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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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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舒格 -【大發慈悲(正大光明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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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30 00:13:2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本來皇帝只要一句話就能指婚的,結果,清楚事情來龍去脈的皇帝卻猶豫了,沒有明快降旨。

  數日後,剛下了早朝,君臣二人又來到禦書房。宮女與侍衛們都很伶俐,一看到皇帝和景四端臉色凝重,都快快避開了,讓兩人能好好共商大計一番。

  “無論如何,她確實說過想嫁慕容開-”

  景四端想解釋,“皇上,雁小姐可能還在氣頭上……”
  皇帝揮了揮手,打斷他的話。“姑娘家賭氣或害羞說不嫁,那是有的,但雁依盼是說想嫁別人,這就不是生氣那麼簡單了。何況朕說過,你與慕容少將都是朕倚重的人才,朕不能厚此薄彼。他倆若情投意合,我們也該樂觀其成才是。”

  什麼情投意合?分明就是盼兒還在氣他,加上對慕容家心懷歉疚,設法要補償罷了。這一點景四端非常確定。

  補償可以,但是沒必要以身相許吧?

  眼看情況要糟,景四端努力認真解釋著雁依盼幽微心思,試圖讓皇帝瞭解三人之間的糾葛與真實情況。說得急了,一向慢條斯理的神情全不見,額上甚至還微微出汗。

  皇帝落坐紫檀圈椅,偏著頭聽著,突然,有點睏惑地問:“奇怪,你性子瀟灑不羈,天大的事也沒看你在乎過。朕以為你試個一兩次不成,就會算了,不再強求呢。”

  景四端也只能苦笑。他哪裡不知道自己有多反常。可是沒辦法,誰要他遇上了一個不尋常的姑娘。“請皇上千萬成全。”

  一國之君還真不好當,每天忙朝中國事,邊境軍事以外,不得操心臣子的婚事,要是說句話就配成了雙,那還有什麼問題,做個順水媒人當然簡單,偏偏這一回,怎麼如此難辦啊?

  “你不怕朕真的降旨之後,她被逼急了,又連夜逃走?”畢竟是旁觀者,一國明君銳利指出。

  第一次,皇帝看景四端流露無助的神態,答不出來。這個查案,辦人從沒有猶豫過的禦史大人,竟是如此束手無策。可見得情之所鐘,真是當局者迷哪。也可見得對方之難纏,抓緊了怕捏死,放鬆了怕飛走-

  皇帝思考了片刻,把情勢在心底過了一遍。這短短的一盞茶工夫,對景四端來說,卻漫長得猶如千年。

  終於,主子又開口了。

  “好吧,看在你一片癡心的份上,朕就大發慈悲,幫你最後一次。”皇帝抬起手,阻止景四端插嘴,“勉強沒幸福,如果這次還是不行,也許真是沒緣分了,你得死心好好效忠朝廷,別再花時間搞這些了。”

  “是,微臣知道。”先答應再說。“皇上英明,打算怎麼辦?”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三日後,雁依盼生平第一次被傳進宮。她一身鮮麗精緻衣飾都是母親連夜趕出來的,務求把女兒打扮得有點皇室宗親的模樣,才送進宮去。

  不過,連宮女身上的首飾珠花都比雁依盼穿戴的華麗,雁依盼勝在氣質。端莊沉穩,腳步文秀卻不碎,姿態雅而婷,穿梭在層層精雕廊柱間,別有一番動人的意味。

  即使看見了皇帝,依然不卑不亢,盈盈下拜行禮,噪音清雅,容顏端麗,完完全全不辜負皇族千金的名號-即使是很遠很遠遠的親戚。

  “好一個儀表出眾的美人。怪不得朕的愛將對你念念不忘,怎樣都要娶回家。”皇帝在偏殿接見她,口吻輕鬆,就像跟家人閑聊一樣。“怎麼,聽說你不想嫁給景四端,當現成的官夫人?”

