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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雷恩那 -【美狐王(全)】《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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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8 01:02:0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三年後——

  隆冬。

  這幾日,秋篤靜發現養在巡捕房馬廄裡的十幾匹馬,不知何因顯得躁動不安。

  不光如此,村裡人家養得好好的牛羊騾驢等等牲畜亦是,尤其是狗,巫族村裡算算也有七、八只大狗,無端端一起狂吠或狂嚎時,那情狀委實驚心。

  白凜臉色很差。

  她問他因由,他像似有所洞悉卻無法以言語精准道出。

  「待在我身邊,不要離開我。」最後,他這樣要求她,狐狸美目瞬也不瞬、炯然錠光,眼神既是命令,亦是請求。

  但她沒辦法啊!她是峰下城鐵捕,是巡捕房的教頭大人。

  姨爹去年雖帶竹姨回來定居,卻沒再回巡捕房當差,而是在游山玩水的途中掏到幾個根骨絕佳、品性亦善的好苗子,帶回西南親自調教。

  她依舊得擔起鐵捕教頭該當之責,帶好整個巡捕房,怎能一直仰賴丈夫,不離他身側?

  然後,天降大災!

  不是毫無預警,卻是防不勝防,地牛大翻身,西南地根像要被連根拔起!

  地動天搖時,她辦完差事正要策馬進城。

  隨在她黑駿後頭的幾名年輕鐵捕被驟然突起的地脊擋下,一陣驚呼和馬匹嘶鳴交雜,隨即是更強烈的搖晃。

  「教頭——」、「教頭小心——」

  不及閃避,地上裂開一道巨縫,秋篤靜連人帶馬摔落!

  肉身並未承受到該有的疼痛,她在瞬間被扯進一道結界中。

  觸目所及是無盡的幽黑,所有的光皆來自地上蜿蜒的黑川,川水結成玄色晶玉,彷佛流動又似乎沒有,極生動地瀲灩水光。

  在不遠處的黑川那頭,一抹瑩玉雪色引去她所有目光。

  「白凜!」她爬起,朝他奔去,卻怎麼也拉不近兩人間的距離。

  一道陌生嗓音忽而響起,略透無奈——

  「天狐,讓救下你娘子已是網開一面,你如此不依不饒糾纏,我亦無力回天。」

  她聽到丈夫哼笑,猶然倨傲無端的哼笑,卻夾帶深沉忿惱——

  「豈是無力回天?是地靈大神當慣大神,習慣高高在上睥睨眾生之苦,所以天降大災,死傷無數,在大神眼中根本不值一顧。」

  地靈嘆氣。「你當看破塵世,不該執著生死。」

  白凜冷笑。「未料長眠數百年,閣下將性情都給睡掉,大神態勢端個十足十,什麼都聽天由命、聽天辦事,天庭放的屁都是香的,發的話都是對的。既是如此,你這只西南地靈干脆躺平,等著天來嫖你!」

  秋篤靜驚得愣在黑川上。

  她家男人說話喜帶嘲弄,常損人於無形,卻甚少這般刻薄尖酸,而且與他交談的似是西南的地靈大神!

  適才的地動,峰下城外已地裂土崩,那城內呢?!巫族村呢?!

  她知定是丈夫施了術法,自己才能千鈞一發間避進此處,但其它人呢?!

  「天狐,以往縱容你,你可也別過分囂張!」地靈沉聲喝道。

  「哼,閣下還沒見識過九尾雪天狐真正囂張的樣兒!」

  「你——天狐!哇啊——」

  地靈大神厲呼,下一瞬叫聲變遠,像被無形勁力彈出。

  秋篤靜張聲要喚,丈夫已望過來,素身一挪,他忽到面前,張臂將她抱住。

  「白凜,怎麼回事?這裡是你的結界嗎?」緊聲問。

  「這裡是靈寂之地。事發突然,只能先把你扯進這裡,我帶你出去。」

  「我替你護守!」她衝口而出,抬頭望他,眸心定然。「我不知你接下來意欲如何,卻知你既撂了話,定然張揚到底。我不走。」

  白凜這些天臉色很差,此時更差,白得幾近透明,連唇色亦是,而兩丸黑藍漸層的瞳仁格外幽深,明晦難辨。

  秋篤靜心裡一揪,更肯定自個兒想法——

  他又想拿命去拼,如當年對付玄宿那樣。

  她衝他又喊,「你要我待在你身邊,別離開你的!我不走!」

  黑藍美目倏地綻光,他如要將她嵌進血肉內,更用力抱她,臉貼在她耳畔。

  「好。待在我身邊,我們是一塊兒的。」

  「嗯。」她緊緊回抱。

  他輕喘了聲,道:「天降大災,地根將斷,方才是第一波震蕩,再不久會有第二次,而第二次才是主力。我會試著截斷那股反動的地氣。」

  她再次抬頭,十指緊扣他的白袍。「能截斷嗎?」

  他揚眉,忽而笑意微微。「地氣由地靈發出,為夫剛才不是兩下輕易把那只地靈踹飛了?娘子覺得我敵不過嗎?」

  曉得他這是在安慰她呢。

  心頭擰痛,但秋篤靜仍笑了,很甜很仰慕的一抹。

  「在我心裡,你一直是最強的。」

  天狐大人,不管如何,我永遠跟隨你。

  與地靈作對,逆天而行。

  白凜在靈寂之地入定,讓元神能更輕易追蹤到地氣反動的源頭。

  秋篤靜為他護守,天狐內丹受召喚,她有源源不絕的飽滿血氣供他汲取。

  這一次不同以往的靈鬥,必是凶險萬分。

  當毀天滅地的巨震襲來時,身處靈寂之地更能感受那股力道,秋篤靜盡管早有准備,依舊被震得心神險喪,意志幾欲潰散。

  是天狐內丹守住她,將她的神魂與心志皆往地下扎根似,穩穩抓牢,才能令她回過頭來繼續守護白凜。

  氣場上,她與白凜形成一個完整的圓,夫妻同心,盼其力能勝天地。

  巨震夾帶隆隆巨響,像萬馬奔騰,更似無數山石從高峰滾下,她耳膜顫動如擂鼓,且一陣大過一陣,耳中萬分疼痛,幾要爆裂。

  驟然間,她神識進到另一個境地,原以為是丈夫為了護她,替她設下的結界然,非也,這是她腦海中的景像。

  她看著九尾雪天狐在春花爛漫的綠坡上奔騰跳躍,景色很美,天狐很美,她很開心,因為他那樣開心天狐跑向她,靈鼻往她懷裡摩挲輕蹭,眨眼間幻化成俊美男人,男人毫不客氣拿她大腿當枕頭,雪發披瀉她半身。

