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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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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蘭心 -【花軍師的女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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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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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7 05:01:3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那個故事真的不好聽。好幾次,她都很想流淚,但迎上他悲傷的眼神,她忍住如果她流淚的話,他肯定會更加難過。再說,她答應過自己,必須做一個不輕易流淚的姑娘,做一個值得他欣賞的姑娘。
  他被欠債的爹娘賣去當男奴。將他買下的是一個女人,女人對他的百般折磨,他只是淡淡一句帶過,但是看過他身上傷痕的她,她知道他是用了好大的努力,才能夠抑下心底的憎恨。
  慶倖的是,他十三歲那年遇上了前任的慕容當家,被他帶回了塞西國。
  因為小時候的經歷,他從此對女人這種生物恨之入骨。
  “唉。”沈翩然支著下顎輕歎。要改變他,恐怕比登天還難。
  不過,他願意將自己的過去說給她聽,這就代表他信任她,不是嗎?
  一想到這裡,她頓時精神一振。陡地,外面傳來吆喝聲,她好奇的打開門,剛好看到阿郭領著一隊人馬匆匆跑出去。
  她有一股不祥的預感,猛地想起花效言,連忙往前奔去。
  才踏出一步,她的細腕被人攫過,驚訝回首,剛好迎上一張熟悉的臉孔。
  “去哪裡?”花效言扶著牆壁站穩,一把拉過她。
  “外面很吵,我有些擔心,所以想要過去找你……”她沒有想過他會在這裡出現,好奇的問著。“你怎麼會過來?”
  “我有事找你。”光是走這一段路,他就痛得渾身是汗。
  “發生了什麼事情?”見他站得不是很穩,她連忙扶過他。
  她關切的表情瞧在他眼底,讓他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
  脆弱善良如她,要是知道了“那件事”之後,恐怕會承受不了。他該如何開口呢?
  “言?”她喚著他的名字,輕輕按上他的肩膀。
  那一句,已輕輕擊入他的心田。一直以來,他只准許他在乎的人如此喚他。
  她是他在乎的人。所以他決定了,不管前方有何艱難,他會為她擋下。
  哪怕他力有不及,他也要為她擋下一切苦難,讓她過得平安喜樂。
  打定主意之後的花效言,深吸一口氣。“我們先進去。”
  她點頭,扶著他慢慢走入她的房間。待她把門關上,看到花笑言的神色凝重。
  “事情很嚴重?”
  她不是一個愚鈍的人。這幾天住在慕容府,她多少也清楚慕容家並不如表面的簡單。
  花效言不語,靜靜的看著她。他的眼神,讓她莫名的感到沉重。
  他從來沒用這種眼神瞧過她。帶著幾分的同情、幾分的凝重,似乎在宣告著不好的消息。
  不好的消息,和她有關的不好的消息,莫非是爹爹他……
  她急急撇去心底的不祥預感,轉移話題。“我幫你拭汗吧,瞧你滿頭汗……”
  “翩然,沈大人出事了。”
  正要替他拭汗的她僵住了,她的手舉在半空,驚愕的看著他。
  “不要跟我開玩笑。這種玩笑,我會生氣……”
  不會的,爹爹明日午時就會回來,他絕對不會出事,她在心底呐喊。
  “康鐸城三裡外有一個叫做‘幽冥山’的地方。那兒的叛軍不知怎地探知了沈大人的行程,在他回程途中突襲,沈家軍籌人在一場奮戰之後,被困於山谷。”
  幽冥山。她聽說過,此山一旦入夜,就會被白霧包圍,山上猛獸趁機獵食,爹爹他們……凶多吉少。
  “去救他!”她立刻叫了出來,焦急地扯過他的手。“我們一定要把爹爹救出來!”
  “你冷靜下來聽我說——”
  “你還要說什麼?救人如救火,我們不能再留在這裡,我們快去!”她焦急大叫,淚水在眼眶打滾。
  她的不祥預感應驗了,該死的應驗了。一想到爹爹陷入危難,她恨不得立刻長出翅膀,飛去他老人家身邊。
  “我們不能去。”她的拉扯很用力,他痛得冒汗,但還是冷靜分析。“我們救不了他。”
  她反應甚大的瞠目。“救不了?救不了就不救嗎?他、他是我爹爹!”
  “你現在出去,只會落入敵人的圈套。”這根本是一個局。她先是遭到襲擊,沈落璋又遭到圍困,這是敵人預先安排好的一切,他不能讓她衝動妄為。
  “你不去的話,我自己去!”她無法想像他竟還能夠冷靜地坐下,冷靜地說著大道理!
  爹爹是她唯一的親人,就算會賠上性命,她也要將這個重要的人救回來!
  “不能去!”他握緊她的手,不讓她亂來,她用力掙脫,一下子就沖向門口。
  但是,她踏不出這個門口,花效言極快將她攔下,她剛好沖進他懷裡。
  他抱著她,順著她的沖勢後退。她憤怒的掙扎大叫:“放開我!”
  “你去了又如何?你根本救不了大人!”他冷聲喝斥,她發瘋般的掙脫。
  終於忍受不了她的掙扎,他將她的雙手反捆在後,用力一喝:“夠了!”
  他的聲音嚴厲、表情冷肅,她耳中嗡的一聲,強忍的淚水終於滑落。
  “別阻攔我,我只剩下他一個親人,我不要失去他……”
  小時候,她看著娘咽下最後一口氣,那股椎心之痛她已經經歷過一次。她不要再承受這種痛……絕對不要……
  “花效言,我求求你。”她哭著朝他下跪,他嚇得連忙拉起她。
  看著痛哭的她,他的心緊緊揪起。但是這個時候,太過急躁會壞了大事、更會中了敵人的圈套。
  “對不起,我不能讓你出去。”他不能為此心軟,他必須比任何人更加冷靜。
  “為什麼?”她憤恨地瞪他,大聲喝問。“你到現在還要衡量自己的實力,才決定救或不救嗎?”
  爹爹待他不薄,他怎麼能夠在這種緊要關頭還猶豫不決?
  “你怕死!你根本是怕死!”什麼衡量自己的實力,全是藉口!他根本無心要救爹爹!
  花效言的臉色變得難看。他知道她此刻思緒混亂,才會說出這種話。但不可否認的,這句話深深擊入他的心口,撞得他好痛。
  “放開我!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我回去召集沈家軍把爹爹他們救出來!”
  她記得爹爹還只帶了四分之一的軍隊出發,只要她能夠召集其餘的四分之三,她就有把握——
  “翩然,你召集不了沈家軍的人。兵權不在你手上。”他搖頭。
  “不需要你多事,放開我!”她憤怒掙扎,右腳踹向他的腿骨。“放開我!就算死,我也要和爹爹死在一塊兒!”
  他被她踹得痛極了,拉扯之下傷口似乎裂開,他咬牙將她摟入懷裡。
  她撞進他的胸膛,鼻樑撞得疼了,但是她沒有流淚。她的淚水不會浪費在這件小事上,她狠狠的叫著,“放開!”
  他依言放開被他反扣的雙手,她立即要將他推開,他卻伸出雙臂緊摟她不放。
  “我不會讓你去送死,更不會讓你爹爹送命。”他一定會想辦法。
  因為他知道失去沈落璋,她會很難過。他不願見到她難過,更不願讓她出事。
  那副男人的身軀在輕顫。他很抗拒和女人貼近,但是此刻的他卻緊緊摟著她不放。沈翩然的摯頭逐漸松了,愣愣的任由他緊抱。
  許是他身上的暖意,許是他話中的篤定,她沒有再掙扎,牙關咬得死緊,忍住自己的哭聲。
