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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唐紹羽心裡不舒坦,事實上,他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只要一想到宋均均竟敢當他的面,慎重其事的考慮下嫁給一看就笨到不行的施友辰,他就一肚子火。
這樣的情緒一連持續了數日,明明好消息愈來愈多,透過皇宮裡的探子將這段日子收集到的情報全數交給皇上後,皇上已將皇后、金正勝、範恰珊等人悉數逮捕,連只會玩樂的大皇子也一樣被囚,他卻不高興。
預定回皇城的日子愈來愈近,他反而愈來愈煩躁,不管是別莊,還是東大院,少了宋均均的身影,實在太過寂靜,一想到回到皇城後,離她更加遙遠,心裡的憂鬱就更深更濃。
可為什麼,他是尊貴的王爺,為什麼要被那個小村姑左右情緒?他愈想愈生氣,就算要以王爺之姿仗勢欺人,他也要將她逼到他面前來。
思及此,他在椅子坐下,「來人!把曹總管叫來!」
不一會兒,曹彣快步的走進廳堂,在聽到主子交代的事後,他都想哭了,嗚嗚嗚……他覺得自己命真不好,這事該叫韓易去辦的嘛,都是韓易最近也不知在忙什麼,常常好幾天不見人影……
宋均均執拗起來,是很難商量啊!
「還不快去!」唐紹羽拍桌吼了。
「是!奴才馬上去。」
曹彣硬著頭皮,先駕著馬車到農地找不到宋均均,再轉至宋家,好在,找著人了,但宋勇夫妻也在,所以,他半搗著嘴、小小聲的將主子的話轉告後,就見她臉色一變。
「怎麼了?」李採正將喝完藥的空碗交給丈夫,就看到女兒臉色變了。
聞言,背對著她的宋勇也回頭看著她,「你臉色怎麼那麼白?曹總管——」
「沒事,爹、娘,我去一趟別莊,去去就回來,別擔心。」宋均均打斷父親的話,她看得出來曹彣也很為難,「我們走吧。」
曹彣點點頭,再尷尬的朝宋勇夫妻點個頭,就跟著宋均均往門口去。
宋勇夫妻相視一眼,憂心全寫在眼底,希望不會有什麼事。
其實有什麼事,不就是重操舊業,縫補衣袍而已。
本來宋均均聽到曹彣說要她去別莊做過去的活時,她直覺要拒絕的,但曹彣也說了,「爺說你不去,甭說丘陵地不租你,連你爹娘也當不成他的佃農。」
他威脅的話都出口了,所以,她來了,來看看唐紹羽在想什麼。
但她真的沒有想到,她會看到堆得像小山似的袍服,每一件都破得很嚴重,袖子扯斷的最多,有沒有那麼粗魯?!
她怔怔的看著那堆衣袍,就連帶她進到廳堂的曹彣也瞪大了眼,一手抖抖抖的指著那堆衣物,「怎、怎、怎——」
「下去,讓宋均均做事!」唐紹羽揮手要他滾。
曹彣連忙點頭,但他真的不明白那堆憑空出現的衣袍是怎麼來?爺這段日子根本沒再發生衣袍撕裂或勾破的事,當然,他也搞不清楚,之前又是怎麼撕裂或勾破的就是。
曹彣急急退下,連帶門口的兩名小廝也被撤了下去。
廳內靜悄悄的,宋均均沒動,唐紹羽也沒開口。
他是打定主意了,在回皇城前的這三天,他要將她困在別莊里,讓她沒時間也沒機會再惹桃花,而他,會在這三天讓她明白,誰才是她的男人。
宋均均走近那堆放在桌子上的衣袍,翻看一下後,突然轉身走到他面前,仔細的盯視著他俊美的容顏,表情擔憂,「那些衣服怎麼壞得那麼嚴重,你的腳沒事嗎?你也撞了一身傷嗎?要不要我幫你抹藥?你先站起來,我看看。」
「不、不必了!」面對她的憂心,他突然感到困窘無比。
「沒關係,我看看。」她仍很緊張的上前要挽起他的衣袖,不管兩人的結果為何,她也不希望再看到他回到不良於行,跌撞受傷的日子。
她有多久沒這麼靠近自己了?唐紹羽心緒翻湧,很想將她抱入懷裡,但她在拉起袖子看不到瘀傷時,竟然開始要解開他襟口的盤扣。
這女人不知道他們靠得有多近、不知道她身上的馨香有多誘惑嗎?她知不知道她不經意碰到他手臂的柔軟胸部又是多麼容易的點燃他的情慾?!
