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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伍薇]寧少的婚約(放下那個女人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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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7 10:25:1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他下車,走到然然位於吳興街的公寓樓下。

    這是寧懷合近期生活裡最重要的行程。

    「小穆紅豆餅」每天九點半打烊,探望雪凝後,他的車會在永康街口前等待,然後跟著然然的奧迪先送範秘書回家,十一點前回到吳興街,看著她上樓,他下車,站在老位置,目光投往樓上,十二點左右她熄燈,他開車離開。

    今晚,在滿月月光的陪伴下,他站在公寓前,抬頭仰望然然家裡溫暖的燈光,放任自己去無止境地想著她。

    第一次來這裡接她回寧家,覺得這個睡眼惺忪、一頭亂髮的女人真是不可理喻,連這種小事都要勞駕他親自出馬,還因為一只脾氣不好的胖貓對他擺臉色,她是他手下的員工,這些年的互動,他可從沒見過,除了彬彬有禮和遵照指令工作之外,GP的穆副總還有其它表情。

    生動活潑的然然,他移不開視線。

    所以他就像跟蹤狂一樣,跟著她,看著她,然後,想念著她。

    哪怕不會有任何互動,她也不會發現,他仍然樂此不疲。

    突然,公寓的鐵門猛力被打開,他無預期一怔,衝出公寓外的人也嚇了一大跳停住腳步。

    穆妍然長髮披散,懷裡粉色的浴巾裡包著不斷作嘔的白貓,正慌張失措地哭著。

    寧懷合第一時間立刻衝上去,扶住她的雙肩,甚至感受到她纖細的身體正恐懼地顫抖著。「然然?!」

    穆妍然沒去想這個人為何會出現在自己公寓樓下,她現在心裡想的只有她的貓,曾經最親密的人出現在眼前,她情緒崩潰,哭得連話都說不清楚。「寧懷合,小缸先生一直吐、一直吐,我快嚇死了……」

    寧懷合低頭檢視然然懷裡的白貓,胖貓沒了一貫的驕傲和敵意,它半眯著眼,胸腹部不正常地蠕動,不斷地乾嘔,雪白的毛上沾染著黃色的分泌物,情況很糟。

    他環著然然的肩膀。「我們送胖貓去醫院。」

    黑色AstonMartinDBS就停在前方,他扶著她坐上車,才繞過車頭,坐回駕駛座,因為她抱著貓,所以在他替她繫好安全帶後,車子立即駛離。

    性能優異的跑車在馬路上疾駛前進。

    「胖貓有固定看的獸醫嗎?」

    她掉著淚,小缸先生每抽搐一次,她就哽咽一次,淚更是掉個不停。

    「有,我剛剛和醫生聯絡過,醫生會等我過去。」

    「你有地址嗎?還是告訴我怎麼走?」

    穆妍然念了一串地址,離這裡並不遠。

    紅燈時,他抬手順著然然的髮,她撫著小缸先生的背。

    她閉上眼,側頭抵著他肩頭,哭得無法自已。

    車子狂飆,最後在獸醫院前煞車,不待車完全停穩,穆妍然抱著貓衝下車,寧懷合差點被不顧危險的女人嚇到心臟漏跳一拍,他皺眉,緊跟在然然身旁,恨不得把她拽回懷裡。

    穆妍然當然不知道自己身旁男人受到的驚嚇,她將小缸先生輕放在看診台上,著急地和醫生敘述小缸先生的狀況。「我十點多下班回家,小缸先生還好好的,我熱了濕貓食當晚餐,它全吃光光,等我洗完澡,才發現廚房地上有好幾灘的血跡和嘔吐物,小缸先生縮著身體不斷在嘔吐,我不確定是不是食物的問題,但它早餐也是吃這個,我下班回家時還很有精神……」

    獸醫看著病歷,這只貓除了按時的預防注射,並沒有其它醫療紀錄,年度健康檢查狀況也很好,他直接觸診貓的肚子,一碰到肚子,貓立刻不舒服地蠕動,還吐出大量黃色的胃液。

    醫生說︰「可能是胃腸道異物阻塞,我會先給小缸先生照張X光片,如果確診了,就需要立即開刀。穆小姐,小缸先生有喜歡吃塑料袋或其它小物品的習慣嗎?還是最近有搬新家或有新的家人,讓它感到緊張?」

    另一名醫生和助手將小缸先生抱去手術室。

    「小缸先生不會亂吃東西,」穆妍然十指交扣,顫抖地抵在唇瓣邊,她淚光閃動,眼光順著小缸先生移動。「我一個月前才搬回現在的住處,這幾個月……搬遷得比較頻繁。」

    醫生點頭。「了解,請不用擔心,我們會處理,請你們在外頭等候。」

    醫生隨即離開,手術室的門隨後關閉。

    穆妍然望著白色的門,雙手捂住臉,天啊。

    寧懷合在她身後,輕輕環住她顫抖的肩膀。

    一接觸那溫熱高大的身軀,彷佛是慌亂中唯一的依靠般,她轉身,毫不考慮投入他溫暖的懷抱裡,放聲哭泣。

    寧懷合抱著她,大掌在她後背縮緊。

    「然然,別哭。」

    「都是我的錯,人都受不了一直搬家,何況是敏感的貓,要是小缸先生有什麼狀況,我該怎麼辦……」

    「不會的,胖貓不會有事的。」

    他親吻她的髮,因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而心喜,雖然胖貓生病了,他實在不該有這樣的想法,只是……請老天爺寬恕他只是一個平凡的男人。

    他甚至祈願時光能夠停留在這一秒,她在他懷裡,已足矣。

    他高大的身軀微微前傾,牢牢守護著他深愛的女人。

    寧懷合黑眸溫柔篤定而認真,嘴角的笑容自然溫暖。

    這就是他的然然,只要這麼簡簡單單地看著她,他的心就會感到平靜和舒服。

    回想起無數次,她大笑的時候、鬧彆扭的時候、耍無賴的時候,或者在他懷裡,眼裡都是他的身影時,然然會自然地揚起嘴角,笑容溫婉明媚,一次一次讓他的心跳怦然加速。

    這麼簡單愛笑的女人怎麼會有這樣強烈的感染力?如淨水一般,緩緩地浸透進他的情緒裡,勾勒起他最強烈深刻的佔有欲,牽動他不願放手的決心,渴求著哪怕是天堂地獄,她只能陪著他。這樣的力量和悸動,和當年雪凝給他的感受完全不同。

    他抱著她,這陣子心裡的不安和惶恐隨之一點一點地褪去。

    他清楚自己終究放不了手,這個女人,他要定了。

    穆妍然有點尷尬。

    小缸先生已在手術中,她的恐慌漸漸趨於平靜。

    她推開他,轉身坐在一旁的長椅上,雙手在大腿上交握。

    帶有他溫度的外套,輕輕地覆在她的肩膀上。

    那不曾離散的消毒水味,淡淡地飄進她的鼻腔裡。

    穆妍然眸色一黯,苦苦扯著嘴角。

    愛一個人,不變的公式好像是會很幼稚地去嫉妒他的過去、霸佔他的現在和未來,半點空間都不願意留給其它人。

    她也想嫉妒他的過去,但,方小姐並不是過去,是進行式呢。

    她也想霸佔他的現在和未來,但,他的現在和未來她根本沒資格去參與不是嗎?