  其實她很清楚,她什麼忙也幫不上。兵權不在她手上,就算她有兵權,她也不懂得行軍打仗的策略,更可惡的是她連“幽冥山”在哪裡都不知道。
  她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女兒。爹爹確難,她一點也幫不上忙。
  “你要耐心的等。”他感覺到她的顫抖,知道她是在自責難過。“我一定會救他出來,你等我。”
  說完,他放開手,她跌坐在地,仰首以淚眼相看。
  他沒有再說什麼,眸底的堅定宣告著他的認真。深深瞧她一眼,他轉身開門,召來了一名手下。“別讓她出去。”
  手下應是,他便拖著蹣跚的腳步離開。她一直看著他的背影,打滾的淚珠終於落下。
  她願意等下去,但是深陷危險的爹爹,能夠等到獲救的那一天嗎?
  現在是在和時間賽跑。
  沈落璋和沈家軍等人被困“幽冥山”進入第三天,這個消息已經密傳回京,傳到了國主的耳裡,但是國主遲遲沒有行動。
  為了保護閏主的勢力,沈落璋當初安排了四分之三的兵力駐守都襄城。現在他遇難,國主為了自己的利益著想,肯定不會調出這些兵馬前往救援。
  “珠硝城和萬天城的城主是沈落璋的深交,但是和幽冥山相距太遠,軍隊恐怕趕不及救援。”
  熟知國內軍情的藍知逸和花效言討論著解決危機的辦法,但想了一個晚上,還是苦無良策。
  “如果可以遊說最靠近幽冥山的威武候出借兵力……”藍知逸說到一半就搖了搖頭。“這不成。就算說服了威武候,軍隊趕到幽冥山也需要兩天兩夜的時間。”
  花效言擰眉,俊顏寫滿深沉。
  其實還有一個方法,但是對方卻是讓他有疑惑的勢力。
  “康鐸城城主,呂崛王爺。”此話一出,藍知逸也是擰眉。
  “按理說,沈落璋此趙前去是遊說他成為國主的勢力,但是沈落璋遇難,相距最近的他竟然沒有派兵前去相助。”花效言直接道出疑點。
  “你懷疑他?”藍知逸一點即明。
  “嗯。”但是動機是為何,花效言還猜不透。
  真該死。要是再想不到方法,沈落璋遲早被困至死,到時候沈翩然……
  她含淚哭喊的樣子劈入他腦海,他難得懊惱的扯著頭髮。
  “該死!”他是負責部署、策劃的謀士,也是“天譴”組織的軍師,但是到了這個緊要關頭,他竟然一籌莫展、束手無策!
  “言,她會知道你有盡力的。”藍知逸難得拍著他的肩膀。
  事情發生到現在,花效言都沒有合眼休息,臉色慘白不在話下,額頭、脖子的青筋不斷爆現,他真怕他會在心力交瘁之下吐血不起。
  “盡力有個屁用!”花效言生氣的爆粗話,然後沮喪地壓住額際。“我答應過她的,一定會救出她爹,我不能讓她難過,我……”最不想看到她難過的表情。
  他要她是快樂的沈家千金,就好像以前那樣,偶爾喜歡捉弄別人、偶爾會耍一下小脾氣,但就是不要看到她此刻像尊石雕的表情。
  “我昨天偷偷去看她,她坐在一旁,抱著自己不斷顫抖,她沒有哭,但是她向來燦亮的眼睛像一灘死水。她從來沒有過這種表情。她、她這個樣子……讓我覺得自己無能極了!”
  瞧過她之後,他的心擰得死緊,緊得無法呼吸。她不哭不鬧,那股壓抑的傷痛看在他眼裡,讓他恨不得可以代替她承受。
  藍知逸看著他,他肯定花效言沒發現自己眸底出現的是什麼。
  是深深的在乎,他在乎著沈翩然。
  “我們會想出——”藍知逸按著他的肩膀正要安慰,此時,總管神色匆匆地跑了進來。
  “爺,姑爺,康鐸城城王送了一封信給沈小姐。”
  康鐸城城主寫信給沈翩然?藍知逸想到了某個可能性,花效言已經急步走了出去。
  為什麼呂崛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寫信給沈翩然?
  不對勁。花效言的眉頭越擰越緊,一推開門,剛好看到在閱信的沈翩然。“翩然!”
  她雙手微抖,應聲抬首。他急步上前要拿過她手中的信,她卻霍地站起將信揉成一團。
  “呂崛王爺寫了什麼?”他想要證實自己的疑竇。
  身為康鐸城城主的呂崛,擁有的是相當的兵力。如果他真的決定成為國主背後的勢力,他沒有理由會眼睜睜看著沈落璋受因而不救。
  “我有辦法救爹爹。”她的聲音變得冷硬。
  “啥?”他一怔,看著她握緊手中的信。
  “呂崛哥哥答應會出兵救爹爹。”她深吸一口氣。“只要我答應和他成親,他就會出兵救爹爹。這是他信上所寫。”
  “什麼?”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呂崛答應出兵,但條件就是要她下嫁?這封信來得不遲不早,剛好是在沈落璋受困的第三天,情勢變得緊張的時候。
  這其中必定有詐。花效言握緊拳頭,她已經率先開口。
  “我……決定下嫁。”她堅定地道。
  “不行!”他立刻喝斥。
  “這是我的決定,我不是在詢問你的意見。”她冷冷看著他。
  “這是一個局。沈大人在距離康鐸城不遠的幽冥山遇襲,遇襲多日呂崛並未出兵相助,一直等到現在才捎來一封信,這其中一定有詐!”
  他不能讓她倉促下決定。如果呂崛早和司徒家族勾結,哄騙她下嫁只是為了箝制沈落璋,那麼他絕對不可讓她做出這個決定!
  “我不管這是不是一個局!我可以等,但是爹爹等不及了!”她激動的說著,眼眶泛紅。“多等一天……爹爹就多一分兇險。”
  這是拯救爹爹唯一的方法。只要能夠救爹爹,她寧願捨棄一切。
  不管是局還是陷阱,她都決定跳了。
  “不行!”于公於私,他都不會放她走。
  “你憑什麼說不?”她決定要做的事,准也無法阻攔。
  他的胸口被一股氣塞得難受極了。她的問題猶如一把利刃,捅進了他的心頭。
  “我——”他逼自己開口,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他憑什麼?對,他只是她的護衛,若硬要扯上關係的話,他僅算是她的朋友!
  “我決定了。現在我就要回家去,呂崛哥哥已經派人到沈府等我。”她無視他的咬牙切齒,急步要越過他。
  她根本就沒有聽進他的話,他咬牙拉過她,不讓她離開。“我不會讓你踏出這裡半步!”
  “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但是你沒有辦法,不是嗎?”她回首凝睇他,小手覆上他微涼的手背,輕輕推開。“讓我去。至少我可以為爹爹做一件事,我不想困在這裡,被無助的感覺吞沒。”
  她是一個無能的女兒,以前只懂得埋怨爹爹、責怪爹爹害娘含恨而終,好不容易明白爹爹對她的疼愛是出自真心,她來不及盡孝道,爹爹就失陷被困。
  這兩天來,她一直在想,她這個女兒到底還可以為爹爹做些什麼?
  “我不會行軍打仗,我也不懂朝中複雜的君臣關係,我什麼也不懂。”想到最後,這是她的結論。“我是一個失敗的女兒。你懂嗎?我不想再這樣下去。”
  他看著她眸底的淚意,她費了好大的力氣忍下,不想在他面前落淚。
  “如果我有機會可以救出爹爹,我……就算是火海,還是會跳下去。”她不能哭,他不會喜歡愛哭的姑娘。
  “翩然。”為什麼看著她,他的心就開始痛?
  原來心痛的感覺是如此奇妙。就算承受再重的傷,他都不曾感受過如此劇烈的沉痛。心底繃得死緊,一寸一寸緊縮帶來的痛意,遠比肉體的傷來得痛。
  “你別自責,你已經為我做了很多。”這兩天來她想清楚了不少事情。推開他的手,她深吸一口氣。“你僅是一個護衛,非親非故的,實在不需要為我的事情傷神。”
  最後那句話嚴重刺痛他的心。非親非故?她又說對了,但是她根本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樣的心情來幫她!
  “我受大人所托要看好你!不讓你出事,是我的責任!保你平安,是我應該做的事情!”他怒不可遏的吼了出來。
  如果她不是沈落璋的女兒,他何須費神?如果她僅是一個普通的姑娘,僅是平凡的沈翩然,他——
