪靖成為自己唯一的男人時,就註定要面對這些。

  想到這,想到倪靖鼓勵的吻,她胸口衍生出一股強大的力量,讓她有面對的勇氣。

  “明天晚上見了面,我會將一切都告訴你的。”

  她說完,然後平靜的掛上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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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小姐,是這裡嗎?”司機放慢行車速率,指著逐漸隱遁在夜幕中的豪宅問。

  “對,在大門前停就可以了。”

  司機按照指示,將車停在一扇深褐色雕花大門前,門柱上頭拄著一塊“秦府”

  的牌子。

  倪靖和明岑分別從兩側的門下車。

  倪靖站在大門前,仰望被濃密樹枝遮掩大半的白色建築。雖然還沒進去,但從恢弘氣派的大門到周邊的造景,已看出秦家不同于一般商賈庸俗的氣度。

  兩人才往門口一站,大門立刻敞開。

  走在碎石鋪成的寬闊路徑上,雖然大部分風景已經被夜色籠罩,但仍可以讓人想像白天陽光普照時,會是怎樣美麗的景致。

  本來牽著手的兩人,在走進大宅時,明岑巧妙的抽回手,加快腳步走上台階。

  “答應我。”她站在最上層的階梯,對著正往上走的倪靖說︰“今晚暫時不要提我們的關係,好嗎?”

  “我不答應。”倪靖一口回絕,板著臉緩步往上走。

  他顯然因她今晚的舉止忍耐到了極限。

  “我看你是希望我取消約定,打道回府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踏著小步又走下來。

  “我不管你怎麼想,我就是來告訴大家我們的關係。你越在意,我就越要你面對。”他不滿的瞅了她一眼,然後抱起站在高一層階梯的她說︰“難道跟我在一起讓你這麼難以啟齒嗎?”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不要故意曲解我。”

  明岑扭著身體試圖掙脫,倪靖卻越抱越緊,最後還旁若無人的深吻她。

  “進去吧,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他安慰的用自己的鼻尖去觸碰她,明岑正要張臂抱他,豪宅的門突然打開,房裡透出的光讓明岑嚇了一跳,她機警的退了一步,轉身往上跑。

  “嚴小姐,你來啦。”

  傭人禮貌的招呼,本來微笑的臉在看見身後的倪靖時,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蓮嬸,夏小姐來了嗎?”

  “還沒有,她剛剛來電,說會晚點到。”

  “喔。”

  她站在門前,望著廳前兩排穿著白色製服的傭人,不自覺的心跳加速。

  相較於當事人倪靖的沉穩冷靜,她實在是太過緊張了。

  “嚴小姐,這位是……”蓮嬸結結已巴,睜大眼睛望著倪靖。

  她驚慌的語氣引起其他人注意,大家紛紛轉過頭來觀看,結果就像是傳染病一樣,每個人都是一樣的驚訝表情。

  倪靖不受影響地平靜走過大門,踏進秦家的客廳,他對廳房裡的豪華陳設沒興趣,視線全落在站立客廳中央的人上。

  “秦伯伯,他是倪靖。”明岑上前為兩人介紹,然後低聲說︰“靖,他是你父親。”

  秦栩表情肅穆,目光犀利的直視這將近三十年末曾謀面的兒子。

  倪靖無懼的回望,展現強烈的自信外,更表現出一股難以親近的疏離。

  馳騁商場多年的秦栩閱人無數,他一眼就看出倪靖不但有著超齡的成熟穩重,借由他潛藏眼底的那份孤傲,他更看出這孩子遠比出身富裕之家的允聰,還能承受挫折和忍耐。

  “你就是……”

  “我是倪靖。”

  他一一掃視廳內的人,秦栩右邊那個雍容華貴的婦人,正驚駭地看著他,她身旁兩個看起來年紀比他大的女人,也是同樣的表情。

  倪靖將視線轉回父親身上,看到他雙眼微紅,腦海突然浮現母親生前傷心流淚的畫面。

  秦栩依然沈浸在失而複得的情境中,感動得不能自己。

  “好……來別站著,大家邊吃邊聊。”秦栩手一揮,指向寬敞明亮的餐廳。

  傭人立刻動起來,訓練有素的各就各位,聽候差遣。

  大夥一坐定,秦栩忍不住開始詢問他的近況︰

  “你母親她……還好吧?”

  “我母親兩年前病逝了。”

  秦栩驚訝的皺眉,沒有察覺出倪靖語氣裡的微慍。

  “那你對自己的身世知道多少?”

  “她從沒提過。我是從我舅舅那聽到一些,但他跟我母親一樣,都不願意提起這些往事。”倪靖輕描淡寫的說。

  秦栩聽完,無奈的嘆了口氣。“我能瞭解他們的心情。當年是我不對……”

  “話不能這麼說。”秦妻秀盈突然抬起下巴,瞅著倪靖這個不速之客,似乎想宣示自己在這個家裡的地位。

  “你母親嫁進秦家,三年都沒為你父親添個子嗣,秦家這麼龐大的事業是需要有人繼承,你父親勢必得選擇一個能為秦家延續香火的人。”

  “你不要插嘴。”秦栩制止妻子開口。

  他望著倪靖,娓娓道出事情發生的始末。

  當年,秦栩獨排眾議,娶了出身小康家庭的倪芙。經過兩年,兩人堅定不移的愛才漸漸讓家人接納。

  三年過去,急於抱孫子的老人家懷疑倪芙不能生育,先是到醫院檢查,而後開始尋訪秘方,但倪芙的肚子依然沒動靜。

  這時,秦家兩老先是藉口要秦栩到美國拓展事業版圖,然後動用親旅長輩的力量,逼迫倪芙簽下離婚協議書。

  隻身在美國的秦栩得知消息,連夜趕回台灣,悲憤的他跟父母大吵一架,父親因而生病住院。

  不願背上不孝罪名的秦栩。因而忍下這口氣。

  父親出院之後,立刻積極為秦栩安排相親,三個月後,堅持要他娶同是合作夥伴的南亞集團的獨生女秀盈為妻;

  而傷心欲絕的倪芙,離開秦家,從此杳無音訊。

  倪靖聽完,面無表情的望著秦妻,問父親︰“不是說我母親不能生育,那我們兄弟又是怎麼回事?”

  “你母親離開後,我不間斷的派人尋找,一年後才查出她到法蘭西去投靠你舅舅。”

  “那時候,我母親已經懷孕了?”

  秦栩眼中充滿歉疚的解釋︰“那時,她剛剛生下你們兄弟,我這才知道自己有了兩個兒子。”

  “原來說不能生育只是庸醫誤診?”倪靖冷冷瞪了一眼秦栩。

  “這是個無法彌補的錯。”

  倪靖冷笑,“就算這是個可笑的錯,你怎麼敢確定我們就是秦家的骨肉?”

  “這當然是經過鑑定的。”秀盈揚聲說。

  倪靖的視線轉向秦妻身旁的兩個女兒,突然恍然大悟。“因為你的妻子無法生下男孩。所以在確定血緣關係無誤後,你就從我們兄弟之間挑了一個,抱回台灣成為繼承人?”

  “有一點我可要說清楚。”秀盈又插嘴道︰“雖然允聰是秦家的骨肉,但我也給倪芙五百萬的安家費,一點也沒虧待她。”

  “別說的這麼好聽,我母親絕不可能為錢出賣自己的孩子,一定是你用了什麼手段逼她。”

  “靖,不要激動。”明岑輕拉他的手,要他冷靜。

  秀盈一見有人制止,氣焰一下子高張起來,拍桌指著他罵︰“你說什麼!看看那女人把你教成什麼樣子,竟敢頂撞長輩!”

  “夠了!”秦栩突然喝斥一聲,瞪著妻子。“再多話你就給我下桌。”

  識相的她立刻閉上嘴。

  “我今天請倪靖回來,只是想讓他清楚自己的身世,至於其他……來日方長,我們慢慢再說。”

  “還有什麼好說的?”秀盈聽出丈夫話中有話,連忙追問。

  但秦栩根本不理她,繼續對倪靖說︰“對了,你的東西都在飯店吧?沒關係,明天我派人去拿過來,今晚你就睡在二樓的房間。”

  倪靖笑笑,搖頭說︰“我想你誤會了,我跟秦家的人並沒什麼好說的了。”

  倪靖拉拉衣領,作勢起身。明岑也跟著站起。

  “這話是什麼意思?你這次回來不是為了……”

  “不,我這次來台灣純粹是為了明岑,跟秦家無關。”他邊說邊伸手攬她的肩,不知所措的明岑縮在他懷裡顯得更嬌小。

  “為了她?你們……”秦栩一臉不解。

  倒是秀盈臉上泛起如釋重負的笑,她本來還擔心倪靖是來分財產,這下她能鬆口氣了。

  “……,你們倆倒是挺配的呢!”她突然示好的說。

  但秦栩臉上卻泛起不悅的神情。“難道兒女私情,比你的身世還有秦家的一切重要?”