    所有甜蜜的假象在真相浮出水面後,早已破滅,不留餘地,不管她有多愛這個男人,還是這輩子只會愛上這一個人,他,永遠都不會是她的。

    她雙手握拳,痛苦的傷痛像利箭般戳穿她的心。

    在醫院時,事情發生的當下,她陷入了非常情緒化的悲觀,當然怨他,而且怨得要死,也氣自己愛上不該愛的人,明知道沒有未來,她還笨得往裡頭跳,她不想再見他,不想再和他有任何關係,她離開自己原本的生活,寧願一輩子只有自己一個人。

    但,這陣子她想了很多,不甘願或憤怒的情緒早就沒了,她感謝那兩個月的回憶,至少等到很老很老的時候,她看著日出日落,回味起年輕時的愛情,回味起和寧先生甜蜜的每一天,還會讓她覺得心裡暖暖的。

    至少她曾經愛過不是嗎?放手才有出口。

    「謝謝寧先生送我到醫院,時間也晚了,請您早點回家休息。」

    所以她現在可以保持距離,平和地跟他說話,觸景傷情雖然會有啊,但只要自己知道就好。

    寧懷合在她面前單膝落地。

    他只是看著她,黑眸裡痛苦的愛戀清清楚楚。

    然然疏遠、客套、陌生。

    難以壓抑地,他將她摟進懷裡。

    「請……別推開我好嗎?」

    穆妍然閉上雙眼,眼淚悄悄地滑落……這回,酸苦的淚水不是因為小缸先生。

    小缸先生順利取出阻塞物,手術後二十四小時不能進食,且要住院觀察三天。

    「小穆紅豆餅」才剛開幕沒多久,不可能休息,在穆妍然到醫院探望小缸先生時,就由娟娟獨撐大局,好心的李阿姨也卷起衣袖一起來幫忙。

    只是來到獸醫院,穆妍然倒是被眼前的場景給嚇到了,寧家的人全跑來探病了,小缸先生還很諂媚地隔著鐵籠向奶奶討摸摸,這下奶奶心疼到紅了眼眶。

    「爺爺?奶奶?伯——」

    一看到寧母臉上的傷心,穆妍然趕忙收住口。

    寧母握住然然的手,這孩子又瘦了,之前養出來的肉全沒了。「別叫我伯母,我受不了的。」

    穆妍然不想迎視前方男人灼燙的視線。

    昨晚,寧懷合一直陪伴著她,她怎麼掙扎都沒用,整個人讓他牢牢地摟在懷裡,他們之間有未解決的事,但這男人卻明擺著不想對她放手。她氣得打他,他吻她的手;她氣到掉淚,他傾身吻去她的淚水,她不想讓他抱,他就牽她的手,像橡皮糖黏著不放。

    「然然,我不會放手。」

    男人的話,霸道得讓人窒息,回蕩在耳邊,言之鑿系。

    那,她的想法呢?

    穆妍然嘆口氣,不願多想,她收回神。「你們怎麼全來了?」

    一輛賓利、一輛黑頭車就停在獸醫院正門口,爺爺身著軍裝的隨扈還站在車旁嚇人。

    寧母笑著說︰「還沒全部到齊呢,爸爸在國防部開會走不開,不過他說晚上會過來看小缸先生。」

    穆妍然很感動,不怕生又愛撒嬌的小缸先生擄獲很多長輩的心。

    奶奶擦著淚。「回家吧,孩子,你看你都瘦了,連小缸兒都被折騰進了醫院,肚子還開了一條縫,你這孩子,是在割我們的心啊!」

    「奶奶,呃……」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爺爺拄著拐杖,很有威嚴。「我們來的時候已經繞過去看過紅豆餅店了,不過你正好送外送去了。店面生意很不錯,爺爺就喜歡認真打拚的年輕人,但工作之餘,也要把家人照顧好,你整天不在家,獨留小缸兒在家裡,難怪它會有壓力亂吃東西……都搬回來吧,家裡人多,有個照應。」

    搬回去?穆妍然眯著眼,怒視那個男人利用長輩對她施壓!

    難道真當她是顆軟柿子,可以隨意任他欺負?

    「爺爺,我不能回去……寧先生有對象了。」她反擊,心像被刀割著,但只能忍住,因為這是事實。

    被反將一軍的男人倒沒啥表情,好像她告狀的對象和他無關。

    爺爺大手一揮,沒把那個「對象」放在眼裡。「那可跟我們無關,你們既然在長輩面前訂婚,就不允許把婚姻當兒戲。什麼利益交換我們都管不著,我們只要寧家的孫媳婦,天天回家陪爺爺下棋,讓婆婆媽媽把你養胖,就這麼簡單。」

    寧老爺不是省油的燈,就算孫子再厲害,也逃不過他的眼皮,日子久了,怎會沒察覺那個利益交換說呢?張秘書想查清楚的事,林主秘逃得掉嗎?

    面對長輩的疼惜,穆妍然低著頭,眼淚一顆一顆掉著,這兩天哭太多了,她自己都覺得心酸的感覺好煩啊。

      寧懷合靠近她,沒說話,只是伸手溫柔拭去她臉頰上的眼淚。

    男人勾著笑,重獲的好心情讓他全身舒暢。

    在確認自己的心意後,哪怕他曾經是個意志不堅定的男人,哪怕他的責任感和內疚感曾經執迷不悟、糾結不清,哪怕他曾經讓然然不安痛苦,但,這些全都可以彌補,只要然然在他身旁就好。

    「你和雪凝之間根本不是選擇題,從你說你愛我的那天起,我就放不開你了。」

    吼,穆妍然一驚,抬頭瞪人,小臉整個炸紅,他這是什麼意思?

    長輩一聽,全笑開了臉,有愛就好辦了。

    「寧懷合,我沒有說愛你!」他怎麼可以在公開場合這麼說!