  “我僅是你的責任……既然如此,我正式通知你,你不再是我的護衛,我代表爹爹、代表沈府解雇你。”她出奇的冷靜,但她的雙拳握緊。“我不想拖累你。”
  如果她僅是一個責任,他更加不必膛這次的渾水。他為保護她而受傷,她已經夠自責了,他不需要再為她做其他事情。
  “你、你……”生平第一次,伶牙俐齒的花效言無言以對。
  她……是一個責任。他的腦袋很清楚這一點、嘴裡也是這麼說,就連行動也明顯表現,他完全把她當成一個責任。
  只因為,她的身份是沈落璋的女兒,他必須利用的物件的女兒。
  但是,當她平靜說出自己是一個責任,冷靜提出解雇這個提議,他為何會感到難過?
  尤其當她一臉悽楚說著“我不想拖累你”,他竟有一股想擁住她的衝動。
  他快瘋了!一咬牙,花效言又氣又急的一喝:“你不能去!”
  他不能讓她去冒險,不能看著她跌入對方的陷阱,更不能看著她被別的男人摟在懷裡!
  不管他有沒有答應過沈落璋,他都會好好的看著她、留她在自己身邊。
  “我不會聽你的。”沈翩然已經清楚,自己在他內心是一個責任永遠比不上慕容臻的地位。“你的責任結束了。”
  責任……結束了?他和她之間再無任何關係?
  花效言抬首看著她,陡地發狠一叫:“我不要結束!我不要責任結束!”
  他很喘、喊得很吃力,全身都在顫抖,豆點般大小的汗珠不住滑落。
  她知道,這兩天來,他同樣過得很難受,他真的已經為他們父女盡力了。
  “我為之前說過的話道歉。那些都是氣話,我知道你是一個很好的人。”她吸氣,有些慌亂地拭去眼角的淚水,這個時候她必須堅強。“自己的事情總要自己解決。尤其是這種攸關生死主事,我不能連累外人。”
  “我是外人嗎?”他叫著。
  “除去責任這層關係,我們之間還有其他關係嗎?”她的反問讓他語塞。
  沈翩然看著他緊握不放的手。這一次他進步了,他沒有用手帕包住她的手腕,而是直接握著她的手。
  也許,她在他內心的地位提高了,他不再像討厭其他姑娘一樣討厭她。
  但是……“你不放手讓我去救爹爹,我會恨你一輩子。”
  這是她唯一能救活爹爹的機會,她不會放棄,哪怕得付出性命。
  看著她的表情,花效言的呼吸一窒。
  她一直極力彌補自己對沈落璋的虧欠。他無法告訴她“別怕,我會把你爹救出來”這番話。
  因為連他也不相信自己有那個能力。他擅長的是策劃暗殺,不是行軍打仗。
  如果他的挽留讓她趕不及救沈落璋,他知道她會真的恨他。
  被她恨上一輩子不要緊。重要的是,她會痛苦一輩子。
  他,無法看著她痛苦一輩子。哪怕只是短短的瞬間,他都不願意見到她難過。
  他的手勁不禁微松,她趁機掙脫,急步跨出門檻。他愣愣看著她的背影,腦海裡閃過無數畫面。
  第一次在競標會上她的霸道、發誓要整得他跪地求饒的驕縱、險遭淩辱的委屈淚水,還有滿懷感激、握著他手道謝的表情。
  她的事,不算太多。但每一件,都深深刻在他心頭。
  他以為對她,只要刻意疏遠、把“責任”橫架在二人之間,他的心就會保持一貫的漠然。
  等到她親手推開他,割斷“責任”這層關係,他才猛然醒覺,他捨不得這個“責任”。
  但是一如她所言,除去責任,他和她之間還存在什麼關係呢?
  有的,但他不敢讓這份關係存在,那是他不敢踏出的框框。
  “言,我派人護送沈翩然回去了。”藍知逸走了進來,看著頹然坐在一旁的花效言。
  如果花效言願意看一看銅鏡,他就會發現自己臉上填滿悲傷。
  一個能夠讓男人黯然神傷的女人,必定是一個讓男人深深在乎的女人。可惜,花效言好像不明白這個道理。
  也罷,或許沈翩然的離開可以刺激他的思維,讓他明白過來。
  “別杵著發呆,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此言一出,花效言殺氣騰騰的眼神立刻襲來,他揮手陪笑。“引蛇出洞這句話,聽說過嗎?”
  引蛇出洞……花效言停滯的腦袋開始運轉,很快明白過來。他冷哼一聲。“還是一箭雙雕呢。”
  “既然你已經明白過來,就別端出這種半死不活的表情。”藍知逸笑他。“準備好一切,把沈翩然搶回來。”
  “搶回來?”
  “嘿,別告訴我,你願意把沈翩然拱手讓給呂崛。”
  花效言不語,拳頭握得死緊。他不願意見到沈翩然嫁給呂崛是事實,但是他不太肯定這份“不願意”,到底包含了什麼情感。
  沈翩然這個女人……讓他變得不再像以前的花效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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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紅,到處是一片大紅。門框、窗口貼滿了“喜”字,桌子上還有一對龍風燭。
  “這是……啊!”沈翩然倒抽一口氣,低首看著自己的裝扮。
  身上一片紅彤彤的,頸上、腕上都戴了珍貴珠寶,一頂鳳冠擱在床沿。
  她、她什麼時候換上了新娘的衣裳?
  她急忙站起,眼前一陣暈眩,幸好她及時按住桌角、站穩腳步。
  這是怎麼回事?她努力回想,終於想起來了。
  從慕容府奔出來後,她一回到沈府,便遇到了呂崛派來的貼身護衛。
  她要護衛立即請王爺出兵,結果回答她的是一陣詭異的香氣,然後她失去了意識,直到她再度睜開眼睛,駭然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個地方是……她一驚,跌撞走到門前,用力要拉開門,但她怎麼也無法拉開那道門。“鎖上了?”
  窗口!她立刻踩上凳子,用力推開窗口。幸好視窗沒有被封死,她拉起裙擺,直接跳出去。
  一落地,四周的黑暗讓她更慌。她必須逃!不能留在這個奇怪的地方!
  她盲目地往前跑,穿過曲折的走廊,牆角上的燭火不足以點亮前方的路,她撞傷了、跌傷了,但她還是一鼓作氣的往前沖。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她大驚,連忙轉身往反方向跑去。豈料,她一轉身就撞上了一個人。
  “翩然,原來你在這裡。”男人的聲音柔和,卻讓她寒毛倒豎。
  俊逸不凡、優雅溫柔的他,是在她小時候,唯一一個對她好的人。沈翩然看著他,瞠目結舌。“呂崛哥哥……”
  男人的笑意加深,眼神卻諱莫如深。“莫誤了時辰,我們現在就去拜堂。”
  “拜堂?”她不禁倒退一步。
  “這裡是康鐸城。你不是答應了這門親事嗎?我們今晚就拜堂成親。”呂崛的笑意給她一股森然的感覺。
  她是答應了,但她是被強行帶回來,從昏迷中蘇醒,就已換上大紅衣裳,一切都是始料未及。
  “呂崛哥哥,請你立刻出兵搭救爹爹——”她不管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爹爹的安危。
  “翩然,”呂崛打斷她,挑起她的下顎。“只要你成為我呂崛的妻,我當然會救他。”
  “可是現在——”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能夠從都裡城來到康鐸城,少說也花了五、六天的時間,爹爹他恐怕已經……
  “我不喜歡違抗我的女人,翩然。”他湊上前,在她粉頰上印下一吻。
  她全身顫慄,猛地推開他就逃。
  他緊緊摟住她。“你小時候不是很喜歡我的嗎?我們現在要成親了,你怎麼一點也不高興?”
  “放開我!”她怒喝。這個男人的氣息讓她覺得很噁心!
  “不喜歡我了?”他在她脖子上呵一口氣,她不禁顫抖。“還是你心底已經有喜歡的人?比如說那個不男不女的花效言。”
  “花效言”三個字劈入她腦海,她的心底泛起了酸澀悽楚。她和他……已經結束了“責任”這層關係,她已經選擇獨自一人走上這條路。
