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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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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丹菁 -【散財郎君(酒色財氣之財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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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6 08:17:3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想不到妳這丫頭竟是躲在這兒,這回教我抓著,妳甭想再逃了!」

  葉枝戒慎恐懼地瞪著眼前的男人,心裡想逃,然而雙腳卻硬是移不開半步。

  「你……你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她擠出虛弱的聲音道。

  怎麼會這麼倒楣?怎麼會在這兒遇上熟人?而眾多熟人裡頭,她最不想碰見的就是他啦,因為她騙他最多……

  「妳敢說妳不認識我?」那男人笑得猙獰而駭人,「妳騙我的錢,偷了我的傳家之寶後就遠走高飛……妳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

  「可,我不認識你啊……」感覺扣在腕上的力道加劇,她不禁更加死命地掙紮。

  錢掉了,傳家之寶也被他們搶回去,她什麼都還給他了,他還想要怎麼樣?

  放手啦,要是待會兒三爺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一隻大手硬生生揮開扣在她腕上的男人的手,教她踉蹌跌坐在地;她抬眼一瞧……糟了!

  「混蛋!」文字凜二話不說便開打,拳頭重重地落在那人的鼻子上,當場教他鼻血四濺。「好大膽的傢伙,瞻敢在這種地方調戲良家婦女,怎麼?花娘玩膩了想玩點新鮮的嗎?要玩也要看地方,這兒是中庭,閒雜人等不得入內的,你是瞎眼沒見著外頭的告示是不是?」

  字征不是說,她醜得連醉客都看不上眼嗎?

  胡說!現下不就教他活生生地逮到一個?倘若不是她沒有走遠,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混帳,回頭非找二哥理論不可!

  「妳沒事吧?」怒氣猶在胸口,但他力持靜心,回身拉起她。

  「我沒事……我們快走吧!」她顫巍巍地攀上他的手,直拉著他要走。

  快走,得要立即走,要不再待下去的話,可就……

  文字凜蹙眉瞪著她,惱火再生,回頭想要再給那人一腿,卻聽見他道--

  「笑話,她是哪門子的新鮮貨?她根本就是我不要的破鞋!」

  「你說什麼?」

  混蛋傢伙,說這是什麼渾話,難不成是個醉鬼?

  管他是不是醉鬼,他保證,只要這人再說一句不中聽的話,他絕對要他走不出摘月樓!

  「哼,你想為她出氣?你教她給騙了!」盡管鼻頭還淌著血,男人卻依舊逞口舌之快。

  「相公,不要睬他,咱們走。」聞言,葉枝顫懼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只想要趕緊拉著文字凜往回走。

  「等等。」文字凜拉開她的手,走到男人面前,寒騺的眼直瞪著他。「你最好把話給說清楚,要不你真是回不了家了。」

  被騙?到底是誰被騙?誰被蒙在鼓裡?

  笑話,就憑她想要騙他,還得要再修煉個上千年!

  他就等這男人把話說完,一旦說完,管他是不是醉迷糊了,他立即送他上西天,讓他找閻王爺慢慢敘舊去。

  「哼,她是不是說你欺負了她,她有身孕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男人抹去一臉鮮紅的血,大聲的問。

  「你不要再說了!」葉枝顫懼地跌坐在地。

  文字凜側眼采去,心頭一緊,卻不發一語。

  「是不是有落紅啊?」男人笑了起來。「我告訴你,那是她的老伎倆,我都不知道是第幾個教她給騙了的男人,至於你……那可就更難算了;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要先回去找找,府上是不是丟了什麼東西。這賤女人最拿手的就是偷和騙,一路從開封玩到南京來,沿路不知道騙了多少男人……我就是為了尋她特地下江南的。」

  「我沒有!」葉枝惱火地吼著。

  她對三爺不一樣,她不是只想要騙他的錢,她是想要待在府裡,她是……打算要同他在一塊兒的!

  文字凜冷眼瞪去,唇抿成一直線。「妳騙我?」

  好大的膽子,她居然敢騙他!

  盡管他打一開始便發現事情不單純,總覺得有蹊蹺,但他千算萬算也沒算著她居然有膽子敢誆他!要他拿她如何是好呢?

