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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芊芊 -【愛上夜店王子(愈夜愈浪漫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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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0:16:4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愛上夜店王子《愈夜愈浪漫之二》 作:葉芊芊

外型甜美清秀的白雲晨,看起來就是個標準的漂亮美眉,
但她卻和時下的年輕人不太一樣,每天的生活作息都一成不變,
因此所有曾經企圖要追求她的男人,到最後都會受不了而打起退堂鼓——
由於今天是她的生日,所以她破例答應和好友們一起到夜店狂歡,
而且每到晚上十點就準時上床睡覺的她,還特地喝了五杯咖啡提神!
不料終究還是敵不過威力超強的瞌睡蟲,忍不住沉沉睡去……
俊帥又多金的帥毅,是目前最受女人歡迎的夜店王子。
因為他一向都對自己獨特的個人魅力很有信心,
所以偶爾也會在店裏擔任DJ的工作,藉此炒熱氣氛!
但今晚卻有個女人很不賞臉,不但大剌剌地睡著了,
甚至在他好心叫醒她時,還拿起桌上的水杯潑他?!
從沒被女人欺負過的他,非但沒有因此而大發雷霆,
反而被挑起了興趣,下定決心要徹底征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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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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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0:16:5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正常人的生理時鐘,是白天活動,晚上睡覺。但隨著風咖和夜店的竄起,夜貓族成為時髦的代名詞。

  滿街林立的網咖,是青少年和口袋裏麥克不多的夜貓族的聚會場所。

  夜店則不是,除了大家耳熟能詳的酒站、舞廳和PUB之外,另外還有一種新興的夜店,散佈在臺北的高級路段;和酒店、舞廳與PUB不同之處是,裏面沒有坐台的小姐,但相同之處是一個晚上至少要花五位元數字以上的麥克。

  這種結合音樂、跳舞和喝酒的夜店,正是目前臺北華麗夜生活的聖堂。

  在這些華麗夜店的門口,總盡停滿了雙B轎車,店內則是分為Lounge和Floor兩大區。前者是私密的包廂,一晚消費要六位元數字以上;後者以開放式沙發為主,消費比前者少一個零。Lounge可以說是注重品味、喜歡把美眉、花錢如流水的夜店貴族專用區。聚會者多半是影視明星,或是跟夜店老闆關係良好,年輕多金又喜歡成群結伴的二代公子哥,以及外形瀟灑、滿口流利英文的ABC。

  凡是想要嫁入豪門或是削凱子的漂亮美眉,莫不精心打扮,靠著平常省吃儉用,把積蓄花在夜店碰運氣。她們一到夜店就使出渾身解數,甚至不惜跳上舞臺,在大螢幕脫下上衣,只著性感內衣地大跳豔舞,期望能吸引住夜店貴族的目光。

  究竟有多少男女在夜店裏幸運地找到真愛?答案是不得而知。

  但,找到一夜情的,卻是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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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0:17: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放眼現在,六年級生幾乎都是夜貓族的一員。

  不過,幾乎並不代表沒有,白雲晨就是個稀有動物。

  白雲晨不殘不缺,不醜不胖,以她微笑中帶著甜美的清秀臉蛋,和均勻的身材配上修長的四肢,算得上是美眉,可是身邊卻連一隻蒼蠅也沒有,全都是因為她的體內有一個準確無誤的生理時鐘——

  每天早上七點準時起床,七點半準時洗好臉,刷好牙和換好上班制服,八點準時吃完早餐和看完早報,八點半準時到銀行打卡,十七點半準時下班,十八準時吃晚飯,十八點半準時洗碗,十九點準時看新聞,二十點準時看韓劇,二十一點準時洗澡,二十一點半準時洗衣服,二十二點準時上床睡覺。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變的生活作息,使她像上發條的機器人。

  想當初她剛進銀行時,也會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幾個沒結婚的男同事立志要把她,但很快主全都被她的生理時鐘打敗!因為沒人受得了每次跟她約會,總是因為她死都不肯錯過一集韓劇,八點以前一定要回家,所以只能約會到七點三十分。

  被打人冷宮的白雲晨,一點也不覺得悲哀,反而還因此覺得耳根子清靜不少。

  反正在讀大學時,她跟同學玩碟仙,碟仙說她是尼姑命,她原本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但碟仙當時會說另一個同學是先上車後補票,結果這個同學果然在大四時奉子成婚,從些她便深信自己是尼姑命,甚至連青燈和木魚都賣好了。說來也真巧,這個奉子成婚的同學——夏蓮,在上個月成為她的同事。除了夏蓮,她在銀行裏還有一位好朋友,名叫李英英,她的爸爸是銀行的董事之一。

  照理說,李英英應該是君子好逑的目標,但李英英卻是個標準的恐龍妹,所以和尼姑命的白雲晨、已婚的夏蓮,同樣都是愛情約絕緣體,所以三人便自然而然成了莫逆之交。

  快到下班時間的時候,白雲晨正低頭結算報表,突然眼前一片黑暗,原本她以為是停電,抬頭一看,卻發現天花板上的日光燈還亮著,這才注意到李英英站在她桌前,龐大的身軀有如烏雲蔽日。

  李英英從身後拿出一大盒包裝精美的禮物。「祝你生日快樂。」

  白雲晨笑容可掬地收下禮物,雙手忙著拆包裝紙。「不好意思,讓你破費了。」

  媽媽咪呀!這禮物居然是件緊身淡紫色質禮服?!

  白雲晨看了當場傻眼。以她將來要出家做尼姑的宿命論,她怎麼能穿這種暴露曲線、氣死佛祖的禮物?雖然有點對不起李英英,但她還是決定把這份生日禮物丟到舊衣回收筒。

  這時下班鈴聲正好響起,李英英催促地說:「快去洗手間把衣服換上。」

  「我的報表還沒算完。」白雲晨把禮服胡亂塞回盒子裏,假裝工作忙碌。「我幫你算。」李英英來到她身後,一雙手就把她像拎小雞般從椅上拎了起來。

  看著李英英的大屁股壓在她放了有助血液迴圈的按摩珠墊上,霎時幾顆珠子因承受不了壓力而蹦彈到地上;白雲晨見狀心疼不已,但她卻完全不敢抱怨,因為得罪李英英,下場將會是去勞委會申請失業救濟金,所以她只好換個話題。

  「幹嘛非要我現在換上生日禮物?」

  「今晚,我們去狂歡。」李英英眼裏閃燦著晶光。

  「我也要去。」夏蓮著一身黑亮的皮衣皮褲走過來。

  「你老公和孩子怎麼辦?」白雲晨直覺認為結了婚的女人應該以家為重。

  夏蓮賊賊一笑。「我老公去大陸出差,孩子今晚睡爺爺奶奶家。」

  「小心……」眼看夏蓮即將踩到一顆珠子,白雲晨急忙推開她。

  「小心什麼?」夏蓮倖免於難,但白雲晨卻踩到珠子,摔成四腳朝天狀。

  「摔跤!」白雲晨吃力地站起身,左眼皮彷佛警告她衰神降臨般不安地跳動著。

  夏蓮從口袋裏掏出一條金項鏈。「這是送你的生日禮物。」

  「我們認識七年,這是你第一次送我生日禮物!」白去晨顯然有些受寵若驚。

  「下個月我生日時,你別忘了回敬我。」夏蓮嘴角一咧,笑容很心虛。

  看著手上玫瑰花圖形的金項鏈,白雲晨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五秒鐘之後,她想起來了,並且不客地指出。

  「這條鏈子是全班同學合資送你的結婚禮物,而且還是我去買的。」

  夏蓮臉不紅氣不喘地反咬一口。「我只戴過一次,你別那麼斤斤計較。」

  女人跟女人的交情越深,就越瞭解對方的弱點。

  白雲晨的弱點是小心眼,夏蓮則是小器鬼。嚴格說起來,白雲晨並沒因為小心眼而受到傷害,但是夏蓮之所以會先上車後補票,就是因為小器害了她。

  大四那年,夏蓮的男朋友要去當兵,因為怕兵變,故意把保險套用針戳了好幾個洞,害夏蓮大了肚子。

  這都要怪她自己,把錢花在衣服上,都叫男朋友去買保險套;等到月事沒為之後,又叫男朋友去幫她買墜胎藥,結果卻是再次被騙吃了補胎藥。

  雖然夏蓮毫不留情地攻擊她,但白雲晨卻不想提到好友的傷心往事。

  「要去哪里狂歡?」白雲晨隨便問問。

  「夜店。」夏蓮和李英英不約同地回答。

  一聽到夜字,白雲晨馬上聯想到睡覺。「我晚上十點要睡覺。」

  李英英完全不理會她的生理時鐘。「明天不上班,今晚我們要玩到三點。」

  向來認為助人為痛苦之本的夏蓮,突然一反常態的說:「讓我來算報表,你們兩個趕快去換衣服。」

  看到夏蓮和李英英吊詭的表情,白雲晨的心臟差點不會跳了;早知如此,她就不收下這份比鬼還恐怖的生日禮物,幸好她沒把包裝紙拆壞,所以她決定將生日禮物還原,然後物歸原主,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但是當她拿起禮服時,李英英識破了她的意圖——

  突然間,她的肩膀像被兩隻老虎鉗夾住,硬是被拉到洗手間;接著李英英以特權,命令正在如廁的女同事,十秒鐘之內離開洗手間。看來她早就知道白雲晨絕對不會換上禮服,所以她打算自動手幫她寬衣解帶。

  聯手都來不及洗,女同事們紛紛奪門而出。

  白雲層連忙躲進其中一間廁所裏,一股臭味撲鼻……今天真是走黴動!她一邊捏著鼻子,一邊背靠在反鎖的門板上。

  其實就算有三個她擋住門,以李英英的頓位,還是能輕而易舉的把門撞開,事到如今,她只好以平氣和加求饒,來化解這次的危機。

  「英英,你聽我說,我一到晚上十點身體自然就會打烊。」

  李英英設想周到的說:「我瞭解,所以我們等一下先去喝咖啡再去夜店。」

  「為什麼我不能穿制服去夜店?」白雲晨百思不解。

  「去夜店就是要打扮得花枝招殿,這是規矩。」

  「打扮成‘花枝’要做什麼?」

  「傻瓜,當然是吸引男人的目光。」

  白雲晨不帶任何感情地說:「我對男人沒興趣。」

  「就當是為了我。」李英英以強烈渴望愛情的聲音墾求。

  看在自古名言——為朋友兩助插刀,在所不惜的分上,白雲晨只好換上禮服。

  被迫喝了五杯咖啡之後,白雲晨一行人來到「Moon」。

  五光十色的舞臺,摩登的現代化裝潢,華麗的沙發,營造出慵懶舒適的氣氛。

  想當然耳,喝了太多咖啡的白雲晨,一進夜店不就立刻往洗手間跑,想不到這裏連洗手間都漂亮得不得了,長形的黑色洗手臺上放了一大盆純潔的白玫瑰,廁所的門板裏外都是鏡面設計,在幽雅的燈光照射下,不僅歐巴桑年輕十歲,就邊母豬看起來像鳳凰。

  門外兩個女子在高談闊論,她們的話題吸引白雲晨堅起耳朵偷聽。

  「我聽說,夜店王子今晚會來。」

  「你見過夜店王子?是哪個?來了嗎?」

  「沒見過,不過夜店王子肯定是店內最帥的男人。」

  「為什麼叫他夜店王子?」

  「因為他年輕英俊又多金,是每個女人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

  白雲晨如廁完畢,推開門,從洗手台的鏡面打量兩個在補妝的女人。

  老天!她真想勸她們兩個別肖想!一個染金色頭髮,一個染白色頭髮,身材還不錯,不過長相卻都很抱歉,除非那個叫什麼夜店王子的男子是瞎子,否則她們永遠也沒機會做王子妃。

  但是彼此素昧平生,而且她一向不多嘴,就讓她們作作春秋大夢去吧!

  回到FLoor區,白雲晨才剛坐下,舒服的沙發立刻讓她萌生睡意。

  她從迷蒙的睡眼中,看到李英英的臉突然紅得像特大號的華盛頓蘋果,而夏蓮的眼神卻流露著嫵媚,一副紅杏要出牆的模樣;看來她可得張大眼睛看緊她,免得這個世上又多了一個沒媽的孩子。

  不一會兒,端著託盤的少爺走了過來。

  她發現店裏的服務生清一色都是俊俏的少爺,穿著白色的襯衫、合身的黑色背心和黑色打褶褲。每個少爺的腿都滿修長的,體態個個玉樹臨風,明顯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看來這間夜店的老闆深諳女性顧客的心理。

  少爺將三杯酒一一放在她們的面前,然後把魷魚絲、開心果和什錦水果盤放在桌子中央。

  啊哈!白雲晨終於知道李英英臉紅的原因了,原來她被這位少爺煞到,所以才會害羞的把頭低到胸前,看起來就像胸前有三顆超大的蘋果。

  最後,少爺以訓練有素的迷人笑容,向她們行禮後,打算轉身離去。

  「等一下!」夏蓮突然叫住他。「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店裏有規定,上班時間不可以跟顧客搭訕。」

  碰了個軟釘子的夏蓮,臉上一點溫色也沒有,不愧是在大學時代腳踏三條船的高手!不過白雲晨倒是不緊張夏蓮會成為李英英的情敵,因為夏蓮喜歡的是胳臂有肌肉的猛男,所以她明白夏蓮是在幫李英英的忙,客串紅娘的角色。

  「我很欣賞你的服務態度,如果我再需要什麼,如何叫你?」「你只要招招手,我就會立刻過來為你服務。」

  「這樣不好,好像在叫我家的小狗。」

  白雲晨想不透地迷著眼,夏蓮她家什麼時候開始養狗?被夏蓮這麼一虧,少爺迫于無奪地自我介紹。「我叫夏禹庭。」

  「好巧哦!」夏蓮攀親帶故地說。「我也姓夏,搞不好我們是遠房新戚呢!」

  夏禹庭挺會做生意地回話。「那我就叫你夏姐,希望夏姐常來光臨。」

  「這位是白雲晨,那位是李英英。」夏蓮依序介紹道。

  「你好。」白雲晨落落大方的打招呼,李英英卻還是低頭不語。「歡迎兩位美麗的小姐大駕光臨。」夏禹庭的嘴比蜜還甜。

  夏禹庭走無之後,白雲晨挨坐到李英英身旁。「你的頭可以抬起來了!」李英英雙手在桌上摸來摸去。「人家低頭是在找隱形眼鏡的鏡片。」

  「我幫你找。」白雲晨揶榆地說。「你的鏡片真的是隱形的耶!」「我已經找到了。」李英英裝模作樣的睜開眼睛。

  白雲晨暖昧地眨著眼。「我看,你是找到了白馬王子。」

  李英英難掩自卑,一臉悲傷地說:「我這麼胖,他一定看不上我。」白雲晨打氣地說:「海畔有逐臭之夫,搞不好他是逐胖之人。」

  「但願如此。」李英英的聲音細如蚊蚋,但眼眸卻綻放烈焱般的光芒。

  「你的眼睛不要再亂放電了!」白雲晨把矛頭轉向夏蓮。

  「我是在欣賞裝潢。」夏蓮氣定神閑地說謊。

  「你別忘了自己的身分。」白雲晨拿面前的高腳杯,啜了一口透明的酒液,舌頭一陣麻辣,勉為其難地咽了下去,喉嚨卻關點被燒出一個洞,嚇得她趕緊拿起一旁的冰水猛灌,然後瞪著夏蓮問:「你幫我叫這什麼鬼玩意?辣死人了!」

  「怕你睡覺,所以替你點酒精濃度最高的龍舌蘭。」

  「這麼難喝的東西,你自己喝。」

  「好啊,到時候我酒後亂性,可都是你的錯。」

  「算我倒楣,交友不慎。」白雲晨有如吃到黃連的啞巴。

  夏蓮苦笑一聲。「我難得出來玩,你就讓我放鬆一下吧!」

  白雲晨不是不知道,夏蓮的老公是醋做的,當初用奸計讓夏蓮懷孕,婚後又堅持不准夏蓮外出工作。

  以夏蓮的美貌,自然是不甘心做黃臉婆,所以夏蓮比國父更辛苦,歷經了十一次革命才成功的讓老公答應放她走出家庭,但是卻規定她每晚六點半以前要回到家,不然就要她立刻辭掉工作,在家專心帶孩子。

  「只是放鬆無所謂,就怕你放浪。」白雲晨語重心長。夏蓮沒好氣地撇撇嘴唇。「你比我婆婆和你媽媽更囉嗦。」

  白雲晨一臉擔憂地問:「萬一你老公打電話回來,找不到你,怎麼辦?」「我已經跟他說了,今晚睡你家。」夏蓮早巳做好萬全的防範。

  「你真過分,拿我當擋箭牌。」白雲晨的腮幫子鼓得像河豚。「誰都我們是好朋友!」夏蓮露出燦爛的笑容。

  陣陣驚聲尖叫從舞臺區傳來。

  一群女生爭先恐後地勇上舞臺,不停地扭腰擺臀,有如狂亂舞。

  節奏強烈的音樂聲,使得夏蓮渾身血脈僨張,不顧白雲晨和李英英的反對,硬是拉起兩人往舞臺區鑽去。

  不過仔細一看,不難發現舞臺區清一色都是女生,用身體彼此廝磨,不斷甩著亂髮,沖著這點,白雲晨和李英英也大膽起來,隨著夏蓮亂跳一通。

  「你們快看,打碟的DJ長得好帥!」李英英率先發現。

  「你該不會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了吧?!」白雲晨咋舌道。

  「我才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李英英沒好氣地澄清。

  夏蓮夠義氣地說:「我決定認夏禹庭做幹弟,幫你們搭鵲橋。」

  「我跳累了,我先回位子上休息。」白雲晨不雅地張嘴,打了一個大呵欠。

  」有沒有搞錯?五杯咖啡居然一點用也沒有?」感到難以置信的夏蓮,忍不住驚呼。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瞌睡蟲。」白雲晨已經開始覺得頭昏腦脹,四肢無力了。

  「我保證你多看那個DJ一眼,就不會想睡了。」夏蓮從恿道。「他有這麼大的魔力嗎?」她有氣無力地看了一眼。

  「怎樣?是不是帥到讓你小鹿亂撞」夏蓮刺探地問。

  白雲晨板起臉來。「你該不會想離婚吧?!」

  夏蓮自顧地說:「我覺得他跟你滿適合的。」

  「你忘了,碟仙說我是尼姑命。」白雲晨心如止水。

  「依我看,這麼帥的DJ,連尼姑見了都會想還俗。」李英英在一旁加油添醋。

  白雲晨連反擊的力氣都沒有,用盡最後一絲吃奶的力氣地鑽出人群,往沙發上一坐,立刻倒頭大睡。

  震耳欲聲的音樂聲對她有如催眠曲,但有生以來,她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睡得不安穩,腦海裏一直有個人影揮之不去——

  是誰呢?在黑暗中,那個人影仿佛全身籠罩光環,朝她一步步的逼近。當他的臉從模糊變得清晰,她簡直不敢相信…

  是那個DJ!