  “我果然沒猜錯。”環住她腰間的力道收緊,她痛得低呼一聲,他陰狠的道:“我就知道留住他始終是一個禍害,我應該多派幾個人收拾他!”
  她一驚,呂崛知道花效言的事情?“你……你在說什麼?”
  “翩然,你知道嗎?那次派去的暗殺者,其實是為了幫你除去花效言。”
  她駭然抬首,瞠目看著陰沉的呂崛。“他們的目標是……言?”
  “言?”親熱的稱呼。呂崛眯起眼睛。“我一直派人暗中監視你們。得知你和他之間的關係越變越好,我就知道這個小子留不得。”
  要得到沈翩然,他必須先除去花效言這個絆腳石。“可惜他沒死,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呂崛一把將她抱起,她驚呼掙扎,隨即被他點中穴道。她驚駭的看著他,他嘴角一揚。
  “你現在就快是我的人。到時候沈落璋會聽我的,花效言這個小角色也無須我再費神。”
  她的內心充滿驚恐。他不是她記憶中的呂崛哥哥,眼前的他好陌生,陰森得可怕。
  呂崛似乎早就準備好一切。這讓她不得不懷疑,一切都是呂崛的預謀。
  他沒有救爹爹之心。他耍弄她、威迫她,為的僅是——
  “你要利用我……強逼爹爹就範?”她猛地驚覺,這是一個局。
  “翩然,你可知道你爹最大的牽絆是什麼?”他冷笑,證實她的猜想。“就是你。我要降服他,他卻固執的帶兵和我奮戰到底,我只好將他逼困山谷。”
  什麼?攻擊爹爹的不是幽冥山上的叛軍,而是……呂崛的軍隊!
  “那只老狐狸想要勸服我歸降于無能國主麾下,談了好幾天,他終於明白我的立場。他也真有能耐,假意答應會為我效力,結果連夜帶兵逃出康鐸城。”
  呂崛狂妄地笑著,撫著她的粉頰,欣賞她吃驚的表情。
  “我的軍隊追了上去,本是打算要逼他投降,沒想到沈家軍不負盛名,人數不多、糧草不足依然撐了多天,甚至被困山谷依舊不投降,所以我就想起了你。”
  他故意放出消息,讓都襄城的人知道沈落璋被困幽冥山,在沈府上下束手無策的時候,提出成親、出兵的交易。
  “只要挾持了你,你的狐狸老爹就會乖乖聽話。”要殺掉老狐狸太容易,但他更想利用沈落璋的勢力來鞏固自己的地位。“結為姻親,我們可以互惠互利,你可以救你爹爹,我可以得到我要的皇位。”
  她大驚,瞠目看著他。“你……你想篡位謀反?”
  呂崛沒有回話,帶著她來到燈火明亮的大殿,她瞠目看著在場的媒婆、喜娘還有一眾帶刀侍衛,然後媒婆高喊。
  “新郎和新娘,一拜天地。”
  這是一個局。
  她腦海中清楚響起花效言的話。
  當時他不顧一切要將她留下,她……卻不顧一切要離開。
  現在,她真的跌入一個無底深淵。她不由得大喊:“我不要!我不要拜——”
  “喜娘,讓她拜下去。”呂崛揮手,喜娘連忙走上來,押著她跪下。
  “放開我!”沈翩然掙扎,但還是被逼著拜了天地。
  沈大人在距離康鐸城不遠的幽冥山遇襲,這其中一定有詐!
  花效言激動的表情在她腦海閃過。
  他一直想要她明白,但是她固執的以為只要自己豁出一切,呂崛哥哥就會真心相救。
  她是一個草包。從來沒有聽進他的勸告,每次都是一意孤行。
  “二拜高堂——”
  她咬牙,強忍的淚水滑落,喜娘按著她的頭,硬是逼她往前一拜。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聽話的女兒,還是一個無能的女兒。救不了爹爹,還讓爹爹為了她而承受威迫……
  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火海,是拖著爹爹往下墜落的無底深淵。
  她不能讓爹爹受制於人!不能夠因為她,而讓爹爹陷入謀反篡位的不忠不義之中。
  “夫妻交拜——”
  沈翩然猛地推開喜娘,極快的從髮髻抽出一枝金簪子,抵著自己的頸項。
  呂崛一驚,身後的喜娘也是驚得連忙踏上前,她卻用力一喝:“再過來,我就死給你們看!”
  尖利的簪子抵在雪白的咽喉上,一顆鮮紅的血珠沁出,看得大家心驚膽戰。呂崛咬牙一喝。“沈翩然,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會和你拜堂,不會如你所願,讓爹爹受制于你。”她很冷靜地說著,手中微微用力,更多的血珠沁落。
  爹爹是國主最忠心的臣子。她知道爹爹不會背叛國土,但是爹爹不會眼睜睜看著她被呂崛折磨,這會讓爹爹陷入兩難。
  “我不是一個好女兒,但我絕對不會讓爹爹為難。”她輕笑,眸底盡是痛意。
  “如果我死了,你就威脅不了爹爹!”
  眾人一驚,她身後的喜娘慢慢逼近,呂崛看在眼裡,知道自己應該為喜娘製造一個機會。“就算你死了,我還是一樣不會放過你爹。”
  “我爹不是輕易言敗的人,沈家軍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不會如此輕易就被你擊倒!”到了此時此刻,她只相信她所僅存的唯一信念。
  “如果你有這份信念,你就不會上當、不會答應嫁給本王。”呂崛輕蔑一笑。
  “如果你有把握,可以直接控制我爹,你就不會引誘我上當!”她咬牙反駁。
  她在害怕,手不停的顫抖。她孤注一擲的拿自己性命來貼,為的就是想看呂崛會不會因此投降。
  “你錯了。”呂崛冷笑,陰狠眸光讓她一怔。“我只是想用一個比較簡單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如果你把本王惹惱了,本王有一百個方法,來慢慢折踏你父女倆至死。如果你真的想和本王賭一把,那就姑且一試。”他呂崛不會受區區一個小女人威脅。
  沈翩然看著他,他的眼神帶著諷刺、帶著鄙夷,她的手不斷顫抖,頸上的傷口刺痛著,但那份傷痛,遠遠不及她內心的悲傷。
  是我太單純,一心以為呂崛還是以前那個和善的呂崛哥哥,傻傻地栽進了他的圈套。
  爹,對不起。我真的是一個不孝的女兒。我以為自己至少可以為您出一分力,想不到最後還是拖累了您。
  言,如果我當初多信任你一些,今天應該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吧?
  她有許多話想告訴花效言,但現在看來,她不會有那個機會了。
  因為她必須選擇一條不歸路,雖然不能讓爹爹脫困,但至少不會讓爹爹為了她而降服。
  迎上呂崛鄙夷的眼神,她仰首挺胸,眸光變得堅定無比。
  “呵。”一聲冷笑,她手中的簪子毫不遲疑地挺進自己的咽喉。
  別了,花效言。
  沒有血濺大殿的場面。
  沈翩然感覺不到痛楚,陡然間自己的手腕一緊、腰間一緊,有人將她手上的簪子搶過,箝制住她的行動。
  這人就是看準時機出手的喜娘。
  “放開——”她歇斯底里的吼叫,陡地被拉入一個懷抱內。
  那是很熟悉的氣息。淡淡的馨香,湧入她的鼻間,這股一開始就被她誤認為對方是抹上胭脂水粉的香氣,重重撞擊她的心田。
  “……”她激動的想轉身,奈何身後的人將她摟得無法移動半分。
  那道熟悉的、曾經讓她氣得半死,現在卻讓她牽掛不已的聲音響起。
  “誰叫你自盡的?草包!”花效言氣急敗壞地喝斥,但是她聽出了氣急敗壞背後的意思。
  是濃濃的關心和不舍。他摟得很緊,讓她可以感覺到他的輕顫。
  剛才他一定很害怕。看著她選擇白盡,他比她還更害怕。
  她肯定了。這個世上對她如此在乎的,除了爹爹之外,就只有一人。她不禁哽咽,握緊對方的手。“言……”
  身後的人輕輕籲了一口氣,抬首撕下人皮面具。一個長相普通的喜娘霎時變成了魅惑人心的俊美男子。
  “你……不,你不是喜娘?”呂崛一驚,看著眼前這個有著絕世容貌的喜娘。
  “呂崛王爺,我就是那個你很想除掉的花效言。”
  花效言笑得燦爛美麗,一點也沒被眼前的緊張氣氛影響。但是,他寒銳的眸子散發著肅穆殺氣。