  她不去聽那震耳欲聾的巨響,暫且抽離,竟將神識送進自身深處,不是丈夫所設的結界,是她自個兒找到、能稍稍喘口氣的所在。

  這景像她記得,是今年春天時候的事。

  她那天休沐,跟著丈夫虛空挪移到一處開滿山花的坡地,丈夫禁不住綠草如織、花團錦簇的誘惑,難得地變回真身模樣,在青草山花間奔躍了好幾回。

  枕到她膝上來時,他滿身盡帶草香與花馨,發上還沾著不少草屑和花汁。

  她取出隨身的一把密齒梳,仔細替他篦發,挑掉發上沾染之物。

  他明明來個「振衣滌塵」就能從頭到腳光鮮干淨,卻喜歡上讓她慢騰騰地篦發梳頭,大概有種「當大爺、被好生伺候」的感覺她隨身帶上梳子也是為他。

  她記得那天他們閑聊時所說的話——

  「李修容四十有五,湘兒三十一,生生差了一十四唉,當真纏到咱們家湘兒點頭,也算他李修容夠耐性、夠本事。這些年,太婆們相繼過世,巫族村老成凋謝,總覺甚久沒辦喜事,如今有這麼一樁,是得好好操辦。」

  「嗯」丈夫懶洋洋蹭著,俊鼻有一下、沒一下地挲著她肚腹。

  她以為他睡著,於是更輕手梳著他的發,卻聽他慵懶問——

  「待湘兒成親,你隨我走吧?」

  她知道他的意思。

  隨他走,即是放下世間當下的一切,隨他走上神煉修行之道。

  她那時並未作答,真被問住,內心委實躊躇。

  而丈夫低幽一笑,未再追問,彷佛深深明了她的猶豫。

  她為何猶豫?還有什麼值得躊躇?

  竹姨有姨爹作伴,湘兒也有歸宿了,鐵捕團個個都有獨當一面的本事她命裡最最重要的那個人,卻一直等待著她。

  想到心心念念之人,神識忽從深處衝出,她重返靈寂,回到丈夫身邊。

  轟——巨響爆開!

  黑川上的晶玉迸裂,啪啪啪——啪啪啪——無數細痕現出,整片靈寂之地幾要支離破碎不!不是幾要!而是真的碎了、破了!碎開的玄亮晶玉一片片往下掉落,究竟墜到何處?無法得知!

  秋篤靜跪得直挺挺,將閉目盤坐的白凜緊緊擁住。

  一場鬥法到底由誰勝出?她此刻沒能瞧出,但白凜若遲遲無法出定

  我跟你。跟你一塊兒。

  陪著你同埋在此,在這快要變成虛空的靈寂裡。

  她掉下去了,緊抱著丈夫,散開的黑發與張揚的雪絲交纏,發結同心。

  砰——

  跌落,身背著地,她後腦勺親吻地面,一時間痛進骨子裡再加眼冒無數金星。

  重物沉沉壓在身上,秋篤靜勉強定睛——

  「白凜白凜!」不及調息,她嚇得趕緊將他挪到身側,讓他臥下。

  不需費神多看,感知已告訴她,他們此時是在凜然峰的巨大樹心內。

  「靜兒」樹心內闐暗,但無損兩人目力,白凜面色灰敗,頰面甚至微微凹陷,落進秋篤靜眼裡,簡直刮骨剜心般的疼。

  「你出定,及時回來了。」她對他露笑,不住輕撫他的俊龐。「你救了我們倆,帶我回到咱們最最熟悉的地方。」

  白凜眨眨長目,眼角微飄,像在笑。「我聽到你心裡話,你說要跟我一塊兒,我真歡喜但為夫要的,是娘子陪我一塊兒在樹心裡胡天胡地,可不要同埋在那片靈寂虛空裡」

  秋篤靜吸吸鼻子,俯身吻他。

  唇這樣冰,泛著死氣,她一遍遍舔吮,想將生息渡進。

  「靜兒,我可能得睡會兒你別怕」無力汲取,元神扛不住空乏,最終掩下兩扇羽睫,在她唇下隱去話音。

  他昏睡過去,維持不住人形,修長身軀變回原形。

  她捧著天狐狐首,驚見血絲不住地從他鼻中與嘴角溢出,雪毛遭血染紅,她眼淚立時難忍,撲簌蔌地掉。

  外頭究竟亂成什麼樣?她不在乎了。

  她連人帶馬掉進深裂的地縫中,她也不在乎是否有誰急著尋她。

  親人或者以為她遭難,為她難過,此時此際的她,真的都不在乎。

  亂了,就亂吧。誰著急,就由著吧。有人為她難過,那就難過吧。

  她只想守著丈夫,哪裡也不去。

  血越流越多,像是他繃得太緊、催動太多真氣,一旦松懈下來,被使用過度的筋骨血肉開始反擊,血勢沒有停下的跡像。

  他的毛色原鑲浮著一層雪潤,動起時會帶出一波波銀輝,然而卻隨著他的溢血不止,一身柔軟雪亮的狐毛瞬間失去光澤。

  「不要死,不要離開我。」她淚眼迷離,很溫柔地攬住狐首,身子輕輕搖晃。

  她曾對他說,人與天狐,她與他,他們就這樣走下去,直到人死燈滅,又或是天狐衝破「渡劫」她愛他入骨入心,卻不執著緣分長久,但千年內丹的護守以及與他的雙修,似將這樣的緣分作了延長,讓她年過四旬,容貌卻返回十七、八歲時的模樣。

  他氣息弱到隨即要消失似,血拭過又流,流了又拭,鮮紅將她的巾子和雙袖都染遍他將內丹給了她,她說過,再不提「還君明珠」,但如今要食言了。

  試著扳開他的嘴,她驅動血氣,召喚內丹,徐徐將金珠渡進他口中。

  她眼下幫不了他,但這些年至少把他的內丹滋潤得無比尋常的飽滿,他無力汲取她的生息與血氣,內丹回歸後,必能助他自行修補。

  她側躺下來,臉與狐顏貼熨在一塊兒,手環抱他。

  整整十八年,天狐內丹從未離開她的血肉,此時剝離,她腹中一時間也不覺虛空,並無異狀,倒是有些乏,筋骨酸疼感覺明顯起來。

  心想,會酸會痛會乏,那也該當,她可是從靈寂之地摔回來的呀。

  靜謐謐勾了勾唇,她朝他挪近,覺得冷,還拖來他其中一尾覆在身上。

  「回到我身邊來啊,我等你」

  白凜這一睡,神識完全休眠。

  虛元雖未破碎,但在截斷反動的地氣時,沒能將一波波接連打上的巨震擋住,於是幾股力道不小的余震穿過虛元,衝擊真命所在,他的真元於是被震得七葷八素,宛若遭急雨亂打的一池浮萍,無根流蕩。

  地靈最後一記的怒震,大有惱羞成怒的氣味,又帶同歸於盡的力道。

  白凜真元不定,內力無以為繼,咬牙硬擋,那是直接拿血肉身軀去擋。

  如此碰撞,他內息嚴重走岔,氣血逆奔,腑髒接連受創,能搶在靈寂破碎前的瞬間,再使一記虛空挪移回到安全之地,連同妻子一並帶出,其術法之強、本事之高,實匪夷所思。

  樹心裡無天無地、無窮無極,白凜落入千年深淵、動也不動的神識開始飄浮時,其實已過去整整五天,但他甫從靜寂裡洄游,自不知外頭日升與月落。

  還相當渴睡,元神虛乏不堪,但一事令他從渾沌中驚起。

  內丹在他血肉裡!