  雁依盼緩緩搖了搖頭,“依盼蒲柳之姿,實在配不上景大人。皇上與景大人的厚愛,依盼承受不起,還請皇上恕罪。不知好歹之處,皇上儘管罰,依盼絕無怨言。”

  這楚楚可憐的戲碼,演得還真像!景四端在一旁看了,又好氣又好笑。

  皇帝撚著龍須思索著,挑眉看了景四端一眼。

  只見景四端一雙眼眸直盯著雁依盼,眼神又寵溺又無奈,柔情洋溢,所謂百練鋼成繞指柔,今日真是親眼見識到了。

  “你看看他。”皇帝伸手指著愛將,“要人有人,要才有才。這麼好的夫君,打著燈籠都找不著,你真不喜歡。”
  雁依盼也看了他一眼。這人是真好,別忘了,一開始可是她找上他的,這一路上的呵護跟疼愛,兩人之間如膠似漆的相處,哪能隨便忘記?

  可是……

  “景大人真好,一定不是會用皇上權勢逼迫依盼的卑劣小人。”她微微顫抖地說著,甚至還有些泫然欲泣,“何況,依盼心裡還有未竟的心願,沒有完成之前,實在不敢妄想婚配之事。”

  “哦?是什麼?說出來聽聽,朕說不定能幫上忙。你直說無妨。”

  千萬不要問!景四端對著皇帝猛使眼色,這位小姐的詭計實在太難預測,節外生枝絕非良策啊!

  “皇上,請等一等……”

  “你就讓她說嘛!事情早點解決不好嗎?”

  不好,大大的不好!景四端心裡有很不祥的預感。

  雁依盼當然不理,娓娓訴說起來:“依盼不能嫁。若要嫁,也只願嫁與慕容少將做妾,將來服侍慕容少將與正室大姐,絕無怨言。”

  此話一出,偏殿裡的君臣,管事,宮女,侍衛全都傻住,還有人倒抽一口冷氣。面面相覷,沒人說得出話來。

  一個皇室宗親,卻要甘願做妾,這是絕沒有可能的事。與禮不合之外,皇帝也不會准許姓雁的女子如此委屈。

  “你想嫁慕容開做妾?”皇帝不敢置信地問,“你跟他可是情投意合?”

  “皇上,沒這回事,她只是-”景四端顧不得禮儀了,急急打斷。

  “皇上問的是依盼,沒問景大人,讓依盼自己說吧。”她軟綿綿地一個釘子賞給景四端。“依盼這段時間以來,自覺虧欠慕容少將許多,想來想去,只能這樣回報,求皇上成全。”

  “那我呢?我對你的情意,你又怎麼回報?!”景四端再也聽不下去了,怒吼起來。

  眾人更是一陣震驚。這麼久了,不曾見過瀟灑倜儻的景大人動怒,更別說是失態吼叫了,但今日,真是太反常,太奇怪了,也太精彩了!

  “婚姻可不是兒戲,你們這樣鬧下去,不是辦法。”皇帝皺著眉,深思片刻後,決然下令道:“來人啊,到兵部把慕容開找來。今日就讓你們三人好好談個清楚,從此之後,朕不想再聽到任何關於你們之間的糾紛!”

  一個多時辰之後,慕容開來了。這位濃眉大眼,英氣勃勃的少將顯然一頭霧水,不知為何突然被召進宮。

  等到他被請進偏殿,見到殿上數從之後,隨即沉下臉,雙唇也緊閉。

  “慕容開,你老實說一句,是不是喜歡雁依盼?她說想嫁的人是你,你可願意娶?”皇帝指著一旁的嬌柔人兒,質問著。

  被這麼一問,慕容開的千情萬緒,又都排山倒海而來。

  她曾是他年少時的暗戀,粗枝大葉的他不敢冒犯唐突佳人,勇敢殺敵千萬的年少將軍,竟不敢對心儀對象表露愛慕之意。直想著戰功彪炳歸來之際,可以大方求親-

  還不等他鼓起勇氣,她就悄悄離去,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投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此刻那男人正盯著他,仿佛野獸要攻擊之前,死死盯著敵手的模樣。是,景四端肚子裡有料,是教他讀書兵法的先生,瀟灑又有才氣,這才配得上飄逸淡然的雁依盼。

  那他的相思呢?他的一片癡心呢?

  就讓西疆的大風吹散了算數,別再留戀了。

  “我不願意-”

  “我不同意!”