他臉紅心跳,手足無措,被她弄得好不狼狽,擔心自己會失控的擁吻她,他一把抓住她忙碌的手,「不必看了,全是我用手撕裂的!」他忍不住喊出來。
她一愣,抬頭瞪著他。
在她難以置信的目光下,他頭一回意識到自己這麼做有多幼椎,但又怎樣?他惱羞成怒的道:「對,不是練走路時勾破或撕裂,而是本王火冒三丈的硬是將它們扯壞了,你不是愛錢,你就留在這裡,一件件慢慢縫!」
這算什麼?羞辱人嗎?她抿緊紅唇,卻知道不能跟錢過不去,但留在這裡,讓他盯著她不認為是個好主意,她無法專心,而且會傷心,她以為他找她來,是因他吃了餌……
她深吸口氣,「好,那我帶回家做。」
「不准!想賺錢就給本王留下!」他才不讓施友辰有機會陪伴她。
「那我不賺了!」她不馴的抬起下顎,雖然有些任性,但她寧願惹他惱怒,也不要被他瞧不起。
唐紹羽見她轉身就走,勃然大怒,「給我站住!」
但她沒有停下腳步,還是頭也不回的往門口走去,氣得他咬牙怒吼,「你敢走,本王連田地也不讓你爹娘租!」
她腳步一歇,並未回頭,只是提醒,「爺已收了田租。」
「本王不想租了,了不起退了田租!」
她咬緊下唇,「那隨便爺吧,反正爺該有好幾座金山銀山可以挖,刁難我們這種小老百姓也只是樂趣,但這不就是傲慢的貴族嗎?我看清了,就這樣吧。」
她竟然還是要走?!該死的!她難道不知道他是氣到口不擇言,根本不是真心要刁難?!
怒氣攻心下,他忘了該隱藏的一個秘密,快步奔向已走到門口的她,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她嚇了一跳,用力的想甩開他的手,「放手!」
這動作讓他更火了,他用力扣住她的手臂,拖著她就往寢房跑。
她直覺的掙扎,卻突然發現——他、他在跑,而且,一點都沒有跛腳,沒有跛!她太震驚了,傻愣愣的任由他拉著走,一路來到寢房後,她才回了神,瞪著他站得直挺的身軀,「怎麼回事,你的腳?」
他一怔,俊臉上出現懊惱,悶悶的道:「你忘了這件事。」
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要我忘了?」
「我有我的原因。」
「所以……你早就可以正常的走路,卻隱瞞我,讓我以為你還是個跛子?」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眼眶無法控制的泛紅,「原來,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不是的均均……」他想要擁抱她,她的熱淚灼痛了他的心。
「走開!走開!」她氣到哭了,「你不信我,讓我仍對你放心不下,剛剛還擔心你的腳又——你太可惡了!放開我!」她淚如雨下的要推開他,但他以不傷害到她的力道,硬是將她擁入懷裡。
「你更可惡,宋均均!」
「你胡說——」
「你是,你用一種無形的羈絆、沉重的失落感,將我的心抓得牢牢的,迫使我無法不去想你。
「因為你,每一天,我都帶著自己也無法理解的怒火醒來,又帶著無法理解的怒火疲憊的睡去。
「你真的好可惡,迫得我天天反問自己,非你不可嗎?我的腳好了,要什麼千金閨秀、金枝玉葉當正室,有什麼問題?但很荒唐、很可笑,我竟然想不到她們其中有任何一個可以取代你!」
她的心隱隱顫動了,她等到了她想聽到的話,但還不夠——她要一個只愛她、只屬於她一人的男人,她不願生活在爭風吃醋的妻妾惡鬥中,所以,她還需要一個承諾。
他感覺到她的軟化,而他也真的等太久了——他溫柔的吮吻她誘人的紅唇,慢慢深入,慢慢的變得狂野,藉由這個吻讓她明白他這陣子已相思成狂。
結束這個讓她快喘不過氣的吻後,他仍抱著她,捨不得放,也讓貼靠在他胸膛的宋均均聽聽他因她而失速的心跳。
「嫁給我。」唐紹羽依然霸道,但還是沒提到重點。
她卻笑了,她知道她這一次的籌碼比第一次還要多,他更愛她了,不然不會出現撕裂袍服的幼稚舉動,所以,她再一次的表明心思,「我不要當妾,而且,還有一件事,養蠶的事只進行到一半,如果可以,讓我先留在這裡,至少看到成果,讓我的爹娘、方瑩能上手了,我再長伴爺左右可好?」
他始終沒說話,僅以深情的目光凝睇她。
「不行?沒關係,我也不勉強爺。」不是她擺架子,而是,她不能半途而廢,更不能一走了之,她對爹娘、方瑩都有責任。
「誰說我不願意?」他笑了。
她一愣,怔怔的看著他,無法置信,他願意?!