  那是他命中最緊要之物,他給了心中最緊要之人,然,內丹回歸,那是他分出去的血肉與魂魄,即便虛弱至此,依然能感受到那股飽滿熱火灼灼暖遍全身正因這般,他才能從死寂中泅回。

  不可以!不行絕對不行!她不能沒有他的內丹!

  這十八年來,他領著她雙修,但畢竟不夠,十八年真的太短太短,幸得有他的內丹護持,他一直在等,等她甘心舍下一切,到時候,他們有的是無盡歲月,他可以慢慢跟她磨,將她領往修行之道,陪他至久。

  可她竟又「還君明珠」!

  穩下的血氣再次翻騰,他驀地瞠開雙眼。

  他想罵人,想衝她怒叫,想把內丹塞進她腹內,再施法將她的嘴封緊。

  豈知從喉中泄出的不是人語,而是野獸的低嗚與嚎叫。

  太過虛弱,竟變不回人形,他仍是九尾雪天狐的真身模樣。

  與他相偎著睡去、猶如獸類進入冬眠的秋篤靜,倏地被天狐的嗚嚎聲驚醒!

  「白凜?怎麼」她抱他、撫他,不住地用臉摩挲他的頰和頸子。

  望著那雙滾動潤輝的黑藍瞳,迷蒙卻竄小火,驚慌、惱怒、憂懼如此層層迭迭,她與他心有靈犀,登時明白他突然躁動不安的因由。

  「沒事啊,我真的好好的,是白凜累得睡昏了,需要內丹滋潤。」她嗓聲低柔,甚至揉著笑,邊說邊親他。「你要我別怕,但我我真的害怕,你知道我的,在別人面前最愛端著「第一女鐵捕」的做派,錚錚鐵血,即便被打斷骨頭都得雲淡風輕個一、兩下但白凜不是別人,是走進我心裡,我最最喜愛的那個,若走遠了不回來,放我一個怎麼辦?」

  狐首擱在她肩頸處,寬寬的嘴仍斷斷續續發出哀鳴。

  他的心髒鼓動得太快,透過蓬松雪毛一下下撞擊她。

  他的鼻息粗濃短促,噴得她的鬢發隨之輕飛。

  而她的心驟然間被大浪打得濕淋淋,酸楚柔情盈滿,因他流著淚,瞳裡的迷蒙聚成淚水,濡濕她的臉。

  「所以白凜要好好的,快些好起來,別怕我很好,讓我陪著你。」

  年輕時候跟他說,自個兒求的僅是十年,如今才知,那是太天真的話。

  無他的話,這條人的世道她是走不到底了,這體悟痛入心腑卻也甘甜深沉,令她溫淚止了又泛。

  許是她的柔嗓起了安撫之效,也或者是白凜虛乏到無以為繼,天狐元神再次沉進至深至寂之境,在那境地中自行修補。

  秋篤靜撫摸他、親吻他,呼吸吐納與他漸漸徐長的氣息相調和。

  心漸靜,與丈夫的心音合拍,彷佛他們正以這樣寂靜的方式雙修共享。

  紅塵萬丈,願這般默然相守,寂靜歡喜。

  白凜再次驚起時,外邊日與月的輪替已過十次。

  懷裡有人,他探手欲碰,毛茸茸的仍是狐足。

  凝神化回人形時,又因內心太煎熬,竟無法隨心所欲,還得試過兩回才成功。

  他撲到深眠的妻子身上,掐著她的兩頰和下巴,俯首就親。

  秋篤靜再次被吵醒,這次不是天狐哀鳴,而是丈夫不分青紅皂白堵上來的嘴。

  「你晤唔等等干什唔唔」真有種被封住嘴要往死裡折騰之感。

  最後是白凜自個兒退開。「為什麼?不行內丹、內丹召喚不出」

  鬧過後,他力竭般滾在一旁,不住喘氣,兩頰略見凹陷的面龐依然清俊無端,卻帶出頹靡味道,似紅花開盡的最後一抹絕艷,非常惹人心疼心悸。

  秋篤靜甩甩頭,拍拍頰,定下心神。

  她知道他這樣「暴起攻擊」是為哪樁了。唉。

  「我真的、真的、真的沒事。好好的呀!」使勁兒強調。「你元神與肉身皆虛弱,內丹是你的本命真元,一入你傷體裡自然牢牢護守,你大傷不愈,內丹豈會乖乖聽你驅使?想將內丹喚出再渡給我,眼下的你怕是不能夠。」嘆氣再嘆氣,湊去親親他。「乖些啊,算我求你了。」

  白凜努力調息,本能響應她的親吻,徐慢張睫。

  他近距離定定看她,見她與當初內丹擲回給他後、變得虛軟難受的樣子大大不同。他雖無法精准算出時日,卻也知他們待在樹心內已好些天,但妻子面色溫潤,眸中神氣依舊,相較起來,他真的太虛弱。

  她無事當然很好,令他驚惶翻騰的心可以歸位,只是,他不明白了。

  「為何能夠?你修行遠遠不足以「築基」,尚需我的內丹護守才是,你無事,無事很好但如何可能」

  「你說過的,我是「天王大補丹」啊。你能自行修補,說不准我也能的。」見他清醒,雖氣虛體乏,但確實醒了,秋篤靜禁不住歡喜,意緒輕揚。

  白凜目光仍瞬也不瞬停留在她臉上。

  他抬手碰她,一下子就被握住,溫嫩臉頰隨即往他掌心裡挲蹭。

  「樹心依然,說明巨木猶在,巨木還在的話,凜然峰應還傲然吃立著。」她微微笑,眸心幽然。「既然凜然峰沒被震倒,那峰下城、山坳巫族村,以及鄰近幾座小村該也無事的,是吧?」

  白凜虛淡牽唇,未被握住的一手環上她的腰,喜歡妻子與他這般親近。

  「反動的地氣有無數道,我沒能全數截斷或全部擋下像有一道、半道的漏網之魚吧,巫族村與其它小村的家屋皆矮,應能安然度過,峰下城就難說。」

  沒誰逆天而行,逆得如他這樣桀驁又淡漠,明明是生死交關,過程驚險萬分,怎麼從他口中說出就清淡得可以。

  秋篤靜笑略深,止不住的喜歡,想當年便是被天狐大人這孤高倨傲的神氣給深深吸引,愛上後再不能自拔。

  地靈大神高高在上,睥睨眾生之苦。天狐大人亦高高在上,睥睨眾生,卻因代理守護這片大地數百年,無法置諸度外。

  「我說過不再提的,但,還是好想說啊白凜,你真的很心軟、很心軟,人美心又好,是我心裡最美最好的。」

  他心軟?隔了那麼多年,再次遭「奚落」的男人神情一怔。

  但他不及變臉,更沒能施術法點昏誰,出言「奚落」他的女人吻過他的掌心,隨即低下頭,吻住他的嘴。

  他欣然接受,張口任她探進,纏綿地含著她的小舌。

  「能不能有、有感覺了嗎?」秋篤靜親著、問著,是問他可有感覺能力恢復?能否從她口中汲取生息?但顯然跟天狐大人想的不一樣,因她的手被拉了去,覆在男人鼓脹怒長的腿間。

  有!感覺相當明顯!