    寧懷合將炸毛的貓主人摟進懷裡。「哦,是嗎?我記得那天我們——」

    「住口!」她用力推開他。太窩囊了、太窩囊了,她氣吼。「你在耍無賴嗎?!」

    寧懷合雙手一攤,肩一聳。「是啊,這招不錯,學你的。」

    穆妍然跺腳。「我沒有像你這麼無賴!」

    「你有。」

    穆妍然雙眼一眯,要鬧是吧?她站上戰場,說什麼她都不要這種曖昧不清的感情,哪怕她愛這個男人愛得半死她也不要!她冷笑,氣炸了,雙手握拳,對付無賴很簡單,就往痛處刺進去就對了!

    「呵,寧先生,貴人多忘事呢,我想您是不是忘記了,在醫院裡還有苦苦等您回去的方小姐。」她甜甜說著,存心氣死他。

    他笑,握住她的手。

    「沒忘。所以我要帶著我的妻子去探視她。」

    什麼?!

    寧家人的速度永遠像航天飛機一樣,根本讓人措手不及。

    寧懷合是選擇了,但女人哪是這麼容易被安撫的。

    不是說他想要誰,誰就要乖乖待在他身邊,少數的女人或許可以,但個性正直剛毅的穆妍然卻辦不到。

    她當然沒去見方小姐,也沒把那個「妻子論」放在心裡。

    和寧懷合的關係繼續僵持著,不過是她僵持,那男人可鬧得很歡愉。

    小缸先生出院後直接被送回寧家,寧家人多,也對小缸先生疼愛有加,她工作時間長,它待在寧家的確比在吳興街幸福多了,況且小缸先生也早習慣寧家出入的每個人,除了寧懷合之外。真好,算替主人出口氣,這一人一貓很難對盤。

    而穆妍然則繼續待在吳興街,寧家長輩竟意外支持,也算是給高傲的孫子一個教訓。

    寧懷合很坦然,把思之欲狂當感情的累積,把然然築起的疏離感當生活的情趣,反正人就在他眼前,天涯海角她都跑不掉。她不住寧家也無所謂,他住進公寓——的沙發就好,然然不給碰、不給抱也沒關係,他夜夜失去的權益,女人總有一天要加倍償還的,他會一筆一筆記下。

    重點是,放開手去愛的感覺真的很好。

    穆妍然深呼吸,這男人很煩。

    像個跟屁蟲跟著,幫她開店,幫她招呼客人,像是以老闆的身分存在著,很多常客和鄰居還真的叫他老闆,網絡上更有許多Blog寫的食評,放的照片不是她的紅豆餅,而是這個帥到天妒人怨的男老闆!

    他穿著黑色或白色的襯衫,身下搭著西裝褲,腰上繫著墨綠色的圍巾,流利的英語,德文呱呱叫,日文也沒問題,他居然還會撂不少句韓文,把來光顧的女觀光客們電到暈茫茫,業績頓時爆增,兩台紅豆餅機的爐火從早到晚都沒熄過!

    前老闆的出現,倒把娟娟弄得精神緊張,大老闆的氣場不會因為地點的不同而改變,還是很強大的。

    「為什麼我沒在GP工作了,反而可以天天見到前老闆?想我在GP一年能見個一、兩次就很了不起了……」

    穆妍然沒說話,在後台整理鈔票,她現在的工作很簡單,處理配料之外,就是整理鈔票,把幣值分開。

    隔壁開服飾店的未婚老闆娘送來一個馬克杯,裡頭是她親手泡的高山茶,頭髮和妝容還是精心整理過的。

    「寧老闆,喝杯茶吧,你們生意這麼好,我猜一定都沒時間休息呢。」

    「小穆紅豆餅」工作人員加一加也有四個人,卻只有一杯茶?

    穆妍然冷哼。

    那男人接過茶,帥氣地笑著道謝——像只張揚的孔雀。

    之後還送上不同口味的餅當作謝禮,又聊了幾句,才恭送鄰居離開。

    穆妍然低頭數錢,不說話。

    一旁的李阿姨可不開心。「哎呀,人家送水餃來就生氣,別人倒茶來就不亦樂乎?」

    對李阿姨的評論,她也不感到奇怪,她已經知道暗樁行動了,搞了老半天,她竟然是跟前老闆租店面。這男人簡直是布下天羅地網,任她插翅也難逃,現在,機器和材料都買了,店也開幕了,不是說換地方就能換的。

    寧懷合擠進後台奉上茶。「小穆老闆喝茶。」

    「手摸過錢,不方便。」她冷冷地說,語氣很酸。呿,吃醋是什麼鬼?她不懂。

    「要不我餵你嘍?」

    「滾。」

    穆妍然擺出女王姿態,沒給男人好臉色看。

    堂堂連鎖大飯店的大老闆、政商關係一把罩的寧家大少,跑來紅豆餅店汗流浹背地烘餅兼跑堂,真不知道這個男人時間怎麼這麼多?

    「宜蘭的工地都不用去了嗎?!」

    「林主秘負責,張秘書幫著。」

    「張秘書?」爺爺的貼身秘書?

    「張秘書很厲害,而且他和林主秘的關係匪淺,會幫他。」

    「啊?」關係匪淺?為什麼她覺得這句話很曖昧?

    「你關心我的工作?」

    「沒有。」

    「喝茶。」寧懷合放下馬克杯。

    「不喝。」

    他笑咪咪地看著他漂亮的老婆,老婆吃醋比不吃醋可愛,真好。有愛才能釀醋,是吧?「那就不要喝,我等會兒泡茶給你喝。」

    他很開心,轉身出去繼續招攬生意,然然擺臉色也沒關係,他就當是情人間的小情趣。

    因為這對的一冷一熱,Blog上也說「小穆紅豆餅」有一個很凶悍的老闆娘,老是對老闆冷言冷語——她必須澄清,她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一點也不凶悍,還有,她不是「娘」,她是真正的老闆!

    李阿姨看著,倒是有了想法。「我覺得你的主場優勢好像不見了,要想想咱們永康街之花可不能漏氣的,不然,你要不要去隔壁跟水餃哥哥聊聊天呢?中午吃水餃也不錯。」李阿姨起哄無誤,女人可不能吃悶虧。

    穆妍然想想也對,他當孔雀,為何她不招搖一點?哦,對了,這不是因吃醋而幹的傻事,反正中午要吃飯不是嗎?

    她把手洗乾淨,把圍裙脫下,拉拉身上的V領T恤,天氣熱,衣服自然合身,況且她現在天天喝補品,被滋養得白白嫩嫩的,胸前兩只小缸兔也被養大了不少,她展露著性感卻不肉感的ru壑,貼身的牛仔褲緊裹住她圓翹的臀,她將長髮往右肩一攏,出門訂午餐去。

    娟娟在一旁目瞪口呆,烘餅的手卡住,深深覺得李阿姨其實是惡魔來著,挑釁大老闆?這樣好嗎……

    寧少在店門口招呼客人,正和歐洲觀光客以德語熱絡交談著,那是一組家庭,老老少少都有,高帥小帥哥在見到穆妍然走出店外時,吹了聲口哨,寧懷合皺眉轉身,然後馬上像是被刀子猛地插進胸口一樣,簡直快要斷氣,氣到斷氣!