  錢莊後院花廳靜默無聲,堂上坐了個人,堂下站了個人。

  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沒有先開口。

  葉枝心頭狂顫,微微抬眼偷覷一下,見文字凜一臉陰寒詭譎,教她囁嚅了好半天,依舊吐不出半句話。

  他該不會真信了那個人說的話吧?

  倘若真是信了,那麼……他現下打算怎麼做呢?要趕她走嗎?

  他會相信她的解釋嗎?可她能解釋什麼?那人說的都是真的,她根本沒法反駁……難道她必須和往常一樣,找個機會搜括值錢的東西,然後走人嗎?可她不想離開這兒呀!

  這兒是她所待過覺得最舒服的地方了,再者他也是待她最好的人,雖說他的臉很臭,雖說他很愛罵人,雖說他的性子急躁,但他卻任她予取予求,只要她說要吃的,他不曾拒絕過。

  最重要的是,他是個君子,從不曾對她胡來……嗚嗚,就是因為他不對她胡來,所以才會教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啊!

  以往待過的每個地方,總會有人對她圖謀不軌,逼得她不得不趕緊逃走,然而她現下愛上這兒,打算要賴在這兒了,他偏又對她沒半點興味……嗚嗚,這是不是她的報應啊?

  「妳沒有話要同我說嗎?」坐在堂上臉色不善的文宇凜,靜默了好半晌才低啞地問道。

  她以為這樣大眼瞪小眼,就能夠瞪出結果嗎?

  「你願意聽嗎?」葉枝反問道。

  倘若他願意聽,就算要她說上一整夜她都不會覺得累的,可他願意嗎?瞧他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講呢!

  「說來聽聽啊!」他皺眉道,聲音也大了些。

  倘若不是想聽,他何必開口問?說她沒腦子還不承認!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斂下眼道:「你相信我嗎?」

  「那就要看妳能不能得到我的信任。」她是在同他玩嗎?幹嘛老是拐著彎問些有的沒的?

  「可是……」

  「沒有可是,妳只需要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是豬啊!他在問什麼,她在答什麼?

  「他……」要全盤托出嗎?

  倘若她真定據實以報,他一定會趕她定的。

  「他什麼他!」見她囁嚅老半天,文字凜更加肯定那個男人說的全部是真的。

  「我要妳告訴我他是誰,他為什麼會說妳騙他?妳最好是同我說個明白,要不別怪我絕情!」

  不是他耳根子軟,而是那男人實在是說得太准了!

  他說的情況和他所遇著的全部一摸一樣,要他不起疑都難。

  聞言,她神色微慌地瞪著地板,心頭狠狠地蹦跳了兩下……不能說、不能說,一說出口,他肯定會立即趕她走。

  但是若不說明白,聰穎如他,肯定不會相信她的。

  「倘若我真的有騙他的錢,我豈會淪落街頭?」掙紮了好半晌,她有些心虛地解釋著,見他無動於衷,壓根兒不信她的說辭似的,她不禁無奈坦誠道:「好,我承認我有騙他,但我也不過是想要生活下去啊!我只是想要有張暖床,有好的衣裳穿,能有一個棲身之處……我只是覺得餓肚子很難受嘛……爹死後,娘也跟著走了,哥哥們各自成家去,無人要睬我,我只好……」

  「那人說妳落紅是騙人的?」他淡然打斷她的話。

  因為想要一處棲身,她便可以拿自個兒的身體當賭注?她是夠聰明,但若是失手了呢?

  她羞紅臉,斂眼不敢直視他。「是,但是……」

  「妳也是這般騙我的?」他的神色一凜。

  「不是!」聽她解釋嘛!「對他們是用伎倆騙的,但唯獨你……是真的。」

  她不過是想要生存下去,所以耍了點小手段,但都是無傷大雅的;她又沒有害人,不過是想有個溫暖的地方住罷了!