  她挑眉,望進他無辜、竄著小焰火的眼裡,忽而想起天狐迷蒙淚濕的眼睛,方寸遂起漣漪,輕波情漾。

  「唔所以能雙修了?」她聲微悄。是說嫁他十八年,都老夫老妻了,被他這麼看著,還是難擋臉熱心熾啊

  白凜苦笑,輕喘淺語。「為夫的現下很缺,真雙修了,會難以克制。」一頓。

  「你如今無內丹護守,我怕把你采擷過頭」話音被妻子的嫩唇封了。

  他既想摟緊她,又想推開,但畢竟抵不過秋篤靜「使強」。

  「靜兒?」他是認真的。

  若驅動血氣連結,不是雙修共享,而是他單方面盡情地汲取與采捕。眼下他們倆皆狀態不明,貿然為之甚是不妥。

  以前都是被他的九根狐狸長尾卷過來、纏過去,捆得牢牢,然後供他這樣那樣的,這回秋篤靜決定讓身下男人來個「夫綱不振」。

  將他兩臂拉高過頭,她按住他雙腕,低聲道——

  「你曾說,堂堂九尾雪天狐若要食誰、采補誰,總得那人心甘情願呈上自個兒,求你采補,這才高段白凜,現在我求你了,求你食我、采補我啊」

  「你實在是」實在如何?他說不出,只覺虛空的氣血漸漸翻騰充盈起來,胸中震蕩,如遭截斷的反動地氣猶在體內衝撞。

  換在尋常時候,他都扛不住家裡這口子對他如此親昵親近,何況現在?

  「你四肢若還虛乏,先別動,我來我來就好,不會弄疼你的。」

  「靜兒」他聲音緊繃,但已不抗拒。

  巨大樹心內,流金一般的火焰淺淺灼起。

  火,灼出一小片金紅火海,將兩具親昵相連的裸身全然包裹

  天狐的雪發如有自主生命,在火光躍動中張揚,然後尋向女子烏黑的發絲,一縷一縷地纏綿、一寸寸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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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8 01:02:1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事實道明一切,采食了「天王大補丹」後,枯槁的身內果然受盡滋潤。

  如久旱逢甘霖,大地回春,綿綿血氣似春潮澆淋他一身,由內而外,濕得無比徹底,同時亦被潤養得無以復加。

  奇論的是,他小心汲取,就怕將妻子采補過頭,然而與他嵌入彼此血肉、連成一氣的女體卻似取之不竭、用之不盡

  這樣不對。如何推敲都不對。

  凜然峰上唯一一座的洞窟溫泉池,秋篤靜裸身浸在小池內,將身子與發絲都仔細沐洗了一番,然後眼角余光時不時貓向盤坐在洞外大石上的丈夫。

  他們避進樹心內十余日,當他元神沉在深處自行修補時,她大半時候則都陷入莫名深眠的狀態,不需飲水,不進五谷雜糧,但精氣神卻都飽美安健,甚至更形沛然是直到丈夫真清醒了,她「壓」著他雙修,都數不清翻騰過幾輪的身子感到黏膩不適,所以才出了樹心,來到這處秘境溫泉池。

  也是因白凜稍見恢復,才能帶她挪移至此。

  但他真的唔很為她古怪、不合常理的狀況憂心。坐在大石上沉思,好看的眉峰都皺起,尚未養好的削瘦面龐罩上輕郁,讓她也很憂郁啊。

  可她當真好好的,半點也不逞強,卻是怎麼說,他都不信似。

  另一方,白凜實是思過又思,每個環節推敲再推敲,橫在眼前的疑惑若與妻子無關,他大概也就雲淡風輕不求甚解,但牽扯上妻子,就不行。

  意念驅動,血氣形成一個大圓氣場,妻子跨坐在他腰上。

  他清楚知道自己嵌進她體內,在血香與氣騰的地方停留他被深深挽留在那個蜜處,那幼嫩的肌壁顫抖不已,令他緊緊抵貼的前端亦隨之顫栗,然後就是強大而溫暖的力量一波波灌進,在他血中奔騰,往他虛空的內在湧入

  他坐起,將跨坐的她牢牢抱住,唇渴求般攫奪她的唇舌。

  兩具汗濕火熱的裸軀形成一個圓、一個繭,他們是雙生的蛹,即便化作蝶也僅生半翼,不能相合成一個,便無法隨風飛起。

  她體內必然有他的力量護持,她再強、再補,也不可能如此異常。

  然,千年內丹已釋出,她腹中還能有什麼?

  如此強悍的氣,究竟從何而來?

  從何而來在她腹中咦?她的腹中?

  腹中?!

  如平地一聲巨雷,比反動的地氣更強三分,猛然炸開!

  白凜瞬間被炸得分不出東南西北。

  他僵在大石上許久、許久

  「白凜白凜?」秋篤靜見他側顏入定般石化,實是擔心了,喚了幾回,等不到他應聲,她遂抓著濕發欲爬出小池。

  豈知,天狐大人被雷打中一般,他驀地回頭,短短距離竟也使上虛空挪移,「撲通」大響,一移移到她面前,與她一塊兒泡在溫泉池裡。

  他握住她雙肩,狐狸美目瞠得既圓又大,精光亂閃。

  「靜兒!」

  「是——」她驚著,僵住不敢動,眸子也瞪得大大的。

  「靜兒——」

  「是」到底怎麼了?別嚇她呀!

  白凜深深地呼吸吐納,一次又一次,薄唇掀動無聲,像很用力才擠出話——

  「你體內已無內丹,經過這麼多日,半點異狀也無,不不是沒有異狀,你現下這模樣就是異狀。不可能毫無影響,內丹隨你多年,與你血肉交融,突如其來剝離,定然會引起不適,但你沒有,你好好的。」

  「我是是好好的啊。」她吶聲道,心被他攪得怦怦亂跳。

  「除非我一直埋在你體內,不然不可能。」一手摸向她的手脈,探了探,後又探進泉水,覆在她臍下。

  秋篤靜臉蛋一下子紅透。「我們怎麼可能一直一直連著?內丹能助你復原,比留在我腹中有用多了,既然你我都無事,你想不出因由,那就別想,順其自然總比折騰自己好,你別一直——」

  「你腹裡有娃兒了。」

  一直未朝這方面去想,搞得自個兒百思不得其解,當真去探,妻子脈像果然不同,他探掌往她臍下再試,她腹中尚未成形的血肉已給回應。

  「靜兒,你懷了我的骨肉。我的,是我的,我跟你的孩兒,孩子在你腹中宮囊生根,所以才令你的氣血跟著沛然茁壯。」

  砰!