  “不是的,秦伯伯,你誤會了。”明岑急於解釋,卻被倪靖打斷。

  “沒錯,即使不知道我跟秦家的關係,這三十年來我也過得很快樂。現下有了明岑,我更不在乎秦家能給我什麼。”

  “你……”

  “而且你該謝謝明岑!要不是因為她,我根本不會面對面坐在這聽你說這麼多辯解的話。”

  “靖,別這樣。”明岑轉過頭來!這才讓他收了口。

  “原來你根本不能原諒我?”秦栩目光黯淡的望著兒子。

  “如果我母親能原諒,我就不在乎,不過一切都太遲了。”他輕握明岑的手說︰“世上有些錯能彌補,但遺憾一旦鑄成,是再多歉疚也挽回不了的。”

  倪靖說完,立刻拉著明岑轉身朝大門走。

  這時,傭人開了門,對正走上階梯的人喊︰

  “夏小姐,晚安。”

  明岑壓根忘了今晚另一個主角還沒到。她腳步突然停住,呆站在原地望著京霏優雅的身影翩然而至。

  “對不起,我來晚了。”京霏一臉微笑地望向廳內。

  當她將視線從明岑身上,移到她身旁那熟悉的身影時,她頓時睜大眼,笑容僵在嘴角,顫抖的唇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不可能……聰……允聰!”

  京霏沖過去,一把推開明岑,抱住倪靖。因為動作來得突然,倪靖重心不穩而退了兩步。

  明岑早知道她會有如此激烈的回應,但真正面臨時還是慌了手腳。

  “京霏,你鎮定點,看清楚,他不是允聰。”

  “誰說的,他是……”京霏撫摸倪靖的臉,口中喃喃叫著允聰的名字。

  倪靖冷著一張臉,細細端詳失控的她。

  不知是不是因為喜歡明岑那素淨清麗的臉龐,他對京霏那張靠彩妝修飾完美的臉,只感到厭惡。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冷淡?”京霏不解的凝視。

  “京霏……我說了,他不是允聰。他叫倪靖,是允聰的雙胞胎哥哥。”

  明岑上前解釋,卻被京霏一把推開。

  “你!原來你早知道了,為什麼瞞著我?”

  倪靖可以容忍她的失控和激動,卻不能容許她對明岑動粗。於是他毫不客氣的拉下她的手,一把推開,然後去扶明岑。

  雖然眼前這人不是允聰,但這身形、神態……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和允聰如出一轍。而且從他攙扶明岑的舉動中,她發現,他和明岑之間的情愫,似乎比她想像的深濃,這讓剛從傷痛中恢復的她無法接受。

  “允……”

  “我不是允聰,我叫倪靖,我是明岑的男朋友。”

  當京霏又試圖接近,倪靖這次乾脆直截了當的表明。

  但這說法不但沒讓京霏清醒並接受現實,反而令她失去理智。

  “不!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京霏話才說完,雙腿一軟,便失去知覺,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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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霏醒在允聰房間的那張大床上。

  樓下長廊傳來倪靖的聲音,讓她專心的豎耳傾聽。

  “我們回去吧。”他的語調透著後悔,因為現實的情況似乎這超出他想像所能控制的範圍。

  明岑凝視他的眼,那深不可測的黯淡,多少透露他此刻沉鬱的心情。

  “我本來就不想捲入秦家的恩怨之中,現下再加上夏京霏……”他抱著她沒有說下去。

  熟悉的熾熱開始蔓延,他溫柔撫摸她的身軀,依戀只有兩人獨處的美好。

  “面對秦家的事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雖然過去的恩怨對你造成不小的傷害,但你身上留著秦家的血脈,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啊。”

  “你希望我留在這兒?”倪靖試探的問。

  “不管你去哪,我都會陪在你身邊。但我不希望你們父子一輩子這樣疏離,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這是他咎由自取。”

  “沒錯,但那畢竟是過去的事了。你母親過世,允聰也不在了,難道真要搞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才肯……”明岑撫摸他的臉,望著那雙深邃的眸子說︰“你不是說有些遺憾一旦造成,就無法彌補嗎?”

  “是不是秦家人派你來做說客?”

  明岑先給他一個淺淺的吻,然後輕聲說︰“我覺得你其實並不恨你父親,相反的,你應該很渴望他的愛,對嗎?”

  倪靖知道明岑總能輕易看穿他潛藏的心思,但卻沒想到她三言兩語就化解了他對秦家多年的恨意,一時間,他竟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你連我心裡的祕密都猜得到,我怎麼能讓你離開我呢?”

  明岑本來也想用熱情的話語回應他,但是一想到躺在樓上房間的京霏,她就收住口,什麼也沒說。

  “怎麼啦?怎麼突然不說話?”倪靖雨點般的吻,輕輕落在她的唇上。

  “我想上去看看京霏。”她拉下他的手,轉身往客廳的人口走去。

  但倪靖卻跟上來,用力將她抱進懷裡。

  “秦家的事我可以考慮,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拋開法蘭西的一切,回台灣定居,我只要你……”他緊貼她耳畔,真切說出從未啟口的誓言。

  但明岑卻執間掙脫他的懷抱上樓。“京霏應該醒了,我先去看看她。”

  “我跟京霏誰比較重要?”他不悅的說。

  “靖……別這樣,我愛你,但我不能自私的拋開一切,罔顧其他人的感受啊!”

  “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倪靖嚴正地反駁。

  “我不想跟你爭辯,等我看過京霏確定她沒事了,改天我們再找時間好好談談這件事。”

  明岑輕輕抽離他的懷抱,快步走上二樓。

  一推開房間門,明岑就看見正好翻身過來的京霏,睜著一雙落寞的跟望著她。

  “你醒啦。”明岑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關心的望著她。

  京霏沒說話,只是審視的盯著她看。

  明岑伸手撫摸她的額頭。安慰的說︰“醫生來看過了,是貧血的老毛病加上一時受到太大的刺激,所以才會昏倒。”

  “我沒事。”她揮開明岑的手,倔強的撐起身體坐著。

  “京霏,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她將臉撇向落地窗外,用略帶命令的語氣說。“他呢?我想跟他說話。”

  “好,你等等,我去叫他。”

  明岑立刻起身,走出房門開始尋找倪靖的身影。

  坐在長廊籐椅上的倪靖,一看見明岑出現,直覺的問︰“要走了嗎?”

  “不……”她走近,輕拉他的手說︰“京霏想跟你說說話。”

  明岑原本以為自己要花一番工夫說服,沒想到倪靖立刻起身,神情坦然愉悅的說好。

  他這麼乾脆反而讓明岑擔心。

  她拉拉他的手。叮嚀的說︰“你好好跟她說,不要用太強硬的語氣刺激她。”

  倪靖重重呼出一口氣,妥協的輕撫她的臉後,才緩步的往二樓走。

  當他推開門走進房間,看見京霏一臉病容的半臥在床上,心裡不但沒有一絲同情,反而對她這樣的故作姿態感到厭惡。

  “你臉色好多了。”倪靖站在床邊,刻意保持距離。

  京霏伸出手,示意他靠近。當倪靖一走近,她立刻撲上來緊緊抱著他。

  “你冷靜下來,有話慢慢說。”倪靖輕拍她白號背,輕聲安慰。

  “你叫我怎麼冷靜?你跟允聰長得一模一樣,看到你我就想到他,如果你是我,你能冷靜嗎?”她歇斯底裡的喊著。

  “長得再像,我也不是他。”他拉開京霏,站回剛剛的位置上,“我們是兩個獨立的個體,我敢說除了長得像之外,我跟他沒有任何一個地方類似。”

  京霏抬頭望著他,心裡不禁想著,沒錯,這男人不但具有允聰俊美的外型,更有著剛毅孤傲的性格,相較於允聰的溫文儒雅,他這種強勢的男人味更加倍的吸引人。

  她忍不住忌妒起明岑來。憑那樣子庸的條件都能贏得他的青睞,要是自己先認識他,明岑哪可能有機會接近他?

  “真對不起。”她低頭,輕抽泣著,“你說的對,我不該冒冒失失的把你當成允聰,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

  “別這麼說,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倒是明岑……她很擔心你的精神狀況,深怕我的出現會給你帶來太大的刺激。”

  京霏澹然的說︰“她就是這樣,老把我當成小女孩,其實……我比她想像的要堅強得多。她應該多放些心思在自己身上,別再這麼掛心我了。”

  “明岑很重視你這個朋友,她對你的關心連我都忍不住吃醋。”

  京霏笑了笑,表面上是呼應他的話,實際上只是不想因為批評明岑而讓他討厭。

  “我這就去告訴她,我沒事了。”她優雅的整理儀容,望了一眼牆上的鐘說︰

  “我在這也打擾太久,該回去了。”

  她掀被下床,才站起,突然又頭暈似的險些跌倒。

  倪靖見狀,立刻上前攙住她。“你還是多休息一下,我想他們應該不會介意。”

  “不了。”她搖頭,再次站起。但按扶在倪靖胸膛上的手,卻貪戀的捨不得移開,“對了,我有車,乾脆送你們一起下山吧。”

  “也好。那我先下去叫明岑,然後打聲招呼,我們就走吧。”

  京霏故意展現一副雍容大度的姿態,頷首微笑,但是當倪靖一走出房間,她的臉立刻垮下來。

  她坐回床上,努力想在混亂的思緒中,理出一個清晰的方向。

  她滿腦子都是倪靖的英俊臉龐,想到自己能被那充滿陽剛味的身軀緊緊擁抱著,她就忍不住臉紅。

  至於幾個月前,那哭倒在明岑懷裡,傷心欲絕的女人,早就消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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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我不管,你一定要幫我。”

  京霏倚在爺爺身上撒嬌著,老人家臉上是既無奈又心疼的表情。

  “哎呀,什麼允聰的哥哥,雙胞胎什麼的?這些我全聽不懂,你要我怎麼幫?”