  開封很冷的,所以她才會一路往南走,希冀一旦入冬盡管要露宿街頭,也不會如開封一般冷。

  「真的?」他微挑起眉。「為何唯獨對我是真的?」

  那一日的事他隱約有點印象……這是唯一的疑點,也是和那人所說的不同之處,遂他給了她機會,將她帶回來問個清楚。

  「因為你的力氣太大,我沒來得及掙開……」她扁了扁嘴。

  他微惱地別過眼。啐,說得他像是個極無恥的登徒子般!「這麼說來,妳原本也想要故技重施,混進府裡偷走一些值錢的東西對嗎?」

  「我……」她斂下眼,不知道該說什麼。

  「換句話說,妳的肚子裡根本就沒娃兒,妳只是拿有身孕一事當幌子混進府裡?」他瞇起黑眸,隱晦的眸底閃爍著肅殺之氣。

  落紅能騙,有無身孕依舊可以騙,只要買通大夫和弄婆便可……雖說他記得和她確實有了夫妻之實,但他不能保證她定是因此而有了身孕。

  「有……有!」她心虛極了。

  「真的有?」

  「有!」事到如今無路可退了,橫豎先硬著頭皮誆他,等到生米煮成熟飯之後再另作打算。

  「好,妳說的,我會找大夫來看診,若是妳騙我……妳該要知道後果。」他森冷地道。

  聞言,她的心不由得涼了一截。

  完蛋了,這下他絕對不會給她買通大夫的機會,那她豈不是真要露餡了?現下求饒的話,不知道下場是不是會好一點?

  「把妳的細軟拿來。」他突然道。

  「細軟?」她驀然拾眼。

  「要我相信妳就要能接受我的檢驗,好教我信服啊,妳說是不是?」那男人說她騙了他的錢、偷了他的東西,他自然得要瞧瞧她的細軟裡是下是有不屬於她的東西。

  「我沒有騙你!」她氣得跺腳。

  居然還打算要查看她的細軟,好似她這個人挺卑鄙來著。

  雖說她打一開始確實是抱著賴上他的想法而來的,但後來既然決定要賴上他,就沒必要再偷什麼了。

  橫豎往後都是她的,她只要一直待在這裡便擁有一切,她幹嘛偷?

  「妳拿來就是了。」他沒好氣地啐了她一口,徑自往外走去,直接進入她的廂房。

  見他是鐵了心要查,她索性跟上去拉開櫃子,取出一直末動的包袱丟給他。

  「仔細瞧。」她沒好氣地道。

  文字凜不以為意地打開包袱,只瞧見裡頭有一件大襖。「這是什麼?」

  文字凜抓出那件絲襖,上頭是玄色和赭色交差的繡線,繡出了一隻錦蛇。這不是他的襖子,他向來不愛這等鮮艷之色,而他的兄弟裡頭就只有一個最愛這類花花綠綠之物,而那個人就是……

  「那是二爺送我的。」葉枝有點心虛的道。

  好歹這件襖子不是這宅子裡的東西,如此應該可以證明她沒有偷吧?

  「妳胡說,他怎麼會送妳男人的絲襖?」他微惱地瞪去。

  那傢伙雖說日拋萬金,眉頭都不皺一下,但他向來極愛惜自個兒身邊的東西,每一件衣物全都是找禦制所量身訂做的,象徵著他的身分,遂他是不可能給人的。

  如今他竟給了她……他該不會是對她有意思吧?

  「怎麼不會?二爺為人極好,出手闊綽又大方,對待下人又相當體恤厚道,這麼一點東西,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她說得好似很有道理,壓根兒沒發現他的神色不對。

  「拿出去丟了!」他不由分說地把絲襖往外頭一丟。

  「相公!」她嚇得瞪大眼。

  不需要為了一件襖子發這麼大的火吧……難不成他發現了,這一件襖子是她從摘月樓裡偷來的?

  「我警告妳,不要老是在我面前提起他!」他怒聲大吼。

  混蛋,老是說他有多闊綽、有多大方!不是同她說了,字征是敗家子,當然不把錢當錢看!然而她竟覺得他好……她根本就是愛慕虛榮,根本就是貪圖榮華富貴,全然就不是為了覓得一處棲身之地!

  她明明有手有腳,為何不找活兒幹?為何偏是要幹那種騙人的勾當,落得變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

  「我……」她不由得傻眼。

  相公和二爺不是挺好的嗎?怎麼……方才還不見他這麼光火,他現下氣的到底是哪一樁?