  這、這怎麼可能?他怎麼會出現在她的夢中?她只不過看了他一眼,而且還是用眼角餘光瞄到的,雖然她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但這種本領只針對書本,從未發生在男人身上。

  一股無形的壓力朝她逐漸逼近,她難受得喘不過氣。

  猛地睜開眼,那個DJ正好出現在她眼前,似笑非笑的嘴角帶著一抹邪氣,深遂的黑蛑勾魂攝魄般地打量著她,偏偏在這個時候,她的舌頭變得像是炸麻花卷一樣。「你……你、你想幹什麼?」

  「你是第一個聽我打碟而睡著的人。」

  「因為你打得很爛。」一股怒氣使白雲晨說話毫不留情。

  「小姐,你這麼說實在很傷人。」連生氣都好看的男人真的很少見。

  「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是玻璃做的。」白雲晨指桑?槐地譏諷他是同性戀。

  深遂的眼神突然變得像兩把銳利的刀鋒。「我什麼地方得罪了你?」

  白雲晨理直氣壯地說:「你打擾我睡覺!」

  「我只是來整理桌面。」DJ好像以暇地解釋。

  「你快點整理,快點滾。」口出惡言向來不是白雲晨做人處世的態度,但是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態度異於平常的反應。

  「看不出來,你長得這麼秀氣,嘴巴卻如此惡毒。」DJ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這麼一哼,有如火上加油,白雲晨再地顧不得淑女應有的風度,用中指指著他鼻子,罵人不帶髒字地威協。「客人永遠是對的,你居然敢對我不敬,你不怕我叫你老闆開除你?!」

  「我懂了,你八成是大姨媽來了,月事不順,才會伸出中指。」

  說時遲那時快,他的大手突然攫住她堅起的中指,硬是將她的中指拗回去。

  雖然他並沒用多大的力氣,但男女授受不親是自古名言,白雲晨的臉瞬間脹紅了起來,害羞的程度遠勝過驚嚇。

  不過她死都不會承認,他修長的手指給人一種溫柔的感覺,所以她馬上氣急敗壞地大叫。「你別碰我!」

  這個厚臉皮的DJ,居然得寸進尺,把她的手翻開,指尖在她柔軟的手上上游走,使她渾身一陣酥麻?!從這個動作就可以知道他是個調情高手。「我會看手相,要不要我替你看看?」

  該死!她怎麼可以陶醉其中?

  白雲晨連忙抽回手,深吸一口氣之後,才回過神來。「不用麻煩,碟仙說我是尼姑命。」

  更該死了!她怎麼可以把這個天大原秘密告訴他?!她是怎麼了?瘋了嗎?是的,她想她快被這個無恥下流的男人給逼瘋了!

  「這麼說,你現在應該還是處女嘍?」DJ瞠大眼眸。

  「關你屁事!」被說中的白雲晨惱羞成怒。「搞不好真會跟我的屁股有關喔!」OJ暖昧地舔了舔薄唇。

  「可惡!」白雲晨下意識地拿起水杯,往他身上潑去。

  DJ一臉有如落水狗般的狼狽。「我身上這件絲質襯衫,可是亞曼尼的。」

  「誰教你要惹我生氣!」白雲晨的嘴角樣起幸災樂禍的甜笑。這時,夏禹庭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發生什麼事了?」

  「夏禹庭你來得正好,這個服務生態度很差。」白雲晨惡人先告狀。

  「禹庭,她是你的朋友?」DJ壓抑的黑眸裏透出一絲冷冽。「嗯……」夏禹庭遲疑了幾秒,冒著生命危險似地坦承。

  「是的,老闆。」

  「他是老闆?!」白雲晨整個人呆住,腦裏響起轟然的打雷聲,完全無法思考。

  夏禹庭袒護地說:「老闆,她是第一次來Moon,不知道你是誰。」

  「不知者無罪,老闆你大人有大量。」白雲晨自己打圓場。

  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帥毅皺著眉,一副不打算輕饒她的模樣。

  這是當然的,就憑他這張臉,從小到大沒有一個女生不迷戀他!他從沒被女生欺悔過,這可是生平頭一遭,但奇怪的是,他居然覺得挺好玩的?!

  不過,她在他的地盤上撒野,不給她一點教訓,以後他拿什麼臉做人?

  偏偏這時走來了一個玉女明星。「帥哥,我到處找你……你怎麼一身濕?」

  帥毅鐵青的臉立刻轉為溫柔。「我去一下洗手間,你先回包廂等我。」

  白雲晨一旁做出想吐的表情,帥毅可沒漏掉她挑釁的表情,拍了拍玉女明星的俏臂,趕走她之後,然後轉頭警告白雲晨。「這筆帳,咱們改天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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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真噁心,自封為帥哥。」白雲晨放馬後炮地說。

  「老闆姓柳,他的朋友都叫他帥哥。」夏禹庭平靜地解釋。

  「他應詼姓色,叫色狼才對。」說完之後,白雲晨真咬掉自己的舌頭。

  看到夏禹庭用大吃一驚的眼神看著她,白雲晨明白他在想什麼。她也不知道今晚是哪根筋不對,跟平常和和氣氣的她判若兩人;左思右想,大概是喝了龍舌蘭的關係,今晚嘴巴才會這麼麻辣!

  夏禹庭小心謹慎的問:「老闆有對你非禮嗎?」

  「他摸我的手。」白雲晨皺著眉,用力地擠出幾滴淚光。

  「喔。」夏禹庭冷淡地挑了挑眉毛,顯然不認同她對色狼的定義。

  「你幹麼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白雲晨感到自尊心嚴重受損。

  夏禹庭老實的點頭。「沒錯,我的確覺得你有點大驚小怪。」白雲晨指證歷歷地說:「他還摸那個玉女明星的屁股。」

  「他們是好朋友,經常打情罵俏。」夏禹庭看起來早就習以為常了。

  氣死人了!她含淚訴苦,他卻無動於衷?真是連死人都會被再氣死一次!

  奇怪,夏禹庭原來嘴很甜的,怎麼會是個不懂憐香惜玉的憨牛?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不過他剛才冒著領失業救濟金的危險,挺身護著她,光是這點,他應該是好男人,而且很有原則,不在外人面前講自己老闆的壞話。

  好吧!看在李英英的面子上,原諒他這一次。

  不過帥這個姓倒是很少聽到,人如甚姓,帥到令人印象深刻。

  從他的五官看來,深棕色的眉毛,眼珠不全是黑色,感覺比較接近琥珀色,還有高挺的鼻子,略薄的雙唇……很明顯的,他可能有白種人的遺傳,但毛細孔卻有東方人的細緻。

  經過這麼一分析,她猜他的祖母或外婆,有一個應該是外國人。

  無聊!她又不是戶口普查員,幹麼好奇他的祖宗八代?

  她不屑地撇了撇唇。像他這種年輕多金的帥哥,光從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拍那個玉女明星的屁股就可以知道,他肯定是那種專把女人當玩物的沙文豬!

  她以為自己會有壓惡的感覺,但現在在她心中的卻是一股濃濃的妒意。

  那會安奈?他高興拍誰的屁股都與她無關,她怎麼會嫉妒起那個玉女明星?

  討厭!討厭!討厭!

  她一會兒抓著頭髮、一會兒敲著腦袋,一副想把他逐出腦袋的模樣。可是他就像貼在她腦裏的符咒,除非她的手能鑽進腦殼裏,把他撕掉,否則今晚恐怕會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失眠……

  看她表情變化多端,夏禹庭心知肚明。「你在想什麼?是不是想我老闆?」

  「對」既然被他看穿了,白雲晨乾脆大方承認,但說的卻是違心話。「我在想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啃他的骨,會是多麼棒的事。」

  「摸一下手就結下深仇大恨的梁子,看來我得離你遠一點。」

  「你最好和我保持距離,免得我的血被人喝,肉被人吃,骨被人啃。」

  夏禹庭一頭霧水地問:「誰會為了我對你不利?」

  「你的女朋友。」白雲晨變相地調查他的私生活。

  「你放心,我現在剛好沒有女朋友。」

  「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個性開朗的。」

  「長相呢?」

  「只要看對眼就行了。」

  「年齡呢?」

  「大幾歲或小幾歲都無所謂。」

  問了半天,好像隔靴搔癢,有答案等於沒答案;但一想到英英是董事的女兒,媒人禮少說有三個月的薪水,不賣力點不行。

  白雲晨想了一下,可能是剛才的問法不對,所以她直接挑明。「環肥燕瘦,你喜歡哪一型?」

  夏禹庭想都沒想回答。「有肉的比較好。」

  白雲晨再接再厲。「要幾斤肉?五十斤?六十斤?七十斤?」

  「我想六十斤就差不多了,太胖容易得心血管疾病。」夏禹庭很有健康概念。

  總算問出了眉目,可是煩惱才下眉頭,英英的體重至少八十公斤,短時間內要減掉二十公斤的肥肉,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英英花錢去抽脂就行了。

  這時,夏蓮和李英英滿臉汗水地走來,看來英英至少跳掉零點五公斤的肥肉;偏偏她一看到夏禹庭,臉立刻脹紅,適得其反地增加了一公斤。

  這種見到心儀物件臉會變大的毛病,實在是一大敗筆。

  李英英害羞地藉尿遁脫逃。「我……我去洗手間一下。」虧她媽媽把她生得像大樹,膽子卻跟老鼠屎一樣小不啦嘰的。

  夏蓮癱坐在沙發上,啜了一口冰水問:「你們兩個在聊什麼?」

  「我那剛才被個臭男人欺侮了。」白雲晨故作楚楚可憐地吸了吸鼻。

  「是誰這麼大膽?」夏蓮立立刻脫掉皮衣,不是要去打架,而是太熱了。

  夏禹庭直截了當地說:「是我老闆。」

  「那就算了。」夏蓮向來是欺弱怕強型。

  「其實,沒有白小姐講得那麼嚴重。」夏禹庭指出。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夏蓮露出饒富興趣的好奇表情。

  「他不但吵醒我,還摸我的小手。」白雲晨數落兩大罪狀。

  「可是,你不是潑了他一身濕,報了一箭之仇。」夏禹庭反擊道。

  「他臨走之前,還說改天要跟我算帳。」白雲晨咬牙切齒地反將一軍回去。

  從沒見過白雲晨這麼生氣過,夏蓮感到不可思議。自從碟仙說她是尼姑命之後,男人在她眼中,全像穿了隱形衣,她都視而不見……

  一道閃光突然掠過夏蓮的腦袋,她想到什麼似地問:「如果我沒記錯,你的老闆是不是就是夜店王子?」

  沒錯,帥毅正是每個女人夢寐以求的夜店王子。」

  「我可不包括在內。」白雲晨急忙擻清。

  「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夏禹庭打算告退。

  「禹庭,我對你有一見如故的感覺,我想收你做幹弟。」

  「這是我的榮幸,幹姐。」夏禹庭欣然接受。

  夏蓮從皮包裏掏出名片,遞給夏禹庭。「有空找電話給幹姐。」

  「我會的,你們繼續玩,我去忙我的。」夏向庭打禮後告退。看到夏蓮手腳這麼快,白雲晨眼前一片黯淡,彷佛看見好大一包的媒人體飛到夏蓮手上,她的心一滴一滴地在淌血,完全沒注意到夏蓮挨坐到她身邊,並給了她背後一個大巴掌。「哇!白雲晨,你走桃花運了。」

  「我覺得是狗屎運。」新仇加舊恨,白雲晨氣得牙癢癢的。

  「口心是非。」夏蓮又羨又妒地噘著嘴,只怪自己太早死會。

  東方的天邊,逐漸透出銀藍色的曙光。

  師毅坐在高椅背的旋轉皮椅上,視線落在窗外,但玻璃窗上彷佛倒映了一個對他齜牙咧嘴的儷影,緊緊揪住他的心。

  隔著門,傳來吸塵器的操作聲,那是打烊後,員工們正賣力整理場地的聲音;雖然聲音很吵雜,不過一點也不影響他的思緒。

  嚴格說起來,她不是他所見過最美的女人,或許連前十名都排不上,但他偏偏對她有著難以言喻的好感。

  以他的魅力,不管是長相或者是財富,在女人堆中他從未吃過敗仗,唯有她……他能深深地體會拿破倫遇到滑鐵廬的心情,胸口有如被尖錐刺了一下,這種疼痛不但不會使他退縮,反而更激起他想征服她的強烈欲望!

  叩叩的敲門聲打斷他的思緒,他應了聲「請進」,夏禹庭隨推門而入。

  他進夜店工作才兩個月,還在試用期間,今晚就犯了大忌,和夏蓮一行人搭訕,心虛使他整個人如木刻的雕像,站在紫檀木辦公桌前一動也不動。「老闆找我有什麼事?」

  「坐啊,我又沒罰你站。」帥毅一點老闆的架子也沒有。

  「謝謝老闆。」夏禹庭更覺得心虛,畏縮地低著頭。

  帥毅開門見山地問:「禹庭,她叫什麼名字?」

  「她?哪個她?」夏禹庭一臉茫然。

  「就是脾氣很火爆,拿水杯扔我的女人。」帥毅嘴角勾出一抹邪佞。

  夏禹庭直言不偉地說:「我只知道她叫白雲晨,是我幹姐的同事。」

  「她在哪兒上班?」帥毅打開抽屜,拿出幾支飛鏢。

  「老闆你……你真的要找她算帳?」夏禹庭全身寒毛豎起。

  「當然,士可殺,不可辱。」帥毅準確無誤地射中門上標靶的紅心。

  看到帥毅殺氣騰騰,夏禹庭實在不明白,老闆和白雲晨才見過一次面,一個摸手一個扔水杯,就讓兩人結下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這似乎有點說不過去;而且就他所知,老闆心胸寬大,為何獨獨對白雲晨……

  明知得罪老闆是死路一條,但夏禹庭還是鼓起勇氣說:「請恕我直言,好男不跟女鬥。」

  「你為什麼處處維護她?」在充滿怒意的眼神中,更多的妒火。

  「因為她是我幹姐的朋友,我夾在中間,很難做人。」

  「你該不會對她有意思吧?」帥毅咄咄地質問。

  「完全沒有。」夏禹庭坦蕩蕩地搖頭。

  「真的?」帥毅半信半疑。

  「需要我發毒誓嗎?」夏禹庭認真地舉起右手。

  帥毅松了一口氣似籲氣。「不必麻煩,我相信你就是了。」

  從種種跡象看來,夏禹庭總算開竅了,老闆口口聲聲說要報復白雲晨,向他詢問她的資料;其實報復是幌子,追求才是真的!他真笨,老闆剛才眼中的妒火就是最好的證明。

  夏禹庭連忙從口袋裏掏出名片,雙手奉上。「這裏我幹姐的名片。」

  帥毅臉上有種掩不住的喜不自勝。「很好。」

  「老闆喜歡白小姐?」夏禹庭以瞭解且大膽的口吻問。

  「她是第一個不把我放在眼裏的女人。」帥毅看著名片發呆。

  這種心情夏禹庭懂,越是難到手的女人,對男人還說越想得到她。更何況老闆英俊多金,只要勾勾小指頭,沒有一個女人不拜倒一在他西裝褲之下;偏偏白雲晨是個例外,難怪老闆會立下下形誓言,非把到她不可!

  為了激勵老闆,夏禹庭故意反向潑冷水。「可是……她好像很討厭老闆。」

  「女人就是口是心非的動物。」帥毅瞭若指掌地哈哈哈大笑。「她看起來不像表裏不一的做作女人。」夏禹庭唱反調地說。

  「她對你說了些什麼?」帥毅的雙眉緊鎖,從鼻子裏噴出冷氣。

  夏禹庭故意假裝面有難色地說:「我怕說出來,老闆會火冒三丈。」

  「不會的,我的修養沒那麼差。」帥毅強迫自己微笑。

  「她說她想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啃你的骨。」夏禹庭實話實說。「依我看,她不是點心,而是炸藥。」

  「禹庭,你想不想賺外快?」

  夏禹庭猛力地點頭。「老闆有何吩咐?」

  「替我跟蹤她,看看她下班後都做什麼事?」

  「沒問題?」有夜店王子尊稱的老闆就像無堅不摧的矛,白雲晨卻像銅牆鐵壁做的盾,這場矛與盾的戰爭,最後究竟是誰勝負?