  兩道男聲悍然碰撞。

  “咦?……嗯 ?”這下子,連皇帝都詫異了。

  “皇上,雁小姐與微臣之間多有誤會,但假以時日,微臣有把握能賠罪到底,哄得她回心轉意。請皇上高抬貴手,千萬別賜婚與慕容少將!”景四端急得冷汗都出來了。

  “我也不想娶她啊!”慕容開怒道,吼聲響澈偏殿。“皇上該操心的是社稷大事,拿這些風花雪月煩皇上幹嘛?我兵部還有很多事,光是點軍響跟兵藉造冊就忙死我了,沒空陪著大家耍花槍,微臣告退!不要再來吵我!”

  說完,帥氣的慕容少將轉身就走。果然是久混沙場的,脾氣還真火爆。

  “他對皇上……這樣說話……”怎麼還沒被打死?雁依盼目瞪口呆,暫時忘了要繼續扮楚楚可憐的小媳婦。

  “沒關係,兵部的全都是一個樣,朕下回再罰他。”皇帝懶洋洋地自寬大的椅子起身,擺了擺手,“好啦,朕算是幫你問過了,大夥也親耳聽見,是慕容開不娶你。你就甘心嫁給景四端,當你的景夫人去吧。”

  雁依盼跪了下來,低頭頭,似乎還想說什麼。

  還要說什麼呢?這出戲,連一國之君都陪著演了一回,這麼多人聽得清清楚楚,是雁依盼死命要嫁甚至甘願為妾,而慕容開完全不領情的。這話很快就會傳遍京城,夠了吧?

  “皇上……”又是那嬌弱的嗓音,又細又軟,依然微微發抖,好像有著如山高如海深一般的彵要傾訴。
  
  很可惜,皇帝已經幫忙演完配角,功成身退了。他一聲不吭,只看著愛卿景四端走過去,在雁依盼身旁蹲下,大手按住她纖弱的肩。

  “可以了吧?”景四端低聲問著,還嘆了口氣,“都由著你鬧到這種地步了,還不夠嗎?你欠慕容家的已經還完了,還有不夠的地方,留著以後繼續慢慢還,成不成?”

  “依盼只是……”

  “拜託你幫個忙,別再叫自己依盼了。”他用著兩人初識時的話回敬,只不過這一次語氣之無奈,逗得雁依盼忍不住要笑。

  那一閃而逝的甜美笑容帶著一絲促狹,還有點得意,分明就屬於一個被寵著的女子,雁依盼顯然很清楚景四端對她的情意與縱容,要不然,也不敢這樣放肆到底。

  還不放肆嗎?朝中兩大紅人被她安排戲碼,連皇帝都得陪著跑龍套了,這小女子可真不是簡單人物。

  眼前的兩人雖底聲說著話,但那親昵的神情,眉目間流轉的情愫,就算不用是個英明君主,也看得出來。這一回真是好險,要是慕容開說一聲好,這出戲不就荒腔走板,不知道怎麼演下去了嗎?

  該落幕羅。

  “別多說了,君無戲言,你若不從,就是抗旨。”皇帝的語調轉為嚴肅。“以後再有什麼,就是你們家的事了,自己去解決!”

  “聽見沒有?”景四端也跟著低聲警告,嗓音裡卻全是寵溺,“乖乖嫁我,這回不許再說不了。”

  “大人是要硬逼依盼嫁嗎?”楚楚可憐至極。

  “正是。不管你多委屈,就是要逼你嫁。”

  那……她也只好很委屈,很委屈地點頭了……哎喲,真是委屈死了……嗚嗚嗚……

  仲夏的京城,也是熱得讓人吃不消。下午時光,只有在涼亭吹吹風,吃點冰鎮的瓜果或酸梅湯,才能消暑。

  當然了,眾家三姑六婆哪可能只吃喝,不閑聊的?磕牙磕得可開心了。

  今日的話題人物,自然就是蟬聯了好一陣子,最近家家戶戶都在八卦的新任景夫人,也就是雁依盼。

  只見她一身新嫁娘打扮,裙幅上綉著大朵的花,嬌艷欲滴,頭上的珠花雖簡單,但全是昂貴的貨色,可見得夫君極為寵愛。看看那氣色,真是容光照人,柳眉雪膚,美得叫人不敢逼視!