  轟隆隆——轟隆隆——

  盡管丈夫的語調刻意低柔,且還算輕和地截斷她的話,秋篤靜仍被這股無法預期的強震撲得七葷八素,分不清南北東西。

  白凜趕緊將她抱出溫泉小池,抓來衣物裹上,摟著她坐在池畔。

  「傻瓜,要喘氣啊!」他神情緊張地輕拍她脹紅的雙頰。

  秋篤靜驀地倒吸一口氣,小嘴張得開開,像魚兒討食似,雙手反握丈夫臂膀,握得好緊,急遽起伏的心緒表露無疑。

  「白凜!」

  「我在。」大掌揉著她微顫的肩頭。

  「白凜——」瞠圓的眸子忽而滲出淚,瞳心湛湛,淚順勻頰滑下。

  「我在這兒」他嘆氣,傾去吻掉那些粉淚。

  秋篤靜突然間哭得不能自已,淚很多很多,止都難止,但仍然望著他。

  「可能真的真的是娃兒沒錯,天啊!你說的對,是娃兒啊!我以為不會有的。都這麼多年過去,我們這樣要好,孩子沒來,我、我也不多想的,就覺可能可能凡人與天狐畢竟難留血脈。」

  「別哭」白凜灑下無數啄吻,心裡絞疼。

  「我這是歡喜的眼淚呢。」想安他的心似,她露齒一笑,頰面仍濕漉漉。「我早該感應到的,卻實在太遲鈍,還得你推敲再推敲,好糟糕。」

  「不糟。」白凜擁她入懷,他挺開心溫泉氤氳的熱氣模糊他眼中的濕潤,他沒哭,當然沒哭,堂堂九尾雪天狐頂天立地,豈能兩下輕易地掉淚給誰看?!

  他撫著她的濕發,微地一振,將水氣振去,清清喉嚨道——

  「孩子剛落宮囊生了根,就曉得護守娘親,那是再好不過,好得不能再好,哪裡糟糕?」略頓。「你與我的骨血絕非庸碌之輩。」

  那語氣、那話裡透出的氣勢,明擺著又在睥睨眾生。

  還未正式當上爹,連娃兒都可以拿出來耍驕傲呢秋篤靜好氣又好笑,胸臆間滿滿柔情與蜜意。

  靜靜感受腹中血肉帶來的暖意,她語氣若嘆——

  「要回去跟竹姨和姨爹說這個消息,還有湘兒她很喜歡孩子的,卻拖得這麼遲才成親,我都年過四十了,仍懷得上娃兒,湘兒才三十出頭,肯定成的。」

  「那可難說。」輕哼。「這得瞧男的堪不堪用?能不能用?李修容年歲都這麼大,八成要力不從心,唉,我湘兒妹子怕要受委屈。」

  簡直啼笑皆非。

  「你還好意思說人家年歲大。」秋篤靜紅著臉,槌了丈夫兩下。

  白凜抓住她的手,送到唇邊親了親,神情再認真不過。

  「靜兒,咱們如今能開花結果,那是因我把全身精華都給了你,千年的精華都灌注在你身上啊。」

  轟!

  秋篤靜覺得整個人快燃起,每顆膚孔都騰煙了。

  她埋進他懷裡笑,笑到還得靠丈夫幫她拍背順氣。

  爾後,笑音未杳,丈夫撫著她後腦勺,她聽到他輕悠從容問——

  「待見了親人,小聚過後,你隨我走,可好?」

  她抬起頭,眸光與他相凝。

  他語調盡管平靜,眉眼神色是縱容亦是希冀,寵她,想由著她,卻也盼她從此相隨。

  還有何放不下?這世間。

  她牽掛的人兒皆有所歸,還求什麼?

  他一直縱著她,任她闖蕩,自己則靜靜守候,他說,他要的是無數個十年。

  而她早已不能無他。

  「好。白凜好。」她眼裡又泛潮,鼻音略濃,衝著他笑。「我們是一塊兒的,你走哪兒,我都跟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嫁天狐大人,當然跟著他的九根狐狸尾巴走。

  她看到丈夫俊美面龐漾出極美的一抹笑,那笑顏,敢與天地爭光。

  秋篤靜自連人帶馬摔進巨大裂縫,到她重返峰下城,前後已過半個月。

  既決定隨白凜走,她這次回峰下城並未現身,而是藉由白凜的幻身、透過幻身的雙眼去看。

  城內是有一些屋宇遭毀,大戶人家的亭台樓閣建得越高的,毀損狀況越嚴重,至於東南西北四向大街,青石板道裂縫不少,兩排店家倒沒多大損失。

  城南碼頭區算是最嚴重的,幾條棧道基座不是盡毀就是半毀,搖搖欲墜根本不行用,可能得花上好些時日修繕。

  慶幸的是,百姓傷亡人數並不多。

  而年輕縣太爺頗教她刮目相看,平日裡沒瞧出他的好處,這回地牛翻身,他倒果決地處理所有事,替無家可歸的幾戶災民設暫時安身之所,領著城裡富戶開設粥棚,召募人手搶修碼頭區和城牆等等

  至於鐵捕團眾人,大伙兒自當聽上頭調度,只是她這個教頭大人失蹤不見,讓巡捕房整個氣勢低迷——

  「地突然裂那麼大的縫,咱是眼睜睜瞅著教頭她摔下去啊!」

  「我也瞧見了,可事後去找,只找到那匹摔斷頸子的馬,還有教頭的淬霜劍,那條地縫雖大雖深,咱們來來回回尋過不知幾回,就是不見她。」

  「那把淬霜劍與教頭形影不離的,劍在人在,如今劍離了她手,恐怕」

  「呸呸呸!你個喪門星!說什麼鬼話?!」

  「咱也希望我說錯啊!但事實擺在眼前,那條地縫還有一處凹洞,凹洞底下通哪兒都不知道,咱們幾個大男人身形魁梧掉不下去,教頭她、她那麼瘦,且還是摔下去的,一頭往那凹洞栽也不是不可能」

  此話一出,眾人皆默了。

  想想,真也只有這個可能,要不,不會尋不到人。

  秋篤靜看著,心裡自是悵惘,但見眾人很快將心思放回差務上,幾個她這些年帶出的老手、好手,如吳豐、馬六、李進等人,她雖不在,這些人也都能及時補上她的位置,當根頂梁柱見到這些,悵惘之情漸淡,取而代之的是欣慰。

  會沒事的。她知道手下這些鐵捕們,個個都是好漢。

  保重。眾位。

  眸光一旋,伴她走闖的淬霜劍被鐵捕們拾回,就橫置在兵器架的最上層。

  她靜望片刻,想想,就擱下吧。擱在巡捕房的兵器架上,那也挺好,她將去之處,應是用不上它了。

  就靜靜待之,且待有緣之人。

  白凜收回幻身,她也結束了這最後一次的「巡城」,惆悵與欣然並起。

  她投進丈夫懷抱,有些想哭,但很努力忍住

  只是悄悄回到山坳小村,見到親人們,淚真的沒法忍,竹姨和湘兒沒等她開口說上一句,已經抱著她哭得淚汪汪,姨爹虎目竟也含淚,這教她如何忍?