  「聽著,妳給我待在這裡,沒有我的允許不准踏出半步,若是想偷溜,妳乾脆別回來了!」

  惱火地撂下話,文字凜二話不說地往外走,還特地踩了絲襖兩腳。

  她眨了眨眼,依舊傻愣著。

  算了,至少他不會現下就趕她走,那她就安心待下,屆時再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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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相公不睬她……

  雖說相公因為二爺「送」了件襖子給她,怒得忘了請大夫過府看診,因而教她逃過一劫,然而她的心裡依舊快活不起來。

  相公現下忘了,不代表明兒個不會想起。

  桌上的燈火映著她愁眉不展的粉顏,她整個人幾乎都快要趴貼到桌面,長籲短歎不已。

  雖說這幾天都見不著他的人影,但說不准明兒個他就帶著大夫來了……天啊!她不敢想像一旦教相公知道她騙他的話,他會怎樣待她……

  唉,他肯定會二話不說丟出她的細軟,叫她滾蛋!

  是不是老天要她不准再騙人啊?要不怎麼會在摘月樓與相公結緣,又在摘月樓遇著了那男人?

  好端端的日子,怎麼會突地掀起大風大浪來著?

  她只是想要求一份安穩,只是想要賴在這兒,為何也這般難?

  這一回她肯定會被趕出府,然後又要開始過著流落街頭的生活了。

  好不捨啊,不捨的不只是再也沒有那麼好的伙食了,自然也是因為往後她再也見不著他了。

  盡管他喜愛擺架子、擺臭臉,但她並不討厭他啊,因為他待她極好,好得教她不捨離開。

  原本是打算要他狠狠地愛上她,捨不得放她走的,誰知事與願違,他根本不為所動;就算她現下消失在這座宅子裡,他肯定也不會發現……盡管如此,她就是想待在這兒啊!待在他的身邊,一醒來聽著他滿嘴不幹淨的穢語,聽著他的放聲咆哮,也是一種特別的幸福啊!

  唉!相公待她真是不薄,教她明知道快要露餡了,還是捨不得洗劫值錢的東西撤夜逃跑。

  葉枝坐在圓桌邊,環顧著這碧麗輝煌的房間,身後的門卻突地打開,教她不由得往後一探,竟見著寒駑如鬼的他。

  「相……公?」她心中一驚。

  他要來趕她走了嗎?

  文字凜走近,一把揪起她,不由分說地吻上她的唇。

  葉枝傻眼地瞪著他,感覺他口中不斷傳來麻辣的酒氣,幾乎快要酥麻了她的神智……哎呀,和那一日一樣啊!他該不會是打算要……

  不成!今兒個不成啊!

  「不要!」她使勁地推開他。

  「我為什麼不能要妳?」

  她不是曾經要挑誘他、夜襲他嗎?怎麼,他現下打算要如她所願、要成全她,她反而不要了?

  她的細軟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件字征送給她的絲襖……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字征對她情有獨鐘,意味著她對字征也挺有意思的……混蛋!一個是他二哥,一個是他的女人,背著他幹起什麼勾當來了?

  他可沒忘記,那一日上摘月樓,她還大方地要他去狎妓。她居然敢自作主張要他去狎妓,他的事何時由得她做主來著?她未免管得太多了?

  最惱人的是她居然一點都不吃味,一點也不以為意,反觀他……可笑!

  這幾日沒見著她,他居然失魂落魄得什麼事都做不了,不管何時何地,她的身影硬是會出現在他腦海中。

  思念啊……那感覺像是一種思念,多可笑。

  他居然為了一個低賤的女人、一個妾身未明的女人,把自個兒搞得這般狼狽,這話要是傳出去,他往後還要不要在南京城裡做人?

  可想的是一套,但意志卻與想法背道而馳,他終究還是來了,帶著一身醉意;就當自個兒是酒後亂性好了,總比清醒找不到藉口的好。

  他要她,就是這麼簡單而理所當然。

  「我有身孕,不……不妥!」她硬擠出話應對。

  怎能教他碰她?一旦碰著了,他豈不是就知道她……

  「可我記得妳色誘過我。」那是哪門子的理由?真以為他很醉了嗎?

  「我……」

  「那時候,妳也不過才一個多月的身孕,至今……」

  算了算也該要有三個多月的身孕,卻依舊瞧不出來,只覺得她食量極大、身子鄉長了些肉,教他更想要抱抱她。

  「但是……」

  不容她抗拒,他放肆地吻上她,探上她酥軟的胸前,而另一隻手也沒閒著地撫上她細膩如脂的大腿。

  「不要……」她伸手要擋,孰知已來不及。

  文字凜驀地一愣,醉迷的眼倏然瞪大,隨即推開她的身子,惱火地瞪著摀著臉的她。

  「妳癸水來潮?」他不敢置信地問。

  雖說他懷疑她根本沒有身孕,但懷疑和知道事實畢竟不同……但如此一來這一切都說得通了,是不?