  “我說盼妹子,你可真好命,一嫁就嫁了個這麼好的夫婿,可是讓人羡慕死了呢!”某位三姑一向不大搭理她的,自從她成了景夫人之後,那股親熱勁兒,真是令人無法消受。

  “是呀,依盼也覺得自己幸運。”她淡然回答。

  “你真是深藏不露,也沒看你家跟誰來往,怎麼突然就皇上指婚,幫你配了個朝中的大紅人?”這位六婆的口氣就有點酸了。

  雁依盼很會對付這樣的情況。只見她把涼茶的茶碗輕輕放下,幽幽嘆了一口氣,軟綿綿地開口-

  “當然是我求他的呀。當初多虧他大發慈悲收留我,我才得以逃過米商沙老爺的逼婚。各位姐姐也知道,景大人跟沙老爺比起來,自然要選又年輕又英俊的當夫君哪!依盼可是用盡心機,才追到這麼一個好夫婿呢。”

  雖說本朝男女之禁雖不嚴,但雁依盼好歹是皇室出身,又是個女孩子家,竟然如此大方承認自己倒追,這簡直驚世駭俗。

  果然驚得四座皆靜,一向碎嘴的眾家女眷,無人敢置喙。

  哼哼,就是要你們閉嘴。雁依盼又端起了茶碗,優雅地啜飲著。

  眾人好想繼續追問,卻又自矜身分,不好多說,憋得心裡癢死了,只好換話題,繞著圈子繼續。

  “說到這個沙老爺,最近好像又轉性了。”有雙下巴的尚書夫人很八卦地說:“聽說不但捐了個上百兩銀子濟貧賑災,還設粥廠接濟乞丐,連兵部要徵軍馬,這位沙老爺也搶著幫忙,自告奮勇,買了一百匹送過去。”

  聽到軍馬二字,雁依盼的柳眉一挑。

  “原來賣米可以賺這麼多呀。”某位女眷感嘆。留著長指甲的手親熱地輓著雁依盼,悄聲問:“盼妹子,你可知道沙老爺為何這樣?”

  “依盼自然不知。”她心裡其實有數了,不過,當然要裝出乖巧無辜的蠢樣,才不會讓這些三姑六婆姐姐們太過興奮。

  “那你回家問問你親親夫君吧。”那位女眷笑咪咪的,好像講什麼秘密一樣。

  “喲,看看這時辰,都要交申時了可不是?”尚書夫人語調誇張地嚷了起來,“我們快讓盼妹妹走吧,否則景大人回頭找不到娘子,怪罪起來的話,可變糟羅!”

  雁依盼含羞帶怯-當然是裝的,細聲道:“那,那依盼就先走了,各位姐姐慢聊。”

  眾女眷一陣又嫉妒又曖昧的取笑起來。雁依盼低著頭,羞答答地離去。

  開什麼玩笑,有機會脫身,自然要溜之大吉!管它是什麼理由!

  嬌羞的新嫁娘模樣,只在外人面前裝,一回到自己家裡,可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貴氣內斂的宅院迴廊深處,一扇精雕的房門虛掩著。園林精巧,奇石花草皆不俗。這也難怪,這宅子可是禦賜的-

  原來的景府讓給了景熠凡,皇帝特別把六王爺府撥給景四端夫妻倆住。誰都知道當年六王爺遷居金陵之後,連皇子要計這豪宅都討不到,現下卻賞給了景四端,由此可見皇帝對他有多麼賞識了。

  只見房裡隨意散落著衣物,正中央擱了個檜木澡桶,氤氳熱氣中,一個嬌美人兒正在出浴。

  寸縷未著的晶瑩身子浸泡在熱水裡,水面還浮著花瓣,如雲秀發盤成松松的髻,此刻正靠在桶邊,雙眸輕閉,舒服地享受著。旁邊還有矮幾一張,上頭擱著淡茶與幾樣零嘴,她伸手就可構著,方便她一面泡澡一面吃點心,真是愜意極了。