「我要你,只要你,其它的女人我一個也不會要,所以,你是妻,也是妾。」
過去的霸道與強勢全都不見了,他眼裡有的都是無法割捨的深情與對愛的卑微與屈服。
他嘆息,「我只是在想,你能不能妥協一下,先跟我去一趟皇城,舉行婚禮,然後,我們再回來,讓你做你想做的事如何?」
「成親?」
他微笑點頭,他等不及要她成為他的妻,「對,成親。」
她淚如雨下,在他將她擁入懷裡時,她也緊緊回抱住他,她知道她成功了,她打了一場愛情的勝仗。
唐紹羽風流倜儻的再度來到宋家,光走起路來不跛了,與常人無異這點就已夠讓人驚愕,沒想到韓易、曹彣等人又送來一大堆東西,說是要娶宋均均的聘禮,讓宋勇夫妻是傻了眼,呆了。
「要娶均均……呃……要成親?」
面對宋勇驚愕的問題,曹彣左看看、右看看,主子只是笑,話少的韓易也只是笑,那就由他挺身回答了,「是的,我家爺就是要辦一場正式過門的婚禮,讓大家都知道均均——呃——不叫均均叫什麼?王妃,反正,就是要讓大家知道均均是爺明媒正娶的正妻就是啦。」曹彣笑笑的頻點頭,但一方面也在煩惱日後要改口叫王妃可真不習慣啊。
宋勇夫妻還是呆呆的,因為「正妻」二字!
至於從頭傻愣到這會兒的方瑩,這才微弱的吐出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話,「王爺不跛了,而均均要當王爺的……正、正室?」
此刻,唐紹羽看著宋勇夫妻,誠摯的開口,「誠如曹總管所言,而三日後,我得回去皇城,將帶均均同行,還請兩位長輩成全。」他禮貌點頭,但一手緊緊的握住宋均均的手。
原來他也會緊張的!宋均均回握回去,再笑看著目瞪口呆的父母,「爹、娘,你們也說句話啊。」
「我是在作夢嗎?」李採眼眶微紅,開心到連聲音都在顫抖了。
「均均要當王爺的妻子,不就成了王妃?」宋勇有種要昏倒的感覺,他這個莊稼漢、粗人要當王爺的岳父?!