  「完了!完了!白雲晨整個人突然鑽到櫃檯下。

  坐在一旁的李英英問:「你怎麼一臉慘白?見到鬼了嗎?」

  「的確,那個鬼就在那裏。」一隻中指從櫃檯下伸出來,指向人口處。

  循著中指,李英英立刻認出來人是誰。「他不就是前晚在Moon打碟的DJ嗎!」

  「同時他還是Moon的老闆。」白雲晨小聲地透露。

  「原來他就是夜店王子!」李英英吃了一驚。

  「你掩護我,我去洗手間躲一下。」白雲晨用狗爬式溜去洗手間。

  這是怎麼一回事?

  由於前晚去Moon狂歡的時候,李英英因為害羞,在洗手問桶上坐了半個小時,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不過從白雲晨不尋常的舉動,她想兩人的情形應該一模一樣,他一定也是因為對他有好感,才會害羞地躲進洗手間裏。

  不一會,李英英奉令來到洗手間抓老鼠。「雲晨,襄理找你。」

  「他走了嗎?」因為心煩意亂,白雲晨從儲藏室拿出拖把拖地,作勞動服務。

  「襄理就是為了他的事,特地叫我來找你。」李英英嘴饒地拿出巧克力偷吃。

  「找我幹什麼?」白雲晨提高警覺,心想要不要帶把出去決一死戰?

  「他指名要襄理替他辦開戶手續。」李英英據實轉告。

  「你去跟襄理說我便秘,要一個小時後才能走出洗手間。」李英英又掏出一顆巧克力,大快朵頤。「你為什麼那麼怕他?」

  「誰說我怕他?我是討厭他!」白雲晨感覺自己的兩頰好像被熱開水燙到。

  「好端端的,你的兩頰怎麼會有紅暈?」李英英明知故問。

  「氣紅的」白雲晨理直氣壯地大嚷一聲。

  「別再鬧變扭了,來者是客。」李英英苦口婆心地勸道。

  別以為她不知道英英安了什麼壞心眼,一聽到他是夜店老闆,就想以她為踏腳石,踩著她接近帥毅,跟帥毅做朋友,然後就能跟夏禹庭00xX……哼!門兒都沒有。

  光想到英英身上有八十公斤的豬肉,不把她踩成肉泥才怪!白雲晨氣得跺腳。「幹麼非要我替他辦不可!?其他同事都死了嗎?」

  李英英見錢眼開地說:「我剛說過,他指名要你,而且他打算存一億。」

  「我又不是酒家女,什麼指名不指名!」

  「你自己去跟襄理抗議。」

  跟李英英比力氣,無異是雞蛋碰石頭,自討苦吃。

  於是白雲晨被李英英半推半拉地押回位子上,而襄理和那個可惡的王八蛋早就好以暇地站在櫃檯前了。

  白雲晨一副晚娘臉孔地把資料扔到櫃檯上,等他寫完後快速地檢查一遍,然後故意假裝不小心扔太大力,把活期存款簿給扔到地上,等著他向她鞠躬。

  但她的如意算盤不如意,襄理扔先一步撿起存款簿,還瞪了她一眼。

  瞪就瞪,誰怕誰!小說上常說眼神像淬了毒的箭,可她從沒聽說過世上有哪個人曾被瞪死過,所以她才不怕被瞪呢!

  反正她的任務已經達成,他也該拍拍屁股滾蛋,沒到帥毅居然厚著臉皮提議。「不如白小姐可否賞臉,一起吃午飯?」

  「你瞎了眼啊,沒看到我忙得很嗎?」白雲晨沒好氣地指責。

  「沒關係,改成吃晚飯也可以。」帥毅的臉皮厚到核彈都打不破。

  「她一點也不忙,剩下的工作交給夏蓮就行了。」襄理笑吟吟地替她答應。

  白雲晨無法忍受這種叫她去陪客的可恥行為。「襄理,你有沒有女兒?」

  「有一個寶貝女兒。」襄理臉上透出一股慈父的光彩。

  「你為什麼不叫寶貝女兒陪他吃飯?」白去晨冷聲質問。

  襄理咬牙地說:「我寶貝女兒才五個月大,只會喝牛奶。」

  「趁早賣女求榮,可省一筆奶粉錢。」白雲晨毫不客氣地諷刺。

  「帥先生你別介意,白小姐是本銀行最幽默的女職員。」襄理陪笑道。「襄裏,看你笑得那麼甜美,乾脆就由你陪他去吃飯吧!」

  「如果你還想要這份工作,就照我的話去做。」

  母老虎再凶,到了平陽還是會被狗欺負,白雲晨別無選擇地站起身,臉上隱約浮現一個「恨」字;她恨襄理把她往火坑裏推,也恨一旁權力比襄理大的英英默不作聲,更恨造成現在這個局面的帥毅。

  「我先聲明,一點鐘我要回來上班。」

  該下十八層地獄的襄理笑容可掬地說:「我准許你吃到兩點,慢慢吃。」

  「我臉上是不是有蒼蠅屎?」白雲晨懷疑這間高級西餐廳不衛生。

  「沒有啊!」帥毅使用他的必殺絕招,含情脈脈地凝視著她。白雲晨面無表情地質問:「那你於麼盯著我看?」

  「因為你漂亮。」帥毅輕聲柔調地讚美。「油嘴滑舌,本姑娘不吃這一套。」白雲晨冷傲地抬起下巴。

  說她漂亮根本是謊話,其實他才是吸引「別人」目光的焦點,因為望向他們的「別人」全都是女人!

  即使他說的是謊話,但此時的她不但心跳加劇、手心冒汗、雙腿發軟,而且整個人好像快死了一樣。她第一次有這種有點像生病卻又不太像的奇怪感覺,雖然無清楚地形容,不過她知道如果她現在死了,肯定會是——含笑而終。

  但她並不知道,她的心跳反映在她的雙頰上,浮出兩朵紅雲,使她看來嬌嫩欲滴。

  在這一瞬間,帥毅的肩膀微微震動了一下,但整顆心欲是莫名地抽搐起來,他突然有股衝動,想要成為她唯一的男人!至於他會不會是她唯一的男人?目前,他根本沒想到這一點。

  帥毅迷著眼,薄唇斜揚,既邪氣又迷人地問:「那你喜歡吃哪一套?」

  「不關你的事。」對他一句話就搞得她心情起伏不定,白雲晨感到相當無肋。

  「我問的是哪一套套餐?」帥毅拿起菜單揮舞。

  白雲晨的臉藏在菜單裏。「是你請客,還是各付各的?」

  「我從來不會讓我的女伴付半毛錢。」帥毅展現出紳士風度。「如果我有半毛錢,我就發財了。」白雲晨猛然嫉妒起他那些未曾謀面的女伴。

  帥毅見聞廣博地說:「半毛錢現在雖是稀有錢幣,但價值不超過十萬。」

  「你真是人中之龍,年輕多金,又學識淵博。」意思就是暗指他是畜生。「過獎了,你會不會因此而喜歡上我?」帥毅挑逗地挑挑眉。

  看著他輕浮的表情,本來白雲晨想說人跟畜生是不能相戀的,可是她的舌頭卻不聽使喚,而且還下意識地自問——我有喜歡他嗎?

  咦?這是什麼蠢問題?她提醒了自己千萬別忘了,碟仙曾說她是尼姑命。

  這時,服務生走了過來。「兩位決定點餐了嗎?」

  「我要最貴的。」狠狠地敲他竹橫,是人生一大樂事。

  「給我來份神戶牛排,五分熟。」服務生走後,帥毅又開始凝眸含情。

  「你皮在癢是不是?」白雲晨從桌下偷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腳踹他。

  這一腳不偏不倚地踹中帥毅的命脈,引來他一聲悶哼。

  「噢……你想害死我絕子絕孫是不是?」

  「我在為女性同胞造福,功德無量。」白雲晨死不認錯。

  師毅忍痛地咬緊牙根。「我若喪失性能力,你要怎麼賠償我?」「買一隻公豬,替你做移植手術。」白雲晨自認這是好點子。

  「算你狠!」帥毅實在是拿這個可恨又可愛的剋星沒轍。

  不一會兒,服務生依序端上沙拉、濃湯和麵包。兩個人靜默地用,氣氛就像隔著北緯三十八度的南北韓士兵,表面上看起來和平,其實危機一觸即發,兩個人都在想下次開戰會是誰輸誰贏?

  等服務生端上主菜,白雲晨突然驚呼一聲。「哇!好大的蚵仔!」

  聞言,服務生噗哧一笑,帥毅則是保待冷靜地解釋。「這是生蠔。」白雲晨瞪了一眼嘲笑她的服務生。「我從不吃生食,你拿回廚房煮熟。」

  「煮熟就沒有功效了。」帥毅揮手示意服務生離去,免得無辜的服務生待會兒被流彈打傷。

  白雲晨無知地問:「有什麼功效?美容養顏嗎?」

  帥毅順水推舟地說:「沒錯,慈喜太后都是靠生蠔維持青春永駐。」

  「難怪價錢這麼貴!」白雲晨挑了一顆最大的生蠔,才咬一口就想吐。

  「味道如何?」帥毅簡直樂歪了,她的痛苦就是他的快樂。

  白雲晨猛灌白開水。「這軟軟黃黃的東西,是不是它的排泄物?」

  帥毅慫恿地說:「一口吞下去。就不會有什麼感覺。」

  「好噁心,我可不可以跟你交換主萊?」白雲晨小聲哀求。

  帥毅的反應卻是拿起牛排刀舔了舔,然後在牛排上面抹來抹去。「你敢吃我的口水嗎?」

  「你好不衛生!」自雲晨氣炸了。「很多女人都說,我的口水比甘露還甜美。」帥毅自鳴得意。

  直到現在白雲晨才發現,她最討厭他在她面前炫耀他那比老太婆裹腳布還長的花名單,而她卻連一個男人的名字也想不起來;照理說,她應該為自己守身如玉感到無比驕傲,可是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些跟他有一腿,或是好幾腿的花癡……

  但她很快就發現自己討厭的人應該是他!他這樣恣意播種,天知道會在全臺灣製造出多少個私生子和私生女?甚至還可能造成多麼嚴重的社會問題?萬一他們互不相識,長大後卻又相戀,臺灣半島會出現為數不少的低能兒……

  白雲晨鄙夷地挑釁。「難怪女人得愛滋病的比例節節升高!」

  「這句話等於是向我下挑戰書。」帥毅不悅地抿了抿邪氣的薄唇。

  白雲晨不怕死地說:「我說的是實話。」

  「如今,只有一個辦法證明我的清白。」帥毅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

  「去醫院做血液篩檢。」白雲晨主動提供證明辦法。

  「不,我們上床,由你親自替我檢查。」帥毅暖昧地呵笑。

  「你休想!」白雲晨隨手一抓,一顆生蠔準確無誤地打中他的額頭。

  生蠔上面都放了些番茄醬,可想而知,此刻的帥毅有多狼狽……

  但是隨時隨地保持優雅的舉止是他一貫的作風,他拿起餐巾將看起來像流血的額頭擦乾淨,不過他的忍耐也已經到了極限。

  「你肯定是喝粗魯奶粉長大的。」

  白雲晨不經大腦地說:「答錯了,我媽的外號是大奶媽。」

  「看得出來,你頗有母風。」帥毅琥珀色的眼珠裏燃起熊熊欲火。

  在熾熱的注視下,白雲晨感到藏在衣服裏的胸部脹了起來,她向老天爺祈求別讓他發現,但她卻感受到他的眼神似乎有某種神奇的力量……

  當然,她絲毫不知道生蠔的真正功效,是刺激荷爾蒙,堪稱天然催情劑。

  就是她快要癱瘓之際,好不容易才從喉嚨裏逼出一絲軟弱無力的反擊。「你相不相信我會把你眼珠挖出來!」白雲晨喘了口氣。

  「我不只想看,我還想用……」

  「住口!」她以一巴掌打斷了他還沒講完的話。

  「你要生誰的氣?」李英英滿嘴都是餅乾地問道。

  「老天爺沒給我一個有錢的爹。」白雲晨滿臉的怒意和感歎。

  李英英毫無心機地說:「這麼說,我也應該氣老天爺沒給我一副好身材。」

  「你應該氣你自己,比餓死鬼還餓。」白雲晨一想到英英見死不救就更氣了。

  「原來你氣的人是我……」李英英蒼白了臉,眼神像小媳婦一樣委屈。

  李英英想了一下說:「我有異性沒人性。」

  「虧你還跟我義結金蘭!」白雲晨心頭冒起一把火。

  「我以為你喜歡帥毅。」李英英的語氣不是以為,而是認定。

  「我才不會喜歡上那種豬哥呢!」白雲晨鄭重否認。

  以帥毅各方面的條件看起來,如果門當戶對依然存在,白雲晨絕對是高攀不上,所以白雲晨如果能得到他的青眯,實在應該偷笑;但如果他是豬哥之流,那就另當別論,因為好色之徒是無法帶給女人幸福的。

  「我不曉得他會對你毛手毛腳……」李英英以愧疚而惋惜的語氣道歉。

  白雲晨急忙澄清。「是我對他拳打腳踢。」

  「雲晨,你一向都很溫柔,怎麼一見到他就變了樣?」

  「誰教他欠揍!自以為英俊多金,就能征服天下所有的女人。」

  「聽你的口氣,你氣的好像是他身邊的女人。」李英英嗅到一股酸味。

  白雲晨不屑一顧似地撇了撇唇。「我才不在乎他得愛滋病,或是花柳病。」

  「咳咳!」坐在後方的襄理,凍未條地起身站在她們背後。

  「要咳嗽到別的地方咳,免得把病毒傳染給別人。」白雲晨見人就咬。

  「你們兩個,上班時間不許聊天。」襄理拉長了臉,人小架子大。

  「不要說客人,連一隻蚊子都沒有,聊天總比殺人放火好!」

  「白雲晨你……你竟敢頂撞上司?!」襄理氣急敗壞地怒吼。

  整個銀行裏,白雲晨最討厭的人就是襄理,空有台大經濟碩士的文憑,結果台大人的臉都被他給丟盡了!

  每次見到經理和大客戶就猛拍馬屁,但是一到了職員面前馬上作威作福,還老是用鼻孔看小客戶,更可惡的是,今天他居然做起拉皮條生意,逼她陪客?!

  怒意上心頭的白雲晨氣呼呼地說:「你如果敢記我過,我馬上就叫帥毅把錢全部領光光。」

  襄裏困難地吞了口口水,摸摸鼻子,乖乖地回到座位上,咬指甲發洩。

  「大快人心!李英英堅起像香腸的大拇指讚揚。

  「早就該有人教訓他了。」他指的正是只會吃的李英英。

  「你居然能命令帥毅;可見你們關係非淺。」李英英津津樂道。

  「假的,我只是嚇唬襄理,沒想到他信以為真。」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大家早就都看出帥毅對你有好感了。」

  「你頭那麼大,裏面裝豬油是不是?」白雲晨發出河東獅吼。

  她受夠了!她已經解釋得很清楚,她跟帥毅不來電,但連她最好的朋友都不相信她,彷佛她不跟帥毅有一腿,她就對不起國家民族,會成為千古罪人遺臭萬年,當然會讓她惱怒不已。

  這一吼,嚇壞了李英英。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更何況她是個千金小姐,爸媽有她這麼一顆掌上明珠,從小到大仗著爸爸的庇蔭,沒有人敢對她發脾氣……她越想越傷心,眼淚在不知不覺中,如洪水般奔騰而下。

  「砰」地一聲,椅子摔倒落地,李英英疾步沖向廁所,一旁的同事都不敢出聲,只有襄理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這時夏蓮剛好從外面洽公回來,腳底下有地牛翻身的感覺,但大家卻都毫無所覺的反應,令她感到不可思議。

  「有地震!」夏蓮好心地提醒這群神驚遲純的同事。

  「是英英跑步引起的。」一個女同事努了努嘴,嘴角指向罪魁禍首。

  「英英她怎麼了?」夏蓮來到白雲晨面前,發現她的眸裏有淚光閃燦。

  白雲晨以雙手捂著臉,藉機把眼淚抹去。「被我罵哭了。」

  「你罵她什麼?」夏蓮好奇地追問。

  「腦袋裏裝豬油。」白雲晨不好意思地承認。

  「這句話會要了英英的命。」夏蓮暗示英英可能會自殺。

  「我馬上去跟英英道歉。」白雲晨趕緊沖向洗手間。

  眼看三點半就快到了,采兌支票的人漸漸增加,櫃檯處偏偏臨時少了兩名職員,一個是董事千金,一個是大客戶的女朋友,他都得罪不起,襄理只好主動上前,坐在白雲晨的位置幫忙處理業務。

  白雲晨來了洗手間,輕聲柔調地說:「英英,是我錯了,我道歉。」

  「嗚嗚嗚……」李英英雖然身形像恐龍,但哭聲卻好像蚊泣般微弱。

  「你如果肯原諒我,我就告訴你夏禹庭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門馬上打開,李英英含淚微笑。「我原諒你,我一點沒有怪你的意思。」

  這大概就是愛情的魔力吧!難怪愛能使人茶不飲,飯不思,覺不睡。

  真可怕!白雲晨完全無法像睡不著,腦裏只有一個人會是什麼滋味?對了,她也曾經有過類似經驗,上次帥毅鑽進她腦中,害她睡得好不安穩……

  所以她絕對絕對不談戀愛,無怪乎碟仙會說她是尼姑命!「他說他喜歡個性開朗,有肉的女生。」白雲晨先說好消息。李英英破涕而笑,紅撲撲的臉異常光亮。「這麼說來,我很有希望嘍?!」

  「但是有一個條件,體重必須是六十公斤。」白雲晨小心翼翼地說出壞消息。

  「我發誓我會努力減肥。」這個誓言,李英英至少說過一千次。

  「去抽脂最快。」其實白雲晨是想建議英英全身整型。

  李英英斷然地搖頭。「我怕針。」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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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0:17:4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夏禹庭,你怎麼會來這兒?」正在踩跑步機的白雲晨眼睛突然一亮。

  「這間健身房也是我老闆開的,而且規定員工每週至少抽一天來這裏健身。」

  夏禹庭穿著無袖的上衣,汗水淋漓中層露出小有成就的胸肌。

  他會出現在白雲晨面前,並不是偶然的,而是一路尾隨跟監至此;至於李英英會選擇這間健康休閒中心,也不是偶然的,而是她事前向Moon其他少爺探聽過的結果。

  期待和夏禹庭相逢,是李英英的心願,但她感到有一點點失望,因為夏禹庭燦爛如朝陽的笑容是針對白雲晨,對她只是禮貌性地點點頭……

  如果不是她知道雲晨對男人沒興趣,連帥毅都打動不了她的心,更何況是夏禹庭,她肯定會傷心地奪門而出!