  啊……一整個下午的應酬與假笑之後,此刻她終於可以卸下一切偽裝跟面具了。在家裡,她才能真正放鬆,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寬敞安靜的宅子,絕不會來打攪她的下人,固若金湯的森嚴戒備……景四端刻意為她打造了堅固而舒適的天地,讓她在裡頭可以隨心所欲,完全不用顧忌旁人,不用武裝自己。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為她准備這一切的良人,不在身邊。

  嘩啦啦的水聲輕響,織白柔荑撥動熱水,撩起圈圈漣漪。在景府管家,丫頭等眾人的悉心照料之下,雁依盼婚後越發美貌豐潤。那身段真是迷人,腰兒細細,豐胸翹臀,一雙美腿更是修長窈窕。

  可惜如此春光,只有自己得見。這就是閨怨了吧?原來她成親之後也無法倖免,跟那些表姐表妹一樣,立刻轉變成軟綿綿無用的女子,成天只想著自己的夫婿,整顆心全在他身上,真沒出息!

  她嘆口氣,伸手想拿擱在旁邊的浴巾。結果沒摸著薄細的巾子,卻碰觸到了厚重的外套-

  奇怪,哪時候跑出一件外衣來?丫頭剛剛忘了拿走嗎?

  雁依盼詫異地坐直身子。轉頭,便看見一件靛藍長衫在她眼前無聲落地。

  她的心兒猛然狂跳起來,緩緩抬起眼,直到迎視上一雙灼熱的俊眸。

  他回來了。無聲無息的站在浴桶旁邊不知道多久,春光盡收眼底。真是鬼鬼崇崇!老毛病不改!

  “夫君,您回來了!這次出京辦案,可順利否?”聲音也給烘得暖呼呼,軟綿綿的,她故意說:“哎呀,丫頭們都去忙了,可否煩勞夫君幫我拿巾子?就擱在旁邊架子上。”
  這會兒,就算要景四端到天山去幫她摘雪蓮,他大概都去了。景四端取過手邊架上堆疊整齊的大棉巾,抖開了,走過去。

  正好趕上她由水中娉婷起身,跨出浴桶。一絲不掛的姣好身子,有水珠不停滾落。

  為了怕她著涼,他不多看了,無言地用厚棉巾包裹住嬌妻,雁依盼甜笑著道謝。下一該,景四端牢牢抱住了她,灼熱的唇封住了欲語的甜軟小嘴。

  多日不見,相思欲狂。小別真正勝新婚,他輾轉地深吻著,簡直想把她整個人吞進肚子裡似的,吻得她忍不住輕輕呻吟出聲。

  “想我嗎?這幾天好不好?”他好不容易放開了嬌喘細細的愛妻,低啞著嗓子問,“是不是知道我要回來了,故意在這兒出浴,想勾引我?”

  他還需要勾引嗎?每回接了密令,出京公幹回來,總是恣意需索,想擋都擋不住。雁依盼一雙蕩漾著情意的美眸斜睨他一眼,咬著小嘴兒,忍笑。

  “當然想你,金爺好久沒來看小眉了。”一雙玉臂攀上了他的頸子,柔軟嬌軀密密貼上他堅硬的臉膛,這人手腳好快,外衣都除去了,只剩薄薄的內裳。

  風塵僕僕的他成熟英俊得令人心跳加速,雁依盼又獻上了芬芳的甜吻,慰勞著辛苦的心上人。

  “是嗎?”景四端的氣息紊亂,身軀簡直比洗澡水更熱,雙手毫不客氣地開始探索她凹凸有致的薈萃雪軀,直按到她胸前,“讓我看看,小眉有多想我?”

  “金爺……別欺負人家……”

  哪可能不欺負?他捧握住她圓潤的雪乳,大拇指旋繞頂端粉嫩的蓓蕾,他在她耳際低聲說:“你看,它硬成這樣,是不是表示很想我?”