「嗯——是,不過,娘、爹,成親後,我們仍會回來這裡,等絲綢生意上軌道後,我才會跟紹羽在皇城長住——」宋均均連忙告知。
「好,好。」兩人只能儍笑點頭,他們的女兒真了不起,要當王妃了。
「天啊,」方瑩終於喊出聲音來了,「我要出去告訴大家,太棒了、太棒了!哈哈哈……施友辰一定嘔死了,他才被他爹讓人押回去,王爺就上門提親。」
她開心的用力抱住好友,「別忘了我要當你的丫鬟喔。」眉開眼笑的丟下這句話,她就急急的跑出去,要告訴全村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宋均均笑容燦爛,看著溫柔凝睇自己的唐紹羽,覺得自己從未像此刻般幸福。
「對了,為了給均均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屆時,我也會提早派馬車前來載二位前往皇城。」唐紹羽又道。
宋勇夫妻相視一眼,會心一笑後,李採開口,「皇城離這裡實在太遠,而且,我們沒見過那種大場面,萬一不懂規矩出了糗,不是讓女兒沒面子。」
「爹、娘,不會的,我會教你們……」
但不管宋均均怎麼勸,唐紹羽怎麼要兩人放心,宋勇夫妻還是搖頭了,畢竟路途遙遠,皇室的繁文縟節他們不懂,加上李採身子單薄,也不適合遠行。
兩天后,也是兩人要前往皇城的這一天,在宋勇夫妻的堅持下,唐紹羽跟宋均均先簡單的拜了天地、父母。
宋勇忍著淚水,當著全村人的面,將女兒交到唐紹羽的手裡,「請好好的照顧均均。」
「是,爹,我承諾,我們會回來,會在龍泉別莊再辦一場風光的婚禮。」唐紹羽一說,全村人立即鼓掌,大聲叫好。
馬車已在等候,離情依依的時間來臨。
大家都在說著保重,不少人眼眶紅了,熱淚淌下,宋均均一一和爹娘擁抱,再走到哭得眼紅紅、鼻子紅紅的好朋友前,「方瑩,那些蠶繭及後續的事——」
「我知道,我會處理,王爺也命曹總管幫我啊,不會有問題的,再說了,你也沒想到我也有經商的天分,是不是?」
她笑了,這的確是她始料未及的,方瑩靠一張嘴就替她辦妥好多事呢。
「可是不管我多厲害,你也一定要回來哦,我可只會做其中幾項而已。」方瑩隨即又補了句,因離愁而開始哭了出來。
宋均均哽咽點頭,眼眶也紅了,兩人緊緊擁抱。
就在這時候,施友辰策馬而來,人都還沒到,就急著大喊,「宋均均,我等你回來,我娶你!」
「他是想死!」唐紹羽臉色一沉。
但其它村民似乎已見怪不怪,反而笑了出來,就連方瑩也噗哧笑了出來,「他真的很傻耶!」
韓易微笑,曹彣搖頭嘆息,宋勇夫妻就一臉擔心了。
施友辰勒住馬兒,停在她的面前,下了馬背,卻是看著唐紹羽,「我都知道了,但不一定能成的。你們那些皇親國戚怎麼可能讓均均當正妻,反正,她沒當成正妻的話,我就一定娶她!」他說得倒是斬釘截鐵。
「她已經算是本王的妻子!」唐紹羽沒好氣的怒道。
「你們沒洞房,不算是夫妻,宋大娘一向嚴守禮教,她一定會教均均要到皇城,舉行婚禮後才能行夫妻禮——」
「施友辰,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光天化日下談這個,你不羞,我可羞了!」方瑩揪著他,「你別擋路,他們要啟程了。」
「我不管,他們沒洞房就不算!」
唐紹羽難以置信的瞪著他,該說他笨到該死,還是太癡情?!
這眼神殺氣十足了,被方瑩拖著走的施友辰害怕的低頭,躲開他的逼視,但又實在不捨,甩掉方瑩的手,快步靠近宋均均,急急從袖子裡拿出一只頗重的錢袋交給她,眼眶微紅的道,「王爺若沒讓你當王妃,你就拿這盤纏請人帶你回來,記得,我只娶你一個。」
唐紹羽已看不下去,咬牙低吼,「易!」
韓易忍著笑意連忙上前,一把將施友辰拉開,離他未來的主母遠一點。
但唐紹羽還是不滿,瞧瞧,她竟然一臉的感動,該死的!他火大的一把將她擁入懷裡,讓那一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大笨蛋,看清楚她是屬於誰!
她輕拍他的胸膛,深吸一口氣,給了施友辰一個真誠的微笑,「謝謝你,哥哥,我跟王爺一定會很幸福的。」
這話聽在唐紹羽耳裡可悅耳多了。
施友辰卻哭喪著臉,「又叫我哥哥——」
不過,唐紹羽已不想再聽他廢話,他一把將宋均均打橫抱了起來,「我們要啟程了。」
村民們大聲歡呼,連宋勇夫妻也忍不住笑了。
宋均均羞得將臉埋入唐紹羽的懷裡,而這個動作絕對是錯的,大錯特錯,因為當馬車轆轆前行時,唐紹羽可是很放心的這樣這樣、那樣那樣,不過,儘管慾火焚身,他還是止步於最後一道防線前,把那一刻留給日後的洞房花燭夜。
走了約莫一個月,唐紹羽等一行人終於抵達皇城。
皇城一如唐紹羽離開前熱鬧繁華,馬車穿街而過、人聲鼎沸,唐紹羽擁著懷裡的宋均均,透過車窗,真是百般滋味在心裡,他帶著絕望而去,今日,帶著幸福與希望回來。
但不知為何,他竟然一點也不想念這熙來攘往的繁華,反而思念起別莊的沉靜。
唐紹羽如此,宋均均亦然,重生前的日子一點也不值得留戀,所以,重生後,她也不曾費心去打聽上一輩子的父母或是她的死可有人為她申冤?