  白雲晨可不是傻子,她看到夏禹庭的笑臉明顯帶著些許不安,她立刻提高警覺,關掉跑步機,以命令式的口吻對李英英說:「英英,我們走。」

  「我們才剛來半個小時,算起來只是熱身,還沒達到我要的功效。」

  「我們換別家減肥。」白雲晨懷疑待會兒她最不想見到的人會突然現身。

  「我已經替我們兩個繳了一年的年費。」李英英堅持不肯。

  「叫他們退費。」白雲晨死都不願意跟帥毅牽扯不清。

  「這兒沒有退費。」夏禹庭贊同李英英的話而點頭。

  白雲晨一意孤行地說:「一年年費多少錢?我還你就是了。」

  「三十萬塊。」李英英知道雲晨拿不出這筆錢。

  「有沒有搞錯?他應該去搶銀行過對!」

  在白雲晨咋舌的同時,帥毅翩然出現,嘴勾著柔笑問:「你指的他是誰?」

  果然有陰謀!

  白雲晨的視線從夏禹庭移到李英英,最後停留在帥毅臉上,發現他們三人對這次的不期而遇都沒有意外的表情,顯然這一切全是經過精心策劃,只有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裏。「我和英英要退費。」

  「我沒有。」李英英急忙劃清界線。

  「英英你……」白雲晨氣炸了。

  帥毅公事化地問:「你對這裏有什麼不滿意?」

  「服務差、設備爛,還有……有蒼蠅。」白雲層雞蛋裏挑骨頭。

  不必問也知道白雲晨所說的蒼蠅指的就是他,這對他來說,可是空前絕後的莫大羞辱!堂堂夜店王子,居然被一個女人當成惹人厭的蒼蠅?!就算他的修養再好,也無法不生氣。

  但他表面仍維持不動聲色的平靜。「你跟我到辦公室來一趟。」

  莫非他想製造孤男寡婦獨處一室的機會?哼!門兒都沒有。

  白雲晨直截了當地問:「你想打什麼歪主意?」

  「退費給你,要不要隨便你。」帥毅逕自往辦公室走去。

  「當然要。」白雲晨明知山有虎,還是得向虎山行。

  這是一間以海洋藍色系為主的辦公室,和夜店華麗的風格截然不同,桌椅全是鈉管造型,牆上掛了一系列冰河蘭山的照片,整體氣氛給人一種極冰冷的感覺,再加上他的臉色也是冷冰冰的,房裏又開了冷氣,白雲晨還差點以為自己來到北極冰屋裏。

  她的心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她已經習慣他百般討好自己態度,實在無法忍受他一百分八十度的轉變,難道他對她死心了嗎?她原本以為自己會高興地放鞭炮,慶祝自己脫離苦海,可是她的心好像沉到太平洋最底層……

  帥毅自顧自地坐下,語氣更是降到零度以下。「這是人會說明書。」

  白雲晨看到一半就大叫。「什麼?最多只退半費?!」

  「你要加入會員前,就該把說明書看清楚。」

  「我要去消基會告訴你開黑店。」

  「要不要我給你消基會的電話和位址?」帥毅有恃無恐的說。

  「我自己會去查。」白雲晨拿著說明書,打算立刻採取行動。

  帥毅風涼地說:「順便開場記者會,幫我免費打廣告,增加知名度。」

  「我懂了,你一定有收買官員。」白雲晨無憑無據地誣賴。

  「小姐,我可是有取得合法經營證書的正派商人。」

  「哪個奸商的額頭上會刻奸字?!」

  在他所交往過的女人中,每個對他都是唯唯諾諾,沒有一個敢像她這樣和他唇槍舌戰,而且還有來有往,誰也沒占上風;他欣賞她口齒伶俐,更欣賞她的膽識,這令他心情好轉不少,話鋒隨即一轉。「你那個胖朋友是不是喜歡禹庭?」

  「你看出來了?」白雲晨不得不佩服他好眼力。

  「她人雖胖,但臉皮薄,沒有你陪伴,她連看都不敢看禹庭一眼。」

  自古名言,女人心是海底針,他卻不費吹灰之力找到了。

  他不僅看穿了英英,也看穿她對友情的在乎,可見他閱人無數,而且所閱的全是女人的身體;這種仗著自己有幾億的臭錢,和帥到不行的臉蛋就玩世不恭的臭男人,令白雲晨深惡痛絕。

  「你對女人真是經驗豐富,一眼就能看穿女人心。」好酸的聲音。

  「我是有過很多女人,你吃醋了嗎?」帥毅瞅著她冷笑。

  白雲晨裝蒜地說:「我比較喜歡醬油的味道。」

  「你忍心讓她希望落空嗎?」帥毅一針見血地戳破。

  「一個巴掌拍不響,夏禹庭才是重點。」白雲晨小心地回答。

  「還有一個重點,你很想賺她的媒人禮。」帥毅再度一語道破。

  「別再拐彎抹角了,有話直說。」這下臉丟大了,狐狸尾巴被捉個正著。

  帥毅賣關子地說:「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天。」

  「你有什麼好建議?」白雲晨不明白他葫蘆裝什麼藥;是良藥,還是毒藥?

  「由我出面,約你們兩個和禹庭去看場電影,如何?」

  「有我們兩個大電燈泡在,這麼做一點用也沒有。」

  帥毅了若指掌地說:「你有近視吧?!」

  「你該不會找人調查過我?」白雲晨發現破綻。

  「你常眯眼,我猜的,看來是猜對了。」帥毅不慌不忙地回答。

  「你應該去參加元宵節的猜燈謎比賽,保證大獎全落在你手上。」

  白雲晨才不相信他的說法,銀行的同事中除了夏蓮之外,就連英英都不知道她有近視,她只有上課時和在家裏看電視時才戴眼鏡;像英英知道夏禹庭的行蹤,就是最好的證明——有錢人的作法都一樣,用錢請徽信社調查。

  看她嘟著小嘴,帥毅知道她不相信他,真是聰明的女孩!事實上他的情報源自于禹庭。

  夏禹庭只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便連她用什麼牌子的衛生棉都調查出來,令人佩服……言歸正傳,撮合禹庭和那個恐龍妹只是障眼法,真正的主角是他們兩個。

  「進電影院前,說你忘了戴眼鏡,電燈泡就不在存在了。」

  說不出來是哪里不對勁?她總覺得自己被他牽著鼻子走,大大不妙。

  說到白雲晨的家世,只能以平凡兩個字形容。

  白爸是鐘錶公司的修表員,白媽過去幫人帶小孩,貼補家用,弟弟剛進證券公司,目前只有六個客戶:白家三人,隔壁的王伯王嬸,再加他自己。

  白家住的房子是五層樓的老國宅,沒電梯,勉強算是小康家庭,和樂融融是白家最大的財富。

  從電影院逃出來之後,帥毅堅持送白雲晨回家,兩個在人行道上拉拉扯扯,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後來來了個未雨綢絞的雞婆,擔心會發生潑硫酸事件,居然拿起手機報警,請員警趕快來擇解糾紛,逼得白雲晨只好乖乖地坐上賊車。

  沒想到帥毅以借廁所為由,死皮賴臉地跟著她爬四層樓梯。一進家門,白雲晨隨手從拖鞋上取下兩雙拖鞋,一雙她自己用,一雙扔給帥毅;等她發現這麼做無異是引狼人室時,已經太遲了。

  她悶悶不樂地走進客廳,白爸正在看報紙,白媽在看電視。「我回來了,背後這傢伙是來借廁所的路人甲。」

  白爸和白媽同時回頭,本來想罵女兒不該隨便陌生人回家,可是卻毫無例外地,兩位老人家一見到帥毅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便像遭到電擊一樣,全身僵硬、目不轉晴。這種情形,帥毅不僅司空見慣,還知道該如何討老人家歡心,於是他笑如含糖地打招呼。「伯父伯母兩位好,我叫帥毅,是雲晨的朋友。」

  白雲晨沒好氣地糾正。「是我的聞屁蟲才對!」

  「你就煙斗啊!」白媽從沙發上彈起來,飛奔到帥毅面前細看。

  「媽,你別一副老牛吃嫩草的表情!」白雲晨看了差點沒暈倒。

  「你跟小女真的只有朋友關係嗎?」白爸故作嚴肅狀。

  「我很想有更進一步的發展,但令嬡不肯。」帥毅幽幽地歎了口氣。

  白雲晨潑辣地說:「廁所在那,你快去撒尿,免得撒到我家地板上。」「都怪我教女無方,讓帥先生見笑了。」白爸和白媽搶著說。

  「不會的,我瞭解雲晨,她很幽默。」帥毅平易近人地微笑。「誰說你可以這樣叫我的名字?」白雲晨杏眼圓瞪。

  「我去洗手間了。」帥毅趕緊躲進洗手間避難。

  白爸以充滿溫柔的語氣問:「老婆,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場面很眼熟?」

  一聲嬌笑,白媽臉上浮現少女般的羞怯和光彩。「想當年,你也是以借廁所為由,強行進入我家,我媽一見你就歡喜,在我面前直誇你好,我故意唱反調,就像咱們女兒現在這個樣子,其實暗爽在心裏。」

  有什麼好爽的?活了二十五年,白雲晨第一次看到爸媽膚淺的一面。他們只因為帥毅穿得衣冠楚楚,就認定他是好男人,卻不知道他其實是玩弄女人的衣冠禽獸!

  白雲晨不無感歎的嗤鼻。「你們搞清楚,胳臂向外彎,很容易骨折的。」

  「我咧!我們家樓下停了一輛法拉利!」白雲昱一進門就大聲嚷嚷。

  「是你未來姐夫的。」白爸和白媽再次異口同聲地說。

  「姐夫人在哪里?」白雲昱迫不及待地想和他見面。

  「閉嘴。」白雲晨使出如來神掌。

  「姐!你幹麼打我?」白雲昱摸著臉上的浮腫。

  打從帥毅踏進大門的第一步開始,這個家就完全變了樣,不再溫馨可人,不再安貧樂道,空氣中充滿了濃濃的銅臭味,令白雲晨感到難以忍受,「你們給我聽清楚了,再亂講話,我就離家出走。」

  在白雲昱眼中,唯一改變的人是姐姐,雖然他們姐弟偶爾會打打鬧鬧,不過姐姐從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次下手狠毒;他沒回手,完全是看在未來姐夫的面子上,才會這樣忍氣吞聲。「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裏自古名言,姐你不能不顧我們。」

  「你別妄想賣姐求榮!」白雲晨板著臉,戳破弟弟的心思。

  「不好意思,第一次來府上就借廁所。」帥毅走了出來。

  「你可以滾了!」白雲晨近乎無禮地下逐客令。

  白媽拉著帥毅的手臂,押坐到沙發上。「別急著走,我去泡杯咖啡。」

  「媽,你秀逗了,咱們家沒人喝咖啡。」白雲晨忍無可忍地諷刺。

  「你立刻到便利商店買三合一咖啡包回來。」白媽發起母威來。

  「我喝白開水就行了。」帥毅適時地扮演和事佬。

  白爸眼睛突然一亮,盯著帥毅的手腕。「手錶方便借我一下嗎?」

  從帥毅手上接過手錶,白爸戴起眼鏡,以死而無憾的聲音說:「這裏愛彼得出品,皇家橡樹三十周年紀念表,表殼是用alacirte602合金,表面造型深具未來感,一隻價值五百萬。」

  帥毅之所以會戴這麼名貴的表,當然是因為從禹庭口中得知白爸是個表癡。

  白雲昱見錢眼開。「讓我瞧瞧,我生平還沒看過五百萬是什麼樣子!」

  就在父子倆評頭論足之際,白媽在廚房裏擠擰檬,她此刻的心情有如丈母娘見女婿,越見越歡喜。

  她突然靈機一動,溜進女兒的房裏,把擠好的檸檬汁倒人懷中,加蜂蜜和冰水攪拌均勻。「帥先生,家裏沒有多餘的杯子,委屈你用雲晨的專用懷。」

  白雲晨先是一愣,想搶回杯子已經來不及了,看著帥毅以杯就口,等於是間接奪走她的初吻,氣得她對白媽大表不滿。「櫃子裏明明有很多紙杯,你幹麼溜到我房裏偷我的杯子來給他用?」

  「用紙杯招待客人,有失禮貌。」

  「舅舅和爸公司的同事來家裏,不也都是用紙杯子?」

  「雲晨,在客人面前,別一直跟你媽鬥嘴。」白爸厲聲制止。

  「我回房去敲木魚。」面臨四面楚歌的處境,白雲晨咬牙切齒地回房。

  「敲木魚?」帥毅百思不解地喃喃自語。

  白媽哀怨地歎息。「都怪碟仙說她是尼姑命。」

  「我還真擔心,她哪天想不開出家當尼姑呢!」白爸愁容滿面。

  咚、咚、咚的木魚聲,伴隨著聲調簡潔有力的佛語,聲聲催人心煩。

  看到爸媽臉上烏雲密佈,白雲昱覺得他們是白擔心了,眼前這姓柳的先生,英俊到連他都恨不得去做變性手術,何況姐姐只是在家閑閑沒敲敲木魚玩而已!

  「自古名言,人定勝天,各位先生,姐姐遲早會明白碟仙說錯了。」

  「原來是因為迷信,她才拒我於千里之外呀!」帥毅恍然大悟。

  「雲晨不曾交過男朋友,保持處子之身。」白媽透露道。

  「懂得潔身自愛的女孩,這年頭已經很少見了。」白爸拉著自誇。

  白雲昱充滿好奇地問:「帥先生,請問你是做什麼行業?」

  「我開了一間夜店……」帥毅的話突然被打斷。

  「夜店!哇?!我一直好想去見識一下。」白雲昱驚呼。

  「若是你們不嫌棄,歡迎你們今晚來Moon玩,我請客。」

  「我咧!原來帥先生就是鼎鼎大名的夜店王子!」白雲昱略有耳聞。

  在白爸和白媽的眼中,帥毅則是有如從天而降的白馬王子,為他們女兒而來。

  「我們該回家了吧?」白雲晨上眼皮又開始親下眼皮。

  「時間還早,我還沒玩盡興。」白媽是回座位來補充水分的。

  「已經十點多了,我快睡著了。」白雲晨拉著白媽的手,不讓她回舞池。

  白媽無動於衷地說:「沙發那麼大,足夠躺下來睡。」

  「你難道不但心我睡著,被人乘機非禮?」白雲晨有點惱怒。

  「那你不會叫計程車回家去睡!」白媽用力甩開糾纏不清的纖手。

  白雲晨言之鑿鑿地說:「萬一我在車上睡著,引起計程車司機歹念怎麼辦?」

  白媽突然靈機一動。「我去找帥先生,拜託他送你回去。」

  「不許麻煩他,弟弟呢?」此時的白雲晨已是氣若遊絲了。

  白媽的視力跟貓頭鷹一樣好,東張西望了一下,看到白雲昱正在櫃檯前,杖著今晚的消費全記在帥毅的頭上,佯裝自己是有錢的闊少爺,要酒保調酒給一群女孩子喝,還說自己請客。「在把馬子。」

  「你幫我叫他滾過來,帶我回家。」

  「他不會理你的,我看還是請帥先生幫忙好了。」

  白雲晨吃力地站起身。「免談,我自己想辦法回家。」

  「你爸在向我招手了,我得趕快去陪他。」白媽自顧自地離去。

  「當心!你跟爸別一身的老骨頭給跳散了!」白雲晨惡狠狠地詛咒。

  在人群中被撞來撞去的白雲晨,撞者頭暈目眩,渾身無力,一個不小心,跌坐在地上,身體跟著滑落,不知不覺地進入夢鄉。

  一直負責跟監她的夏禹庭,,趕緊派幾名少爺圍著她,免得她被人踐踏,然後再去通報帥毅來處理。

  帥毅輕輕搖晃著她的肩膀。「喂!醒醒!」

  「幹什麼?」一聽到他的聲音,白雲晨立刻打起精神。

  「你睡在地上,對身體不好。」帥毅一片好心好意。

  「哦……」白雲晨很想站起來,但雙腳像麻繩捆綁住。

  看她一動也不動,帥毅不免擔憂了起來。「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困到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白雲晨心有餘而力不足地聳肩。

  「我扶你。」不待她回答。帥毅一手繞到她腋下,一手扶在她腰上。

  兩道強烈的電波,從被他的手接觸的地方傳來,某種酥麻的感覺使白雲晨渾身一顫,雙腿接著發軟,整個人搖搖欲墜地撲向他……柔軟的胸部壓在他強而有彈性的胸膛上,彼此都陶醉在這種肉體相擁之中,一時無法回過神來。

  透過他寬厚的肩膀,白雲晨從朦朧的眼神裏,看到一雙雙像黑夜業林裏晶亮而恐怖的眼神——一堆時髦的女子站在他背後,正用充滿恨意的目光瞪著她!