  “嗯……不,不知道……”

  玫瑰色的紅暈慢慢暈染加深,隨著他大掌繼續往下探索,戰怵快感也一直堆積蔓延。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直到他探入她玉腿之間-

  “不知道嗎?那讓我試試這兒。”

  嬌嫩私密的蕊兒早已潮濕柔軟,幾下逗弄之際,她敏感難受得幾乎要站不住,整個人軟在丈夫身上,嬌聲求饒,“不行……不行呀……”

  “這麼快就喊不行了?小眉,你真不敬業。”他故意調笑著,長指已經深嵌入她緊窒濕嫩的禁地。

  “啊,啊……”紅透的小臉仰起,嘴兒輕啓,灼熱氣息逸出,她身下也毫無辦法地溢出愛液,讓男人粗硬的指更容易進出。

  真的好想他好想他,才會這麼敏感。幾下放肆的抽送後,她就在他邪惡的指掌之間潰不成軍,被推上潮浪的尖峰,婉轉甜媚的呻吟在寬敞的房內回蕩。

  
  “真甜。”片刻之後,景四端緊擁著還在餘韻中無助顫抖的甜美人兒,唇際含笑地吻她,“我們到內房去吧,讓為夫的好好告訴你,這一路上如何思念我的娘子。”

  “嗯……”軟若無骨的雁依盼柔順地讓他抱起,進了內室,卻在看見擱放在鏡前的衣物跟禮品時,突然清醒。“不行!”

  “什麼不行?你懷疑為夫的能力?”有人的濃眉一挑。“不妨讓我證明一下,你就會改口。”

  “不是啦。”她紅著臉睨他一眼。“現在不行,我還得出門一趟。”

  景四端一愣,“這麼晚了,要上哪兒去?”

  黑白分明的美眸閃了閃,光芒突然有些詭異。“去將軍府。”

  有人的臉立刻沉了下來。

  在外奔波查案了多少天,他就想了她多少天,結果才剛回到家,嬌妻都被他刻意撩撥得這麼甜美可口了,還沒讓他好好享受一番,解解饞,她就忙著要出門?

  這也就算了,去的還是將軍府。每當雁依盼要去將軍府時,景四端就會莫名其妙的不悅。

  “一定要現在去嗎?”

  “早跟芫表妹約好的,哪知道你今天回來呢?”雁依盼欠慕容芫一份情,一直以來都非常重視這個表妹,當然不可能臨時爽約。

  景四端自然知道,但他還是非常不悅,一張俊臉板得跟鐵板一樣。

  “我快去快回,好嗎?”她掙脫他的懷抱,開始穿衣整裝,還喚丫頭進來幫忙梳頭打扮,沒幾下的工夫,一個嬌美貴氣的官夫人便出現了。

  可惜景大人臉色依然沒有好轉。他跟在准備好要出門的嬌媚美人兒身後,毫不灑脫地嘮叨著,“天色晚了,不如我陪你去-”

  雁依盼回身,踮起足尖,在那張嚴肅的俊臉上輕輕一吻,“女人家說話,哪用你陪呢?何況芫表妹要奶孩子的話,難道你要在旁邊看嗎?”

  “不會見到慕容開吧?”他很低聲很模糊地嘀咕著。

  “慕容少將早已經去西疆了。大人,您是朝廷大官,怎會不知道?”她故意瞪大眼,裝作詫異的樣子,“景大人,您……該不會在喝醋吧?”

  “我當然是,你不會是到今日才知道吧。”他一使力拉過她,狠狠親著她的小嘴,輾轉熱吻了好久,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開。“早點回家,我等你。”

  “嗯。”她笑著允了。

  不料,護衛才陪著夫人踏出大門,就被一個胖大的黑影給擋住。

  護衛訓練有素,非常敏捷,立刻搶在前面,沉聲喝道:“來者何人?為何阻擋我家夫人去路?”

  “夫人-”沒想到才一晃眼,那個黑影撲通一聲跪下了。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才嫁了景四端,就換她被人攔轎喊冤了?

  “你到底有什麼事?”護衛罵道:“快點讓開,別在這兒擋路!”

  “夫人,求您大發慈悲,幫幫小的吧,我都快沒命了!”對方慘兮兮地哀號著,“夫人現在大好了,嫁得如意郎君,求您不計小人過,以前的事情,小的知道錯了,也被懲罰得夠了……”

  “誰罰你什麼?”躲在護衛背後,雁依盼忍不住微探出頭瞧瞧。

  一瞧之下,她認出他了-正是當年起了色心,想要霸王硬上弓,奪了她的清白之後再強娶的米商沙老爺!