  如果可以,他不想讓懷裡的沈翩然受到驚嚇。哪怕此刻的他變得殺氣騰騰,他都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暖無害。
  “你竟然喬裝成喜娘混入我的王府。”呂崛開始懷疑這個男人。說不定,對方並非僅是沈府的一個小謀士、小護衛。
  “如果喬裝成王府的護衛,我就無法接近翩然。唯一能夠接近新娘的人,只有媒婆和喜娘。”花效言雙眼透著睿智的光芒,嘴角一揚。“但是扮成又老又肥的媒婆,會破壞我美美的形象,所以我就選擇當一個喜娘。”
  沈翩然很想發笑,但是一股淚意忍不住奪眶而出。
  當她知道喜娘就是花效言的時候,她高興極了。因為他來了,就算她和他不再有責任這層的關係,他還是沒有丟下她不管。
  但是,他來了又如何?呂崛的勢力太強,他會被她連累,枉死於此。
  “花效言,你不該來的。”她最不願意的就是拖累別人。尤其是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
  “沒辦法。你既然來了,我也只好跟來。”他沒有讓她回首瞧他,用著不在乎的語調,說著心底最認真的話。
  自從她踏出慕容府之後,他的心就揪得死緊。
  他無法合上眼睛,因為一合上眼睛,他會想起她。他無法讓自己停下工作,一旦停下,他便仿佛聽到她的笑聲。他甚至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因為……
  他的心裡滿滿的都是她。
  來到呂崛的王府,經過漫長的等待,他終於發現了她的蹤影。這幾日他混入王府,耐心等候這場拜堂好戲上演,一直等、等到磨光他的耐性,等到痛苦難當,他終於見著了她。
  但是一見面,她竟然衝動的要自盡。他剛才差點被她嚇死。
  “你來了又如何?你不該來!”她叫著,淚水一點一滴落在他手背上。“這是我闖下的禍,該由我承擔,你不該插手!”
  他會死。她的心在淌血,她要他活得好好的,不要他前來送死。
  “沈大人要我好好看著你。”他因她的淚水而斂眉。他知道那些淚水代表的,盡是她對他的不舍眷戀。
  “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的責任!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有沒有其他的關係,由我說了算。”他收緊力道,讓她自動噤聲,聽他繼續說著。“如果我真的不想和你有任何牽連,我不會來。”
  沈翩然瞠目,似乎聽出了弦外之音。
  結果他來了。這代表……他不想和她切斷那隱藏在彼此心底的牽絆。
  “說夠了?把這個不男不女的殺了。”呂崛一臉陰狠。
  沈翩然一驚,看著呂崛的帶刀侍衛將他們團團包圍,再瞧向狠毒的呂崛,不禁慌了。“言,你快走!你、你打不過他的!”
  “拜託,我千辛萬苦來找你回去,你竟然說這些洩氣的話。”花效言歎息,右手抽出藏在腰帶的軟劍,將她扳過來。
  她終於看到他了。他變得好瘦,美麗的眼睛失去一貫的燦亮,雙頰陷了下去,臉色蒼白難看,看得她的眼眶一熱,淚水再次滑落。
  “乖乖喔,待會兒閉上眼睛,什麼也別瞧。”他說著相同的臺詞,她卻沒有點頭答應。
  “我要看著你……直到最後都看著你。”
  上一次的經歷太過可怕,她睜開眼看到的是瀕死的他。她不願再閉上眼睛,她願意承受一切的難受,只為看著他……直到生命的終結。
  花效言看著堅定的她。如果她執意如此,他不會反對。
  這是真正的他。就算他想在她面前有所隱瞞,終有一日,她還是會發現他真正的身份。
  那個被塞西國人稱為“惡夢”的天譴組織,他會讓她知道,他就是其中一員。
  “把那個不男不女殺了。至於沈翩然,把她的雙手雙足斬斷,掛到城牆上,我要她爹親自過來求饒。”呂崛惡毒的下令。
  花效言輕笑著,笑呂崛的無知。
  “我說嘛,呂崛王爺,你好像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花效言看了一眼四周,得是時候結束這場鬧劇了。
  “死到臨頭的人是你才對。”呂崛從來不當他是一回事。
  “威武候已經答應出兵相助,你圍剿沈家軍的軍隊已經落敗了。”花效言語出驚人,揮了揮手中的軟劍。“在你提出親事的時候,我就懷疑幕後主使者是你。”
  沈家軍再強,終是敵不過幽冥山上的叛軍。但是沈落璋的人竟然可以逃下山、直抵都裡城傳達軍情,這讓他起疑。
  接下來,以成親換取出兵的交易更讓他肯定,呂崛就是幕後黑手。
  為了不打草驚蛇,也為了拖延時間等候威武候的相助,他和藍知逸分頭行事。
  他暗中潛入康鐸城,等候時機救出沈翩然。
  在藍知逸好不容易說服威武候出兵,慕容臻也在同時接到了國主的密令。
  呂崛王爺意圖篡位謀反,殺無赦。
  所以,他今天是來執行密令,順便公報私仇。“奉國主密令,呂崛罪無可赦,以‘天譴’之名執行殺令。”
  天譴……這個名字傳入呂崛的耳裡,他全身一震,難以置信的看著花效言。
  “天、天譴?國主旗下最神秘的暗殺組織?”
  “你真是幸運啊。身為軍師的我,平日鮮少親自執行殺令。”他冷笑,對方嚇得跌坐在地。他的眸光轉冷,手中的長劍指向對方。
  “好好嘗一下被‘無釋’貫穿的滋味吧,呂崛王爺。”
  “來人!給我殺了這個不男不女的——”
  他大叫的聲音倏然終止,看著一群黑衣人躍入,將包圍著花效言和沈翩然的帶刀護衛盡數解決,然後瞠目看著快如閃電的軟劍刺入自己的咽喉——
  呂崛終於明白了“無釋”這個名字的含意。這把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淪為獵物的人……他小看了花效言這號人物……
  花效言看著呂崛倒下,然後清楚聽到身後傳來“咚”的一聲。他回首,沈翩然跪跌在地,佈滿驚駭的雙眼盯著他。
  那眼神寫滿了震驚、惶恐,眸底深處是熾烈的痛意。她看著他,臉上流露出強烈的拒絕。
  她沒想到他就是“天譴”組織的軍師,更沒有想過他的雙手會沾滿鮮血。
  在外人的眼裡,他們“天譴”組織是嗜血殘暴的一族,為了國主,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她眼裡的他,就是這種人吧?
  他凝睇她,緩緩走上前。她不住顫抖,倏然倒退一大步,佈滿驚恐的眼神瞧得他……呼吸也變得困難。
  “翩然。”他不願放棄,朝她伸出手。
  沈翩然看著遍地的鮮血,看著瞠目死去的呂崛,她的胃部開始糾結成團,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爬上心頭,當花效言的手緩緩接近,她猛地想起他剛才一劍將呂崛刺死的畫面——
  “啪!”她反應很大的揮開他的手,迎上他變得沉痛的眼神,腦中嗡的一聲,她暈了過去。
  花效言接住昏過去的她。這一次他不敢再將她抱緊,只是輕輕的扶穩她,讓她躺在地上。
  她怕他,他是她的恐懼。
  一如他所想,他的真正身份一旦揭穿,他和她之間……將不再存有任何關係。
  一個熟悉的背影站在前方。她眨著眼睛,很快認出了對方是誰。
  “花效言。”她輕聲喚著他。
  他沒有回首,只是靜默地站在前方。
  不要緊,她去拉他過來。她跑得有些急,好不容易來到他身邊,伸手卻捉不住他的手。“花效言!”
  這一次她更急了。他抽回手,終於回首,以冷漠的眼神看著她。
  “你怎麼了?”他的眼神變得好陌生,她急得快哭出來了。
  他沒有再回答,眸底被哀傷填滿。他的黯然表情教她愣住,他不再說話,逕自往前走。
  “不!別走!花效言!”她急欲追上,但雙腳卻被釘在原地,竟然無法動彈,到最後她只能焦急的看著他遠去、任由恐懼寂然將她吞沒——
  “花效言——”