  白雲晨急忙推開他貼緊的胸膛,大聲地解釋:「你別誤會,我不是故意在貼在你身上。」

  「我瞭解,我扶你走。」帥毅像偷吃了金絲雀的貓,一臉滿足。看到方向不對,白雲晨不安地問:「你要扶我去哪里?

  「我沒時間送你回家,委屈你到我辦公室睡。」

  「記得跟我爸我媽說,回家時別忘了我。」

  「我會的。」帥毅以人格保證。

  「還有,不准趁我熟睡時,偷吃我豆腐。」白雲晨提心吊膽地說。

  「這個嗎……」在考慮期間,帥毅發現她的頭軟弱無力地靠在他肩上,她顯然是睡著了。「我無法保證。」

  他勾著薄唇微笑,他最愛吃又滑又嫩的豆腐,原本他還沒想到這點,多謝她提醒他這個難得的大好機會。

  進人辦公室後,他將她平放至沙發上,然後把百葉窗關上,陰絕外面偷窺的眼神。

  看著她微紅的雙唇,他聯想起先前在她家時,她死都不肯打開房門跟家人來夜店,直到白爸發威脅迫要把門板給拆了,她才臭著臉走出房門的情景。

  現在他才發現,她的唇上早已經塗了淡淡的口紅。

  她的唇彷佛渴望他吃一口似的,令他身不由已地垂低了頭……四片唇瓣緊緊地密合,他很有技巧地以舌尖撥開她唇瓣,品嘗她的美味。

  突然,她的身體輕輕地顫抖起來,他趕緊結束小小的快樂,佯裝若無其事。

  「剛才好像有人偷親我……」白雲晨半夢半醒似地睜開眼皮。

  「你在作夢。」帥毅攤了攤手,臉上有作賊心虛的痕跡。

  「好熱!」白雲晨感到體內有一團熱火在燃燒。

  「你在幹什麼?」帥毅眼裏進出火花。

  「脫衣睡覺。」白雲晨將手吃力地繞到身後。

  帥毅以口乾舌燥的沙啞聲音問:「需不需要我幫忙?」

  「好……」白雲晨翻過身子,看來她是在夢中。

  「你的皮膚好柔軟。」帥毅溫柔地撫著她的背脊。「嗯……」白雲晨模糊應聲的同時,身體又翻了回來。

  雖然偷襲一個毫無意義的睡美人是下流的,但他顧不了這麼多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啄的敲門聲。「老闆,樂團來了!」

  「我馬上就出來。」帥毅無奈地替她整理儀容,失望而黯然地走出辦公室。

  「你在想什麼?」白媽盛了碗稀飯放在桌上。

  「昨晚我作了一個好奇怪的夢。」白雲晨感到頭痛欲裂。

  但她明明昨晚一夜無夢,為何她的身體卻好像跟什麼東西接觸過、纏繞過?

  難不成帥毅的辦公室有鬼?!一種不寒而立的冷冽使她肩膀一震。

  「趕快把早點吃完,待會兒帥先生要來。」白媽催促地命令。「他來幹什麼?」白雲晨放下筷子,一點食欲都沒有。

  「跟你約會。」白媽拉開她身旁的椅子坐下。

  「我什麼時候答應他的?」白雲晨不記得自己曾經說出這種蠢話。

  「昨晚,你爸和我替你作主的。」白媽一手托著下巴打量女兒。

  雖然說她不姓王,也不賣瓜,但她覺得女兒真是越看越美。再加上她昨晚沒洗澡就上床,剛才才去淋浴,身上散發著休浴乳的香味,雙頰紅撲撲的,使她整個人看起來清新可人,簡直就像出水芙蓉般……

  「那你們自己去跟他約會。」白雲晨沒好氣地噘嘴。

  「我跟你爸去北投泡湯。」白媽臉上掛著甜蜜的媚笑。

  白雲晨不勝厭煩地說:「你們可以帶他一起去,人多比較好玩。」

  「我們要泡鴛鴦浴,要電燈泡做什麼?」

  「想泡鴛鴦浴,在家泡就行了,還可以省點錢。」

  「嗚嗚……」白媽眼眶突然一紅,小聲地啜泣起來。

  白雲晨一臉的百思不解,「媽你哭什麼?我說錯了什麼話?」

  「沒有,媽是喜極而泣,高興自己肚皮爭氣,生了個好女兒。」

  「我有這麼好嗎?」突如其來的讚美,讓白雲晨懷疑其中有詐。」

  白媽試了試眼角假惺惺的淚珠。「你爸總算可以退休了。」

  「媽的意思是,要我和弟弟擔起養家的責任?」

  「我指望的是——我未來的女婿。」

  「誰呀?」白雲晨其實已經了然於心。

  「你別裝蒜了,當然是夜店王子,帥毅。」白媽喜不自勝。

  「我還裝洋蔥呢!我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白雲晨則是火冒三丈。

  白媽使壞地說:「那你可要加把勁,就先上車後補票,媽也不會怪你。」

  這是哪門子的媽?白雲晨緊握拳頭,指甲刺進掌心裏,非常的生氣。

  打從帥毅硬闖入她的世界裏,她周遭的人全部露出狐狸尾巴,襄理、英英、爸媽和弟弟,每個人都巴不得趕快把她給帥毅,分一杯榮華富貴的羹來喝。

  為此,她決定要更討厭帥毅,不讓他們如願以償。

  門鈴突然晌起,聲聲如戰鼓催人去死。

  白雲晨急忙起身,「我回房去敲木魚,請求菩薩原諒你的口誤。

  「快去開門!」白媽大聲指使,但白雲晨當是耳邊風吹過,恍若未聞。咚、咚、咚的敲木魚聲,不像往常那樣有節奏,顯示出敲的人心浮氣躁。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白雲晨口中喃喃念,耳朵卻像長耳兔般豎了起來,傾聽門外的動靜。

  真是破天荒!每到假日都睡到太陽公公打屁股的白雲昱,今天居早早就下床,加入迎財神爺的行列!?

  一陣陣笑聲如長中的鞭炮炸,吵得她根本無法專心修佛。咦?!笑聲怎麼突然停了?

  她猛一回頭,就看到帥毅安安穩穩地坐在她床上。

  「你敲完啦!」

  「你怎麼進來的?」白雲晨有如見到鬼般臉色蒼白。

  帥毅老實地說:「伯母拿鑰匙把門打開的。」

  「你進來多久了?」原來那些笑聲是要掩護他溜進她房裏!「大約五公鐘。」帥毅站起身,恣意參觀她的房間。

  「快滾出本姑娘的閨房!」白雲晨大吼大叫,帥毅卻是置之不理。

  要趕他出去,除非她有足夠的力氣推他出去,不過他瞭解她的手連碰他一下都不敢。

  他去過不少名嬡淑女的房間,過度華麗的裝飾,只顯示出她們愛慕虛榮的本性,不像她的房間雖沒花俏的擺設,卻不失女人味。

  從靠著牆的床邊,一直到牆上的架子,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布娃娃,少說有五十個,其中沒有一個是名牌娃娃。

  從夏禹庭的報告中,他知道她假日有去士林夜市的習慣,但他佯裝毫不知情。「這麼多娃娃,看不出來你還挺孩子氣的呢!」

  「這些是戰利品,全是從抓娃娃機裏抓到的。」

  「我也喜歡玩抓娃娃,可惜我到現在連一隻蚊子也沒抓到。」

  「抓娃娃有決竅,不過我不會告訴你。」白雲晨朝他吐出如雀的小舌。

  「原來你是小器鬼投胎轉世!」帥毅渾身一陣熱,思緒飄到昨晚的歡愉上。

  白雲晨不可一世地抬高下巴。「我不會被你激怒的。」

  「我們出門了,你們走時別忘了鎖門。」白媽趕在大家出門前先出門。「我才不會上當呢!」白雲晨冷哼一聲,想要趕在大家出門前先出門。

  知女莫若母,還是白媽媽懂得對付女兒的辦法,誰教她是她奶水長大的呢!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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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0:18:0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窗外有什麼好看的?」帥毅打破沉悶許久的氣氛。

  白雲晨無聊地看著路人。「比你那張猙獰的臉好看。」

  「我長得很恐布嗎?」有時候,要拉她的話,比玩接龍還困難。

  「你自己不會去撒泡尿當鏡子看。」白雲層故意使自己說話低級,好教帥毅打退堂鼓。

  「你要不要喝汽水?」當務之急,是得先增加她的「氣」質。

  「嫌我沒氣質,你何不趁現在跟我說拜拜!」

  「我是心疼你刻意逼自己說話粗俗!」

  為什麼他這麼容易看穿她?是他太聰明,還是她太不會掩飾?但最讓她感到煩惱的是,她看不出他深逐的眸子裏,閃閃發亮的是什麼?

  或許,她是知道的,而這正她一直看著窗外的原因——她在逃避他,也在逃避她自己。

  她相信這世上很少女人能夠抵擋得了他的眼神!她從沒有自視比別的女人高明,畢竟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

  事實上,她甚至覺得自己每多看他一眼,就多一分心蕩神馳。

  現在,與其說她懷疑碟仙的可信度,倒不如說她是對自己沒信心。

  她全身上下找不到足以匹配他的優點,唯一能讓她引以為傲的長處是她有骨氣,她沒被金錢誘惑;而且她認為就是因為她的平凡,繼而拋棄她。

  「我向來如此。」白雲晨決繼續武裝自己。

  「說謊鼻子會變長。」帥毅身子向前傾,伸手想捏她的鼻子。

  「喂!你放尊重點!」白雲晨避開他上面的攻擊,卻沒防到下面的突襲。

  帥毅假裝不小心摩挲她的腿一下,然後一臉無辜地說:「我腿長,不小心的。」

  「你下次再這麼不小心,我也會不小心剁斷你的腳。」白雲晨氣到咬牙切齒。

  帥毅涼涼地問:「你是昨是晚沒睡好,還是早上吃錯藥?」

  本來白雲晨想開口還擊的,視線卻被一個朝他們……

  不,應該說是朝著帥毅走來的超級美女,深深吸引住。

  俊男配美女,這才是天作之合!在這一瞬間,她的心口仿佛被針錐狠刺了一下,全身幾乎都抽了起來。

  帥毅起身和美女熱情地擁抱,顯然他們是熟識的。

  她早就知道,他這種人身邊一定是美女如雲,他對她只是出自玩玩的心情。

  「帥毅!真的是你!」美女的笑容和聲音一樣甜美,白雲晨想形見絀。

  「你什麼時候回國的?怎麼不打電話叫我去接機?」帥毅語帶自責的口吻。

  「三天前。我打了好多通電話,你都不在家,也沒開答錄機。」美女不滿地噘嘴,嬌鮮的紅唇像兩朵欲放的紅玫瑰;雖然白雲晨也常噘嘴,可是她的唇卻像兩根瘦不啦嘰的香腸。

  「我最近忙得昏頭轉向,你多包涵。」

  「今晚要不要到我家來敘敘?」美女主動邀約。

  「抱歉,我晚上要顧店。」白雲晨沒想到帥毅居然會回絕。

  「你什麼時候變成工作狂?」美女顯然跟白雲晨一樣大感吃驚。「努力掙錢,將來才能討到如花似玉的老婆。」帥毅嘴角努向白雲晨。

  因為帥毅是背對著白雲層,所以白雲晨並沒有看見他的暗示,但美女卻已經循著他的動作,看到白雲晨正像只受傷的小兔子,自哀自怨地在舔傷口。

  美女大方地坐在白雲晨旁邊的空位上,伸出友好之手。

  「瞧你多沒有禮貌,還沒替我們兩個介紹。」

  「白雲晨,謝湘兒。」帥毅在幫她們互相介紹的同時,兩個女人表現得像是握手言和的情敵。

  「你的口味變了!」謝湘兒打量著白雲晨,眼神出奇地充滿欣賞。

  帥毅開玩笑地說:「多虧了她,把我從玻璃圈中解救出來。」

  「少裝了,你以前都喜歡時髦花俏……」謝湘兒的話被緊急打斷。

  「你別說了,她很愛吃醋。」帥毅很技巧地挖苦白雲晨說謊。

  「不打擾你們兩個人談情說愛。」謝湘兒留下爛攤子,趕緊拍拍屁股走遠。

  看到謝湘兒走遠,白雲晨吃味地問:「她是你過去的女伴之一吧?!」

  「我說知道你又胡思亂想了!」帥毅邊回答邊搖頭。

  「我懂了,你被她甩了,所以死不承認。」白雲晨一臉的幸災樂禍。

  「我們認識時,她已經是我拜把兄弟的老婆。」帥毅乾脆明講。

  聞言,白雲晨立刻咬著下唇,不讓雙唇因高與而上揚,洩漏出心中的秘密;雖然他沒有看穿她的秘密,可是她自己知道。

  她發現自己越來越在乎他,這表示什麼?她不敢再想下去地深吸一口氣,整理好情緒,故意以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口吻,為他打抱不平。「你當時一定有相見恨晚的心情。」

  誰說帥毅看不出她緊咬下唇是什麼原因?他不否認過去他曾交往過不少女人,但多半都是抱著玩玩的心情,只有少數幾個是認真的,但是這個是認真的,但是這一次卻是他有生以來最認真的一次。「應該是你才對吧!我真巴不得在我沒交女朋友前說認識你。」「我卻是巴不得沒去過Moon。」白雲唇嘴硬心虛。

  「你鼻子越長越長,可別怪我沒警告你。」

  「我要回家了。」白雲晨站起身。

  「時間還早,我們去抓娃娃。」帥毅跟著她一起站起身。

  心情有如撥雲見日般的白雲晨,完全忘了她的原則是一跟他唱反調。

  望著今天的戰利品,白雲晨心中五味雜陳。

  虧她還自誇是抓娃娃高手,結果,簡直是在他面前班門弄斧。

  算一算,她花了三百塊(因為她堅持不用他一毛錢),只抓到兩個巴掌大的布娃娃,實在有夠漏氣;而他卻只用了一百塊,就抓到三個有半個手臂長的布娃娃!後來他們還像小孩子一樣,跑去玩碰碰車、打靶、投籃……總之,她玩得好開心,耳畔隱約還可以聽到自己如銀鈴般的笑聲了繞。

  在他面前,她好像越來越難掩飾她的心情,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出來?如果他看出來了,他會不會偷偷嘲笑她逃不出他手掌心?如果他沒看出來,她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好複雜、好混亂的心情啊!現在都已經晚上十點了,她居然還毫無睡意?!難道她失眠了嗎?

  刺耳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嚇了她一跳,明知不會是找她的,可是心裏卻偷偷期望著……

  輕輕的敲門聲傳了進來,白媽小聲地探問。「雲晨,你睡著了沒?」

  白雲晨心裏抱著莫大的期望。「還沒有,有什麼事嗎?」

  「有個自稱是你同學的老公,打電話找你。」

  「跟他說我睡了。」白雲晨顯得意興藍珊。

  「可是他說有十萬火急的事。」白媽有一副豆腐做的心腸。

  「我知道了。」白雲晨拿起桌上的分機。「我是白雲晨,請問你是?」

  「我是夏蓮的老公,周佑文。」從電話彼端傳來充滿火藥味的聲音。

  「有什麼事嗎?」白雲晨對周佑文在保險套上戳洞的惡行,一直心存芥蒂。

  周佑文像法官在質問犯人似地問:「夏蓮有沒有來找你?」

  「沒有,我記得她下班後就直接回家了。」白雲晨實話實說。

  「她回來之後又出去了。」周佑文顯得很不高興。

  「我不知道她去哪里。」白雲晨對著話筒吐舌。

  周佑文刺探地問:「會不會是去Moon?」

  一陣窒息的感覺使白雲晨無法說話,但她依然保持著頭腦清晰。

  周佑文這個人她總共只見過他一次面,就是在夏蓮的婚禮上,他的長相還算不錯,但是看得出來是那種不苟言笑的男人,所以她和他從沒說過一個字,對他雖然說不上瞭解,但也不能說完全不瞭解,至少他醋名遠播,是個不爭的事實。

  所以她明白夏蓮絕對不會親口告訴他有關Moon的事,但她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得知的消息?不過從他的語氣聽來,白雲晨必須非常非常小心的應答,免得不小心掉人陷井裏。

  雖然他是不能對她怎樣,可是她並不知道他會不會對夏蓮採取什麼行動。

  「不知道。」白雲層決定不論他問什麼,以一問三不知作答。

  「Moon是什麼樣的地方?」周佑文毫不放棄,認定白雲晨是共犯。

  一股怒火竄升到喉嚨,白雲晨不屑地反問:「你想從我嘴裏套出什麼東西?」

  「我懷疑夏蓮背著我在外面搞七拈三。」周佑文按捺不住地露出狐狸尾巴。

  「你很無聊!」喀地一聲,白雲晨不客氣地掛斷電話。

  懷疑就代表他沒有真憑實據,完全是醋意作崇。

  那麼愛吃醋,算不算是愛之人骨的表現?

  就算是,夏蓮非但不會快樂,反而很可憐,有誰能夠忍受老公天天疑神疑鬼?

  但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夏蓮人在哪里?聽他的口氣,她好像離家出走了……但夏蓮的娘家在南部,以她熱愛工作的態度看來,她應該不會回娘家去避難一陣子,因為凡是請長假的行員,最後都會被襄理以莫須有的罪名開除!