    穆妍然揮揮手,風情萬種地用德文打招呼。「GutenTag!」

    美美的身影打了招呼後,隨即往隔壁水餃店飄了過去。

    「好美麗的小姐。」連德國老奶奶也禁不住讚美。

    寧懷合咬牙切齒,可還要表現在地人的禮貌。「謝謝,那是我太太。」

    與有榮焉嗎?一點也不,他是沙文豬沒錯,見不得其它男人把讚美的眼光落在他妻子身上!

    穆妍然的主場優勢拿回來了。

    她被關在後台數錢數太久了,附近店家都差點忘了還有一朵美麗的永康街之花。

    她這一招搖,把左右附近店家的男老闆都電得暈茫茫的。

    一個是讓女客人暈茫茫,一個是讓附近男鄰居暈茫茫,新開幕的「小穆紅豆餅」是永康街最熱門的話題。

    「蔡哥,今天生意很好哦,我要五十顆水餃還有三碗酸辣湯,能幫我送到隔壁嗎?」

    水餃哥煮水餃的手頓住,痴痴看著仙女降凡。自從「小穆紅豆餅」突然跑出來一個很殺的男老闆之後,穆小姐就退位到後台了,不見她美麗的身影在店外人行道上招呼來客。

    「當、當、當然……對了,穆小姐——」

    水餃哥還想找話題和仙女攀談,但顯然沒有機會了。

    一只手重重地按在穆妍然的右肩上,不用轉頭,也清楚是誰過來了。

    「午餐吃水餃?」寧懷合低頭,詢問的語氣親暱極了。

    「是啊,蔡哥家的水餃很好吃。」她說,推開他的手。

    「是嗎?」他眯起眼。

    「當然。」她仰起下顎。

    兩個氣場相當的人暗潮洶涌地對峙著,男帥女美的畫面,經過的路人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寧懷合勾著笑。小狐狸巧笑倩兮,太得意忘形了。他灼燙的目光掃過她雪白的胸頸,聚焦在乳溝處,他輕抿過唇,不用動手,卻像是已品嘗過無數回。

    穆妍然深呼吸,酡紅著臉,避著他赤裸裸的欲眼。她咬牙,很想衝回店裡把圍裙穿上。

    寧懷合淡道︰「那就麻煩蔡哥幫忙送過去嘍。」

    為何寧老闆一句「蔡哥」,會讓蔡哥渾身發毛?

    「沒問題,大家都是鄰居,寧老闆別客氣!」

    寧懷合不顧壞狐狸的掙扎,攬著她的腰離開,他可不允許懷裡的人兒繼續向其他男人示好,哪怕只是點個頭,都像拿把刀在凌遲他的眼睛!

    「真是沒半點自覺。」他說,語調輕鬆……卻很危險。

    穆妍然撥開他的大毛手,大聲嘆氣。「沒錯,我就是沒半點自覺,才會繞了老半天,居然還跟你租店面!」

    寧懷合整個人還浸在醋桶裡爬不出來,連聲音都有恐嚇的味道。「你待在店裡就好,幹嘛出來?」

    飯店的制服端莊得體,不像現在,她一件T恤露頸子、一件熱褲露美腿就可以逼瘋他。

    「這是我的店好嗎?!」穆妍然沮喪慘了。

    寧懷合很認真地審視眼前的女人。「這是你的店沒錯,那我只能斷了其它男人的念頭了。」

    她一怔,不懂他的意思,而他也沒給她時間搞懂,只感覺一陣風撲來,下一秒,她已經被擁進寧懷合高大的懷裡,櫻花色的紅唇隨即被霸道地、牢牢地封吻住。

    「嗯……」她羞得掙扎,但哪能敵得過男人強勢的力量。

    對,他瘋了。

    他就是要在人來人往的永康街上吻她,而且還要法式舌吻,最好能上新聞,最好每個Blog都能貼上相片,最好整條街、甚至蔓延到隔壁的麗水街都無所謂,讓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個漂亮的女人,什麼永康街之花就是他寧懷合的女人!

    小氣鬼的小宇宙完全大爆發啦!

    他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迎視他黑眸中火熱的欲望,高大的身體貼著她,她連掙扎的機會和餘地都沒有。

    「下回再穿這麼火辣的衣服對其他男人笑,你看我怎麼收拾你。」他舔著她的唇,邪魅地威脅。

    「寧——」

    她才要罵人,狂風般的吻又襲了上來,他吻得嘖嘖作響,還不給她呼吸!

    四周觀眾熱烈鼓掌,還有人把相機拿出來拍照。

    穆妍然氣炸了、氣炸了!

    她想罵人,她想咬他,也想痛K他幾拳,但她什麼也做不了,被吻到沒辦法順暢呼吸,還氣急攻心,只感到一股強烈的暈眩感襲來,她擰著眉,意識漸漸模糊,耳邊聽著寧懷合大吼著她的名字,呿,把人吻到暈倒算你有本事!

    她閉上雙眼,任由黑暗覆蓋住她,最後一個念頭想到,原來氣到暈倒不是江湖傳言,不是誇大詞,也不是電視裡演的——

    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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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7 10:25:2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原來小缸兔變大,並不是吃太補二次發育,而是——

    對,就是那樣!讓人很無言的、很多難以形容的情緒……穆妍然懷孕了,孕期已經十周。

    也許是因為情緒太激動,或者是工作太累、熬夜的關係,總之綜合種種莫名其妙的原因,她昏倒了,然後把某個男人嚇個半死!

    送到醫院後,醫生宣布她懷孕,寧懷合充耳不聞,直問著病床上的人兒怎麼還沒清醒?他實在不習慣平時總是活蹦亂跳的老婆躺在病床上當睡美人。

    老醫生被吵煩了,直接回答。「孕婦容易累,她只是在睡覺!」然後拍拍準爸爸的肩膀離開。一年到頭總是有幾個搞不清楚狀況的準老爸問一些蠢問題。

    男人無語,覺得老醫生在唬弄他,但也因為老醫生口中的「孕婦」兩字,讓他有種熱淚盈眶的感動。

    可是感動歸感動,準爸爸還是有點常識,知道要通知家裡的長輩和然然的父母親來醫院一趟,畢竟進醫院是大事。

    長輩們在得知家裡要增添新成員的消息後,當然都開心極了!不過也因為寧家大少不懂節制的激吻(那已經不只是熱吻的程度了),而把他念到臭頭!