  沈翩然從床上坐起,冷汗涔涔而下,一雙溫暖的手立刻撫上她的額頭,柔聲說著。“翩然,沒事了。”
  剛才是夢!花效言還在她身邊!她高興的抬首,頓時愕然瞠目。
  出現在眼前的是張國字臉。這是……對了!眼前的人是爹爹!
  她立刻撲人對方的懷裡。“爹爹!”
  太好了,他的寶貝女兒終於沒事。沈落璋撫著她的頭,充滿憐愛。“傻孩子,你把爹給嚇壞了。”
  從幽冥山中脫困,他就收到消息,翩然為了他而下嫁呂崛。在他十萬火急趕來之際,看到了呂崛倒地、花效言一臉哀傷的守在她身邊。
  那個該死的花效言,他那副半死不活的表情,讓他以為自己的女兒遭遇不測。
  直到後來他才知道,原來女兒是受驚過度才昏了過去。
  “爹爹!”她掙扎著坐起,緊張的問著。“花效言呢?他沒事嗎?”
  “翩然,你真偏心。剛醒來就記掛著效言,也不關心一下我這個爹爹……”
  “爹爹別鬧了!快告訴我!”剛才的夢太過真實,她真的害怕花效言會——
  “我在這裡。”
  熟悉的聲音響起,沈翩然一驚,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門外踏入,站在不遠處看著她。
  狐妖化身的絕美容顏、花俏招搖的碎花白袍,還有琉璃色澤的眼睛……他回來了,她的花效言真的回來了。
  “嗯,我看我還是先出去。”沈落璋別具深意的一笑,一拐一拐地離去。
  花效言好整以暇的站著,笑容依舊,但是他沒確上前。
  這種距離,是最好的距離。他不該再走近,她也不見得願意接受他的靠近。
  沈翩然凝睇他。他還是以前的花效言嗎?她總覺得他笑意背後藏著哀傷。
  不行,她得親自過去確認。一下床,她的雙腿一軟,頓時往前撲倒。
  他忙不迭上前相扶,她緊攀他的手臂站起。二人四目交投,曖昧情愫竄湧的同時,他生硬的抽回手。
  “你睡了兩天,別急著走動,還是休息吧。”花效言別開視線,不想再瞧向她殷切的眼神。
  “你怎麼了?”他在閃避她。比之前更明顯的閃避,難道他還是不喜歡她嗎?
  “我好得很呢。”他故作輕鬆的笑著,揮了揮衣袖。“呂崛死了,沈大人的危機解除,我可以回到慕容府了。”
  “什麼意思?”他最後的一句,她不明白。
  “對喔,你還不知道真相。”他睨她一眼,極力擠出笑容。“當初我答應成為沈大人的謀士,是因為他救了我家的臻臻。現在,我救了他,也救了你,欠下的人情債總算還清了,我可以回到慕容家了。”
  回到慕容家?對了,她想起了。他是慕容家的人,是“天譴”組織的軍師。
  “一開始,我還煩惱著該如何還清這個人情,後來遇上你之後,我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他又說著她不理解的話。
  他的意思是……他利用她來還清人情?
  迎上她的驚疑不定,他開口證實她的疑竇。“只要我救你一次,我就不再欠沈落璋任何人情。所以我說,遇上你是上天對我的眷顧,因為他給了我一個利用你的機會。”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沈翩然又驚又怒的站起。
  他利用她?這不可能!他不是這種人,為何他要說出這些話?
  “多虧你莽撞又衝動,我才有機會把愛惹事的你救下。不過下次別太魯莽了,因為我不會再出手相救。”
  他簡直越說越離譜!沈翩然一把拉過他的手。“你一下子告訴我這是責任,下一秒又告訴我,你在利用我?根本一派胡言!”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實在想不通!
  “信不信由你。”他不會讓她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要讓傷口以最快的速度痊癒,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把裡頭的膿清洗乾淨。
  同樣的,要讓內心的傷痛痊癒,他必須將心底所有的情感掏空、抹去。過程雖然會很痛苦,但只要熬過去,他和她就不會再為彼此感到心痛。
  “總之,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他強迫自己微笑,她的眼眶卻開始泛紅。
  “如果我們下次再見,可能意味著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從今之後,她是尊貴的沈家千金,他是“天譴”組織的軍師。不再見面是一件好事。
  “慢著,你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我一句也沒聽懂。”沈翩然喚著他,拭去眼角的淚水。“我們之間不一定要有責任這層關係。”
  他沒有回首,聽著她繼續說。“我認識的花效言,是一個面噁心善的人。他雖然老是喜歡取笑別人,但他總會默默的幫助你、守護你。就算他為此受傷了,他還是不會責備你一句,只會關心著你的安危。”
  這是她心目中的花效言,也是她心甘情願為他而改變的花效言。
  “他不喜歡壞脾氣的姑娘,所以我努力變得溫柔。他不喜歡愛哭的姑娘,所以我無論遇上什麼事情,都努力不哭。”
  花效言緩緩握拳。他記起來了,在沈落璋受困期間,她默默的忍受淚水,這全是因為他的緣故?
  “為什麼我改變了許多,都換不來他一個欣賞的眼神?”她輕聲問著。
  他的心揪得很緊,原來有人在乎的感覺是如此的矛盾。他希望能夠接受她的在乎,但同時,他知道自己承受不起這份在乎。
  因為……“你可以改變自己,但我改變不了自己。”他是一個暗殺者。
  花效言吸氣回首,淡淡哀傷的眼睛凝睇著她。“你可以接受一個手中沾滿血腥的人嗎?毫無保留的接受?不問對錯的接受?”
  沈翩然語塞,一時之間回答不了。他的意思再清楚不過,眼前的花效言是一個曾經讓她惶恐排斥的暗殺者。
  看著她煞白的臉色,他已經知道了答案。“我走了,保重。”
  跨出門檻,花效言的步子沒有停下,他走得很急很快,一直走到沒有人的角落後,他才停下步子,頹然的靠著牆壁歎息。
  “我……真是太了不起了。”能夠在幾句話間就讓沈翩然死心,也讓自己斷去希望,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嗯,了不起的笨。”藍知逸毫無預警的出現。
  “你是幽魂嗎?”老是在他背後出現,還選擇在錯的時候出現!
  “為什麼不把她留下?”藍知逸不明白他的想法。這些日子來,他對沈翩然的在乎大家都瞧在眼裡,連沈落璋都看穿了。
  “因為我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即使勉強在一起,也不會幸福。”
  “不會幸福?”藍知逸笑他的無知。“你嘗試過嗎?”
  他不語。他沒有嘗試過幸福的滋味,但是他知道他不會是沈翩然心底的幸福歸宿,因為她無法接受他的不同。
  既然如此,他何必嘗試?就讓一切到此為止吧。
  只是“到此為止”這四個字,讓他開始心痛、讓他變得哀傷。那個女人成功左右著他的心。“所以說,我討厭女人。”
  藍知逸看著他黯然無光的雙眸,難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花效言輕笑,表情卻像是哭泣。
  “走吧,是時候回去那個屬於我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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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聲