  她夜襲他的那一夜,他將她丟在地上,也沒見她喊疼,而且她還打算要勾引他,這不就是意味著她根本沒有身孕?

  有身孕又怎能有癸水?而他居然笨得沒有發覺……

  「相公!」他要趕她走了嗎?

  不要,她不要走啊!

  「給我住口,我不是妳的相公,是誰允妳這般喚我的?」他怒聲咆哮著,布滿血絲的大眼直瞪著她。

  她騙他!虧她帶種地在他面前說得信誓旦旦,然而她說得那般理直氣壯,居然都是假的,而他居然還抱存著最後一絲希望相信她……她是把他給當成什麼了?膽敢欺騙他!

  「相公……」她扁起嘴,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好不委屈。

  「不要再說了!」他怒聲大吼。

  他瞪大寒驚的黑眸,好半晌之後才移動步子,緩緩地走出去,迥拔的身形顯得有些踉蹌蹣跚。

  葉枝走到門邊目送著他的背影,頓覺淚水模糊了視線。

  不能再待下去了,還是走吧……再待下去,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自個兒離開,好歹還可以保有一絲尊嚴。

  可……她還能上哪兒去?

  回頭睇著碧麗輝煌的房間,她卻沒有心思帶走任何一件值錢的東西,只是拖著遊魂般的步伐往外走。

  天地之大,何處是她的棲身之所?

  她想要落葉歸根啊!

  「爺……」

  文字凜瞇緊黑眸,猙獰地扭曲著臉,惱火地瞪向膽敢推他的小小身影。

  「混蛋,是哪一個不知死活的傢伙!」他暴咆一聲,後腦突地一陣頓痛傳來,彷若是遭雷劈了一般,疼得教他捧著頭低吟著。

  「爺兒,夫人不見了。」小丫鬟繼續推著他。

  「嗄?」他猛地抬眼瞪著她。

  「我方才到夫人的房裡找、到書房找,都找不著夫人啊!」

  「現下是什麼時候了?」他強撐著身子坐起,突地發覺外頭的天色沉得可怕。

  「是掌燈時分了?」

  「是啊,我要叫夫人用晚膳,卻找不著她。」小丫鬟急出一身汗。

  「夫人什麼時候不見的?」他揉了揉發疼的頭。

  說不准又是在哪兒睡著了……這麻煩精,想教他不發怒都難。

  「不知道,我以為夫人和爺兒在一塊兒,遂我一直沒找她,一直到現下才覺得不對勁,所以……」小丫鬟抽抽噎噎的。

  「混蛋東西,妳的意思是說,妳連主子什麼時候不見的都不知道?」他難以置信地瞪著她。「我還留著妳幹什麼?」

  「爺兒恕罪。」聞言,小丫鬟隨即雙膝一跪,淚眼汪汪。

  「妳還跪在這兒做什麼?還不趕快去找!」他暴喝一聲。

  他的頭疼得要死,她還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個沒完沒了……她能上哪兒去?一定是在這宅子裡,去找找不就得了!

  文字凜坐起身子,半晌之後,驀地想起--

  該死!昨兒個他跑到她房裡,結果她沒有身孕……她該不會是因為他知道這件事,所以逃了吧?

  她會上哪兒去?她還能上哪兒去?

  正思忖著,卻突地聽見外頭傳來淩亂的腳步聲,吵得他的頭又發疼;他沒好氣地瞪去,卻見著另一個小丫鬟手裡拿封信跑進來。

  「爺兒,二爺來的信,掌櫃要我交給你。」小丫鬟氣喘吁吁地道。

  他怒眼瞪著她,大手接過信,緩緩拆開。「沒了規矩,沒個樣子,這宅子裡的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全都是她教出來的,下人一個比一個還沒規矩……

  斂眼瞅著信,他暴怒得眼珠子幾乎快要掉出來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怒咆了聲,隨即又抱著頭,齜牙咧嘴地叫痛。

  今兒個摘月樓有拍賣大會,而拍賣的居然是她!

  有沒有搞錯啊?動作會不會太快了一點?她才剛離開他眼前,字征便打算要拍賣她,這……分明有鬼!