  一聲微弱的門鈴聲響起,白雲晨趕緊跳下床。

  如她所料,夏蓮能夠投靠的只有她,她立刻展開雙臂歡迎她。

  夏蓮身上穿著銀行的制服,手上提著公事包,看來她走得十分匆忙而且堅決。

  白雲晨拉著夏蓮的手來到她的房間,坐在床上。白雲晨心疼地看著一臉憔悴的夏蓮,眼睛雖沒有哭過的痕跡,但是卻有淚光閃動;她將夏蓮拉進懷中,輕拍她削瘦的肩,幽幽歎口氣。「想哭就放聲大哭吧!」

  夏蓮顫抖著肩膀,強忍地說:「我怎麼好意思打擾伯父伯母睡覺!」「他怎麼會知道Moon?」白雲晨伸手把桌上的面紙盒遞上。

  「我那天喝得有點醉,不小心把家裏的電話給人。」「那他豈不是氣爆了?他有沒有打你?」「沒有,他一直打牆壁。」

  「那還好。」白雲晨詛咒地說:「我真希望他的手打成殘廢。」「我真搞不懂,他處心積慮說是想要得到我,難道並不是因為他愛我?」

  「男人就是這點賤,到手之後就不懂得珍惜。」「說他不珍惜也不完全對,大部分的時間他都對我呵護備至。」

  愛就像水,能載舟,也能覆舟,周佑文就是屬於後者,他的愛具有強烈的毀滅性!

  不過,都這種時候了,夏蓮還替他說好話,由此可見,她仍然愛著他。女人就是這點傻,以為只要有愛,所有的痛苦都能迎刃而解。

  「那少部分時間呢?」白雲晨潑冷水地問。

  「一出門,只要有男人多看我一眼,他就無緣無故生氣。」

  白雲晨一針見血地說:「你打算怎麼辦?離婚?還是……」

  「我不曉得,我必須考慮到我女兒。」夏蓮以女兒為擋箭牌,顯得有些猶豫不決。

  「如果要考慮女兒,你心裏要有破鏡重圓的準備。」白雲晨毫不意外。

  「除非他向我下跪認錯,否則我絕不回家。」夏蓮要的是面子。

  「你想跟我擠一張床擠多久都沒問題。」白雲晨不再多嘴。夏蓮深表感激地握著白雲晨的手。「謝謝……」

  「老朋友了,用不著客氣。」白雲晨的笑容有如冬天的太陽。

  「看在老朋友分上,勸你在婚前一定要睜大眼睛。」夏蓮好意提醒。

  白雲晨虔誠地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應該知道,貧尼是出家人。」

  夏蓮突然發出譏笑聲。「看來帥毅並不如傳聞中那麼厲害!一傳聞是什麼?」明知不該問,但白雲晨的嘴不聽使喚。

  夏蓮微啟著唇,不過卻沒有出聲,遲疑了一陣子,她決定保留答案。

  只要是看過八卦或者流行雜誌的人都知道,夜店王於是何等的獵豔高手,原本她信以為真,但是自從去Moon到現在,已經超個兩星期,雲晨還是原封未動,看來獵豔高手的封號只是名過其實。

  「阿彌陀佛,出家人怎麼可以關心紅塵俗事!」夏蓮故意扯開話題。

  「時間不早於,我去替你準備牙刷和毛巾,早點梳洗後睡覺。」白雲晨受不了夏蓮瞅著她的眼神活像抓到她的狐狸尾巴,於是她趕緊溜之大吉。

  「我們真有緣,居然連在路上都能偶遇!」帥毅將車子停在路邊。

  「你別來煩我!」白雲晨像只吸不到血的蚊子,見到就咬。

  「你怎麼一會兒熱?一會兒冷?」帥毅拿她實在沒轍。」

  「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少惹我為妙。」白雲晨扭頭就走。

  讓她心情不好的原因有三,一是周佑文死不認錯,害她睡覺睡到半夜常會聽到啜泣聲;二是她這兩天上班心不在焉,被襄理找碴,從內勤調到跑業務;三是最主要的原因,因為帥毅這兩天沒來找她,讓她有說不出來失落感……

  「你是不是氣我這兩天沒跟你聯絡?」帥毅一個箭步地沖下車。

  「我高興都來不及。」白雲晨突然停下腳步,顯然是想聽他如何解釋。

  帥毅老實地說:「我到台中去找適合開夜店的地點。」

  「你用不著跟我解釋。」白雲晨口是心非地說。

  在得知他不是另結新歡,她猶如放下心頭最大一顆大石頭,但是還有兩顆小石頭還沒解決……夏蓮的事,解鈴還需系鈴人,只有周何文出現才能化解;至於混蛋襄理丟給她的難題,一想到她就忍不住唉聲歎氣起來!

  帥毅體貼地建議。「上車吧!我載你去兜風散心。」

  「我要去拼業績,不然就要回家當米蟲。」白雲晨面露掙扎地搖頭。

  「你被調職了?」帥毅顯得十分驚訝,不過表情有點不太自然。

  「諸葛亮都不如你神機妙算!」白雲晨總覺得自己身邊有間諜。

  帥毅關心地問:「你要做什麼業績?」

  「這個月要抓一百名客戶來銀行辦現金卡。」

  「包在我身上,三天之內保證讓你回復原職。」

  「若是你達不成任成務呢?」白雲晨需要更強而有力的保證。

  「我的頭剁下來,給你當足球踢。」帥毅以開玩笑的語氣發毒誓。

  白雲層突然抓起他的手,擊掌為盟。「一言為定。」

  「你真不是普通的殘忍。」此時的帥毅也只能苦笑以對。

  「快開車,我想去淡水吹風。」白雲晨主動鑽進車裏。

  看在她自投羅網的分上,帥毅樂天聽命行事。「遵命,大小姐。」

  在淡水捷連站的後方,沿著淡水河,修建了一條長長的步道,步道上有不少賣小吃的攤位,多半是以零嘴為主,像是烤魷魚、烤蠑螺、熱狗、臭豆腐、泡沫紅茶……等等。白雲晨簡直像剛從衣索匹亞下飛機,不管冷熱,幾乎每樣東西都吃。

  一般而言,在紳士的面前,淑女是絕對不會像她這樣不在乎形象,痛快地又吃又喝;但是她毫不矯揉造作的性情,正是他是欣賞她的地方!

  只不過,他還是有點擔心她樂極生悲。「吃這麼多,你不怕把裙子撐破?」

  「能吃就是福。」剛吃完石頭玉米,白雲晨又來一碗刨冰。

  「亂吃很容易拉肚子。」帥毅不敢苟同她連吃都有忽冷熱的毛病。

  「呸呸呸!烏鴉嘴!」

  吃完刨冰,白雲晨的胃發出抗議她暴飲暴食的怒吼。

  「我們再去抓娃娃好不好?」帥毅覺得她需要運動,幫助消化。

  「我沒你那麼幼稚。」白雲晨又看上紅豆餅。

  帥毅突然脫下薄外套。「雲晨,把我的外套綁在你腰上。」

  「為什麼?」白雲層對他身體幾乎貼在她後背的動作,感到異常緊張。

  「你的裙子後面紅紅的。」帥毅小聲指出。

  「啊!」這時,白雲晨才感覺到自己兩腿之間怪怪的。

  「你站在這兒別動。」最近她睡眠情況簡直糟透了,害得她大姨媽毫無預警地提早三天來拜訪!

  很快地,帥毅提了一大包的塑膠袋,裏頭不僅有各種牌子的衛生棉,還有紙褲,然後假裝若無其事地牽著她去麥當勞。

  她緊張得簡直不敢呼吸,深怕會洩漏出自己心跳加速的秘密!藉由雙手的接觸,她知道自己被他的一舉一動深深感動……她想,她還是可以欺騙他,但她卻已經無法繼續欺騙自己,因為她真的已經愛上他了!

  該怎麼辦呢?碟仙說她是尼姑命,可見他們是無法開花結果……

  而且他曾經說過,他將來要娶如花似玉的老婆,她也有自知之明,她的容貌只能算得上是清秀,還不到美麗的境界,所以將來她一定會因為失戀而傷心過度,最終還是步上出家一途……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她做得到嗎?

  實在是好煩惱喔!在洗手間磨蹭了好一會兒,她才鼓起勇氣步出,迎面而來的卻是帥毅的笑容,和一杯冒著白煙和濃香的可哥。「喝杯熱可哥。」

  怒氣又上心頭。「不簡單,你連減輕女人經痛的知識都這麼豐富。」

  「你這個小腦袋,裏面裝的全是醋!」吃他醋是好事,所以帥毅笑得更加開心了。

  白雲晨酸溜溜地說:「我是讚美你博學多問。」

  「是我姐,她每次大姨媽來,都叫我去買熱可哥給她喝。」

  「謝謝你的外套。」白雲晨顧左右而言他,心裏由衷感激他對她所做的一切。

  「夏蓮,你有過失戀的感覺嗎?」白雲晨看著躺在身邊的夏蓮。

  「生不如死。」從窗外投射進來的月光,隱約可以看見夏蓮的眸裏蒙上一層陰影。

  「有這麼嚴重啊!」白雲晨感到不寒而慄。

  夏蓮從傷痛中回神過似地問:「嗯,你問這個做什麼?」

  「隨便問問。」白雲晨轉移焦點。「不過我怎麼沒見過你痛不欲生的表情?」

  「因為那是高中時的事情,當時我們還不認識。」夏蓮神情落寞地聳聳肩。

  從種種表情和動作,看得出來夏蓮到現在還深愛著某人;但白雲晨不懂,她怎麼能懷著一顆愛別的心,而跟周佑文婚?

  如果是她,除了帥毅,其他男人她都不要……老天!她的愛意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深了?

  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逼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他為什麼拋棄你?」白雲晨不得不延續剛才的話題。

  「他被死神帶走。」清澈豆大的淚珠在夏蓮的眸裏閃閃發亮。

  「對不起,讓你想起傷心往事。」白雲晨自責甚深。

  夏蓮吸了吸鼻。「雖然我現在結了婚,不過我永遠不會忘記他。」

  「時間不早了……」該是停住話題的時候,白雲晨作勢打了個大號呵欠。

  「在沒回答我的問題以前,你休想睡覺。」夏蓮猛力搖晃她的肩膀。

  「小姐,你要懂得寄人籬下的規矩。」白雲晨惡意地提醒。

  夏蓮冷哼了一聲。「我跟帥毅不同,別以為這樣就能讓我閉嘴。」

  「請你不要提到他的名字,否則會害我作噩夢!」白雲晨為時已晚地捂住耳朵。

  「少來了,你在夢中喊他的名字時,明明就一臉甜蜜。」

  「你也別以為這樣就能騙得了我,我可是從不說夢話的。」

  在大學時代,兩人就像連體嬰似的,不論上課或下課,兩人總是形影不離,直到放學後,夏蓮才會忙著周旋在眾男友之間,白雲晨則是乖乖地搭公車回家。等到了第二天,夏蓮總會向她炫耀約會的種種,雖然白雲晨自己本身乏善可陳,但她會給她意見。

  兩人對男女關係的態度固然大不相同,但藉由討論,彼此都知道對方有幾兩重。

  如今角色易拉,夏蓮迫切想知道白雲晨的愛情順不順利。「你跟帥毅進展得如何?」

  白雲晨不帶任何感情地說:「算是普通朋友吧!」

  「我懂了,你怕失戀所以才不敢跟他深交。」

  「他是愛情玩家,我不想為他掉一滴眼淚。」

  「很明顯,你已經對他動了心。」夏蓮一口咬定。

  「我才沒有!」白雲晨大聲否認,激動到滿臉通紅。

  夏蓮百分百確定地說:「我也曾經是愛情玩家,你瞞不了我的。」

  「我好困,眼皮越來越重了……」白雲晨趕緊表演進入昏睡狀態。

  「你應該放開心胸,大膽地去品嘗戀愛的滋味。」夏蓮衷心地勸告。

  「我才不會讓他看我的胸部!」一聽到胸字,白雲晨莫名其妙地敏感起來。

  在被家人強押到Moon的那一晚,她曾經到他的辦公室睡覺,如今回想起來,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尤其是胸部……雖然感覺有點像在作夢,但是卻又令人感到那麼的真實!

  夏蓮邊打量她邊問:「你怎麼表情怪怪的?」

  「你有投有過早上醒來,乳頭脹起來的經驗?」

  夏蓮經驗老道地說:「有,那是因為晚上做愛過的後遺症。」

  「難道……」如魚刺鯁在喉嚨裏,「你被帥毅侵犯過了?!」

  「該死的大色狼!」白雲晨又氣又羞。

  「搞不好你已經不是處於之身了。」夏蓮唯恐天下不亂地說。

  「你別嚇我!」白雲晨慌了,不知道該向誰求證?帥毅?還是婦科醫生?

  夏蓮一旁事不關已地納涼說道:「我是好心提醒你,記得要去找帥毅算帳。」

  白雲晨衝動地點頭。「對!狠狠地敲他一筆遮羞費!」

  「是一輩子的贍養費才對!」夏蓮獅子大開口。

  冷靜之後,白雲晨立刻改變主意。

  她不該受到夏蓮的影響,隨著她聞雞起舞。用錢擺平失身的問題,無異默許自己賣身,再說她並不記得有到失身的地步,頂多只是上半身被輕薄,而且還無憑無據。

  她總不能跑去質問他吧?萬一他學她死不承認,她豈不是自取其辱?!

  經過再三的考虛,白雲晨反悔地搖頭。「我開不了口。」

  「我去說,咱們三七分帳。」夏蓮說得比唱得好聽。

  白雲晨板著臉說:「你休想拿我當搖錢樹!」

  「就當是你這個做乾媽的,送給我女兒的教育基金。」

  「你去找周佑文討……」一聲歎氣之後,兩人都不再作聲。

  今晚的話題,沒有不愉快,也沒有愉快,只有讓兩人同時陷入更深的泥沼裏。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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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0:18:2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淅瀝嘩啦的大雨,依然澆不熄夜貓族的玩興。

  白雲晨、夏蓮和李英英三人,抱持著三樣心情,再次來到Moon。

  以Moon的規矩,除非跟老闆有私交,否則其餘客人一概先來先到。

  這次她們會來Moon是臨時起意,由夏蓮提出,因為周佑文對她不聞不問已經有五天了,她需要發洩一下積壓在胸口的抑鬱,白雲晨的目的則是想要乘機歸還帥毅外套,而李英英當然就是要來看自己的夢中情人啦!

  雖然門外排了一長串等侯入座的隊伍,白雲晨還是死不肯出面叫帥毅出來,最後是夏蓮的幹弟——夏禹庭的護送下,獲得免排隊率先入座的特權。

  白雲晨藉口要去洗手間,卻拿著外套跑去找夏禹庭。「麻煩你,幫我把件衣服交給帥毅。」

  夏禹庭愛莫能助地聳肩。「恕我無能為力,老闆今晚不能來。」

  「那就麻煩你改天交給他。」白雲晨不死心地懇求。

  「你不想知道他為什麼不能來嗎?」夏禹庭意有所指地暗示。

  「我猜,他八成是跟哪個妹妹在約會。」白雲晨不改酸溜溜的語氣。

  夏禹庭面露憂色。「老闆得了重感冒,病得無法下床。」

  「感冒就要多喝水多休息。」白雲晨一副死不了人的模樣。

  「據我所知,老闆今天一整天都沒吃一粒米。」夏禹庭更進一步地明示,要是她還是聽不懂,那他也幫不了老闆了。

  真可憐!白雲晨感到胸口仿佛被只大章魚緊緊纏住,使她無法呼吸……她的臉色變得蒼白,在去與不去看他之間掙扎著。

  突然,她看到夏禹庭的眼神暗藏玄機!好狡猾的夏禹庭,原來他的最終目的是——想學她賺媒人錢!

  哼!門兒都沒有。「你說的這麼詳盡,究竟安了什麼心?」

  白雲晨又換回冷漠的表情。

  夏禹庭無奈地歎了口氣。他看過老闆把馬子的功力,只要小指頭輕輕一勾,就有不少的美眉爭先恐後地撲上去;但她卻像只刺蝟,誰只要敢靠近她,誰就被傷得體無完膚!

  這也難怪老闆會生病了。雖然只是感冒而已,不過對老闆來說,她比任何特效藥都來得有效。

  夏禹庭自顧地說:「我想,他今晚會很希望見到你。」

  白雲晨朝他膝蓋踹了一腳。「你想得美!」

  「他需要人照顧。」夏禹庭面不改色地繼續說道。

  「你不會自告奮勇嗎?」白雲晨沒好氣地指出。

  夏禹庭無能為力地聳肩。「我粗手粗腳,而且不會照顧病人。」

  「那就讓他病死,皆大歡喜。」白雲晨把以塑膠袋包好的外套放在櫃檯上。

  就在她打算轉身離去前,眼角余光看到夏禹庭向調酒師要了一枝麥克筆,在塑膠袋上鬼畫符。

  她回過身,本來想罵他一頓,但他卻把塑膠袋塞回她手上,嘻皮笑臉地說:「這是老闆家的位址。」

  白雲晨憤憤地轉身。「你別以為我會上你的當!」

  夏禹庭大聲地說:「去不去隨便你,沒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

  可惡!他憑什麼認定她會去?白雲晨幾乎是鐵青了臉,回到座位上。

  遠遠看著她和夏禹庭訂情罵悄,李英英心如刀割,她一直以為雲晨喜歡的是帥毅,沒想到她居然是她的情敵?!

  猛灌了一大口的酒,再深吸一口氣,李英英按捺不住地問:「你跟夏禹庭說什麼說那麼久?」

  「別擔心,我不會跟你搶他的。」

  「人家只是有點好奇你們的談話內容。」

  「還要等多久才會研發出的SARS的疫苗。」

  一聽就知道是謊言!