  “我都說了兩次,怎麼會不懂嘛?”京霏氣得甩開手,移坐到沙發邊邊。

  ‘你呀,前些日子還為允聰哭得死去活來,信誓旦亙說不再嫁人,怎麼說變就變啊?”夏董雖然嘴上調侃,但聽到寶貝孫女放棄不嫁人的誓言,還是挺開心的。

  “我還是愛著允聰,但他已經不在,所以我只能接受事實。而這個男人不同,他是允聰的雙胞胎哥哥,跟允聰長得一模一樣,看到他……我就感覺是看到死而復生的允聰。”

  “丫頭啊。”爺爺一臉擔憂的說,“就算是雙胞胎,也會有不同的性格、喜好,你不能把他當成允聰的替身。”

  “我不管!我就是要他。”京霏皺著眉,嬌嗔的宣示著,“你去跟秦伯伯說嘛,秦廷集團那個合作案不是需要大筆資金嗎?告訴他,只要兩家成為親家,多少錢都不成問題。”

  “丫頭,你為了得到他,甘願犧牲自己的福祉?”

  “嗯,我只要他。”京霏說話時,眼底閃過一絲冷冽的光芒,思緒回到當初跟明岑參加宴會,第一次看見允聰時的情景。

  允聰溫文儒雅的模樣,讓她很有好感,可是即使他比她那些追求者要出色多了,她對他還是沒存有過多的想法。

  然而當她看出明岑對允聰的好感時,心裡卻升起一股複雜情緒。她當然一心期望明岑能夠得到福祉,但明岑怎麼選,也不能選個人中之龍壓過她啊!因此她積極表現出對秦允聰的好感。

  沒想到明岑竟然信以為真,從此跟他保持距離,單純只做朋友。

  從小她就是這樣,越得不到的,她越想據為已有。

  再說,她看到倪靖的第一眼,就知道這男人值得她舍棄一切去追求,因為他除了能帶給她女人該享有的快樂,更能讓她再次成為社交圈矚目的焦點,成為所有女人羨慕的對象。所以,拿與明岑的情誼跟倪靖一比,友情根本算不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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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倪靖坐在秦家的長沙發上,眼睛直盯著桌上那杯冒著熱氣的茶。

  這是他第二次走進秦家,但不同於上次劍拔弩張的氣氛,這次客廳裡只坐著他們父子和明岑三個人,所以顯得格外和諧且愉悅。

  “我不強迫你接受我和秦家的一切。這不僅是你,對任何人來說都太難了。但我真希望你能仔細考慮,回到秦家來,我已經準備將一切都給你,也算我對你和你母親的補償。”

  “你真的不需要這樣。”倪靖收起語氣裡的疏離和敵意,改用一種平和的口吻說。

  “應該的,這些本來就是屬于你們兄弟所有。說出來你或許不相信,但我寧願用所有的錢財,換取你跟你母親回到我身邊。”

  “秦伯伯。其實倪靖他……”

  她望向他,用熱切的目光示意他自己說。

  “我其實並不恨你,雖然真相是殘酷的,但就像明岑說的。我不想再製造任何遺憾了。”

  “你的意思是……”秦栩抬起盈滿淚水的眼,望著唯一的兒子。

  “我願意留下來。這其中大部分是因為明岑,但……”

  “不要緊,只要你願意留下來,至於理由……我不在乎。”秦栩忍不住握住倪靖的手,眼眶更紅了。“你也可以保留母親的姓,只要你願意留在我身邊,什麼我都不計較。”

  看了這一幕,明岑也感動的頻頻拭淚。

  為了讓剛剛建立情感的父子培養感情,明岑隨便找了個藉口退出客廳,到花園散步。

  過了一會兒,倪靖踏著輕快的步伐來到花園,在池塘旁的白色籐椅上技到她。

  “咦?怎麼沒陪秦伯伯多聊一會兒。”

  “公司打電話來。我不想打擾他談公事,所以出來陪你。”

  倪靖望著明岑被午後艷陽照得紅透的臉龐,情不自禁吻了她。

  “你決定留在台灣,那NOIR怎麼辦?”

  “還是一樣啊,它已經步人穩定期,本來就不需要我時時坐鎮監督。而且從一年多前我就已經開始找傳人,準備卸下我企畫總監的職位了。”

  “卸下職位?那你……”

  “我還是公司的董事。我本就計畫多挪出些時間去開創新的工作領域,只是沒想到會陰錯陽差回到台灣。”

  “那是你有先見之明。”

  ‘雖然我什麼都想到了,卻還是沒盤算到你和秦家的出現,尤其是你……完全改變我的下半輩子了。”

  “這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明岑靠過去吻他。

  “所以我這兩天會回去一趟,把那裡的事情做個清楚的交代。”

  明岑看他無論是對自己或是對未來,都是這副堅決的模樣,真是打從心裡佩服。

  “我看你還是跟我一起回去好了。”

  倪靖捧起她的臉,一想起兩人要分離好些夭,不舍立刻湧上心頭。

  “不行,我不能再請假了。最近我的工作一團混亂,再不打起精神我一定會被開除的。”

  “與其等到那時候,倒不如先辭職吧。”倪靖邊說邊露出得意的笑,“反正婚後你是一定不能工作,你要專心照顧我還有孩子……”

  明岑突然垮下臉,神情是從未顯露過的驚懼。

  十五歲那場車禍的殘存影像,突然浮現眼前一一

  那一天正好是放學時候,她和京霏正和同學們嘻嘻哈哈地走出校園。

  她看到綠燈亮了,才舉步過馬路,但走沒幾步,轉角處突然疾駛來一輛紅色跑車,她當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聽見京霏驚呼她名字,還有尖銳刺耳的煞車聲,接著她的身體就被人給猛力推倒,跟著眼前就一片漆黑了。

  當她再次醒來,已經是在醫院的病床上。

  暈眩和疼痛讓她暫時無法移動身體的任何部位,即使是動動於指,都讓她像是被拆解般的痛苦。

  因此雖然醒了,她卻無法睜眼、出聲。但她知道家人都焦急的圍在床邊。

  過了一會兒,在輕微的啜泣聲後,她聽到家人跟醫生的對話。

  “你說的是真的嗎?她真的不能生育……”

  “這只是手術後的初步判定,一切要等她復原後,再做詳細的檢查才能確定。”醫生壓低聲音,賂帶保留的說。

  一旁的家人繼續追問︰“就算最樂觀的評估,她有多少復原的機會?”

  “嗯……”醫生緊皺眉頭遲疑著。

  最後在家屬的逼問下,他終於稍稍松了口︰

  “她的骨盆受創嚴重,就算復原……生育的機會不到百分之十,不過脊椎沒有受傷,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家人壓低的哭泣聲讓明岑無法再睜眼。

  她好希望自己就這麼一直睡……一直睡……永遠不要醒……

  “明岑,你怎麼啦?不舒服是嗎?臉色這麼難看。”

  “我……我有點頭暈。”

  “頭暈?”倪靖伸手觸摸她額頭,將她攬進懷裡。“這裡風大,我們還是進去吧。”

  “沒關係。”她無意識的撫摸自己的肚子,試著微笑。

  “我看你一定是工作太累,乾脆……”

  “你不要再試圖勸我辭職,沒有任何事能說服我放棄工作,更何況……我從沒想過結婚的事。”

  “那你最好從現下開始想,因為最慢兩年,等我整個掌握秦廷集團後,就要娶你進門。”

  這原本是她多麼期盼聽到的一句話,但此刻從他嘴裡說出,卻像是顆巨石重重壓在她胸口。

  結婚?她真的能開開心心穿著禮服步人禮堂嗎?倪靖他母親的遭遇不就是自己最好的借鏡?難道真要眼睜睜看這場惡夢在自己身上重演?

  想到這,明岑連虛偽的笑都裝不出來了。

  “怎麼啦?”倪靖對她連連發呆感到好奇。

  “沒什麼。”

  “京霏的事情已經解決,你還有什麼好心煩的?”

  這話題暫時將她從往事中拉出來,面對現實。

  明岑望向他的目光透著懷疑的神情。

  她太瞭解京霏了,一旦她想要的東西,除非她不要,否則她絕不放棄,而允聰的過世給她身心帶來的傷害,不是短短幾個月就能撫平。

  “你這麼有自信,認為那晚簡單談幾句話,就能安撫京霏?”

  “或許她只是裝出來的,不過無所謂,因為我不會再給她和我單獨相處的機會,我相信我堅決的態度,可以讓她明白我不可能喜歡她。”

  “不要這樣說,這麼坦白太傷她的自尊心。”明岑心軟的說。

  “傷她?”他想起京霏曾說過明岑老把她當孩子,或許這是個勸她放開手的好機會。

  “明岑,京霏並不如你想像那麼脆弱,你對她似乎過分關心了。”

  明岑沒有反駁,只是露出淺淺的笑說︰“我知道,你在吃醋。”

  “我不……”話正要沖退場門,下一秒,倪靖決定改口︰“對,我覺得許多時候你已經超越朋友的分際。有時候過度的關心,不見得是好事。”

  “我知道。”

  “那你……”

  “給我一點時間吧,等你離開後,我會找個時間跟她好好談談。”

  倪靖本來想勸她等他回來再說,但他瞭解這多年的情感其中的深切複雜,於是決定退出,讓她們自己去解決。

  倪靖再次將她緊摟,深情熱吻著。

  他用舌尖撥開她的唇直探人內,那柔軟讓他開始想念她的身軀。於是他盡情汲取那誘人的甜蜜,暗示兩人今晚需要共處。

  明岑沒有拒絕。因為她也需要多留些兩人纏綿的記憶,以供兩人分離這段時間好好溫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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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后,倪靖搭上一早第一班飛機飛往法蘭西。