然而,老天爺似乎認定祂欠她一個解釋,所以,安排了唐紹羽與她相遇。
在這一個月裡,唐紹羽將發生在他身上的意外,還有後續查到的皇后等事,一五一十、鉅細靡遺的向她說明了。
她這才明白,當年顏府太君的她是被範怡珊毒死,而唐紹羽會像瘋子似的自己策馬墜崖,則是中了金正勝所施的迷魂術,那是一種攝人心魂,再下指令的邪術,也是金正勝在研究更高深醫術時,無意間從各地收集來的醫書中發現,日夜鑽研習得的。
說穿了,不管是范怡珊或金正勝,他們都是拿了好處替皇后殺人的劊子手,而皇后雙手染血,只是自私的想鞏固親生兒子的地位。
想到這裡,宋均均不再看車窗外的熙熙攘攘,凝睇著愛她的男子,她知道自己仍受上天眷寵,才能遇到他,只是,她依然心疼已成過去的自己。
「紹羽,顏太君的家人,我指的是賈嫣希娘家的人,可有為她做了什麼?」
「怎麼突然問這個?」他不解的看著她。
「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想到你跟我說的那些陰謀詭計,突然想到,她是裡面最無辜的人之一,覺得她的遭遇很可憐。」說著,她忍不住哽咽了。
他微笑,「你怎麼突然這麼傷感,這一點都不像你,」他不捨的低頭吻了她的額頭一下,「我想想,該怎麼說?賈家是武將世家,賈嫣希的幾名哥哥都崇武,她身為賈家惟一的女兒,卻是她爹娘眼中的賠錢貨,為了權勢,他們不畏他人目光,硬是將她嫁入顏侯府當繼室,不過——」
「不過什麼?」
「在賈嫣希死後,賈家開始走霉運,三個男丁,一個上戰場戰死,一個在妓院縱慾而亡,另一個醉死河道內,賈將軍夫妻在短短一年內痛失兒女,一個瘋了,一個病了,最後流落異鄉。」他嘆息一聲,「但那其實也全是皇后派人下的毒手。」
宋均均聽他談論著自己前世的家人,好心酸、好苦澀,她沒有察覺到自己淌淚了。
「你怎麼哭了?」
她連忙搖頭,淚卻落得更兇,「沒有,只覺得他們都好可憐。」她想著日後要私下安頓好他們,畢竟他們養育了她十多年,以前是因為覺得有兄長照料,無需擔憂,但現在,她該盡一點心。
他溫柔的為她拭淚,「有時候人們用不當手段汲汲追求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她心有戚戚焉,這時候,像是要附和他的話似的,原本吵嚷的熱鬧街道突然變得靜悄悄,只有好幾聲嘈雜而奇怪的「欽哐」、「欽眶」聲,像是鐵鍊拖地的聲音。
兩人直覺的看往窗外,唐紹羽隨即皺眉,宋均均卻錯愕的瞪大了眼。
原本熙來攘往的街上,行人、馬車全退到兩邊,幾名官兵帶著幾名拷著手銬、腳繚的男女罪犯正穿過街道——
其中一人,該說是第一個罪犯,她是認得的,那是范怡珊!蓬頭垢面的她一身骯髒的白色囚服,面黃肌瘦、雙眸無神,與她記憶中光鮮亮麗的女子簡直判若兩人。
他們的馬車也停下來,韓易拉開簾子,向唐紹羽悄聲說些話,但她聽不到,她只是怔怔的看著範怡珊垮著肩、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前走,消失在她的視線內——
「剛剛第一名女囚犯就是范怡珊,她被定了罪,皇帝判她流放邊關。」唐紹羽道。
她僅是點點頭。她早就從唐紹羽口中得知,在他們前來皇城的這一個月裡,宮中早已經經歷一陣翻天覆地,像是皇上親自揭穿皇后及其黨羽為爭龍位的權力惡鬥,並逮捕相關人等。
對皇后欲搬走阻撓大皇子坐上皇位的石頭,而對不少人痛下殺手的惡行,皇帝是深惡痛絕,而皇后被押走時,還不甘痛呼,「皇上羅織罪名,皇上太絕情……」
至於大皇子,由於不是儲君良選,再加上品行不良,性格暴躁又不思長進,皇上亦一併處置,「皇后罪大惡極,從此下放冷宮,其子同囚,終其一生!」
接下來,藏得一件比一件還要隱密的醜事也一一的被揪出來,與皇后關係密切的一干官員,包括金正勝、範怡珊等人全數被逮入獄,皇后勢力在一夜之間被掃蕩乾淨。
想到這裡,宋均均咬著下唇,皇城中,就此不會再有爭權奪利的戲碼嗎?