  只見一向傲慢氣派的沙老爺此刻卑微得不得了,一張胖臉揪得像包子樣,對著她猛拜猛求。

  “景大人每隔幾天就派人到小的商行裡坐鎮查帳,連二十年的老帳本都翻出來一筆一筆核對,而且還逼我濟貧,賑災,買糧……小的連生意都快不能做了,遲早傾家蕩產啊!拜託拜託,兩位發發慈悲,別再這樣下去了,小的真的知錯,小的知錯啊!”
 
  他說到後來,幾乎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看一個大男人這副可憐模樣,雁依盼卻連動容都沒有。

  活該!她夫君做得好。

  她痛恨賺骯臟錢的人。等沙老爺把欺壓各地農民,從別的小盤商處颳來的不義之財都散盡,她相信,她的夫君就會收手了。

  “起轎吧。”她坐進轎子裡,淡淡說。

  “夫人,那這人……是不是請管家去稟告景大人,好處理一下?”護衛在轎門邊低聲問。

  “不用了。”雁依盼隨口說:“反正園子裡有從小景府移來的桃樹,折幾根樹枝掛門上闢邪就是了。”

  說完,自己忍不住,掩嘴笑了。

  她這口吻……跟景四端還真像哪。果然是夫妻,耳濡目染久了,講話都成了他那老是笑咪咪,會拐著彎子的討厭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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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30 00:13:32 |只看該作者
尾聲

  那一夜,從夢中幽幽醒來之際,雁依盼有一刻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剛剛夢裡,她和表妹聊著天,喝茶吃點心,氣氛正熱絡,乃是尋常眾會的光景。

  然後,曲終人散之際,她在暮色中回到空蕩蕩的雁府,滿懷恐懼地,獨自面對如野獸般會吃人的黑夜。

  回想起那幾年,她在黑暗中,幾乎夜夜無法合眼。後來,情況更糟了,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偷潛進來,趁她睡著被侵犯,被蹂躪。

  她早已沒有父親保護,當知道軟弱的母親被面首說勸,竟願意把自己的女兒當作祭品般送入虎口時,那一刻,她下了一個今生最大的賭註-

  若不是自盡,就是要逃!

  然而逃跑的過程如此辛苦,追兵在後緊跟,她在黑暗中死命狂奔,喘不過氣,也沒有燈火,腳下似乎全是少女的屍體,她發誓可以聞到血腥味。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她睜開眼,卻什麼都看不清楚。晨光太薄,四下是迷濛一片,一顆顆淚珠滾落臉頰,更是模糊了視線。微寒的清晨,她冷得直打哆嗦。

  “沒事了,我在這兒,沒事。”低沉的嗓音仿佛天音,穿破迷霧而來。

  她閉著眼,轉頭尋找熟悉的依靠。隨即被擁進一個溫暖而堅硬的懷抱裡,摟得緊緊的,溫熱由寬闊的胸膛傳來,讓冰涼的她開始慢慢回溫。

  一樣溫柔的吻輕落在她眼角,臉頰,吻去她的淚。她睜開眼,一張英俊而憂慮的臉龐映入眼廉,她在他深幽的黑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我做惡夢了。”她哽咽地說,舒活著麻麻的雙手,睏難卻堅持地死命環抱住他的勁腰。

  應該是因為下午見到沙大爺的關係吧,景四端想著。否則,她在他身邊,新婚燕爾,所有的秘密偽裝都褪去,兩人如膠似漆的這段日子以來,她已經很久沒做過惡夢了。

  “我知道。”他輕吻著她涼涼的唇,一遍一遍,試圖給她溫暖,想要融化她心底深處的恐懼。

  她哭的時候,看起來好小好小,毫無防備,柔順得令人心碎。

  小嘴兒被他吻住,在他的需索中乖乖輕啓,如花瓣徐徐開展,迎入他溫柔但堅持的侵略。

  纏綿熱吻仿佛沒有止境,他勾引著,挑弄著,卻也安撫著,保證著,別再害怕,做惡夢也無妨,因為,他一定會在她身邊。

  呃……或者該說,在她身上。

  寬闊的胸膛壓得她快喘不過氣,小手撫摸著他堅硬的背,才開始慢慢真的醒過來,手底下是光裸灼熱的肌膚,他……身無寸縷。

  兩人之間只隔著一層她的薄綢內衣。他以身體磨蹭著她的柔軟,讓她無助輕吟,全身像是要著火,剛剛的冰冷寒氣全給趕跑了。

  “端郎……”