  後來還是靠白凜將事情經過一一詳述,才讓竹苑裡的女人們稍稍穩下心緒。

  知道女人們定有許多話欲說,白凜遂走到竹苑後院,打算讓她們聊個夠。

  封馳跟了過來。

  已近耳順之年,身形依舊挺拔,他與白凜並肩而立,直接便問——

  「時候到了?」

  「是時候了。」白凜徐笑。

  不須多言,兩人皆知話中意。

  「好好照顧靜兒。」封馳頷首,雙臂盤胸。

  「放心。」語氣慣然倨傲。

  「也請閣下好好照顧自己個兒。」略頓。「別害我家靜兒長生不老竟要守寡。」

  白凜表情突然噎住似,封馳見狀哈哈笑,蒲扇大掌拍著他的肩背,那力道之大,真會把人拍到吐血。

  「沒讓地牛翻身的災禍鬧得更大,我替百姓們多謝你了。」語氣真誠。

  白凜漫不經心應了聲,要非常、非常仔細去瞧,方能看出他耳根淡紅。

  之後,封馳轉回竹苑內,他則步出後院,往山坳外圍邊上的杉林走去。

  天氣寒冷,雪層積得太厚,整片杉林光禿禿,寒鴉成群,卻不見一絲人煙。如此甚好,畢竟這次是悄悄返回,不好被其它村裡人遇見。

  他在厚雪上徐步挪移,彷佛走在黑川晶玉上,足下皆泛光。

  看著自己踏出去的裸足,想起走踏世間至今,唯有那麼一次將裸足套上錦靴。

  他與妻子成親那日。

  不僅足套錦靴,連大紅袍子都上身,胸前系著一大朵很累贅的喜彩。

  但那天,妻子很美,大紅顏色十分襯她。

  那一天,應付一村子的男女老少委實累人,還得分神防著太婆們明裡暗裡放冷箭,明明一村子都令他避之唯恐不及,如今思起,卻頗有滋味。

  邊想著,他慢條斯理舉步踏出,足尖甫落地,四面八方的景致陡換!

  杉林枝椏生出青綠嫩葉,滿林子皆是。

  雪地變成綠草如茵,像一張織就的大毯子鋪開而去,一望無際。

  不知名的小花東一團、西一簇,紅黃紫白、橘粉藍靛,開得燦爛熱鬧。

  鑽進口鼻的是清冽馨香,令人神清氣爽。

  蕩在袖底的風似有靈能,十指箕張,指端能感受絲絲靈動。

  白凜僅輕輕張手,豐沛的靈泉隨即湧進,將他尚未修補好的精氣神一次補足,雪發瞬間回復該有的柔亮滑順,連凹陷的頰面都給養回了,頹靡絕艷之氣盡去,再復清美風華。

  他內心盈滿歡愉,說不出的喜悅,輕飄飄的,比憑虛御風更要輕靈,似輕地一蹬,便可衝上九霄雲外,可縱橫寰宇,可——混、蛋!

  竟在此時此際、此刻的此地,他嘗到「得道」的喜悅!

  他得道了?!

  莫名其妙衝破「渡劫」,竟來到他的「大乘升天」!

  無數道光芒從天降下,整座林子鑲在團團金暈裡,如被金色火焰包圍。

  他對著天冷冷吐出二字。「滾蛋。」玩他是吧?!

  「唉唉,說滾蛋、就滾蛋,不如一起吃個飯?」

  當西南地靈大神的聲音響起時,白凜更加確定自己真被賊老天給玩了。

  「吃飯?」他冷笑,四周忽地陰風慘慘。「你娘的暗地放那麼多冷箭,還有臉找我吃飯?你老爺的!跟這賊天連手眶騙我,好玩是吧?去你姥姥的!你這地靈還有沒有地格?!」跟村人相處久了,他粗話學得不錯。

  地靈大神又唉唉嘆氣——

  「別這麼不開心啊,真真沒誆騙你。天意如此,一場大災確實避免不了。我從中周旋才討到這兩全其美的法子,既能考驗天狐是否真慈悲為懷、肯為蒼生犠牲奉獻,又能替西南大地的生靈留條活路。」低咳兩聲清清喉嚨——

  「至於「渡劫」跳到「大乘升天」,那是你自個兒造成的,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一口氣救下這麼多,都不知能抵多少座浮屠了,上頭突然想迎你上去,咱也不能攔著不是嗎?」

  「滾蛋!」

  「能不能換這兩字?別一直叫我滾蛋,咱倆好歹也相交多年」可憐兮兮。

  「損友!」

  「耶?話不能這樣講,咱好歹幫你娶到媳婦兒,如今還來迎你升天——」

  「不去」

  「那這西南大地的事兒,你瞧著該怎麼——」

  「不管!」

  「你這人,脾性都被自家媳婦兒寵刁了吧?好好說話不成嗎?」

  「不成!」

  「你聽我說」

  「不聽!」

  「好、好!我讓你揍幾拳可以吧?」

  地靈等著天狐冷冷丟出「不揍!」二字,沒想白凜俊眉微動,嘴角挑了——

  「好啊。別躲著說話,現身出來讓我揍幾拳。」撩袖,十指優雅攥起,指節卻「剝剝剝——」地脆響,如炒爆豆。

  地靈大神傻住。「呃這幾拳是、是要幾拳啊?」

  「我說幾拳就幾拳。」白凜淺淺笑。人家是新官上任才有三把火,他莫名其妙要被迎上去成仙,肩頭竟也竄火,煞氣高到要頂破天。

  地靈呵呵笑,再嘿嘿笑,試圖蒙混過去。「那就改日吧!咱們江山不改、綠水長流,改日再聚。這升天的活兒再往後挪挪,不急不急,你先玩去啊,帶你媳婦兒雲游三界十方,哪兒好玩哪兒去,待你玩歡快了,咱倆再來說說話、吃吃飯、喝喝酒。」避風頭要緊啊!

  「哼!」

  白凜垂下撩起的雙袖,以為地靈躲遠了,卻又聽到隨風而來的聲音——

  「將西南大地托付,咱這天元神通端是犀利,真沒看錯。」滿是欣然笑意,語透誠摯。「數百年來的照看,有勞閣下了。」之後,話音漸漸遠去。

  徐徐吐納,他往前再進一步,一步已又回到萬丈紅塵。

  一樣是枝椏覆雪、光禿禿的杉林,一樣是厚雪鋪就的邊上林地,嘎嘎鴉聲清楚傳耳,帶霜伴雪的風宛若他玉身的一部分,在他袖內與袍擺下回旋。

  誰說這樣的雪天沒有日陽?

  他心間微動,回眸去尋,妻子窈窕修長的身影立在那兒。

  見他瞧來,她白裡透紅的鵝蛋臉衝他笑開,眉眼逢春,如此耀眼可愛。

  妻子才欲走來,他一個憑虛御風已迎到她面前。

  他忽被用力抱住,雪袍亦被揪緊,柔軟身子密貼在他懷中霎時間已明白,妻子定然知道他方才歷經之事,即使不知,必也感應到什麼,才會這般異樣。

  「沒事。」他輕聲道,吻她發間,雙袖將微乎其微發顫的她親密環裹。

  「嗯,沒事。」秋篤靜閉眸吐氣,試將那股沉悶繃痛的惶惑撫去。

  與親人們說完事,她出來尋他,知他就在這座杉林裡,卻見不到人。

  他身處在一個她無法踏進的境地,但她仍可感應到他周邊的一切。

  感應他的瞬間「得道」,那盈懷的喜悅難以言喻。

  感覺到滿滿天光灑進杉林間,在他發上、膚上跳動,在他指間的風全是靈能飽滿的氣,湧入他尚待修補的真身元神中,一下子化去創痕。

  她感應到他衝破「渡劫」,「大乘升天」迎到眼前。

  是如此驚懼,她的心被掐得死緊,說過不阻他的修行道,臨了卻灑脫不起。

  她都決定要隨他走了啊!