  一個月後,塞西國都襄城。
  “小言叔,不得了啦!”慕容家三個小鬼異口同聲的叫著,一起闖入書房。
  正在書房等候慕容臻的花效言好奇抬首,看到三個小鬼一臉驚慌。“你們又闖禍了?”
  “才不是!有一個美美的公子上門指名找你!”慕容佳急著說。
  “美美的公子?”三個小鬼在耍他嗎?他好像不認識美人公子喔。
  “他還說小言叔你玩弄了他的感情,現在要找你算帳!”
  啥?花效言半信半疑的站起身,卻被三個小鬼用力推出門外。“你快去!快去大廳找他啊!”
  這些小鬼一定是在耍他。不過,現在閑來無事,他不妨去見識一下小鬼們的整人新招。
  一踏入大廳,他發現四周連一個下人的身影都沒有。正好奇著,身後響起了腳步聲,他挑眉轉身。
  “閣下就是花效言吧?在下姓沈。”熟悉的裝扮、熟悉的身影,對方擺出大男人該有的架勢,朝他抱拳。
  他愣住了,眼前自稱姓沈的公子長得異常陰柔。
  對方沒有喉結,耳垂上有一個小洞,是女子佩戴耳石所用,畫了眉、唇辦上的口紅還未完整地拭淨,纖纖十指塗上蔻丹、嬌小的身形裹在男人的袍衫下……
  一切如昔,依舊清晰,依舊深刻。花效言凝睇著對方,喉頭滾動了一下,無法抑下此刻陡然相見的激動。
  沈翩然。她……竟然來了。
  “你不說話嗎?那麼你就仔細聽我說。”沈翩然仰首挺胸,大步走上前,毫無退縮的盯著他。“我可以接受你。”
  花效言的腦袋如遭雷殛,頓時無法瞭解她冒出的這句話。“什麼?”
  她生氣了。一個月不見,他變得更加讓她生氣,但是那顆空虛的心,卻在見著他那張討厭的臉孔之後,塞得又滿又緊。
  一把揪過他的耳朵,不理他的驚呼,她直接大吼:“花效言,我接受你,毫無保留的接受、不問對錯的接受!只要是和你有關的一切,我都可以接受!”
  這個答案他可聽懂了?真是的,當初也不給她時間好好想一想該如何回答,他就自作主張的回到都襄城,還膽敢在一個月內完全不見她!
  難不成……他真的打算放棄她了嗎?
  “我不許你放棄!是你承諾不再讓我孤獨!你現在對我不理不睬的,是不是打算永遠不要我?”她揪過他的衣襟,拉扯他最鍾愛的碎花白袍。
  花效言從呆愣的狀態中驚醒過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一抹激動又感動的笑意逐漸在他眸底形成。
  但是她沒有發現,依舊緊揪他的衣襟,眼眶泛紅了。
  “我等了你一個月,就是要當面對你說這句話。你不喜歡姑娘,我特地裝扮成男人來了。”他的沒有反應讓她的心逐漸慌了,也冷了。
  她鬆開手,無力的蹲了下來,哽咽道:“為什麼……你一句話也不說?”
  她鼓起莫大的勇氣,才能走到這裡找上他。她得到慕容臻的幫助、得到爹爹的鼓勵,厚著臉皮前來的原因,就是要告訴他——她願意接受他。
  但是,他沒有反應,或許她應該認了,她無法改變固執的他。他還是一樣討厭女人。
  “我真是個怪女人,竟然會喜歡一個根本就不可能喜歡女人的怪男人……”
  她用力拭去淚水,要離開的同時,陡地被一股力量往後扯。
  花效言摟著摔人他懷裡的她,摟得好緊。她無法動彈,只能靜靜聽著他怦怦亂跳的心跳。
  “真是難受啊,你竟然說我是一個怪男人。”但是他死去已久的心卻復活了,跳得又快又響,全身上下都被她的暖意包圍。
  她沒有回話,說實在的,她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反應。直到他以深情的眼神望著她,她才如夢初醒。
  “為了你,我不做怪男人了。我要做一個喜歡女人的正常男人。”
  這、這話的意思是——
  沈翩然驚愕的看著他,他一笑。“但是,我這一生只會為了這個女人而正常。也就是說,我只喜歡沈翩然這個女人。”
  她緊抿輕抖的粉唇,可是淚水卻洩露了她內心的喜悅激動。
  他摟著她輕歎。“我一直在等著你的答案。現在,我終於等到了。”
  “為什麼你不早一點過來,找我問個明白?”她佯怒,然後甜滋滋地道:“你這個草包。”
  “好吧,草包配草包,天下絕配。”他笑得很樂。生平第一次,他覺得他空虛的生命開始變得圓滿。
  “笨蛋言。”她也笑了,主動摟緊他。
  不遠處,一對夫妻正在觀看好戲。
  藍知逸摟著嬌妻。“臻兒,你說言他需要特別訓練嗎?”
  “什麼特別訓練?”慕容臻睨他一眼,發現他的臉上佈滿詭異的笑容。
  “就是……”他立刻在妻子耳邊低語,換來妻子的嬌斥和臉紅。
  “絕對不需要!”這個色相公!慕容臻輕捶他一記,指向前方。“瞧吧。”
  書房內,花效言獻出了生平的第一次。他挑起沈翩然的下顎,輕輕的吻下。
  “你……別抖來抖去,弄得我好癢!”沈翩然笑駡,破壞了氣氛。
  “我……是第一次接近女人,會怕怕嘛。”他委屈的表情惹她發笑。
  “好吧,以後我就委屈自己一下,讓你免費學習。”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然後摟住他。“是一輩子的免費學習喔。”
  “嗯,一輩子。”他承諾了。這一次,他和她都不再孤單。
  編注:慕容臻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會栽在這個娘娘腔的老師手中,她就不信鬥不過他!請看——《替身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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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記