  是呻吟也是需求。好想要他,好想抱緊他,融入他身體,汲取那專屬於她的強悍力量-

  昨夜明明已經‘小別勝新婚’過了,鴛鴦帳內,訴盡了分別時的相思,燒幹了柴,放完了火,結果清晨才一摟抱,又是這樣。

  絲滑的腿兒糾纏著有力的雙腿,他以手扶起,讓她盤住自己的裸腰,毫不掩飾的火熱堅硬遂嵌在她兩腿之間。已解風情的她不由自主地濕潤著,隔著裘褲,他難耐地輕頂磨動,像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似的。

  “盼兒……可以嗎?”景四端體貼她已經經歷一夜瘋狂疼愛,壓抑著想要把她立刻吞吃入肚的騷動,一面以身體挑逗她,一面在她耳際輕咬詢問。

  “嗯……”雁依盼水汪汪的眼眸蕩漾著春情。獨守空閨時想的都是他,如今在他懷裡,哪可能不柔順承歡?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軟軟抱怨道:“每次出京回來都這麼壞……”

  “沒法子,誰要我有嬌妻在家。”他喘息著,猶如出柙猛獸,三兩下就扯破了她的貼身衣物。“何況你別忘了,就算以前帶著你在外頭,也是一樣。”

  是呀,成親前就這樣,兩人走遍大城小鎮,只要纏綿時,都是如此甜蜜火熱,只是成親後,她得在家裡等他回來。

  “端郎……”她呻吟著,承受堅硬熱燙的男性猛然頂衝進她深處。

  他是如此強悍,如一座充滿力量的山。雁依盼飄蕩無依的心,終於能踏實了,因為那顆曾傷痕纍纍的心,被他小心翼翼地呵護著。

  “別……嗯……求求你……”一下一下,他的火熱不停貫入她。故意揉弄她綻放濕滑花心的長指好粗魯,讓她哆嗦著,幾乎連叫都叫不出聲,只能發出軟軟的吟哦,又甜膩又無助。
  
    “求我什麼?嗯?你想要什麼?”他的反問聲沙啞低沉,還著喘息。
   
    好熱哪,又能好難受,但那股甜蜜酥麻勁還是陣陣冒上來,讓她忍不住,腳趾蜷了起來。尖銳快感不斷襲擊她,她的指甲掐進他厚實的背肌。

    “求你……下次……帶我一起去,好不好……”她幾乎語不成聲。

    景四端卻聽見了。只是無暇回應,因為洶湧的情潮已經將兩人淹沒,快感強烈到令人窒息。

    漸漸亮起的晨光被擋在層層紗幔之外。帳子裡,激烈交歡纏綿的兩人不覺外頭啁啾的鳥鳴,已然清朗的早晨-夜已盡,黑暗的過去早已消失無蹤。

    反正不論黎明或黑夜,他都會抱緊她。在他的懷中,她甘願被睏住。

    “下次……就帶你一起出京。”爾後,在甜美的餘韻中,景四端還帶點喘息,聲音低沉沙啞地應允。“不過,我們該偽裝什麼身分同行?”

    當然不能是景大人跟夫人,他們的婚事鬧得這麼大,大家都津樂道,總得想點辦法掩飾才是。

    雁依盼蜷在男人堅實的懷中,閉著眼,嬌喘細細。好半晌,才見她被吻咬得略略紅腫的小嘴兒狡黠一彎。

    “鴛鴦大盜,怎麼樣?”

    照景大人寵老婆的程度,可以想見的是,幾個月後,夜黑風高的晚上,會有一身黑衣的兩個身影,一高大一嬌柔,在某個城鎮的街道上相伴而行,隨即迅速消失。
  
    這回又要上哪兒去,查什麼案呢?

    天機,不可洩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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