  她不會再讓他等,她要跟他去,所以,別離開她別離開她

  直到丈夫突然現身,踏回紅塵,然後回眸看來,秋篤靜驀地才吐出一口氣。

  她根本忘記要喘息,憋得胸中發疼,指尖發顫。

  終是,抱住他了。

  此時此刻緊緊貼靠,聽取他陣陣心音。

  「白凜」

  「嗯?」

  「我會隨著你好好修煉,我會修得很好的。要陪你很久很久,而往後往後還有孩子一塊兒,我要守著你跟孩兒。」

  看是你巫族大咒禍延子孫厲害些,抑是我與靜兒情長緣厚更勝一籌?

  在將要離去的這一天,她才從竹姨那裡得知「巫族大咒」一事,才聽到竹姨轉述了丈夫當年曾對大太婆說的這段話。

  竹姨方才還道——

  「大太婆未過世前就說了,白凜嘴上說不信、不怕,其實仍在意,拿千年內丹護守還不夠,更想領著你走上修煉之道,要你變強再變強,強到即便有巫族大咒的反喔,也絲毫#動不了你。」

  原來,他已為她琢磨這麼久。

  莫怪這十多年來,他瞧她時的眼神偶爾會流泄出令她迷惑的抑郁。

  當然是她與他的情長緣厚更勝一籌。必然如此。她會讓它如此。

  「嗯」白凜很輕很輕地應聲,怕聲音太重,心裡滾燙的、害羞的東西會泄漏出來似。

  他再次吻她的發。「在竹苑裡,該說的都說了?」

  「嗯。」她揚起臉蛋,終於松開手臂,稍退一小步。

  「該哭的也都哭過了?」長指探去替她拭淚。

  「唔嗯。」點點頭,很是靦眺,望著他笑。

  拭淨她眼淚的那只手對她一伸,掌心向上,靜靜待之。

  丈夫美顎微揚,俊唇淡勾,又是令她傾心傾意的睥睨姿態,俊到沒邊兒了。

  她傻笑,把手交了上去,甫與他掌心相貼,五指已被親密緊扣。

  「你逃不掉了。」男人嘿嘿笑。

  「不逃的。」搖頭。

  「即便哭也沒用。」

  「沒要哭。」皺著巧鼻,眼裡聚笑意。

  「任你怎麼求都行不通。」

  「沒求啊。」再用力搖頭。

  「就算以美色相誘強吻我,我也唔唔唔」真被使強吻住了。

  天狐大人豈是「打罵不還手」的主兒?

  他長身欺去,將妻子擁入懷中,糾纏得更深入。

  一吻未盡,相擁相親的兩抹影兒,忽而在覆雪的杉林間虛空不見,僅余寒鴉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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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8 01:02:33 |只看該作者
尾聲

  春天,台北陽明山花季。

  電視台偶像劇准備開拍,身為劇組人員的徐士鵬今日負責勘察外景場地。

  不只他一個人,他們有一個小組,三男兩女,剛好一輛轎車開上山。

  拍攝場景要求要有櫻花瓣亂飄的唯美凄楚浪漫感,所以小組人馬往山裡找啊找,找到最後徐士鵬都想飆髒話,還是沒找到合意的。

  山徑上,他聽到組員在身後交談,不遠處還有一個,瘦小了些,應該是小鄭。

  他跟著最前面的小鄭走,忽然發現,身後組員們不見了,他喚著小鄭要對方停一停,那小子竟然走得更急,還跑給他追!

  這不,害他跌了個狗吃屎,差點摔壞掛在胸前的單眼數位相機。

  「真的很謝謝你啊秋小姐,謝謝你扶我進來,幫我包扎還泡茶請我喝。」徐士鵬此時坐在一間裝潢得很傳統中國風的客廳裡,手裡捧了杯香片,右膝蓋和兩手肘因摔倒造成的擦傷也都處理過了。

  「應該的。」收拾家庭急救箱的女主人對他微笑。「我們舉家搬來這兒已五年多,這地方很少有人來的,但相逢自是有緣,來者畢竟是客,何況徐先生還受傷了,當然要幫忙啊。」

  「真的很謝謝啦,是說你家弟弟聽到我在後面叫,也應該回頭看一下,我真的以為他是我同事。還好你弟弟穿的是綠色衣褲,要不然我都以為自己跟著什麼「紅衣小女孩」走掉,被精怪領著走了。」台灣靈異節目就愛報導「紅衣小女孩」啊,怪恐怖的。

  「沒有啦,那個小女孩今天沒過來玩。」

  「什麼?」

  「啊!沒有,沒什麼。」女主人忙揮手笑,接著又說:「我家阿葉弟弟平常就愛滿山亂跑,他不說話的,徐先生別見怪。」

  真沒想到摔一跤招來美人運!

  是個亮麗陽光型的妹,鵝蛋臉嫩到要出水,笑起來眼睛彎彎,太可愛了!

  但大美女好像有一個患有自閉症的弟弟,然後一起隱居在山裡

  「我幫你拍幾張寫真吧!」

  徐士鵬非常熱中,想報答的心情真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告訴你喔,我在電視台工作,認識很多制作人、導演和經紀人,你對演藝圈有沒有興趣?我幫你介紹啊!我覺得你會紅,可以賺到很多錢。」

  「呃不用的,謝謝,我結婚了,走演藝圈好像不太適合。」

  「你結婚了?結、結婚了?!」講話還打結,超激動。

  女主人笑咪咪點頭,指指掛在牆上的照片。「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都是大學生。」

  「不可能!」晴天霹靂啊!

  徐士鵬快要昏倒,但是,當他看到牆上古色古香的木質相框裡,照片上的一男一女眼前的大美女突然間就降格成「中等美女」。

  「秋小姐你家這一對姊弟是姊弟對吧?」見女主人點頭笑,徐士鵬驚喜到都快哭了。「天啊!地啊!秋小姐,一定要讓我幫他們姊弟倆拍照啊!我雖然不是專業級攝影師,但身為業余也玩得很有兩把刷子,我幫他們拍,絕對不收你一毛錢,他們姊弟倆實在是實在是」就是完完全全的俊男美女姊弟檔,而且俊美得非常有特色,個人風格突出,要他跨行撩下去,當他們姊弟倆的經紀人都不成問題,絕對能捧紅不!是不用捧就一定大紅啊!