  她又不值錢,沒臉蛋、沒身段、沒清白,她還有什麼可賣的?

  摘月樓

  「今兒個是摘月樓難得一見的拍賣叫價大會,有興趣的爺兒不妨多出點銀兩,便能夠將美嬌娘給抱回家。」

  摘月亭外頭架上了花樓,上頭堆滿鮮花彩球,彷若今兒個是什麼佳節喜慶般。只見上頭有兩個人,一個是摘月樓的老闆文字征,而另一個姑娘坐在臺上,全身上下罩著緞子。

  花樓底下早已經擠滿了人,人聲鼎沸。

  文字征堆著滿臉的笑,睇見文字凜已經在台下了,才緩緩地走到台前道:「各位,這位葉枝姑娘正值二十芳華,相貌姣美、身段玲瓏,倘若各位喊出的價錢夠好,就直接把她帶回家,不管是要為奴、為妾、為妻都可以。」

  甫趕到摘月樓,教這一群人潮給震懾住的文字凜,頭疼得似快要爆裂一般,壓根兒還沒搞清楚狀況,便聽到臺上文字征這般說著。

  他還來不及動怒,便聽到有人已在喊價。

  「五十兩。」

  「一百兩。」

  有沒有搞錯啊,一個女人哪裡值一百兩了?他們真是錢多不成?

  不對,二哥怎能拍賣他的妻子?葉枝是他的女人,等於是二哥的弟媳耶,他居然打算要賣她。

  剛剛二哥還說什麼盡管要她為奴為妾都無妨……他的腦袋是出問題了不成!

  文字凜正惱火著,卻聽到身旁有人喊一百五十兩,他不禁跟著出價。

  「一百八十兩!」不要再同他搶了,一百八十兩可以教他養她一輩子,再者她本來就是他的,如今何來再買她一回的說法?

  「兩百兩。」

  在他右斜角方向,有個穿綠色袍子的公子又出價,教他氣得牙癢癢的。混蛋,是想要同他比較不成?

  這南京城裡有誰不知道他文字凜做的是錢莊買賣?區區兩百兩也敢獻醜,真是丟臉。

  「兩百三十兩。」文字凜大聲道。

  可誰知道他才喊,那綠袍公子又跟著喊了聲--

  「兩百五十兩。」

  媽的,他是同他槓上了!「三百兩!」哪裡來的小角色,哪邊涼快便哪邊閃吧,少在這兒丟人現眼!

  「三百五十兩!」

  他正想著,沒想到又有人喊價了,教他不由得光火。「五百兩。」這已經是極限了,不要再逼他。

  那個女人不值這個價錢,他保證,絕對不值!

  買下她是最賠本的生意,因為她除了吃就是睡,近來就連帳本都不看,他真不知道留下她到底是要做什麼用;再者她又無身孕在身,肚子裡沒有他的骨肉,砸下重金買她,他這行徑豈不是和文字征那笨蛋一樣了嗎?

  可總不能要他坐視不管吧?

  她是他的女人,她的清白是教他給占的,他當然也要負起一點責任。

  只是五百兩……好貴啊!

  文字凜一出價,沒有半個人再出聲。他微挑起笑意,然後就見臺上的文字征微笑得邪氣,緩緩地走向罩著緞子的葉枝。

  「我就讓大夥兒瞧瞧今兒個的姑娘長得多麼美艷動人,各位再決定要不要繼續出價。」話落,他隨即掀開緞子。

  只見葉枝身穿月牙白對襟紗綾袍子,後頭兩盞燈火投射在她身上,將她曼妙的軀體給映得一清二楚,眾人莫不發出驚歎聲。

  她一張臉粉雕玉琢,彷若是天仙般美得不可方物,教底下的一干急色鬼莫不加價再喊。

  「一千兩!」

  「兩千兩!」

  台下的文字凜怔愣地瞪著臺上美艷不俗的人兒,不敢相信她真的是葉枝。

  但真是她呀,不過是稍稍裝扮,她便如此嬌媚……字征還說她醜得連醉客也沒興致,胡扯!