    過程當然是他自己承認的,畢竟老人家又不上網,不會知道永康街的新八卦,只不過長輩提問了,他就照實回答,然後被罵。

    「你啊你啊,喜歡然然我們很高興,但把人家吻到連空氣也不給,會不會太差勁了點?」

    罵歸罵,但至少是吻到暈倒,而不是被兔崽子氣到暈倒,長輩們心裡還是覺得很舒坦的。

    只是寧少夫人暈倒的理由要是傳出去的話,以「移動冰箱」著稱的酷酷寧少,絕對會讓商場上的眾敵手笑到抱肚子。

    而這個播種還不給人家新鮮空氣的罪魁禍首,此刻正坐在病床邊,大手緊握著夫人的小手,眼眶熱熱的,心跳飆速、神情緊繃地抿著薄唇,非得等到夫人清醒,才能夠安心。

    好不容易,穆妍然終於醒了。

    「我怎麼了?」

    她發現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躺在醫院的急診室裡?!重點是,那個混蛋男人緊握著她的手,在看到她清醒後,開始對她傻笑。

    她還記得自己暈倒之前,這個男人幹了什麼好事!

    「放開我!」

    「呵呵呵,不放。」

    穆妍然看得一怔一怔的。說真格的,傻笑對這樣的男人而言,就好比在北極冰山裡多出一池的溫泉,實在很難讓人想像。

    「你……怎麼了?」她想抽回手。

    男人不放手,傻笑開始演進,愈笑愈大,愈笑愈張揚,愈笑愈猖狂。

    「醒啦,寶貝。」

    他突然了解一個真理——要把女人留在自己身邊,把她肚子搞大是最快的方式!愛的結晶讓他們有了一輩子都切不斷的關聯,很好,非常好。

    穆妍然被他侵略性的眼神看到渾身發毛。

    「寧懷合……你沒事吧?」

    「呵呵呵,我很好,你也很好,我們都會很好。」他熱熱的眼緊盯著人家,掬起她的手就唇。想抽走?嘿嘿嘿,沒那麼簡單唷!

    「放開我……」

    「放不了呢,老婆。」

    她眯眼,瞪人。「不要亂叫。」

    然然連瞪人的表情都好可愛。

    男人如沐春風般看著老婆平坦的小肚子,一想到幾個月後然然的肚子就會像吹風一樣鼓大,他就滿腹的得意。「老婆,別生氣,對胎教不好。」

    她一怔。「胎教?!」

    「嗯嗯,然然,你懷孕了,我們有寶寶了,呵呵呵。」

    懷、孕、了?

    「什麼鬼啊!」穆妍然大叫。

    寧穆兩家長輩因準媽媽的尖叫聲而頓了會兒,一秒鐘後又恢復討論,他們正熱烈商量著婚事的安排。這兩個年輕人要談的事可多了,他們這些長輩正貼心地暫時不去吵他們呢。

    「開心嗎?老婆,笑一笑?」

    「我、我懷孕了?!」

    「嗯嗯,開心嗎?」準爸爸可開心了,點頭如搗蒜,像搖著尾巴討摸摸的大狗。

    穆妍然笑不出來,一點也笑不出來。這太扯了,簡直比扯鈴還扯……

    寧家三樓主臥大床旁的矮櫃,還有浴室、更衣間,以及三樓起居室沙發旁的矮茶几,甚至連書房的抽屜裡,三樓哪個地方沒有「貼心」備著保險套?就是要防著這只精蟲衝腦的家伙說上就上,所以,沒道理她還會懷上呀!

    「你不是有戴套子?」她抱怨。

    「對啊,呵。」

    「那為什麼我會懷孕?」她提高音量。

    「哦,呵,我想想哦,有可能是那一個月我們有時有戴、有時沒戴;也有可能是第一回合有戴,第二回合做的時候就沒有戴了;或者是爸爸的精蟲太強悍了,滯留超過媽媽的安全期……」他伸出手指來數。「應該就這樣了吧,你覺得哪一種比較有可能呢?」

    長輩們偷瞄到大男人可愛扳手指的小動作,全被療癒了。雖然話題好羞人,但長輩聽得笑呵呵。

    裝可愛嗎?但,穆妍然還是笑不出來,她垂下眼簾,一臉的沮喪。

    居然懷孕了……在這節骨眼?

    她一個人都逃不出他的魔掌,怎麼繞都在寧懷合的掌控之中,現在肚子裡多一個小的,這男人更不可能放手了……

    「想什麼?」

    寧懷合緊握著她的手,開心之餘,還是有看見夫人臉上的惆悵。

    這是他的錯,是他讓老婆覺得不安,因為他什麼承諾也沒給人家,就死皮賴臉賴在她身邊。

    雖然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深深愛著她,但女人就是這點麻煩,她們第六感很強悍沒錯,但面對愛她的男人,在男人沒把話挑明說清楚前,她寧願蒙著眼睛當沒看到他的深情款款。

    「然然不想生我的寶寶嗎?」他的帥臉推進到她眼前,可憐兮兮的表情,眼睛還濕濕的?!眸子裡的患得患失,根本不像商場上那頭沒良心的豺狼虎豹……

    穆妍然冷冷地瞪著他,沒看過有人笨成這副德行的。「笨蛋。」

    「但你都沒笑?」男人裝得一臉委屈,雖然心底真正的想法是暗爽到一個極點,很想爬上玉山高喊——穆妍然是我的了,一輩子都跑不掉!

    穆妍然再一個白眼。「我不能質疑保險套的質量嗎?」

    「當然。那……」寧懷合撫著夫人的小手,粗糙的指腹輕輕在手背上摩搓著。

    「那老婆打算怎麼安排我呢?」

    安排?她詫異,原以為這個男人準會強悍地拖著她,不管她的想法,立刻執行婚禮,省得她心思不定給他惹麻煩。

    她沒想過他會像小媳婦一樣,問她想怎麼安排他?

    突然之間,她心跳加快,有種佔上風,覺得當個女王攻其實還挺威風的感覺。

    她下巴一抬。「我沒想到要怎麼安排你。」

    她還在暗暗得意著,寧懷合卻雲淡風輕地順勢接著說︰「哦,那既然老婆不想安排的話,那就讓我全權處理好了。」

    ……所以剛才的「小媳婦」,是她O.S.的小劇場想太多?

    「等等,我不是不想安排,」雖然沒想法,也要力挽狂瀾啊!「我是在想我要怎麼安排。」

    「哦?」寧懷合尾音上揚,眸光炯亮地凝視著然然的臉蛋,看著小狐狸蹙眉拚命想計策的模樣,小臉還紅通通的,讓他整顆心都軟綿綿的。「那老婆想怎麼安排呢?我這個大男人第一次懷孕也是會緊張的。」

    ……這是人話嗎?她能不翻白眼嗎?