  分離雖然讓人感覺寂寞,卻也可以讓明岑好好靜下心來,專心在工作上。

  坐在繪圖桌前,她正跟同事討論設計圖的用色,京霏端著一杯熱奶茶走過來。

  明岑一看她那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立刻停下工作,支開同事。

  “坐啊。”

  明岑將椅子推到她面前。

  京霏坐下前,先將奶茶遞給她。“這是你最愛的……不加糖的奶茶。”

  “京霏。”明岑將杯子握在手心,試著切人話題,“我想跟你談談倪靖的事。”

  “他怎麼啦?”京霏眨著眼,故作茫然。

  這下。明岑反而不知道該從哪說起。“我跟他……其實……”

  “那晚我已經鄭重跟他道歉了。”京霏打斷她的話,面露天真的神情說︰“他訓了我一頓,是啊,是我不應該,就算是兄弟,他們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我是一時失控。”

  “別這麼說,是我不對,我應該先告訴你,至少……讓你有心理準備。”

  “真了,怎麼準備都沒用的,因為他們是這麼的像……”京霏突然恍神,眼眶迅速泛紅。她低頭,做了個拭淚的動作。“對不起,我該回去工作了。”

  她沒給明岑開口安慰的機會,快步走回自己的辦公桌。

  明岑愣愣的望著她的背影,同情心再度泛濫,不忍心在這時候說出她和倪靖的關係。

  再等幾天吧!她這麼告訴自己,但實際上卻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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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

  還沒踏進秦家的客廳,京霏遠遠就聽見秀盈的叫吼聲。

  傭人為她打開門,她禮貌的在玄關站了一會兒,這才走進去。

  “秦伯伯。”

  她用嬌甜的聲音問候,看到秦妻哭紅了雙眼,立刻上前安慰。

  “伯母。你怎麼啦?什麼事讓你這麼難過?”

  “你問他!”她像是得到聲援,氣勢高漲的指著丈夫說。

  秦栩沒回答,怒瞪了一眼妻子,便坐上沙發抽著細雪茄。

  “不敢說是嗎?我說!”她雙手交叉置於胸前,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開始數落著︰“那天一看到那個叫倪靖的,我就知道沒好事。你知道嗎?這個老糊塗不但要他繼承秦廷集團,還把名下所有財產都給他,那我呢?女兒們怎麼辦?跟了他一輩子我得到什麼了?”

  “該你的我早就歸在你名下,錢、房地產、股票……一樣沒少,集團的事你又不懂,拿了又有什麼用?”

  “至少我該分到三分之一的股權,好監視他吧!你把集團全部交給那小子,不用三年,一定給他敗光。”

  “你不要胡說!”秦栩嚴聲喝斥。

  但秦妻還是欲罷不能的反駁︰“你問問京霏,我是不是胡說。”

  “伯父伯母,你們先冷靜下來。別激動。”她摟著秦妻的肩,安撫的說︰“伯父這麼決定一定有道理,而且倪靖怎麼說都是秦家的人,我相信他不會做出傷害秦家的事。”

  “這可難說!他不像允聰是我從小帶大,心當然是向著秦家。幾十年了,你怎麼知道倪芙是怎麼教他來報復我們的?”

  “你不要把每個人都想的這麼陰險,若倪芙真要報復,為什麼不趁她活著的時候?而且要不是明岑,倪靖根本不會踏進秦家大門一步。”

  “這跟明岑有什麼關係?”京霏故作不知的問。

  “都是她,要不是這丫頭多事,也不會搞出這麼多事。”秀盈遷怒的說。

  “明岑將來是會嫁進我們秦家的,所以從現下起,你最好管管你的嘴,凡事謹言慎行。”

  “什麼!”

  京霏和秦妻異口同聲的叫著。

  她知道他們倆之間有感情,但沒想到已經發展到這麼親密的地步。當下,京霏深深覺得被人從身後捅了一刀,那被背叛的感覺讓她氣極了。

  而秀盈再度啜泣起來,發出不平之聲︰“為了討好倪靖,你已經做得很過分了,現下你竟然還要我低聲下氣地遷就他未來的老婆?”

  “你不要扭曲我的意思。”秦栩試圖解釋,但秦妻根本不聽。

  過了一會兒,京霏才抬起略顯蒼白的臉龐,望著秦栩說︰“秦伯伯,你說倪靖要娶明岑,是真的嗎?”

  “雖然倪靖沒說,但我看得出來他們感情深濃。倪靖也坦言,他是為了明岑才留下來,照這樣看來……結婚只是遲早的事。”

  京霏深深呼出一口氣,嘴角不自然一撇,似笑非笑的說︰“我想……這件事你們應該要慎重考慮。”

  “為什麼?”

  秦栩問,秦妻也抬起淚眼望著京霏。

  京霏微揚下巴,用一種勝利者的語氣說︰“因為明岑不能生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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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倪靖回法蘭西處理職務的事很低調,但消息還是很快的傳到了舅舅倪容耳中。

  他本來還擔心倪靖發生什麼事,緊張的約他到家裡見面深談,但在聽完他這趟在台灣發生的事,還有他的決定之後,他露出少有的憤怒神情。

  “你這樣對得起你母親嗎?”

  “我相信……媽會尊重我的決定。”

  “你!”倪容起身,在他臉上重重揮下一巴掌。

  倪靖沒有躲,更沒有撫摸臉頰,他早就知道會面臨這樣的局面。

  “你知道當初他們是怎麼對待你們母子三人,尤其是他妻子,是怎麼在大庭廣眾下羞辱你母親的,你知道嗎?”

  “這些……父親都告訴我了。”

  倪容驚訝的睜大眼睛,拎起他的衣領說︰“你知道?你知道你還……難道真是我看錯你了,原來你只是個貪圖榮華富貴的膚淺男人?”

  倪靖沒有反駁,他只是用一種憐憫的眼光,望著頭髮灰白的舅舅。

  “你走吧,永遠離開我的視線之外,你姓什麼、選擇跟誰一起生活都與我無關,從今天起,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外甥。”

  “舅,你聽我說。”

  “你給我走!”倪容指著門,大聲吼著。

  “好,我走。但走之前,我有幾句話想說。”倪靖不等他回答,緊接著說︰

  “我雖然不知道媽當年受了多大的委屈,但我知道她一直深愛著父親。不然她早就選擇別的男人嫁,不會一心守著回憶,撫養我長大。”

  倪靖垂下眼,停了幾秒,繼續說︰“我真的不想活在過去的恩怨和仇恨中。”

  “你可以原諒他,但不需要跟他生活,甚至還去繼承那什麼集團……就是那些害了你母親。”

  “本來我也這麼想,但真正看到他、和他談過話,我才感受到他內心深深的悔意。他比我想像中蒼老許多,我想……允聰驟逝對他的打擊真的很大。”

  倪容瞪了倪靖一眼,不帶一絲同情。

  “就算是報應,我想也應該夠了吧。我知道你不諒解,但我不想一輩子生活在仇恨中。”倪靖停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感慨的說︰“我決定從現下起,好好陪父親度過晚年。”

  兩人陷入冗長的沈默中。

  而倪容在倪靖起身,緩步退出客廳這當中,始終沒有再開口說話。

  當門關上,他再次躺回那張籐椅,深深嘆口氣,然後閉上跟,不再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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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麼?”

  明岑坐在設計部主管的辦公室,一臉疑惑的望著她的主管。

  “別懷疑,我已經觀察你很久了。”主管笑著說,“你除了設計能力強之外。語言和應對客戶的手腕都不錯,所以我將你提報上去,成為海外宣傳部門主管的候選人之一。”

  “可是……我只對設計有興趣。”明岑低聲說。

  “你總不希望窩在設計部做一輩子設計師吧?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你要好好把握。”

  “海外宣傳部門是指……不能待在台灣了?”

  “嗯,因為工作的地點遍及各個城市,所以必須常常往外跑,但大部分的時間還是待在紐約。下星期你就出差一朋趟,到那裡去熟悉一下環境吧!”

  “紐約?這麼遠……”她根本不敢往下想。

  倪靖才為了她舍棄法蘭西的工作,移居台灣,自己若是為了工作必須遠調美國,這要怎麼跟他交代呢?

  主管看明岑一臉為難,立刻起身走到她身邊安慰︰“別擔心,不但我對你有信心,大小姐也會助你一臂之力,所以一定沒問題。”

  “什麼?京霏也知道這件事?”

  主管這才發現自己說溜嘴,只好尷尬的回答︰“是啊,就是她大力推薦,我才……”

  明岑聽了不太高興。在工作上,她向來排斥京霏用關係為她製造些好處,尤其是升職這種敏感的事,她更是避之唯恐不及。而且沒經過她同意,在這時候提出這建議,實在是太奇怪了。

  明岑望了一眼主管,知道再爭辯下去也沒結果,於是先行起身離開。

  在往自己辦公桌走去的路上,她決定今天一定要約京霏好好談談。

  於是她鼓起勇氣走向她的桌子,直接提出邀約,沒想到京霏一口答應。

  “不過……”京霏笑盈盈的臉看起來不但沒有開心的感覺,反而有股懾人的寒氣,“我晚上要到秦家一趟,乾脆就約在那吧。”

  “不,如果你有事就改天吧,反正不急。”

  “沒事,我到秦家只是吃飯,伯父伯母也很想見見你。吃完飯,我們就在花園說說話。”京霏輕拍她的手。掛上平時的笑容說。

  雖然明岑知道她跟秦家的關係本來就熟稔,但是這話聽來,卻有點示威的意味。

  “我看……還是改天吧。”

  “怎麼啦?”京霏試探的問,“是不是我常到秦家走動你不高興?”