  夏蓮左看右瞧之後說:「帥毅好像沒來耶!」

  這句話如同淬了毒液的箭矢般,正中白雲晨的心臟,使她無法再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但是她也不能無緣無故地離開,總要找個合理的藉口,讓夏蓮和英英不會起疑。

  偏偏她越急,越想不到好點子……突然靈光一閃,她想到一個十分差勁的點子。

  「糟了!我突然想到,我奶奶今晚人從鄉下來。」

  夏蓮立刻推她起身。「你趕快回去,順便幫我問候老人家。」

  「我走了,希望沒掃你們的興。」白雲晨心不在焉地向她們點頭致歉。

  看她走得十萬火急,李英英越想越不對勁,偏過頭對著夏蓮說;「雲晨好像怪怪的。」

  「雲晨的奶奶在她大三時就去世了。」夏蓮明白指出。

  李英英百思不解地問:「那她為什麼要說慌?」

  「因為她急著要去做南丁格爾。」夏禹庭跛著腳走了過采。

  按了老半天的門鈴,帥毅才虛弱地打開門。

  「還你。」

  「你來得正好,幫我去買感冒藥。」帥毅氣若遊絲地拜託。

  白雲晨自信滿滿地說:「感冒不能亂吃成藥,我有冶感冒的秘方。」

  「希望你不是謀財害命。」帥毅拖著沉重的腳步,緩緩地走向自己的房間。

  「我先聲明,是夏禹庭逼我來的。」白雲晨尾隨他後面,還不忘解釋自己有多委屈。

  「我會記他一個大功的。」帥毅連牽動嘴角微笑的力氣都沒有。

  帥毅像蝸牛似地走得相當緩慢,讓白雲晨有足夠的時間參觀室內設計。整體而言,這裏像是沒人住的華宅,過分的乾淨和整潔,就連沙發上的靠墊都擺得井然有序,顯然屋主很少在客廳活動,而是把家當成旅館來用。

  果然不出她所料,臥室裏鋪著長毛地毯,四處散亂著揉成一團的衛生紙。由半開的掛衣間看進去,櫸木地板上躺了四、五套名貴西裝,看來他今晚會試圖要去Moon上班,但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眼波一轉,這才發現帥毅紅通通的臉上佈滿豆大的汗珠。

  「你流好多汗,先換上乾淨的睡衣。」白雲晨從掛衣間取出睡衣。

  帥毅吃力地鑽進被子裏,眼神十分疲備。「小姐,我現在手無縛雞之力。」

  白雲晨輕蔑地冷哼一聲。「你休想要我替你寬衣解帶。」

  這傢伙居然連生病的時候都想吃豆腐?!

  「那你就別管我。」帥毅腦袋一片空白,只想好好睡一覺。

  「不行!」白雲晨大吼一聲,比河東獅吼還恐怖。

  「噪音會加重病人的病情,你知不知道?」帥毅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白雲晨硬是把被子扯下。「現在我是老天,你要乖乖聽話。」

  帥毅忍無可忍地說:「欺侮病人,是會有惡報的。」

  「起來!把睡衣換上!白雲晨用力揪著他的耳朵。

  「你是來照顧我,還是來虐待我的?」帥毅痛得哀哀叫。

  「限你在五分鐘之內換好,不然我就把你打成肉餅,送給麥當勞做漢堡。」

  不待帥毅抗議,白雲晨就退出去,來到一塵不染的廚房,打算煮碗枸杞粥。

  但是她翻箱倒櫃了半天,不但找不到米,就連冰箱裏也是空空如也,等她回到臥房想問帥毅時,卻發現塑膠袋裝冰塊,作成簡易冰袋,放在他頭下退燒。

  退出臥房之後,白雲晨在玄關的椅櫃上找到一串鎖匙,於是她決定去附近的便利商買些她需要的東西。

  可是到了便利商店卻找不到她所要的東西,不得已之下只好去藥局,買治感冒的熱飲,然後拿回去燒熱開水沖泡,假裝是祖傳秘方,她還找到一個賣粥的攤敗,買了碗皮蛋瘦肉粥。這可不能怪她全用現成的東西來魚目混珠,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哪!

  喂完帥毅喝下熱飲後,沒胃口的帥毅又昏昏沉沉地睡著,臉上表情平靜得像個新生嬰兒般。她足足看了半個小時,越看自己也越想睡,最後她決定先拿著他的鎖匙回家,等明天一早再來探望他的情況。

  第二天,天才剛亮,她就來到他家,直接闖入他房裏,卻發現有只哈士奇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直勾勾地瞪著她。

  她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帥毅光著上半身,腰際系了條大浴巾,從冒著蒸氣的浴室裏走出來。「‘麥斯’,回你的狗窩去。」

  喚作「麥斯」的哈土奇,乖乖地聽主人的命令,離開臥房。

  同一時間,帥毅轉身走進掛衣房,白雲晨這才敢正視他的體格。

  上帝真不公平!他不但擁有令人羡慕的財富、俊逸的臉孔,還有線條剛硬的好身材;她想,上帝在發禮物給要轉世投胎的靈魂時,他一定是排在最前面,所以才會拿到這麼多禮物。

  而她,既不有錢,又不美麗。

  從掛衣房裏傳出吹風機嗡嗡的聲音,她的腦海裏不斷浮現出他赤裸的背影……

  她陡地紅了臉,試圖以談話驅散心中的邪念。

  「昨晚怎麼沒看到他?」

  帥毅大聲地說:「反鎖在陽臺。」

  「它好像很討厭我。」

  「如果真討厭你,它會先咬你的腿一口。」

  「我一直很想養只哈士奇,但我媽不答應。」

  「我瞭解,你家空間有限,不適合養這種類型的大狗。」

  突然,沒了嗡嗡的聲音,白雲晨以為他突然昏倒或是怎麼了,擔憂湧上心頭,毫不考慮地伸手推開掛衣房的門,小腦袋探進門裏,關切地問:「你在於什麼?」

  帥毅正對著她,身上一絲不掛,手裏還拿著一條內褲。原本他抬起一隻腳,正打算要開始穿衣服,但是一看見她,他立刻擺出健美比賽的姿勢,毫不避諱地展示身體,讓她盡情欣賞。「歡迎參觀。」

  白雲晨嚇了一跳,急忙退出去。「你為什麼不事先警告我?」

  「小姐,是你自己沒頭沒腦就闖進來的耶!」他何罪之有?

  白雲晨手捂著胸口喘氣。「我要是因此長針眼,你要付醫藥費。」

  「我倒還想向你要遮羞費咧!」帥毅比她更理直氣壯。

  過了好一會兒,帥毅穿好衣服,走出掛衣間,卻發現之前亂扔在地上的衛生紙全部不見了,而白雲晨正背對著他,站在床尾摺疊被子。

  好一幅賢慧的畫面呀!從這裏就可以看出來,她其實是愛他的;帥毅心裏忍不住這麼想。

  摺疊好被子之後,白雲晨假裝若無其事地問:「感覺如何?」

  「好多了。」帥毅悠閒地微笑,知道她企圖要忘記剛才的事。

  「我去熱皮蛋瘦肉粥。」白雲晨無法正視他帶著戲謔的狡黠眼神。帥毅聳聳肩。「我半夜醒來,已經把它吃完了。」

  「那你還想吃什麼?我現在去買。」白雲晨只想火速逃離這個令她尷尬的房間。

  「原來你很適合做賢妻良母!」帥毅一本正經地讚美。

  白雲晨反倒覺得刺耳,更是急著想要離開他的視線範圍。「既然你已經恢復健康,那這裏就沒我的事了。」

  帥毅一個箭步,用背部擋住門。「能不能請你幫我一個大忙?」「你先說,我再決定。」白雲晨雙手環胸,試圖讓自己顯得處之泰然。

  「是這樣子,我爺爺下星期從紐西蘭回來,想見我女朋友一面。」

  「那你就叫你女朋友滾過來。」

  這麼酸、這麼火爆的語氣,連白雲晨自己聽了都嚇一跳。

  帥毅現在百分之百確定,她的確深深愛戀著他,但是現在絕對不是拆穿她的最好時機,因為他知道她還沒做好心準備。

  反正他有的是時間,他要讓她自己面對事實,而不是由他提醒。「問題是,我現在沒有女朋友。」

  「那你就跟你爺爺明說,不就好了?」白雲晨這才放寬心。

  「爺爺一直急著想要抱孫子,而我也不想讓他太失望。」帥毅一臉求助狀。

  白雲晨拿翹地問:「我幫你有什麼好處?」

  「你忘了,我在三天之內幫你辦了一百張現金卡。」

  「那是你自己要自告奮勇的,我又沒求你,跟現在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帥毅想了一下才說:「送你一雙泰迪熊。」

  「小器鬼。」白雲晨勉為其難地點頭。

  「你這麼早就來看我,一定還沒吃早餐!走,我們去永和豆漿店。」

  在白雲晨還來不及反應之下,帥毅強而有力地勾住她的手臂,親密地拉著她步出臥房。

  她在心裏告訴自己,既然答應要假裝是他的女朋友,總是要先來點練習,免得到時候露出馬腳;所以她沒有絲毫掙扎,順從地跟他演著假扮鴛鴦的戲碼。

  但帥毅的想法卻是,再不步出臥房,他很有可能會將她壓到床上……

  「英英,我好像瘦了不少耶!」

  「才六公斤而已。」李英英並不滿足。

  「三個星期可以瘦六公斤,已經算是傲人的成果了。」

  「你知不知道有什麼秘方,能讓我一個星期就減十公斤?」

  一旁的夏蓮,看到她們兩個都一臉春風得意,顯然是受到愛情滋潤的影響,不由得悲從中來。

  想到自己過去如眾星拱月的輝煌歲月,多麼的風光,如今卻落到棄婦的下場,形單影隻,好不淒涼……這全都要怪她自己遇人不淑哪!

  除了愛吃醋之外,她一直認為他沒有別的缺點,每個月的薪水都匯到她戶頭,對她父母好,對女兒更好!可是她直到現在才恍然大悟,其實冷酷無情才是他的真面目。

  她好想不顧一切地?喊——不!這不是真的!這不可能是真的!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雖然此刻的她有家歸不得,但這還是她心裏最大的傷痛,看不到女兒才是;有時她好想沖回家,抱抱女兒、親親女兒,但她不行,因為這麼做等於承認她對婚姻不忠,正中周佑文的下懷。

  心煩氣躁之余,夏蓮插入話題。「我知道,嫁給一個疑心病重的老公。」

  「你別聽夏蓮的,一下減重太多會有負作用。」白雲晨立刻糾正。

  「夏蓮,你眼圈變得好黑……」李英英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我去洗手間,幫我看著櫃檯。」夏蓮轉身疾奔。

  李英英擔憂地問:「夏蓮是不是生病了?」

  「她老公不高興她去Moon。」白雲晨放低聲音,不讓其他職員聽到。

  這件事,事關夏蓮的面子,她和夏蓮約定兩人都要守口如瓶,所以並沒有在銀行裏傳開來。但英英不是外人,而是她們的好朋友,她有權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不過她並不指望英英裝豬油的腦袋,能夠幫忙想想辦法,分憂解勞;但是能多一個人關心夏蓮,總是比較好的,畢竟夏蓮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友情的溫暖。

  「我們去找她老公,跟他解釋清楚。」李英英建議。

  「夏蓮已經解釋過了,但她老公不可救藥。」白雲晨嗤鼻。

  「夏蓮好可憐,嫁了一個混蛋。」李英英眼眶一陣混紅。

  白雲晨不勝唏噓地歎息。「她女兒也可憐,好幾天沒見到媽。」

  「你應該就是白雲晨吧!」櫃檯前方突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幹麼?你來找死是不是?」白雲晨發出不客氣的怒吼。

  「雲晨,你怎麼可以對客戶這麼凶?」李英英正打算賠不是,但隨即被白雲晨制止了。

  「他就是害夏蓮痛不欲生的混蛋。」白雲晨明目張膽地罵人。

  「夏蓮怎麼不在?」周佑文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

  「你是不是懷疑她去偷漢子?」白雲晨反唇相稽。

  「那是她的公事包,我想她應該在銀行的某處。」

  周佑文不願回應她的問題,逕自指著夏蓮的公事包問。

  白雲晨從背後拿出同樣的公事包。「公事包是銀行發的,每個行員都有。」

  周佑文索性道截了當地說:「我相信夏蓮沒背著我,做出對不起我的事。」

  一把怒火竄起,憤怒刺痛白雲晨的眼睛。

  如果他是誠心誠意而來,那麼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應該是道歉,而不是相信什麼!這種開場白正好證明了他的誠意不足。

  她揭瘡疤地說;「周佑文,背著人做壞事的,是三年前把保險套戳洞的人。」

  這句話對周佑文來說,如同當頭棒喝,打得他無言以對。

  此時襄理偏偏跑出來攪局。「上班時間,不要把私事跟公事混在一起。」

  很難得的,李英英終於擺出董事女兒的架子。「襄理,請你回座位上,這兒沒你的事。」

  這個時候,夏蓮回到座位上,冷若冰霜地問:「你來幹什麼?查勤嗎?」

  「夏蓮,我是來道歉的。」周佑文總算說出一句人話。

  「我受夠了你的專制霸道,我要跟你離婚。」

  「我保證以後不會再限制你的行動。」

  「女兒是我的,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要。」

  「我不會拿女兒做談判的籌碼,我希望你能看在夫妻的情分上……」

  已經太遲了!夏蓮做出手勢,制止他繼續脫下去。

  如果真的還有夫妻情分,他就不會一整個星期都對她不聞不問,讓她寒了心。而且,他憑什麼以為一句道歉就能挽回她的心?她的自尊不允許她輕易地原諒他所犯的錯。

  「你知不知道?跟你在一起,我連呼吸都覺得快窒息。」

  「我不能失去你,因為我實在太愛你了。」周佑文企圖以深情打動她。

  「你沒資格說愛這個字。」夏蓮不為所動。

  「我被公司派到大陸,所以才沒辦法接你回家。」

  「你一整個星期人都在大陸?」夏蓮半信半疑的表情逐漸出現軟化的跡象。

  周佑文再接再厲地說:「不信的話,你可以打電話去我公司查。」

  「你大可以從大陸撥電話給夏蓮!」白雲晨從蛋裏挑到骨頭。

  「雲晨說得沒錯。」夏蓮像牆頭草,又倒向白雲晨這邊。

  「我想親自來道歉才有誠意。」周佑文解釋道。

  「口才真好,不過連鬼都不會相信你的謊話!」

  「雲晨,勸和不勸離,你就少說兩句。」李英英看不下去了,出面打圓場。

  她會這麼說也是為雲晨好,因為她阿嬤說破壞人家姻緣,下輩子的職業是牽豬公;再說,她早就看出夏蓮有心破鏡重圓,只是半途殺出個程咬金。

  「夏蓮,你就原諒他吧!」

  當初夏蓮到她家時,信誓旦旦地說了些什麼話,每一個字白雲晨都記得很清楚,但是她發現夏蓮好像忘了,忍不住提醒她。「夏蓮,你還記得你在我家說過什麼話吧?別忘了,他並沒達到你的要求。」

  夏蓮顯得有些靦腆。「不好吧,這裏是營業大廳……」

  話還沒說完,咚的一聲,周佑文突然從她們的面前消失。

  三個女人一起起身,只見他乖乖地跪在地上,像在拜觀音的童子,求饒道:「我知道是我不對,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這還差不多。」白雲晨大言不慚的同時,被兩雙白眼夾攻。

  「嗨!白小姐!」身後忽然傳來有點耳熟的嬌聲。

  「你是……」白雲層回過頭,一時之間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她?