    「是我懷孕好嗎?你一個男人家懷什麼孕?!」

    寧懷合表情認真,手指攤開,又扳起指頭一條一條解釋。「當然也算我懷孕,我要去查所有的注意事項,還要去安排產檢的醫院,找醫生,也要去報名媽媽班,以及添購小寶寶的物品,這些全都要列表去執行。身旁的助理也都沒經驗,我這個唯一執行者當然需要全程參與,老婆說這像不像我自己懷孕一樣?」

    最好是啦!穆妍然抽回手。「這些我自己都會安排。」

    「來不及了,你跟在我手下做事這麼久,難道不知道你老闆的個性?當我開始列表執行時,也就等於宣告我想要——」寧懷合重新將然然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裡,說得那樣理所當然。「我一定要。」

    她訕訕地應了句。「呿,是要我還是要小寶寶而已?」

    「小笨蛋。」他笑得很猖狂。「連孩子的醋都吃?真可愛。」

    「吼~~」穆妍然低吼,抽回手藏在被子裡不給他碰。「寧懷合,我沒有吃醋!現在不是這個問題好不好?我們……我們之間——」

    她低著頭,心情沮喪,撇過臉,不想說話,也不想理人了。

    問題就擺在眼前,這男人是沒看到?還是想唬弄她不想面對?

    寧懷合噙著笑,由襯衫口袋裡掏出一件東西,放在指尖上,那枚然然離開時留下的婚戒。

    「我天天帶著它,提醒自己我是怎麼失去你的。這是種凌遲。」

    他嘆口氣繼續說︰「我每分每秒都告訴我自己,一定會再替你戴上。我在店裡一直找機會,結果你對蔡哥笑,我只想揍他,來不及拿出來;你對進貨的外務笑,別說戒指了,我光生氣都來不及;你對加油站的工讀生笑,我想去查他的身分證看他家住哪?永康街商圈裡的男人都能感受到我強烈的敵意,也可能都以為我瘋了。然然,幫個忙吧,它想回到你手指上呢!戴上它,讓我安心,開店做生意以和為貴,戾氣太重總是不好的對吧?」

    他表情很認真,雖然句子很搞笑,但她知道,他每個字都是說真的。

    「寧懷合……我們的問題——」

    「我們沒有問題。」他傾身啄吻了她的唇。

    燦爛溫潤的笑容在他臉上展開,在釐清所有一切後,和然然之間的曖昧和騷動都獲得解答。他一身帥氣的自信,有如世界就在他眼前,他不會再放掉!

    男人身上的光芒璀燦得讓人無法直視,他嘴角的笑無比耀眼,清黑眼眸中的款款深情,更是猝不及防地扣動她的心弦。

    「唯一的問題就是我發現得太慢了!我的防護心太重,我以為在被上一段愛情背叛後,我不可能笨得再去接受新的感情。過去的事是已經存在、不能消滅掉的事實,我只能和你說——未來,只要你肯要我,我一生一世的愛戀就是你,不會再給別人。」

    男人站起身,自信帥氣的高大身影因為愛意而顯得柔軟,在眾人的注視下,面對他心中的摯愛,虔誠地單膝落地,這如巨人般總是直挺著背脊、腰絕對不彎的高大男人,對他的女人宣告他的真心——

    「未來,我會是你唯一的愛情,你會是我唯一的愛情,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男人。然然,你要的安全感我給你,我會照顧你、保護你,我們相偎到老,你沒有參與我的過去,但未來的每一天我都需要有你的陪伴。然然,我愛你。」

    穆妍然呼吸一窒,心跳彷佛隨著他的告白漏跳了好幾拍,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她以為一輩子等不到的那三個字,就這麼神奇地被說了出來……

    原本在討論婚事的長輩們,這下全靠攏了過來,女性的長輩早就感動得紅了眼眶。

    寧老爺子拍拍老伴的手,這一刻終於讓他們等到了。想到幾個月前,這兩個孩子還在他們面前裝恩愛訂婚,和現在的真情真愛相比,簡直判若雲泥。

    穆妍然透過淚眼看著他。這個人是她的老闆,她在他手下工作快五年的時間,她清楚這樣的男人是馳騁商場的硬漢,絕對不是甜言蜜語的料,他是行動派的,總是以行動表示,她知道這些軟柔的話可能是絕響了。

    就因為知道甜言蜜語對他而言有多難,她那封閉不讓他闖入的心,硬是讓他撞出了裂痕,渴望被愛著。

    之前在離開寧家後,有好一段時間,她想著要怎麼遺忘這個男人。

    他讓她一身傷,讓她領悟原來愛情是這樣的痛苦,她用忙碌的工作讓自己不去胡思亂想,寧懷合卻如入無人之境般闖進她的紅豆餅店,沒有強取豪奪,但只要有機會,他就會輕輕攬著她的腰,偷偷勾著她的手指頭,小心翼翼看護著她。

    說她是永康街之花,倒不如說她是寧懷合手心裡的公主。

    「然然,嫁給我,我們馬上就去公證。」

    「公證?!沒這回事,要世紀婚禮才行!」

    「對!沒公證這回事,要古堡婚禮才行!」

    寧懷合忽略長輩的抗議,公證結婚和辦理結婚登記,才是最優先要完成的事情。長輩可以繼續討論要怎麼擴大婚禮的規模,但然然要先娶進門讓他安心再說,之後的儀式隨便他們怎麼弄都無所謂。

    四目凝視,他的眼神清亮,她卻是淚眼蒙。

    寧懷合微笑,虔誠地親吻她的無名指,將戒指套上。「答應我,然然。」

    有人說過,就因為無名指連著心脈,婚戒套在這指的意思就代表套住對方的心。

    她雖然有過一次經驗,還是和同一個男人,但那次只有恐慌的感覺,不像現在,因為真的感受到一種愛的力量源源不斷由無名指闖入心裡,她是真的很感動。

    不過呢,這個男人的甜言蜜語聽起來友善又謙虛,但替她套上戒指的動作卻是霸道又篤定。

    這樣的男人,她放不下,又怎能不去愛?

    她知道他們的問題還卡著,有一個女人還在痴痴等著他,也許方小姐已經是過去式,但哪個女人的心可以這麼寬廣到容得下其它人?