  明岑一聽,立刻揚起聲調否認︰“誰說的,我才沒有這麼想。”

  “嗯,我知道啦。”京霏這才露出玩笑的神情說。

  約定之後,整整一天,明岑的情緒始終忐忑不安。

  倪靖已經去法蘭西一個星期了,打電話過去找人,不是碰到他在忙,就是在開會,連問個大概情形的機會也沒有,更別說靜下心來好好說說話了。雖然希望他能在身邊給她鼓勵,但想起自己曾答應在他回來前會跟京霏談好,因此即使心裡惶恐,她還是鼓起勇氣往秦家的山莊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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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計程車停在秦家大門前,明岑付了錢後。走進宅院。

  踏上大宅的階梯前,明岑瞥眼望見車庫裡停了一輛夏家的黑色轎車。

  她納悶著,平常京霏出門只會開自己那輛紅色的進口車。而這輛加長型的房車一直是夏董,也就是京霏她爺爺的代步工具。莫非今晚他老人家也來了?

  帶著疑惑,明岑緩步踏上階梯。傭人已經開了門,站在門前迎接。

  明岑走進玄關,因為所有人已經移坐到屏風後頭的餐廳裡,所以並未看到她進來。

  她才踏進客廳,就聽見秦妻揚著尖細的聲調說︰“唉……我真遺憾京霏不能成為秦家的媳婦。”

  “伯母,你別這麼說。”

  “這是實話,有什麼不能說,更何況在座都是自己人?當然可以暢所欲言了。”秀說著說著,又將話題轉到秦栩身上。“夏老,你幫我勸勸他吧!為了討好倪靖,他已經完全失去理智和判斷力了。”

  “這話說的太嚴重了吧。”夏董笑說。

  “一點也不。”秀盈放下酒杯,開始細數丈夫的罪狀。“財產這件事我可以看在他是秦家骨肉的份上,不計較了,但是未來媳婦的決定權可不能由著他。”

  “這哪是由著我?倪靖喜歡誰我不能勉強,更何況明岑是個識大體又懂禮數的女孩,重要的是她一心幫著秦家,勸倪靖回來。倪靖若決定娶她,我不會反對。”

  “聽聽,這是什麼話?這些優點哪個女孩身上沒有?我真想知道她使了什麼手段,能將倪靖馴得服服貼貼。”

  “感情的事很難說。”夏董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不錯。”秦栩附和的說。

  秦妻看了一眼京霏,又說︰“別人我管不著,但想進秦家門就得經過我的同意,我心裡始終只承認京霏,門當戶對是最起碼的要求。”一旦兩家結成親家,那延宕的合作案也可以開始進行……”

  “夠了,我不想在今晚討論這件事。”秦栩乾脆結束話題。

  但妻子還是不示弱,一臉堅持的重申︰“不談就不談,不過我必須先說,我是絕不允許一個無法生育的女人,占住秦家少奶奶的位子,這一點,你最好明白的告訴倪靖。”

  明岑站在客廳中央,聽到這話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差點跌倒。

  傭人邊喊邊上前來攙扶,這才引起坐在屏風後面人的注意。

  “明岑,怎麼啦?”秦栩上前一步,看她臉色發白,猜她已經聽到剛剛的談話了。

  這念頭才剛閃過腦海,秀盈就立刻說︰“喔,看來你都聽到了,也好,我們就趁今天把話說清楚吧!”

  “說什麼?”秦栩低聲制止,“明岑是來吃飯的,有什麼話,等倪靖回來我們再慢慢談。”

  “反正都已經說開了,何不……”

  “我說閉嘴你聽不懂嗎?”秦栩不再給她留顏面,直言喝斥。

  “秦伯伯,你們別為了我吵架。”明岑怯懦的掃視周遭的人一眼,然後用略為發抖的聲音說︰“我很不舒服,先回去了。”

  “明岑。”京霏跟著她的腳步出去,在階梯上將她攔下,然後用滿含歉意的目光望著她。”對不起。”

  “你幹嘛道歉?”她不斷試圖掙脫京霏的手,想逃離這難堪的景況。

  “伯母說的話你不要在意,她只是想念允聰,把我跟倪靖當成……”

  “我不介意,你們本來就很相配。”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繼續往下走。

  京霏當然緊跟在後。“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我當時一直叫爺爺幫你找最好的醫生,盡全力幫你醫治,是你不要的……”

  “不要說了!”明岑板起臉,用從未有過的冷漠眼神瞪著她。

  但京霏依然故我,繼續說︰“現下醫學這麼發達,或許有辦法治好當年重防留下的後遺症。你早聽我的話多好。”

  “我叫你不要說!你聽不懂嗎?”明岑推開她。崩潰般的大叫著,尖銳的聲音把京霏嚇的說不出話來。

  幾秒後明岑回神過來,冷冷看了京霏一眼後,飛快的步下階梯,任淚水佈滿雙頰,頭也不回的朝外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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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決定了回台的日期後,倪靖便立刻撥了通電話給明岑,但卻怎麼也聯絡不到她。

  她公司的人說,她臨時被派到紐約出差,但是他知道,無論是多麼緊急的事,明岑一定會捎個音訊給他,突然這樣不告而別實在太反常了。

  因為放不下心,倪靖決定提前三天回國。

  登機前,他還特別打電話又問了一次明岑的行方,依然沒有問到任何蛛絲馬跡。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倪靖行色匆匆的返抵國門。

  一走出入境退場門,映人眼簾的不是明岑的清瘦身影,而是穿著粉紫色襯衫,黑色低腰褲,一臉興奮的京霏。

  “倪靖,在這!”她邊用力揮手,邊朝他走來,“歡迎你回來來”

  她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但倪靖始終冷著一張臉。

  “你來做什麼?”

  “明知故問,當然是來接你啊!”她倚著他堅實的手臂,嬌嗲的說。

  “不好意思麻煩你……”

  “別這麼客氣,我是受秦伯伯之托,特地來接你的。”

  聽到是父親的意思,他只好跟著她上車。

  一路上,京霏像是個參加旅行的國小生,開心的說個不停,倪靖多數時候沒搭腔,只是靜靜的聽。

  經過大約一個小時的車程,回到臺北。當車子駛上往山莊的蜿蜒道路時,倪靖終於主動開口問︰“明岑呢?”

  “她沒告訴你嗎?她前天出發到紐約出差了。”

  倪靖不想透露太多心思。只是用沒有情緒起伏的聲調說︰“我是想問為什麼這麼突然派她到紐約?就我所知,這個時候並沒有舉行任何展覽,她去那做什麼?”

  “她沒說嗎?”

  倪靖頗厭煩她這種反問的口氣,只是冷冷的看著她。

  京霏臉上泛起一抹滿足的笑。“或許她想給你一個驚喜吧!她這次是去觀察工作環境和麵談,因為她極有可能調到那去工作呢!”

  相較於京霏開心的表情,倪靖臉上的陰冷更加明顯。他知道在離開的這段時間,事情有了重大的改變,但因為他對這裡實在太過陌生,所以抓不到線索做初步的判斷。

  他轉頭望了京霏一眼,不想借由這個女人的口,探詢出關於明岑的事。因為打從見第一面起,他就對京霏的感覺很不好。再經過這長達一個小時的獨處,他更確定自己不喜歡她。

  於是他在抵達秦家這段路上,繼續保持沈默,但心裡暗暗打定主意,從父親那探聽事情的原委。

  車子開進大宅,倪靖逕自下車,行李則交由傭人處理。

  他邁開大步走上階梯。迅速進了家門。穿著高跟鞋的京霏,則拼命在身後追趕。

  倪靖走進客廳,只看見秦妻坐在面向花園的那扇落地窗前,一派悠閒地伸出手,讓美容師修著指甲。

  傭人禮貌的招呼他,她還是沒有轉過頭來。

  “老爺呢?”他故意問傭人.也對秀盈視而不見。

  “老爺到香港開會,明天才會回來。”

  “那他有沒有留聯絡的電話或是住宿的飯店……”

  “什麼事這麼急啊?”秀盈這才收回手,發出不耐的詢問,“你爸爸最討厭處理公事的時候有人打擾,尤其這次會議關係我們在內地的投資,如果不是關係到生命的重要事,最好不要……”

  “重要與否我自有判斷的標準,就算問到電話,我也不見得會打,所以你不用緊張。”倪靖刻意彰顯話中的嘲諷,想讓秀盈閉嘴。

  這時,京霏氣喘吁吁的進了客廳,走到倪靖身邊輕聲埋怨︰“你怎麼走這麼快,叫你都不理我。”

  “謝謝你專程跑一趟機場接我。”倪靖語氣中的禮貌,隱隱透著逐客的意味,“等我父親回來,再請你到家裡吃飯算是答謝。”

  “你幹嘛這麼客氣?”京霏對他這刻意的疏離感到不悅,卻又不敢表現一的太明顯。

  她好不容易使了手段將明岑調開,又不著痕跡的挑撥秦妻和倪靖的關係,現下是趁虛而入的最好機會,她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倪靖看看她,再將視線移到秀盈身上,一股倦意突然襲上心頭,他說︰“我累了,你們聊,我先上去睡一會兒。”

  秀盈和京霏互看一眼,立刻對著倪靖喊︰

  “等等……趁你父親不在,有件事我想跟你談談。”

  趁父親不在?倪靖心裡閃過一絲防備,帶著一臉倦容坐回沙發。

  “什麼事不能當著父親的面說?”他帶著質問的口氣問。

  “不是不能,只是我覺得,只有我們倆談,事情會更清楚些。”秀盈解釋,並要傭人送上熱茶。

  “你們下去吧。”他對剛端上茶水的傭人說。

  幾秒後,偌大的客廳裡只剩下他們三人。

  京霏首先出聲︰“伯母,你要說的是……”

  雖然早知道,她還是得明知故問一下。

  “前幾天吃飯的時候,我聽你爸說你似乎打算娶明岑,是真的嗎?”