  【小作者的小感想 蘭心】

  有朋友問我:每天對著電腦敲字會很悶嗎?

  我的答案是——有時候會。

  當你腦海裡想著一個故事的時候,你會感覺到故事的主角在召喚你。(驚!靈異事件?)

  非也非也,這是我所謂的靈感。對我來說,稿子最難的在於開頭和連貫。

  開頭,往往是一片空白。你腦子裡的故事成形了,但你就是想不到第一個字該寫什麼。這個時候,就是最痛苦的時候,也就是我會大呼“救命啊”、“我快悶死啦”的時候。

  但是,寫了兩三行的字,雜亂的思緒開始自我整理。然後我就會幻想著故事中的種種可能,這個時候靈感是最強烈的,敲鍵盤的速度會很快,也是我感到最樂趣無窮的時候。再接下來,你就有可能為連貫性這個問題而煩惱。

  我常常會對著電腦發呆。當腦海裡浮現兩個重要場景,偏偏又找不到適合的“橋”來搭起這兩段場景,我就會變得很懊惱。

  念音樂系的室友美眉對我說,一首歌的bridge最重要,因為bridge是連貫著兩段思想。

  我想一個故事的好壞,應該同樣取決於故事中的bridge吧?

  結果為了搭起自己的“橋”,就會耗在電腦面前,聽歌刺激自己的思維,通常都會弄個半天才擠出兩行字。

  這樣的工作,也許真的有些悶。但對我來說,成功搭起自己的“橋”、建起自己的故事城堡,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我有一個中文系的友人,她對寫言情小說的作者持有些許貶意的看法。

  照她的說法是,言情小說是通俗作品,沒有文學氣質。但這不是我的看法。

  小說小說,我一直認為一個寫小說的人,不一定是一個文采絕佳的人。

  文學氣質?真抱歉,關於氣質這個問題,各人持有不同的觀點。

  沒有華麗的字眼、沒有讓人驚豔的詞句,但小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敘述著平凡的美麗,或是一種慰籍。

  是讓大家在平凡中無法得到,卻能在小說中感受且領略到的悸動和喜悅。這是小說的力量。

  我相信,小說的存在形式是說一個故事,重點是說故事。

  對我來說,爆炸性的詞語、爭論性的文字,或許沒有那麼重要,最重要的是把自己想說的故事傳達出來,這就行了。

  所以,我常對朋友說,我的文筆不太好,但是我擅長說故事,我也喜歡說故事。

  成為作者,是一份可以滿足自己的工作。

  以上是小小作者的小小感想。寫得有些嚴肅,但沒辦法,這是我的感想嘛。

  塞西國的故事就到此告一段落。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可能讓慕容家三個小鬼當一當主角過癮,但這還得看一看說書人的心情,嘻嘻。

  感謝大家的支持,也感謝所有給予我鼓勵和指點的人,謝謝。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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