    穆妍然深呼吸。「說說看你和方小姐的關係。」

    因為愛他,所以她願意傾聽,再給彼此一次機會,如果一昧地往死胡同鑽,不願正視兩人之間的吸引力,那麼,或許有一天,後悔的會是她自己。

    寧懷合的唇輕輕印在然然戴著女戒的無名指上,他很開心然然願意和他一起面對這道無形的牆。

    「她是我前任女友,兩年前燒炭自殺,昏迷不醒。」

    「你身上總是有醫院的味道,每天都去探望她,不是因為舊情難忘?」

    「她自殺的起因雖然是蓄意且計劃性的,卻也是因為我失約在前,才給了她機會,所以我有愧疚感。」

    「那現在呢?」

    「她清醒了。」

    「所以?」

    「你上次聽到的那句告白不是我的真心。」

    她不說話了,好像問再多問題都是多餘的。

    現在的關鍵點一點也不難,就看她在人生未來的道路上,是不是願意和這個男人攜手前進。

    「然然,我愛你。」

    寧懷合的臉上真的是那種很開心、很開心的笑。以前,她從來沒見他露出過這樣的笑容。

    看著這樣的他,穆妍然的心狠狠一軟。她當然會在意前女友的事,但更多更多的心思,是她想再相信他一回!她不想再看到他落寞孤獨的表情,就像那天在獸醫院看到的那樣,那會讓她的心好痛。

    寧懷合吻著她的手,一下下親著。

    她深吸一口氣,慢慢開口。「所以……你們的事情已經結束了?我不會再聞到你身上有醫院消毒水的味道了?」

    寧懷合單膝還跪著呢。「我和她的事結束了。如果需要去醫院探望她,我會請老婆陪我一起去。」

    「因為責任感,你還是會去醫院探望方小姐?」

    「對。」他抬起手,摟著她的肩膀,同時仰起頭,輕輕吻著她嘟起的紅唇。

    「我愛你,相信我。」

    那低沈輕慢的嗓音,卻教她心弦一顫,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我會把我的心,在往後日子裡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補償給你。」他盯著她,緩緩地說。

    穆妍然的心軟得一塌糊塗,眼淚成串地掉。

    「如果我不答應呢?」她甩淚,故意問。

    男人誇張地嘆了口氣,語氣平緩中帶著篤定。「那我只好長跪不起嘍!誰叫我之前猶豫不定,漠視自己的真心,讓我的寶貝老婆生氣不安呢?」

    長跪不起?穆妍然臉蛋一燒,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沒想到堂堂大老闆會說這樣的話?「寧懷合,你是無賴嗎?」

    寧懷合聳肩。「如果無賴能夠達到我的目的,我很樂意變成無賴。」

    「……」這是人話嗎?

    長輩們擁了上來,奶奶用力抱住了失而復得的孫媳婦。

    「我的然然啊,你回家吧,奶奶太想你了!」

    「是啊,然然回來吧,你不在家,誰陪我下棋?」

    「然然,你回家,爸媽給你撐腰,爸和你說,如果懷合再惹你生氣,你就搬到二樓客房,讓懷合自己在三樓關禁閉!」連很少出現的上將爸爸都開口說話了。

    寧家人用他們滿滿的愛歡迎著她,沒人注意到還有一個人仍在長跪不起呢。

    穆妍然看著她自己的爸爸媽媽,比起第一次烏龍訂婚時,父母眼裡流露的擔憂,這次他們是真心誠意地替她感到開心和祝福。

    她帶著淚意,笑容有如燦花般美麗,迎視著她的男人。

    他的眼神是那樣的自信堅定,氣勢光芒萬丈。

    如果有一天——

    呵,不,沒有如果。根本不用存疑,未來就在她眼前,她清楚寧懷合會對她很好,就如同她對他的感情是一樣的。

    「起身吧。」

    「謝夫人。」

    寧懷合起身,毫不遲疑地將她擁抱入懷,那深黑的眼靜靜地凝視著最愛的女人,然後低頭吻了下來。

    長輩曖昧地亂笑一通,也不忘警告呼吸、呼吸,要給人家呼吸啊!

    她笑看著眼前的男人,輕輕地說︰「我愛你。」

    這一刻,寧懷合感到如釋重負的釋懷,他的世界因為然然再度變得溫暖,終於不再孤寂荒蕪。

    「謝謝你願意愛我。」

    穆妍然漾著笑,伸手摟住他的頸子,抬頭吻了上去。

    三天後的頭條新聞,大肆報導著寧家大少和穆家大小姐低調公證結婚並完成入籍的消息。另一個爆點,則是穆家老爺主動修復和長孫女的關係,似乎斷絕關係和修復關係,都是老人家愛使性子的行為。

    雖然只是公證結婚,報導中也有提到寧家會擇期舉行隆重的婚禮和擴大宴客,但在頭條新聞所附帶的相片裡,一群人看起來很熱鬧。

    新郎穿著白襯衫、西裝褲,新娘沒有花俏的禮服,身穿典雅的米色小洋裝,臉上的妝容乾淨簡單,沒有多餘的濃妝,長髮自然披垂在肩膀,他牽著她的手,身旁都是兩家的長輩。

    方雪凝看著新聞,她以為寧懷合的婚禮應該是盛大的世紀婚禮,就像英國王室那般,她會有長長的頭紗,紅玫瑰布滿整個教堂,她的新娘白紗禮服必須是最華麗的,而且是由名設計師親自手工縫制的。

    而她將會綰起長髮,頭頂戴著價值非凡的鑽石皇冠,和項鏈、耳環都是配成一套的,她要像個尊貴的公主,牽著王子的手,走過紅毯的那一端,立下誓言,終其一生只愛那個男人。

    這原本是屬於她的畫面,她的婚禮,她的王子。

    「雪凝啊!怎會這樣呢?你都醒了,寧家的媳婦應該是你啊!」方家的長輩們沒辦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消息。

    這兩年來,方家索求無度,因為他們認定這原本就是寧懷合的責任,誰會想到,他居然娶了別的女人?!

    那方家的未來怎麼辦?

    那雪凝的未來怎麼辦?

    「找記者!把記者找來!我們把一切全部告訴記者,不能讓那個負心漢這麼好過!我們雪凝都是因為他才自殺的!」

    方家的長輩們準備打電話聯絡各大媒體記者,只要把這件事說出去,這個負心漢就讓社會輿論去批判他吧!

    哪怕是富可敵國的寧家,只要把這件丑事公開在陽光下,飯店業績一定會受影響。他們就是要這樣做,絕不能讓負心漢這麼好過!