  秀盈的語氣突然變的和緩,這反常的表現讓倪靖的回答,也變得謹慎小心。

  “我跟明岑認識不到半年,而且剛轉換一個全新的環境,各方面都需要適應,所以……我目前並未考慮這個問題。”他略帶保留的回答。

  “我聽你爸的口氣,卻是挺肯定的。”

  “或許是爸喜歡明岑吧。”他說完,特意瞧了一眼京霏的表情,然後用更確定一些的口氣說︰“她確實是唯一讓我動過這念頭的人。”

  秀盈望著他,臉上表情開始有了些微變化。

  “我只想給你一個忠告……在一切都沒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時,有些勸告雖然刺耳,但還是得說在前頭。”

  “伯母,這件事不需要這時候說吧。”京霏皺著眉,彷彿即將退場門的話將是個天大災厄似的。

  “既然談開了,沒什麼不能說的。”倪靖自始至終保持平和的神情,彷彿不關己事。

  秀盈聽他這麼說,更得意了。

  她先啜了口茶,然後低意頭看自己剛修好的指甲,故音一用淡淡的語氣說︰“我反對明岑成為秦家的媳婦。”

  客廳裡突然彌漫一股窒塞的沈默,彷彿四周沒人似的安靜。

  京霏將視線轉到倪靖臉上,從他那俊美的臉龐,她實在讀不出任何情緒。

  然後一分鐘過去了,倪靖仍然沒有開口的打算。

  秀盈開始露出不安的神色,她索性打破沈默說︰“你要跟誰交往,我跟你父親都不會干涉,但若是論及婚嫁,就不能由著你自己決定。”

  倪情突然一笑,沒有回應她的話,反而轉開話題︰“你們談論這事那一晚,明岑也在?”

  “當然,她也算是自己人了嘛。”京霏解釋說。

  “所以這些話你們是當著她的面說的?”他語氣中夾雜著些許怒意,他轉向京霏問︰“她之所以匆忙的決定到紐約,是不是跟這件事有關?”

  “我……我不知道。”

  “你不要責備京霏,這件事跟她無關。”秀盈跳出來主持正義,“我只是讓她明白,想做秦家媳婦該具備哪些基本條件而已。”

  “你所說的基本條件是什麼?”倪靖不再掩飾他的憤怒,深邃的眼瞬間充滿火光,直視著她,“是要有能和秦家匹配的財勢背景,還是出身官宦之家?”

  “那倒不必,但至少要能為秦家生下一兒半女,免得跟你母親一樣,遭受被趕出家門的下場。”

  “這是什麼意思?”倪靖忍著沖上胸口的怒氣問。

  秀盈把視線轉到京霏身上,“這件事京霏最清楚,讓她說。”

  京霏怔了一下,深怕這話由她的嘴巴說出,她不但會成為眾矢之的。還會被倪靖憎恨。

  她這一遲疑!讓倪靖耐性全失。

  他起身,一把將她從沙發上拉起,不斷搖晃她的肩,“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別激動,我慢慢說給你聽。”

  京霏顯然被他的態度嚇到,坐回沙發,深呼吸好幾口氣才再開口︰

  “十五歲那年,明岑發生很嚴重的車禍。她因為傷重在醫院躺了半年。那時醫生說,她因為骨盆碎裂,將來生育的機率微乎其微。我和她家人怕她難過,都努力瞞著她,但她還是知道了。”

  倪靖原本佈滿怒意的臉上,開始浮現心疼和憐憫。

  京霏繼續用偽裝出來的體諒口氣說︰“你別怪她沒跟你提起。車禍後,她對任何人都絕口不提這件事。”

  他怎麼會怪她呢?倪靖垂下滿含深情的目光,心裡只想著擁抱明岑時的美好與滿足。

  想起身在異國的明岑,長途搭機的疲累便已不存在。

  他起身,快步的走出客廳,穿過大門。

  “倪靖!你要到哪去?”

  京霏追出去,剛好看見他側身坐進司機敞開的車門,還沒等她走下階梯,車子已經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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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5 00:09:3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剛踏出紐約機場,倪靖的手機立刻響了起來。

  他接起,秦栩沙啞的嗓言透過話筒,傳了過來。

  “倪靖,你在哪?”

  倪靖沒有回答,秦栩接著說︰

  “在紐約是嗎?”

  “嗯,我剛到,我必須見明岑一面。”他兩眼無神的望向街道,“若找不到她,我也不會回去。”

  秦栩在那頭停了幾秒,才說︰“我懂。”

  倪靖可以直接掛上電話,結束談話,但直覺卻告訴他,應該再多說些話。

  “我早說過我不在乎那些財富、名利,如果連最愛的人都無法保護,我就沒資格多說什麼。”

  “我知道。”

  “我必須找到她,告訴她,什麼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我不想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相信我,你說的我全都懂。正如我說過的,只要是你決定的事、我一定全力支持。”

  倪靖在那一頭沈默了好一會兒,才用清楚且略為大聲的聲調說︰“爸,謝謝你。我一處理好這裡的事,會盡快回去的。”

  “好好……”秦栩因著那聲盼了好久的呼喚而哽咽,“我等你。”

  掛上電話,倪靖靠著唯一線索來到VOGUE位於紐約的分公司。

  一進門,他就用流利的英文詢問明岑的下落。

  櫃檯的服務人員一頭霧水,他這才想起京霏說過她來紐約的目的。一問之下,立刻得到解答。

  “喔,嚴小姐已經回去了。”

  “回去?是回台灣嗎?”

  “不不……她是結束面試,回飯店去了,按照行程,她要下個星期才會離開。”

  倪靖松了口氣,露出迷人的微笑,頻頻致謝。

  詳細問了明岑落腳的飯店,他一刻都沒休息的立刻攔車前往到達站。

  經過二十分鐘車程,終於抵達飯店。

  他邁開大步走進旋轉門,直接朝櫃檯走去。

  服務生聽完他的來意.隨即在鍵盤上打了幾個字,然後抬起頭,用一貫公式化的笑臉說︰“嚴小姐還沒上樓,我剛剛看到她跟VOGUE的經理進門。”

  “謝謝你。”

  倪靖謝還沒說完就轉身,快步的朝餐廳走去。

  他在門口左顧右盼,終於在靠近視窗的四人座上,看到紮起長髮,略顯蒼白清瘦的明岑。

  她剛好起身,走向餐台夾取食物。

  倪靖穿過人群,來到她身後。

  他正想伸手拍她的肩時,明岑也剛好轉過來。

  “對不起!”

  明岑驚慌的道歉。她就像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又將東西灑在他身上,不同的是當時是葡萄酒,這會兒卻換成了湯汁。

  “沒關係。”

  聽到這聲音,明岑嚇的抬頭,當迎上倪靖深情的目光時,她的眼中立刻泛起淚水。

  “你……你怎麼會……”她不斷往後退,連撞了好幾個人,直到倪靖伸手將她拉回面前。

  “我也有一大堆問題需要你的解釋,先說說你為什麼不告而別吧?”

  “我……”她被抓著的手微微顫抖。

  無論這些天她花了多少力氣說服自己。該學習慢慢淡忘這段感情,她也天真的以為自己已經做到,但事實證明,這都只是她在自欺欺人。

  “不跟我聯絡也就罷了,至少……你得等我回來,一起面對、解決這些事吧。”

  “你知道了?”明岑像是突然醒了過來,又想往後退,這回倪靖索性將她拉進懷裡,緊緊抱著她。

  “放開我!你放開我……”她用顫抖的聲音喝斥。卻讓人聽來更心疼。

  “我不會再放手,你聽清楚了嗎?這輩子我都不會再讓你離開我身邊。”

  明岑緊抓他胸前被湯汁浸濕的衣服,輕聲啜泣著。

  然後,他將她帶離這個充滿好奇眼光的世界。

  這一刻,除了獨處,他什麼也不要。

  坐在房間的床上,明岑幫他解開胸前的鈕扣,脫下臟襯衫,露出那強壯的身軀。

  明岑用手指去觸摸他被湯燙得微微泛紅的胸口,心疼的問︰“疼嗎?”

  倪靖握起她的手,湊到唇邊吻著。

  “靖,我……”

  “別說,暫時什麼都別說,好嗎?”

  他一把將她拉到床上,捧起那被淚水浸濕的臉,深深吻著。

  倪靖迅速將阻隔兩人的衣物一一褪下,帶著她朝無邊無際的狂喜奔去……

  雲雨過後。

  隱約間,他聽到明岑似乎在跟他說話,但是四十八小時未合眼的他眼皮很重,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麼,只記得明岑後來輕輕吻了他,然後他就沉沉睡去。

   ☆☆☆t☆☆☆

  不知睡了多久,當倪靖再睜開眼,只聽見明岑湊近話筒,壓低聲音說︰“嗯,我知道,讓我再考慮幾天好嗎?不……這純粹只是私人原素。”

  倪靖無聲的做被下床,輕聲走到她身後搶過話筒,用一種禮貌且堅決的語氣說︰“不用等了,嚴小姐不會外調到紐約的。”

  “靖……”明岑緊張地伸手想搶回來,卻被倪靖一手擋掉。

  “是的,我當然有權代她決定,因為我是她未婚夫。”

  明岑一聽立刻呆掉,直到倪靖說完掛上電話,她都還沒回神過來。

  “怎麼啦?”