  「五千兩!」也不管到底叫到什麼價錢了,他縱聲一吼。

  這群男人像是瘋了一般,一見著她的廬山真面目,大夥兒彷若把錢當水看待,壓根兒不在意地往外撒,倘若他不趕緊標下她,說不准她真是要改嫁了。

  然而他甫喊了五千兩,便又有人加了價,一個喊過一個,喊得他汗如雨下,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一千瘋子。

  一個女人值五千兩嗎?他們是不是數字征給下迷藥了?

  不管到底是不是被下迷藥,事情不能再放著不管,要不……她可真是要改嫁了,那怎麼成!

  「一萬兩!」他大聲吼著。

  剎那之間,嘈雜如市集的花樓頓時鴉雀無聲。

  臺上的文字征饒富興味地挑高眉頭道:「沒有人要再出價了嗎?」依舊無聲,他只好萬般不得已地道:「那麼就由文公子以一萬兩得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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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文字凜擠開人群,一個箭步沖上花樓,怒眼瞪著文字征,一腿一個踢開葉枝身後的兩盞燈,隨即便拉起她往下走。

  「欸?」葉枝傻愣地睇著他。

  「跟我走,我已經標到妳了!」他沒好氣地吼著。

  「可是……二爺……」盡管被他拖著走,葉枝仍舊不斷地回眸睇著文字征貍賗賑賏,趕趙跾踍卻見他笑得一派輕松,對她揮揮手。

  她不懂啊,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方才她還以為是自個兒聽錯了、看錯了,所以她捏了一把自己的臉,才發現不是夢,是真的,是真的耶!

  他居然來了,而且標下她……二爺真的沒騙她。

  文字凜一路將她拖到無人之處,不語了好半晌,左右來回走上幾趟,才惱怒的問道:「妳為什麼會在這裡?」他原先還以為字征是誆他的。

  「我不知道要上哪兒,所以……就來投靠二爺。」她斂下眼,淚水盈盈。

  她不知道不能投靠二爺,要不她會走得遠遠的,不會再惹他生怒。

  聽她這麼一說,他不由得更惱,擒住她的肩頭不住地晃著她。「妳就那麼想要同他在一塊兒?」難道字征真是會比他還好嗎?

  「我沒有啊!是你要我走的……」她頭昏得很厲害。

  他居然標下她,他居然為了她拋下萬金,他不是要她走嗎?

  「妳哪一隻耳朵聽到我要趕妳走了?」他不過是隨便鬼吼兩聲便走人,她憑什麼揣度他的想法,篤定他就是要她走?

  他不過是想要好好想想罷了,這也不成?

  天曉得他一睡醒,她便已經鬧失蹤,待他回神,才知道她的手腳如此之快,已經投靠字征,那混蛋也立即決定替她辦拍賣大會,而且居然還有一群急色鬼這麼捧場;倘若他要是沒到場,她豈不是真要被人標走了?

  改日非同二哥算帳不可!

  「但是……」

  「妳給我住口!」他暴喝一聲,疼得捧著頭齜牙咧嘴地無聲呻吟著。

  「你怎麼了?」她好心地湊近他。

  「妳……是不是誰給妳一個棲身之處,妳就會跟著誰?」只要有人供她三餐,她便可以出賣自個兒?

  「沒有啊,我只是不知道要上哪兒去,所以便去找二爺,問他能不能給我一點差事做,教自個兒能養活自個兒……我又不是很喜歡騙人,很喜歡偷東西……」她扁扁嘴,哀怨極了。

  「妳不會找我?為什麼就非要找他不可?妳說,妳和他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姦情,是不是背著我做什麼事?」他懷疑很久了,倘若她現下招供,或許他……不成,他無法接受,他會先砍了字征那個混蛋,再浸她豬籠。

  「你在胡說什麼?我和二爺再清白不過了。」她有點哭笑不得。

  「既是如此,妳為何非要找他不可?」

  「在這南京城裡,除了找他,我還能找誰?他是你的二哥啊!」就連她找二爺都不對了,難不成他真想要見她流落街頭?

  「他不是我兄弟,他要拍賣自個兒的弟媳,算是哪門子的兄弟啊?」那種無情的人與他沒有關系!

  她蹙眉聽著,驀地瞪向他,有些遲疑地道:「弟媳?」是指她嗎?

  「廢話,要不然……」話到一半,他突地停住,看她瞪著自個兒的神態,一陣熱意燒上俊臉,燒得他有點手足無措……說都說了,大不了就是承認,有什麼了不起的?他羞什麼來著?