    方雪凝笑問︰「你們要聯絡記者,不怕事情的真相全被揭露嗎?」

    方母義憤填膺地說︰「我們就是要全部揭露啊!就是要讓社會上所有的人都知道寧懷合有多麼可惡——」

    方雪凝瘋狂大笑。

    方家的長輩們全部傻眼。「女兒啊,別嚇我們啊……」

    方雪凝看著她的父母,她心裡很清楚自從她昏迷後,她貪婪的父母向寧家敲詐了多少利益。

    「自殺是我計劃的,只是我沒算好悶燒的程度,造成了意外。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想要死,這只是一個手段。」

    方家長輩在聽到女兒的自述時,全部呆若木雞。

    「女兒啊,這怎麼可能……」

    「寧懷合不在台北時,我跟別的男人搞在一起,我還墮胎過,我怕他知道,所以妄想用自殺來留住他。」

    方母尖叫。「你在說什麼?你不要亂說!沒這件事的!絕對沒有這件事!你是因為寧懷合的絕情,才會燒炭自殺的,寧家要為你負責!」

    方雪凝看著電視新聞不斷重復那條婚訊,不理會父母憤怒的吼叫。

    螢光幕上的他開心笑著,笑得意氣風髮,卻不是對她笑;而且他的笑,絕對不是那種會讓她害怕的偽裝溫暖的笑,而是打從心底真正的快樂。

    自從清醒後,不,應該說在她當年憤而離開美國,回到台北展開豐富的夜生活後,懷合就從沒認真對她笑過了,更何況是這種打從心底真正快樂的笑呢?

    或許在日記被發現前,那樣精明的人早就知道她已經背叛了他們的愛情。

    「女兒,不用怕,反正兩年前的事,沒證沒據的,只要我們堅持是因為他對不起你,你才自殺的就好!」

    方雪凝搖頭,方家雖然有錢了,但那幾顆愚昧的腦袋還是和過去一樣沒有進步。「媽,你以為寧家可能讓你這麼無理取鬧嗎?」更別說當初她寫的日記還在他手中。

    依過去的情分,她相信寧家會在合理的範圍內再繼續支持方家,但如果方家有任何不友善或挑釁的動作,寧家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他對她已經無心了,還有什麼做不到的呢?那個人可是在商場上讓人畏懼著、顧忌著的寧大少啊。

    她的背叛觸及了他的底線。

    於是她拱手讓出了原本只屬於她的幸福,她的王子。

    「雪凝啊!我們要怎麼辦啊?」

    新聞繼續播報著這則頭條喜訊。

    方雪凝閉上眼。

    如果不要清醒——不,如果當年她沒有選擇背叛,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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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7 10:25:42 |只看該作者
終曲——雙胞胎誰來守護?

    小缸先生優雅地走進三樓的嬰兒房,打從然然懷孕後,三樓原本的客房隨即改裝成溫馨可愛的嬰兒房。

    它跳上加大的小床,小床裡躺著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娃娃,旁邊有護欄很安全。

    他們是兩兄弟,是然然和那個人的寶寶。

    那個人就是那個人。

    它雖然是貓,但也知道誰是惹不起的狠角色。

    第一次見面時,那個人就凶巴巴地要求然然把它「處理」掉,這種人不可能是好人,所以那個人一定是壞人!

    它看著然然的兩個寶寶,一直很擔心如果他們長得像那個人,那可怎麼辦才好?雖然那個人長得又高又帥,它可不希望寶寶們像那個人一樣小氣,然然只不過是抱抱它,就想把它丟到八千裡外;然然和它說個話,那個人只會冷言冷語。

    「有空和貓說話,倒不如和我說話?」

    然然的選擇是對的,和那個人說話很沒意思,沒幾分鐘就被捉去「嗯嗯啊浮」了,太無聊了!

    別以為它很早就當了貓公公,那個「嗯嗯啊浮」是什麼它會不懂。

    要知道這個星球是由貓統治的,人類還幫自己取了個別號叫「貓奴」。

    人類也真是好笑的動物,自稱為奴?真是奇怪,貓可是把人類當和自己平起平坐的朋友的。

    小缸先生輕輕搖晃著尾巴。寶寶們出生後,它的睡覺時間反而少了;不是貓都愛睡覺的,而是周遭沒有有趣的事,貓才會想睡覺。

    現在它可忙了,要顧著小寶寶們,要用尾巴和他們玩,要蹭蹭他們香香的小肚子……它會輕輕的,因為然然說小寶寶們還很小,要很小心。

    它又不是那個人,粗手粗腳的,每次抱寶寶都讓奶奶哇哇大叫,好像失火了一般。

    那很好啊,反正大家都不喜歡那個人,所以寶寶就由它來守護好了,然然說它是哥哥呢,寶寶們的哥哥。

    嬰兒房門被開啟,那個人走了進來。

    只用浴巾圍在腰上,光著上身,也不怕寶寶們長針眼。

    原本然然是在照顧寶寶的,沒想到寶寶睡著後,那個人又把然然拖到主臥房去,耳朵厲害一點的人都知道那個人又對然然做了什麼事,因為它是耳力很好的貓,家裡其它人或許聽不見,那個「嗯嗯啊浮」它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可憐的然然已經喊「不要了~~老公,人家不要了~~」,那個人卻不肯放過她,繼續「嗯嗯啊浮」地吵鬧個不停,很沒良心。

    那個人看著它。

    它豎起耳朵喵嗚叫。

    他們就是不對盤,怎樣?

    「喜歡兩兄弟?」

    廢話嗎?

    「然然說你會照顧兩兄弟我還不相信,原來是真的。」

    孤陋寡聞。

    「我是兩兄弟的爸爸,我是不是要謝謝你?」

    噁心,他們是然然的寶寶。

    「那,我去買貓食來犒賞你好了。」

    算他懂事。也好啦,它吃的都是然然準備的濕食,從來都沒見過國外的貓食呢,要不然去看看海外最有名的貓食是哪一些,都買回來,它勉強吃一下好了。

    「西莎好不好?」

    小缸先生又豎起耳朵喵嗚叫。

    白痴嗎?!西莎是狗食,它不是狗!

    可憐的然然一天到晚被那個人欺負。

    可憐的寶寶,有一個笨得連西莎是狗食都不知道的笨爸爸!

    沒關係,那就由它守護吧,它可是哥哥呢。

    小缸先生白白的身體蜷曲在小床外圈,就像道堅固的白色圍牆。

    那個人笑了。

    「兩兄弟顧好了,我和然然忙著去。」

    小缸先生抬起頭,看著那個人離開的背影。又要嗯嗯啊浮?!

    那個人的屁股很漂亮,咱們貓都是先看屁股的,人類不知道吧?

    小缸先生伸個懶腰,聽著然然在隔壁發出奇怪的聲音,奇怪是很奇怪,但也很甜蜜。

    小缸先生尾巴輕輕地拍啊拍的。

    它眯著眼看著窗外的冬陽,揚起嘴角——

    藍天白雲,今天天氣真好。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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