  “你為什麼這麼說?”

  明岑起身,一轉頭臉立刻漲紅,即使兩人已經肌膚相親無數次,但在正常情況下看到他的裸身,還是會令她臉紅心跳。

  倪靖一看她這樣的回應,立刻笑開的將她拉回懷裡。

  “你為什麼這麼說?”

  經過甜蜜的長吻後,明岑依然清醒的問。

  “這麼說錯了嗎?我們遲早會訂婚、結婚,我從不懷疑這樣的發展,更不認為這需要隱瞞。”

  “但是……但是……你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倪靖凝視著她沒說話。

  “伯母說的沒錯,我是沒有資格成為秦家的媳婦,因為我沒辦法……”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倪靖打斷她的話問︰“如果我出了意外,半身不遂,甚至……”

  “不許你胡說!”明岑按住他的嘴,用少有的激動語氣罵著︰“什麼意外,我不要聽!”

  “好……簡單的說,若我現下不良於行了,你會離開我嗎?”

  “當然不會!”明岑不想再繼續這話題,但還是加上一句︰“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你。”

  “這就是我要說的話。”他雙手捧住她的臉,發願般地說︰“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你。”

  “這兩件事完全不一樣,能不能生育關係到秦家香火的延續,不能隨便開玩笑。”

  明岑厲聲的說。

  “既然你這麼在乎,那我只有離開秦家了。”

  “什麼!”要不是被他緊緊抱著,明岑早就跳起來了。

  “如果你真這麼介意,甚至願意為這個理由放棄我們的未來,我當然只有放棄秦家的一切,因為沒有東西比你更重要。”

  “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才答應要留下來,現下只是因為我,你竟然……”明岑急的不知該怎麼才好。

  倪靖將手越抱越緊,好安撫她的慌亂。

  “當初我根本沒打算認祖歸宗,因為你,我放棄生活三十年的地方,來到這。因為選擇留下,我舅舅已經氣的不認我了,若再失去你,我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但我無法背負這麼大的罪名,想想你母親當年的遭遇,而她後來還生下你們兄弟,但是我……”

  “十年前的醫術比不上現下,很多那時宣告無救的病,現下都有治療的方法。你怎麼能還沒試過就放棄呢?”

  “可是……”

  “不管你再說什麼我都不會讓步,我已經跟爸說過,要是不能把你帶回去,我就不會回秦家。”

  “你真這麼說……”

  “嗯,而且他也十分諒解,尊重我的決定。”

  明岑看著他,原本薄如蟬翼的信心頓時增加不少。

  “為了秦家,更為了我們,去做個詳細檢查吧,若結果真是如此,我們再做打算,嗯……”

  明岑點點頭,張開雙臂緊抱著他,淚水滾落臉頰,她軟軟地在他耳邊說︰

  “為了我們……我什麼都願意。”

   ☆☆☆☆☆☆

  結束了紐約行,兩人並沒有直接回台灣,在明岑的堅持下,他們又繞回法蘭西,專程去拜訪舅舅倪容。

  坐在四周環繞著綠色植物,採光極好的客廳中,明岑大方自然的接受倪容犀利目光的審視。

  從進屋起,倪容始終冷著臉,連話都說得少。

  倪靖清楚的解釋來意後,他也只是聽,沒有表達任何意見。

  “舅,我知道你還不能原諒我。但我會證明我絕不是貪戀財勢的人。”

  “我說過,你不需要向我證明什麼,你的事我不管了。”他無情的說。

  “可是……你算是倪靖唯一,也是最信任的親人啊!就算他跟秦伯伯再親,還是比不上你對他幾十年來的關心和照顧。”明岑說。

  他瞪了她一跟,不客氣的說︰“我們的關係還輪不到你來評論,你更不需要裝出一副識大體的模樣對我說教!”

  “我不是說教,我是……”

  “舅,你可以誤解我,但卻不能扭曲明岑的好意。”

  “為什麼不行?秦家的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尤其是秦栩的老婆……”

  “但明岑不是秦家的人,她跟那些集團更沒有關係,她只是個出身平凡的女孩。”

  聽到這個解釋,倪容嚴肅的神情才稍稍緩和下來。當倪靖娓娓道出明岑這些日子遭受的不平之冤,倪容臉上更是清楚顯現同情和憐憫,顯然他是想到他姊姊當年的遭遇。

  “唉,我能體會你在秦家所受到的奚落,當年我姊姊也同樣遭受秦栩他老婆的……”他深深嘆口氣,沒有說下去。

  “這次回來,我想順便幫明岑找醫生,仔細檢查一下。”倪靖說。

  倪容點點頭,深思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有個老朋友是市立醫院的院長,我請他幫明岑安排,這事………就交給我了。”

  “舅……”倪靖一時感動的說不出話。只能緊握明岑的手。

  倪容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表現的太熱心,連忙板起臉,恢復冷酷的語氣說︰“你不要以為我原諒你了,這是兩回事,等明岑的檢查報告出來再說。”

  “嗯,我知道。”

  雖然舅舅嘴上仍不妥協,但倪靖知道他已經不氣了。

  摟著明岑的肩,倪靖臉上佈滿從未有過的福祉笑容。 .

   ☆☆☆☆☆☆

  “怎麼樣?”

  倪靖坐在診療室,望著背對著他,正在專心判讀X光和超音波結果的醫生。他是個年屆六十,享譽全歐的婦產科威權。

  這已是醫生第三次轉身看著每一張片子了。

  從倪靖進房起,已經過了二十多分鐘,他卻連一句話也沒說。

  “懷茲醫生,不管結果如何,都請你坦白告訴我。”倪靖用法語認真的表達自己的意思。

  老醫生轉過身來,順手從十多張片子中抽了三張,臉上掛著和藹笑容坐回他面前。

  “因為你一再表示接受最壞的結果,所以我破例多檢查了一遍。”他將第一張片子推到他面前,開始解釋︰“這幾道裂痕就是舊傷痕,車禍當時她很年輕,所以復原的情形很不錯。現下看來……幾乎沒有什麼大問題。”

  “是嗎?”倪靖盯著片子看了好一會兒,暫時松了口氣。

  第二張則是從側邊照的,結論與第一張相同。

  懷茲醫生再將第三張片子放在倪靖面前,微笑地說︰“她身體雖然弱了些,但沒什麼大問題。”

  “真的?”

  他試圖從第三張片子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但卻什麼也看不出。

  “我確定,而且用我的聲譽做擔保,她絕對可以生育。”他指著片子中的一個黑點說︰“她已經有了。”

  “什麼!?”倪靖一下子還不能回應,只能盯著那個點看。

  “她現下已經懷孕五周,其實不太適合長途飛行,因為受過傷,前幾個月更要小心照顧。”

  “你是說她已經有了?”倪靖興奮的站起,繞過桌子用力擁抱懷茲醫生,“謝謝你,真的謝謝……”

  “不用謝,這是我的職責。”

  倪靖又高興地連抱了懷茲醫生幾次,才放手。

  “我……我這就去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走到門前,倪靖不忘感激的回頭看了醫生一眼。

  老醫生揮揮手,回他一一個堅定鼓勵的笑容。

  步出診療室,倪靖幾乎是用跑的奔回休息室。 ,

  推開門,明岑已經換好衣服坐起來,臉上明顯籠罩志忐忑不安的神情。

  她努力擠出一個無所謂的笑!迎向倪靖的目光。“結果怎麼樣?”

  她伸出手,倪靖立刻緊握不放。

  他坐在她身旁,用另外一隻手摟著她的腰。

  “說吧,難道你怕我承受不住壞結果嗎?”

  “嗯,因為事實確實跟我們預期的不太一樣,我希望你能先有心理準備。”

  “不一樣?”明岑臉上偽裝的笑一下子消失,原本擔憂的表情毫無遮掩的顯露出來。

  “很糟嗎?”她聲音顫抖的問。

  “我必須承認,剛知道的時候我確實嚇了一跳,懷茲醫生也破例確定了三次,才敢告訴我答案。”

  明岑聽到這,突然覺得跟前一陣黑,差點倒在倪靖懷裡。

  她這激烈的回應,讓倪靖警覺到玩笑開得太過火了,他立刻綻放笑容,托起明岑的下巴說︰“傻瓜,你想到哪去了?”

  “我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當然不是。”倪靖為自己剛剛捉弄她,而獻上一個深吻,“懷茲醫生說你不但健康,而且已經有了。”

  “有什麼?”

  “有孩子了,親愛的。”他用法語輕聲說著。

  明岑顫抖的雙唇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感動的淚水盈滿眼眶,她伸手撫摸他的臉,親吻著……

   ☆☆☆☆☆☆

  一個星期後,兩人一起回到台灣。

  在倪靖的堅持下,懷孕的事只好暫時守密。明岑並不清楚他的想法,但卻百分之百的信任倪靖的任何決定。

  秦栩看到兩人出現,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他花了幾天跟倪靖詳述秦廷集團的狀況,開始為接手做準備。

  又過了一個星期,倪靖在晚餐後,跟父親待在書房聊天時,提出想邀秦家的親戚朋友過來吃飯的建議。

  “嗯。是該舉行一個小型的宴會,宣佈你的事。”

  “除了我,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

  “什麼事?”

  “這次到紐約找到明岑後,我特地繞到法蘭西去看了舅舅。在他的建議下,我帶明岑去醫院做了詳細檢查。”

  秦栩這才恍然大悟,聽出他的意思。

  “我說過,我並不在乎明岑的身體。”

  “但我卻不相信這麼好的女孩,會有這樣的遭遇。你說做了檢查,那結果呢?”