  「妳不願意?」見她僵若化石,他不禁羞惱地吼道。

  她敢說不願意?他都為了她幹下日拋萬兩的蠢事了,她敢不點頭?這個名分她不是已經覬覦很久了?他就不信她不點頭!

  「我當然願意!」她僵愣地瞪著他,淚水幾欲奪眶而出。「可是……我沒有身孕耶,你還要我嗎?」

  她沒料到會變成這樣,不過是一夜之間,事情竟然有這般大的轉變,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願意就好,有沒有身孕這檔子事,我又不在意。」想到還會多一個人來敗他的家產,他真是忍不住要叫她先緩緩,不急不急。「但話又說回來,往後不准妳再靠近字征了,知道嗎?」

  他怒目瞪著她,見她眸底蓄淚,不禁又有些不忍了。

  她這是怎麼著?水做的不成?說掉淚就掉淚,真正想哭的人應該是他……一萬兩啊,他花了一萬兩!

  「可他是你二哥……」

  「我說了,他不是我兄弟,他居然將他最喜愛的衣物送給妳,他分明心裡有鬼!」他義憤填膺地咆哮著。

  「呃……」她要不要趁現下說清楚?

  可會不會她一把話說清楚,他又不要她了?

  「橫豎只要妳沒那個心意便罷,我才不管他對妳到底是什麼心思,不過妳倒是要聽話,往後不要再找他了,知不知道?」內憂外患啊,他非但要想辦法處理她以往捅下的樓子,還得要阻止自家兄弟覬覦她。

  「呃!」見他說得這般慷慨激昂,她更是不好意思招供了,就當真是如此吧,他日再找機會同他說清楚。

  「那麼……我們回去吧!」見她垂下螓首、嬌羞無語的模樣,他只想要趕緊將她帶回家,不讓眾人分享她的美。

  然而才摟著她,一隻大手隨即從他的肩上掃下。

  「你方才在鬼叫什麼來著?」文字征淺勾著迷魂的笑。

  「啐,我在說有個男人無情無義,沒有半點兄弟情分,往後我要同他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

  「這麼火?」他怕怕耶!

  「我能不火嗎?你拿弟媳拍賣,難不成你還要我誇你?」文字凜斜睨一眼,說到怒處,更加欲罷不能。「還有,你為什麼會把你最喜愛的絲襖給她?你打的到底是什麼主意?別告訴我你根本就是在覬覦她!」

  「我的絲襖?」文字征微挑起眉。「你是說玄赭相間的那一件?」

  「可不是?」

  「我那一件襖子老早就不見了,我哪有送……」話到一半,文字征斂眼瞅著早已把臉給摀起來的葉枝。「看來她沒洗劫你,倒是找上我了,她真是所言不假啊,對你果真是真心的。」

  聞言,文字凜不禁瞪向身旁早已羞得無臉見人的葉枝,輕咳了兩聲,僵笑道:

  「一切真相大白,那……我們先走了。」

  該死,她怎麼沒同他說清楚,教他尷尬極了。

  就說嘛,她根本就不是字征那風流鬼喜愛的那一型……這不代表她不美,而是喜好不同罷了。

  「這麼趕著走?」文字征笑得一臉邪氣,攀在他肩上的力道不減反增。

  「是啊……」文字凜乾笑以報。

  「好吧,既然你要走,我也就不強留了,畢竟我懂你的心思,定是不願意教她漂亮的皮相給人瞧得太清楚,但是……」文字征笑得很賊。「你方才喊價的一萬兩還沒給呢!」

  「嗄?」真要給?

  「有人說我無情無義,沒有兄弟情分,所以啦……咱們還是算清楚較妥當,你說是不是?」文字征笑得眼角微彎,慈眉善目得很。

  「你……你來真的?」太沒人性了!

  二哥明知道她已非處子,居然在旁鼓舞著他人出價競標,還喊到天價……他還以為二哥是要幫他才會出此下策,想不到二哥真正想宰殺的肥羊根本就是他!

  「你說呢?」

  睇著二哥狐狸般的笑,文字凜不禁緊咬著牙。這是個圈套吧?向來自視極高、智謀過人的他,就這樣活生生地跳進陷阱裡,不只是現下,而是打他認識葉枝至今……二哥才是真正披著羊皮的狼!

  他被騙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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