  「唔我是不反對啦,他們倆應該也能應付得很好才是,只是孩子的爹我是說他們老爸,可能會有點意見吧。」

  「那、那讓我跟你先生見個面吧?我來說服他。拜托拜托啊!」

  「我先生他」

  「靜兒,阿葉說,有人闖進了?」

  徐士鵬先是聽到那嗓聲,心髒突然一震,耳根突然就有點麻人未到、聲先至,還沒見到人,就知道說話的人絕對、百分百,是枚正宗大帥哥。

  但是啊但是,就算料到對方絕對是個大帥哥,當徐士鵬轉過頭見到那人走進客廳時,他還是懵了、傻了,嚴重愣住,然後對外號稱沒血沒淚、沒心沒肺的他,就這麼內心激動滾燙地流下兩行清淚。

  霎時間,「中等美女」和「不捧就會紅姊弟檔」都不算什麼了。

  他眼裡只剩下面前這一位白衣空靈、白發飄逸的冷漠貴公子型俊男。

  「拜托我求你,求求你,讓我幫你拍張照片,會會紅,絕對會紅到全世界去,我當你的經紀人,不付我錢都沒關系,拜托」

  結果,徐士鵬睡了很長的一覺。

  天狐大人受不了他的神經質和無釐頭,長指略揮,把人又給弄睡了。

  兩天後,徐士鵬才被救難人員發現,他倒在一處蓬松的干草堆裡,雙肘和右膝都經過包扎,身上並無其它傷口。

  而山中結界裡,被評為「中等美女」的女主人對丈夫發難——

  「你干麼這樣?」

  「我干麼不這樣?」清雋眉目倨傲一揚。一千六百歲的生辰都過了,仍然傲得沒邊、驕得可以。

  「徐先生只是不小心跟著阿葉溜進結界,感覺是個挺不錯的人啊。」

  天狐大人冷哼。「別以為我不知,他一直在看你,兩眼都發直了,只差沒流口水,沒挖他的眼已算便宜他。」

  「他是看到你現身,才看到兩眼發直吧。」秋篤靜好氣又好笑。

  白凜瞪著她,黑藍瞳仁燦光亂綻。

  「靜兒你——」

  「我怎麼了?」心頭一跳。

  「他看你,我醋到不行。他看我,你你一點都不醋!」

  「啥?」

  「你受罰吧!」天狐大人暴動了,一撲就把妻子壓在身下。

  倒在溫潤的木質地板上,秋篤靜邊笑邊躲,卻又被丈夫親得心很軟——

  「快起來,兩個孩子今天說要回來一塊兒晚飯,等會兒就到家了,你別亂來。」

  「就亂來!」噴氣。「而且你我都知道,你很喜歡我亂來。」

  「唉」想罵都尋不到詞啊

  結界裡,山櫻盛開,整遍櫻樹粉花嫩、紅花艷,風一過,花瓣雨美到不行,但再美再浪漫,都比不過天狐大人養在心田裡的那一朵

  那朵鐵樹情花,依然開得燦爛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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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8 01:02:41 |只看該作者
那子亂亂談 雷恩那

  大家好,那子又來亂談嘍。

  《美狐王》這個故事其實在《我的俊娘子》之後就動筆,但開稿不到半個章節就喊卡了。因為當時想寫的氣勢完完全全就被之後的《流紙俊娘子》拉過去。盡管那時《美狐王》的人設、場景、故事架構都在腦中定案了,就是沒辦法繼續寫。

  (天狐大人被穆大和珍二連手擊退XDDD)

  然後好好搞完「俊娘子」之後,我終於可以撲進「美狐王」的懷抱!

  好久沒寫奇幻的東西,寫起來真的很開心,可以更天馬行空亂亂想。

  幾年前曾出版過「奇緣異戀系列」的小說,共三本——《鬼妻》、《狼君》、《虎娘子》。自覺這套奇幻的東西比較偏鄉野奇譚之類的,像我們小時候聽過的床邊故事(不那麼溫馨,有點虎姑婆氣味的那種。XDD)會牽扯到天上、地府‘神仙,和輪回轉世等等。

  後來再寫的《南蠻錦郎》和《為你瘋魔》,以及番外篇「魔星的春心」、「魔星的情敵」,在南蠻發生的故事則傾向嗯,人與神鳥的結合。(?)哈哈哈,啊就是好像上古時候神話故事的戚覺啦。

  然後這次的《美狐王》,自己定的方向還滿明確的,我想寫修仙成魔之類的,但又想帶一點俠情,所以有了白凜和秋篤靜這樣的結合。

  男主角白凜無疑就是個難搞的家伙,個性多疑。對他好,不行;對他不好,那是千千萬萬個絕對不行。總而言之,有恩不報不算差,有仇不報是人渣。(或狐渣}XDDDD

  跟天狐大人交往只能由時間來證明一切,深深相往,他自然而然就會卸下心防,然後一旦愛上,就會愛久久啊。(愛心眼傻笑)

  女主角秋篤靜是我喜歡的類型。(廢話)

  哈哈,我喜歡平時不管多天真、浪漫、無釐頭,但面對工作一定百分百專注,非常有肩膀、負責任的人。

  天狐大人跟小教頭姑娘在一塊兒,身為作者的本人很開心,寫寫寫,再寫寫寫,覺得他們像也生活在這個年代,彼此相伴。

  關於故事中的雙修場景,因為偏向修仙,相較起來,沒有《為你瘋魔》那麼嗯,鹹濕。(紫鳶和燕影的愛愛畫面,在我腦中的原型是兩只鳥在打架。

  XDDDD《為你瘋魔》入魔的氣味重了點,所以打起來呃,愛起來就暴力了些,這樣。(俺臉紅惹呵呵呵)

  再然後,關於修仙這類的事,我的理解其實就是大腦徹底開發,血肉與世間萬物相融相合。

  之前進電影院看的「露西」,看完後很想握拳仰天大叫——

  「對!沒錯!那就是我以為的修仙啊啊啊啊啊~~」

  只是電影的最後,女主角的肉身不見了,有形化為無形,無所不在,而我希望我的修仙者可以永保青春的肉體啊!(以供作者本人褻玩XDDD)

  另外,說到這次配合書展的一些小活動,阿編們真的很有才,以「邱比特銀行」的發想,弄出一波又一波的廣告和小活動。狗屋官網和臉書都挺熱鬧的,相揪大家一起來逛逛玩玩。

  這次參加出版社的在線書展,依然有蓋古錐的主角a版圖。(贊!)

  阿編說,設定一只主角就好,那子當初設定是要天狐大人甩著九根狐狸尾巴,像孔雀開屏那樣囂張。

  但後來阿編來聯絡,說天狐大人從頭到腳都嘛白燦爍(台語發音),被委托畫Q版畫的插畫家表示,這樣縮小圖會變成一坨,白胖胖一團那子自個兒想想,真的耶,如果白凜像跳嘉年華會那些熱情的拉丁舞者身後扛著那麼多蓬松的毛,一旦圖縮小,真的成白白胖胖一球。(XDDDDD天狐大人~~我錯了)

  所以各位朋友們現在瞧見的Q版圖,是後來改良的,九根既長又軟又強而有力的狐狸尾巴,就請讀者朋友們發揮想像力,盡情想像吧。(但千萬、千萬不要想成很曖昧又很糟糕的那種觸手系盡管可能在作用上有一點點像,特別是拿來對付女主角時XDDD)

  希望《美狐王》這個故事可以帶給讀者朋友們一些快樂的閱讀時光。

  祝福讀者朋友們,新年洋洋得意,走路一直很有風。

  那子甘謝大家的相挺。(嘟嘴親)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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