  “結果實在出人意外。”倪靖說到這,再也隱藏不住為人父的喜悅。咧嘴笑著說︰“明岑的身體不但健康,而且還懷孕了。”

  “什麼?你說的是真的?”秦栩不敢置信的握著兒子的手,頻頻點頭“這真是……太令人開心的消息了!”

  “所以我希望能由你出面舉行家宴,將這個好消息向大家宣佈。”

  ‘好!這有什麼問題,這件事交給我了。”秦栩爽快的一口答應。

  “不過……在舉行家宴前,我希望這消息能暫時守密。我怕消息提前曝光,會讓人有搬弄是非的機會。”

  ‘好,就依你。”他拍拍倪靖的肩,一口允諾。

  一個星期後,秦家在山莊裡舉行了宴會。

  雖說是家宴,但光臨的賓客少說也有二、三十人。跟秦家交情甚篤的夏家,當然也是座上客。

  宴會準時開席,秦栩以主人的身分,站在階梯上。大聲宣佈倪靖即將繼承秦廷集團的重大決定。

  這消息當然引起不小的議論,但是當所有人看到倪靖時,卻又都露出驚訝的表情,也接受了。

  接著,秦栩將倪靖請上臺。倪靖做了簡短的自我介紹之後,突然對著麥克風邀請明岑上來。

  穿著一襲珍珠色長禮服的明岑,臉上泛起羞赧。在眾人好奇的注視下,她緩步走上階梯,往倪靖走去。

  而台下的京霏,臉色就和她身上那件紫色低胸禮服一樣難看。她端著酒,快步移到秀盈身邊。

  “伯母,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這父子倆在搞什麼鬼,但你放心,結婚這件事我絕不會讓步的。”

  “伯母,你一定要幫我做主。”京霏湊近她耳邊細聲地說。

  這時台下的鼓噪聲已經停歇,明岑站在倪靖身邊,兩人看起來非常相配。

  秦栩對著兩人笑笑,隨即對著麥克風宣佈︰“除了接掌集團之外,我兒子和嚴明岑小姐也即將在兩個月之後結婚。”

  “什麼!”

  京霏的叫聲被潮水般的驚呼聲淹沒,她抓著杯子的手不停的顫抖。她身旁的秀盈同樣震驚,臉上更有明顯的怒意。

  宣佈完這個好消息,父子倆和明岑緩步走回人群中,接受大家的祝福。

  三人走到主桌,也就是秀盈和京霏坐的位子時,臉上依然掛著滿足的笑。

  “你這是什麼意思?以為先斬後奏我就會妥協嗎?”秀盈壓低聲音,怒目瞅著丈夫。

  而坐在對面的京霏,更是用一雙充滿恨意的眼瞪著明岑。

  “你別生氣,這次倪靖他們特地借著到法蘭西拜訪倪容時,到醫院做了詳細檢查。”

  秦栩將視線轉到倪靖身上,示意他自己說。

  “嗯,除了在法蘭西做了檢查,前天我也陪明岑到台大醫院再次確定。”

  “只是確定而已,她曾受過這麼重的傷,萬一將來不能生……”

  “不!”倪靖打斷瑪盈的話︰解釋說︰“我所謂的確定,不只是明岑的身體,還有她肚子裡小寶寶的健康情形。”

  “什麼?”京霏再也顧不得顏面,激動的幾乎站起來,瞪大雙眼望著明岑說︰

  “你懷孕了?”

  “嗯。醫生說已經快八周了。”明岑坦然回答。

  “怎麼會?”秀盈望著京霏,旁若無人的問著︰“你不是說她根本不可能生嗎?”

  整桌的人全將視線移到京霏身上,她的臉迅速由紅轉成臘白,羞愧的無地自容。

  “原來是你說的……”

  倪靖的話還沒說完,京霏就轉身,奮力撥開人群奔出了大門。

  一直沈默坐在一旁的夏董,也低著頭,面帶慚色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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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5 00:09:49 |只看該作者
尾聲

  一個月後,倪靖正式接掌秦廷集團。

  雖然外有媒體記者二十四小時盯梢,內有千餘位員工等著檢視他的實力,但他以沉穩的風格、幽默的言談、俐落的手腕,贏得國內外媒體一致的推崇。

  緊接下來的兩年,他以獨到的眼光簽下幾項國際性的投資案,不但讓秦廷集團擠進世界十大企業,也奠定他在商場上的地位。

  倪靖拿出當年辦聯展時的鬥志,在縝密的規畫和雷厲風行下,將秦廷集團從秦允聰過世後的群龍無首,慢慢地帶進一個嶄新的穩健期。

  這晚,剛吃完飯,父子倆正照慣例在書房閑聊。

  “呵呵……這麼說,北京那件案子應該沒問題了。”

  “嗯。”倪靖從濃濃的企畫案裡抽出一個文件夾,遞到父親的面前。“這張契約一簽,其他幾個大城市都沒問題了。這樣一來,秦廷金控就完全佔有世界十大都市的金融市場了。”

  “真沒想到,當初我的構想,交給允聰擬定企畫,最後竟然是在你手上完成。”秦栩嘴角帶笑,感慨萬千地搖搖頭,沈默了一會兒才說︰“這真是天意,少了誰……這案子都不可能完成。”

  “我只是參考專家的意見,再去評估它的可行性而已。”倪靖謙虛的說。

  秦栩抽了口雪茄,緩緩吐出一口白煙︰“把公司交給你,我終於可以好好休息,頤養天年了。”

  “你還這麼年輕,不需要這麼早退休。”

  “該放手就要放手,就讓你們年輕人去打天下吧!現下我光是逗弄孫子就忙不過來了呢!”

  倪靖一聽,剛剛談公事時的認真嚴肅,立刻化成深深柔情,暈染眉宇之間。

  這時,門外有人敲門,傭人推開門,明岑牽著剛學走路的思聰走進書房。

  孩子遺傳倪靖的濃眉和深邃雙眼,這正是秦家的註冊商標。

  “思聰,來……來爺爺這……”

  秦栩伸出手,小男孩立刻綻開像向日葵般的開朗笑臉,步伐不穩的朝秦栩走去。

  秦栩抱起孫子,轉頭對夫妻倆說︰“你們到花園走走、散散步,思聰交給我就行了。”

  倪靖和明岑互看一眼,隨即牽著手離開書房。

  但他們並沒有往花園走,而是上了階梯,往頂樓的觀星閣樓走去。

  一站上鑲著透明玻璃的陽台,倪站就忍不住從身後抱住明岑。

  他熟悉她身上每一處的敏感點,只要輕輕碰觸,明岑一定求饒。

  “嗯……別這樣,我有話跟你說。”

  “你說……”但是他的唇仍在她頸後遊移,絲毫不放棄折磨她的機會,甚至連手都向上挪移,直擊她敏感的雙峰。

  明岑當然依戀他的擁抱和吻,但這樣她根本沒辦法說話,最後只好拉下他的手,轉身坐在柔軟的沙發上。

  “你不好好聽我說。我就要下樓幫思聰洗澡了。”

  “好,我坐下,乖乖的聽你說。”

  等倪靖一坐定,明岑映著月光的臉突然沉了下來。

  “京霏今天打電話給我。”

  乍聽這個名字,倪靖愣了兩秒,然後他露出不耐的表情,語氣冷淡的問︰“她不是嫁給新加坡集團的小開嗎?前一陣子出現財務危機,夏董出讓公司三分之一的股份,更花了不少心力幫助他們,但結果如何我就不清楚了。”

  “你知道這件事?”

  “當然。商場上的興衰盛敗明眼人一下子就看出來,需要這麼驚訝嗎?”

  “那你為什麼不伸援手幫幫她?”

  “夏京霏?我為什麼要幫她?”面對明岑的指責,倪靖嚴正反駁。

  “難道你還記仇?”

  “你這麼快就忘了當初她怎麼陷害你的?”

  “她沒有。”明岑細聲說。

  “這還要證據嗎?秀姨都已經說了,那天在飯桌上她也默認了,這麼清楚的事實你還要幫她辯解?”

  “那時我也以為我不能生育,所以她並沒有捏造啊!”

  “那將你調到紐約的事呢?”

  “這……”

  倪靖見她開口,立刻靠過去壓住她,將唇湊近。

  “你到底要幫她辯解到什麼時候?這人明明存心不良,難道你都沒感覺?還是為了報答當年的救命之恩,你願意無條件的奉獻?”

  “這不是奉獻,我只是想回報她而已。”

  倪靖往前一傾,便輕易擄獲她的唇,深情吻著。

  “只是為了報答?”

  “嗯。”

  ‘好。”他觸碰她的鼻尖,考慮了幾秒,才柔聲說︰“我會去調查一下她的近況,若真需要幫助,我會伸出援手,就當……是你對她的報答。”

  “靖……”

  “但你也要答應我,從此以後跟她劃清界線,不再往來。”

  “連講電話也不行?”

  “嗯,從今以後……你只要看著我和兒子就夠了。”

  “你真霸道……”

  “你的任何要求我都答應,唯獨這件事沒得商量。我絕不讓曾經傷害過你的人有機會接近你,因為……我不能失去你。”

  他深邃的目光望進她眸子,認真、深情。

  明岑主動吻他,用夢一般的呢喃耳語對他輕訴,無論到世界的哪個角落,只要有他陪伴,都是天堂。

  夜已深,對他們來說,此刻就是永遠。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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