「咦——是靖王爺!大家快來看,靖王爺回來了!」
外頭突然傳來熱絡的驚呼聲,接著一聲又一聲的,更多群眾聚集過來,還向馬車猛揮手。
顯然有人站著的角度是看得到宋均均的,所以,又有人興奮大叫,「我看到了,是靖王爺的王妃啊,是幫助王爺治好雙腿的農家女,她好美啊!」
「我也要瞧!」
百姓開始一陣騷動,沒想到,唐紹羽竟然將窗簾全部拉開,讓外面更多的人能看清她的花容月貌。
「美,太美了!」
「靖王爺,恭喜!恭喜!」
群眾賀喜歡叫聲不斷,因為過去冷臉的靖王爺這會兒是笑逐顏開,眼神比過去更溫暖,他們知道全是他身邊的美人兒令他轉變。
宋均均是害羞的,也是開心的,他是這麼大方,甚至驕傲的讓大家看看他的新娘。
她知道他也是貼心的,早在幾天前,他就派人在大街小巷散佈她一個小村姑是如何鼓舞他重新站起來,如何細心陪伴,如果沒有她,他現在還是囚居在龍泉別莊的殘廢……換言之,不只他能走是她的功勞,就連能置辦皇后等人,她也居功厥偉。
如此一來,人人讚賞她,皇城內的人也不會只執著於門第上,流言蜚語亦會減少。
事實上,唐紹羽揭發葉皇后的陰謀、傷殘的腳傷好了,還將迎娶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佃農之女等事,都讓文武百官、皇城百姓為之沸騰,議論紛紛。
就連當年曾醫治他的多名大夫,也急急澄清——
因金正勝醫術高明,是皇上所信任的大御醫,他信誓旦旦的說靖王爺雙腳廢了,他們看了雖有不同見解,但也不敢駁斥,萬一真的無法行走,他們又要如何自處。
所以,這一個多月來,皇城真的是熱鬧無比。
「恭喜!恭喜!」
在一聲又一聲震耳的歡呼聲中,馬車繼續往皇宮而去。
車內。
「怕嗎?我們要去覲見皇上了?」唐紹羽笑容滿面的看著宋均均問。
她用力搖搖頭,她是真的不害怕,皇宮雖不曾進過,也不曾見過皇上,但因為重生前的出身,也曾進出高門大戶,對奴僕環繞的場景並不陌生,更別提——
「有你在身邊,我什麼都不怕。」
「不只皇上,還有那些跟我一點都不親的唐家人也會到。」
這是剛剛韓易接到的新消息,他庶弟、弟媳,還有琳姨娘也將進宮等候,說是迫不及待的想見到他們,但他知道,琳姨娘定是趁機要讓被皇上冷落的庶弟見見皇上,說些奉承的話,希望皇上能在看重他之餘,也別忘了她的親生兒。
「那我倒是有點怕了,我這樣裝扮行嗎?」她還真的煩惱起來了,畢竟將成一家人,她希望他們對她的第一印像是好的,也不希望丟了唐紹羽的臉。
「傻瓜,不必想著要去討好他們,你可是王妃,而他們,一點也不值得你多費心思。」
唐紹羽說得直接,雖然他們跟皇后沒任何掛勾,但從他傷殘後直到避居龍泉別莊這麼長的日子以來,他們可是連一點關切的隻字詞組都沒有,的的確確沒必要在乎他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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