  「謝湘兒。我們在星巴克見過面。」謝湘兒露出如花綻人的笑靨。

  「啊!對了!很抱歉!我腦筋不好。」這麼美的笑容真是賞心悅目。

  白雲晨原本不是這麼健忘的,全是受到心情不好的影響。

  這都該怪夏蓮和英英,在周佑文走了之後,兩人一個鼻孔出氣,責備她不該刁難他,還說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周佑文以後沒錢,夏蓮過苦日子,全都是她一嘴造成。

  天地良心!她比任何人都瞭解夏蓮,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急於複合的心情?但是男人就像小孩子一樣不能溺愛,做錯事一定給予他適當的教訓。

  自古名言,小時候偷摘果,長大偷牽牛,姑息養好會導致惡性循環,後果不堪設想,而承受後果的人,將會是夏蓮她自己,甚至還可能連累他們女兒遭受池魚之殃。

  只可惜她們兩個人都不肯聽她解釋,一到下班時間,兩人立刻飛快地沖出銀行,留下落寞的她。

  心情壞,又不想回家敲木魚,所以她漫五目的地在街上閑晃。走著走著,就走到百貨公司,她突然想到要跟帥毅的爺爺見面,總該打扮得美美的才不會失禮可是看了半天,始終看不到一件滿意的衣服。

  「會忘事的都是貴人,所以人將來一定是好命的貴婦人。」

  「好巧,居然在這兒又遇到你。」人美嘴又甜,娶到她的男人一定很幸福。

  「我聽帥毅說,你星期天要去他家。」謝湘兒似乎有意跟她閒話家常。

  白雲晨不滿地啷著嘴。「他真的大嘴巴,廣播電臺。」

  「你別介意,是我好管閒事,逼他招供的。」

  「沒事。你也是採買衣服的嗎?」

  「我只是隨便逛逛而已,不過我覺得這兒的衣服似乎不太適合你。」

  不知怎麼搞的,她好像被周佑文傳染到疑心病!好一段日子,她總覺得背後有人跟蹤,像是上上次在健身房,上次在馬路上,連同這次在百貨公司,她都會跟帥毅及他身邊的人不期而遇……天底下真有這麼多的巧合嗎?」

  但白雲晨很快地搖頭,她並不想變成周佑文第二。

  「我知道哪里有適合你的衣服,我帶你去。」

  「我的經費有限,太貴的我買不起。」

  謝湘兒自若地挽著她。「放心,跟我走准沒錯。」

  白雲晨被帶到寓百貨公司不遠的大廈裏。

  「這裏是?」

  「我家。」謝湘兒按著門鈴,一個菲僕來開門,原來她才是好命的貴婦。

  「貴府的裝潢真漂亮。」白雲晨眼睛一亮,她家簡直像法因皇宮。

  謝湘兒落落大記地說:「請不要太拘謹,不然我會不知所措。」

  白雲晨的目光被鋼琴上的照片吸引住。「這張照片裏的帥毅好年輕!」

  「十年前照的,當時他跟我先生一起讀劍橋。」

  其實真正吸引住白雲晨目光的,是帥毅身邊長得比癩蝦蟆好不到哪里去的男士,膚色如黑炭,身形如水桶,眉行如肥蟲,兩個黝黑的身孔朝天看,下雨時若不撐傘,肯定會溺死!實在很難想像他居然鮮福不淺,娶到美嬌娘……

  老天爺真是可惡,竟然把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被癲蝦蟆嚇了足足十分鐘,她才回過神來。但看了照片這麼長的時間,總不能一句話都不說;可是教她昧著良心讚美她先生,又實在說不出口,於是白雲晨只好轉移目標。「看不出來帥毅是個有學問的人。」

  「你看的是我先生吧?!」謝湘兒了然于心。

  「不好意思,我是有點驚訝。」白雲晨狼狽至極。

  「沒關係,我早就習慣了,大家都說我們是美女與野獸。」

  「在你眼中,你先生一定是大帥哥。」自古名言,情人眼裏出西施。

  「我告訴你一秘密,我是原住民,從小就喜歡青蛙。」謝湘兒吐實道。

  白雲晨大感意外。「我還以為你生下來就是千金大小姐!」

  「其實我家又窮,孩子又多,生活很苦。」

  「你怎麼認識你先生的?」

  「緣分。」這是男女結為夫妻必備條件。謝湘兒的愛情故事很老套,一個女的在雨天沒帶傘,一個男的把傘送給她,然後他們就認識、交往、一直到結婚,平凡極了!但她卻語帶玄機地說:「我親了一隻青哇,結果他就變成了王子。」

  「那我要找一匹白馬來親,看他能不能變成王子!」白雲晨效法道。

  「你要親的是夜店。」正中謝湘兒設下的圈套。

  白雲晨頓時脹紅了臉,無異是不打自招。「我跟他純碎是普通朋友。」

  「夫人,禮服已經準備好了。」菲僕適時來通報,解除了白雲晨的尷尬。

  來到穿衣間,五、六件晚禮服掛在壁釘上,白雲晨突然明白,這絕不是菲僕自作主張,而是謝湘兒的指示,這表示她早就知道她會來……

  答案很明顯,確實有人跟蹤她,但她不便當場戳破,免得傷了和氣,畢竟謝湘兒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謝湘兒打量的說:「我們兩個身材差不多,除了胸圍。」

  「我怎麼好意思借這麼名貴的晚禮服?」白雲晨客套地拒絕。

  「不許說不!」謝湘兒嗲聲嗲氣,不要說男人,連女人聽了都會得軟骨症。

  「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嘍!」白雲晨舉雙手投降,任人宰割。

  比了好幾件,謝湘作下定決心地說:「這件銀白色的很適合你。」

  「胸圍部分,恐怕我擠不進去。」白雲晨歉然地指出。

  「沒問題,我以前是做新娘禮服的設計師。」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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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0:18:3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你今晚真美!」帥毅的眼中流露出嘉許和深情。

  「是謝湘兒借我的晚禮服。」白雲晨難為情地避開他的視線。

  帥毅突然靠近她的頸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的味道好香!」

  「拜託你,別靠我那麼近。」白雲晨縮著頸子,整個人退到車門旁。

  「我是情不自禁。」帥毅溫柔的眼神彷佛在撫摸她裸露的手臂。

  白雲晨難以克制地戰慄起來。「綠燈了,麻煩你專心開車。」

  「你的身體在發抖,是不是冷氣開太強了?」帥毅伸手將冷氣孔關閉。

  「不、不是,我有點緊張,我從沒冒充過別人的女朋友。」白雲晨老實地說道。

  一陣翻攬在她胃裏作怪,整件事都讓她感到不舒服。

  先說這件無袖銀白色的晚禮服吧!她不得不承認,她第一次覺得醜小鴨是能變成天鵝的,只要有華麗的羽毛就行。

  柔軟貼身的質感恍若第二層皮膚,讓她曲線畢露!

  還有,她不知道帥爺爺是怎麼樣的人;是老頑固,還是老頑童?最好能是後者,這樣應付起來會比較輕鬆自在。

  此刻她的心情就像灰姑娘,穿著魔法禮服,假裝自己是公主,在高雅的背後,擔憂會不會有人一眼就看穿她的出身,還有埋藏在靈魂深處的情意?

  「別擔心,我爺爺平易近人而且幽默風趣,保證你一見到他,就會當他是自己的爺爺般喜歡他。」因為他的眼角餘光不時地觀察她的神情,所以,帥毅總是能在她傍徨無助時給予安撫。

  煩惱才下眉頭,又上心頭。「他若問起,我該怎麼形容我們的關係?」

  帥毅神色自若地說:「簡單,你就說我們愛得如膠似漆,如火如荼。」

  「好肉麻,我說不出口。」白雲晨心湖泛起甜蜜的漣漪。

  「那就說我們倆情深似誨,愛比天高。」

  「更肉麻了。」白雲晨口是心非,微彎的嘴角洩漏了她的好心情。

  帥毅不強求地說:「那你自己隨機應變好了。」

  「對了,你可別想乘機吃我豆腐。」白雲晨耳提面命。

  「爺爺人老跟不老,男女朋友本來就應該有些親密的肢體接觸。」

  「我不會演戲,你應該找個玉女明星來陪你演這場戲。」

  「爺爺喜歡像你這種清秀可人的女孩,面不是矯揉造作的女人。」

  「原來你選我,完全是為了投你爺爺所好。」白雲晨有說不出的失望。

  根據他多年的經驗,帥毅一聽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這個傻女孩!他的眼神、他的行為、他的一切,任何人都看得出來是出於愛,而她卻懵懵懂懂。「這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但大部分的原因你應該知道。」

  大部分的原因難道會是……算了,她不想再追向下去,他終究是個獵豔高手,那個字對他而言,只不過是騙女人的武器而巳;她連忙提醒自己,今晚回家後要記得敲木魚,好好地向菩薩懺悔。

  這時,她突然驚呼一聲,然後慌慌張張地說:「我應該帶禮物的!」

  「你就是最好的禮物。」帥毅深情款款地凝望她。

  「開車看前頭!」差點就撞到前面車子的屁股,嚇得白雲晨捏了把冷汗。

  帥毅吹了聲口哨。「身旁坐了個大美女,教人不分心也難。」

  白雲晨不領情地吐舌。「要拍馬屁,就去馬場。」

  「我說的是真心話。」帥毅一臉的認真。

  「拜託,我的手臂都快變成雞皮了。」白雲晨將手臂伸到他面前展示。

  雪白的手臂的確泛起了一顆顆小疙瘩,不過原因絕不是嫌惡他的話所引起,相反的,這是因為她打從心底享受他的讚美。

  沒有女孩子不喜歡被心儀的男士灌迷湯,只是她的個性就是這樣,死不承認自己真正的心情。

  看見後方沒車,帥毅用單手操縱方向盤,刻意放慢速度,另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撫摸她的手臂。「這樣也很美。」

  一股熱流透過他的掌心貫穿她全身,白雲晨像被雷公打到般不能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手托起自己的手,以近乎難以察覺的力氣拉到他面前,然後在手背上印下一記輕吻……被他吻的地方像火烙,在她心裏燃燒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喇叭聲從後方傳來,將她拉回到現實。

  「差點被你害死!」白雲晨用力抽回手,嬌紅的臉蛋轉向車窗。

  「不會的,我們兩個一定會白頭偕老。」帥毅得了便宜,嘴皮還賣乖。

  白雲晨氣憤地大叫。「停車!」

  「你怎麼了?」帥毅將車子緊急停在路邊。

  「我想吐。—」白雲晨推開車門,故意幹嘔了好幾聲。

  「我還沒出手,你怎麼可能懷孕?」帥毅自得其樂地呵呵笑。「你欠揍!」猛地一個回身,白雲晨本能地重重刮了他一耳光。

  清脆的聲音在車內迴響,這是帥毅這一生中第一次被打耳光!

  雖然他有過無數次分手的經驗,但他一向處理得很好,全是好聚好散,不,應該說是即使被他拋棄的女人,分手時的表情都跟被他看中時一樣,全都笑得很開心——因為有分手的禮物可拿,他總是會視交往時間的長短,來決定鑽石的大小。

  雖然她看起來秀秀氣氣的,可是卻力大無窮。「你可以去參加女子拳擊。」

  看著他臉上浮現清晰鮮紅的手印,白雲晨近乎喃喃自語地說:「我……我道歉。」

  帥毅想了一下。「我們晚一點再去赴宴好了。」

  「要爺爺等我們,不太好吧?」白雲晨怕留下壞印象。

  「總比讓他看到我現在的模樣要好太多了。」帥毅拿起手機撥號。

  帥毅先以車子拋錨為由,解釋遲到的原因,接著他的眉頭卻突然皺了起來,只肯用「是」和「不是」來回答所有的問題。

  不好的預感使白雲晨坐立難安,等手機切掉,白雲晨馬上刻不容緩地問:「怎麼了?爺爺是不是不高興?」

  「爺爺是老好人,他說等我們到再開飯。」

  「幸好爺爺沒生氣……不過,你的表情好像在煩什麼?」

  「是我姐姐,她竟跑來湊熱鬧!你要有心理準備,我姐姐並不好相處。」

  「這位是我爺爺,還有我姐姐帥蘭,姐夫鐘嘉霖。」帥毅狀似親昵地摟著白雲晨的纖腰,依序介紹完家人,然後以昭告天下的口吻,非常嚴肅地說:「我鄭重向你們介紹,她是我女朋友,白雲晨。」

  「你們好。」白雲晨向眾人頷首行禮。

  爺爺親切地招手。「很好,很好,來我旁邊坐。」

  「雲晨很害羞,爺爺你別嚇著她。」其實帥毅的眼神是落在帥蘭的身上。

  「很抱歉,我們來遲了。」白雲晨帶著歉意的笑容,更添溫柔。

  「不打緊,我一向習慣晚上八點才吃晚餐。」這是外國人的飲食習慣。

  帥蘭偏過頭,趾高氣昂地命令老公。「我餓死了,去叫廚房準備上菜。」

  被當成跑腿使喚的鐘嘉霖立刻拉長了臉,遲遲不肯站起身,又不好意思在人前動怒,氣氛頓時僵硬起來。

  帥毅一邊伸手引起服務生的注意,一邊解圍地說;「叫服務生去通知廚房,不就好了。」

  坦白說,帥毅的家人,不管是上了年紀的爺爺,或是現在臭著臉的鐘嘉霖,全都是俊男美女;尤其是帥蘭,更是白雲晨所見過最美的美女,比起謝湘兒還要更勝一籌!

  只不過她的目光非常不友善地瞪著白雲晨,活像白雲晨欠了她幾千萬似的。

  遇到這種情形,原本怯怯懦懦的白雲晨立刻抬頭挺胸,毫不畏懼地迎向她的挑戰。

  她最討厭這種傲慢無禮的千金小姐,反正她是冒牌女友,就算得罪了她,她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損失,頂多就是跟帥毅說拜拜。

  可是不知怎地,她的一顆心忽然痛了起來,這是她第一次感到自己害怕失去帥毅……

  哈了一聲,帥蘭像領悟什麼似地說:「難怪阿毅小時候最喜歡去牧場!」

  「我在紐古蘭有座牧場,阿毅每年寒暑假都會來跟我作伴。」爺爺接著說。

  「探望爺爺只不過是個藉口罷了,真正的原因你知道嗎?」矛頭直指白雲晨。

  「不知道。」白雲晨輕輕搖頭,一副懶得知道的表情。

  「他喜歡乳牛,尤其喜歡擠乳牛的奶。」帥蘭惡毒地譏諷。

  帥毅挺身而出,眼睛瞪得像牛鈴。「姐姐!請你不要含沙射影!」

  「我說得又沒錯,你們難道不覺得她的身材像乳牛嗎?」

  「老婆,你就少說兩句嘛!」鐘嘉霖一臉汗顏。

  「我說的是實話。」帥蘭毫無認錯和道歉的打算。

  爺爺終於按捺不住,厲聲喝止。「阿蘭,你再胡言亂語,就清你回去。」

  「我才是你們的親人,你們幹麼全幫她說話?」帥蘭居然毫不客氣地頂撞回去。

  「住口!不許你頂撞爺爺!」帥毅氣得額頭上青筋暴現。

  帥蘭口不擇言地問:「除了胸部大,你說,她還有什麼地方吸引你?」

  「全身上下,包括她的靈魂,我統統喜歡。」帥毅直言不諱。

  一旁的白雲晨儼然是個局外人。若不是帥毅事前告訴她,帥蘭的外表像白雪公主,但內心卻像白雪公主的後母,見不得別人幸福,要把她帥蘭所說的每一個字,都當成耳邊風,否則她真的很想加入這場唇槍舌戰中。

  根據帥毅先前的說法,帥蘭在沒結婚以前,是惡名昭彰的狐狸精,專門搶別人的男朋友,等到手之後就甩掉;直到她在日航上遇到高大英挺的鐘嘉霖,才搖身一變成為淑女,再加上美麗的容顏,輕易地擄獲鐘嘉霖的心。

  但是婚後卻因為姐夫忙於事業,冷落了嬌妻,讓她大歎紅顏薄命,又再度變回以前的帥蘭,沒事就愛去湖邊棒打鴛鴦。

  眼看一場大風暴即將席捲而來,服務生適時地出現。「上菜了!」

  「去拿白蘭地來。」帥蘭吩咐服務生的態度有如呼喝小狗一般,令人生厭。

  「雲晨,這是你最愛吃的紹興醉雞。」帥毅體貼地夾了塊雞腿放進她碗裏。

  「我自己來就行了。」連她喜歡吃醉雞,他都知道,更讓白雲晨起疑。

  「真是恩愛的小倆口!」爺爺一臉歡喜的笑容。

  帥毅乖巧地把魚翅羹端給爺爺。「爺爺,你最愛的魚翅羹。」

  爺爺投桃抱李地說:「乖孫,你要多吃生豪,今晚加班才有力氣。」

  「老公,你怎麼不吃生豪?」帥蘭越看越不顧眼,乾脆把老公當成出氣筒發洩。

  「我今晚想早點睡覺。」鐘嘉霖低著頭,只扒白飯吃。

  「光會睡,你遲早會變成豬!」帥毅惡言相向。

  眼看鐘嘉霖氣得要翻桌,這時服務生正好拿了白蘭地過來,為大家斟酒。

  爺爺用心良苦,想要扭轉氣氛,馬上笑呵呵地打圓場。

  「來,我們一起舉杯,祝阿毅和雲晨早日有情人終成眷屬。」

  不待爺爺把話說完,帥蘭一口就乾杯,又替自己斟滿第二杯。

  但是她眼波一轉,倏地大為光火地瞪著坐在身旁的老公。「你眼睛在看哪里?」

  鐘嘉霖心平氣和地說:「我要向阿毅和白小姐敬酒,眼睛當然要看著他們。」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賊眼被那對大奶子吸引住。」帥蘭無的放矢。

  「姐姐!」

  「阿蘭!」

  帥毅和爺爺不約而同地以責備的眼神瞪著帥蘭。

  「天下烏鴉一般黑。」帥蘭不滿地喃喃。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白雲晨已是忍無可忍了。

  「你說什麼?」帥蘭一邊乾杯,一邊質問。

  白雲晨淡淡地說:「說國語。」

  「波大無腦,可見你是個笨女人。」帥蘭攻擊道。

  「總比波小腦也小的女人好。」白雲晨冷冷地回擊。

  「你……」像被一箭刺中要害般,帥蘭氣得舌頭被貓吃掉。「嘉霖,你先送阿蘭回去。」爺爺一聲令下,鐘嘉霖像獲得特赦般鬆開緊皺的眉頭。

  「賤女人,你別得意,我很快會去找你算帳的。」帥蘭面目可憎地叫囂。

  帥蘭被鐘嘉霖強行拉走之後,白雲晨不由得為帥蘭感到惋惜,她和謝湘兒同樣是美女,卻一個性情乖戾,一個性情溫柔,兩人的婚姻也截然不同。

  顯然決定幸福的要件,是內在美,她想她將來一定要好好修練內在美,讓帥毅得到幸福……

  不!不!不!她在想什麼?她應該要潛心修練佛法才對!

  她只是冒牌女友罷了,她不應該癡心妄想的。

  看她臉色凝重,爺爺安慰地說:「她一喝酒就瘋言瘋語,你別放在心上。」

  白雲晨若無其事地微笑,心想既然是演戲,她大可藉機表露真心,也許這將是她唯一一次的機會;於是她鼓起勇氣,以深情的眼神望向帥毅,但心裏卻湧起一股酸澀的滋味。「換我們來敬爺爺,長命百歲。」

  「白雲晨!」帥蘭怒氣衝衝地出現。

  「帥姐,你找我有事嗎?」白雲晨對於她的出現毫不意外。

  「別跟我攀關係,你不是我什麼人。」帥蘭冷哼一聲。

  「帥小姐,請問你是來開戶的嗎?」白雲層公事化地武裝起來。帥蘭以命令菲傭的口吻說:「午休時間,我在對面的餐廳等你。」

  「很抱歉,銀行規定行員只能在後面的小房間吃便當。」白雲晨斷然拒絕。

  突然間,她明白了身為美女的悲哀;她們無法忍受男人們的目光不集中在她們的身上,更不能忍受任何一個姿色平庸的女人搶走她們的風采,這就是帥蘭對她產生恨意的由來,完全是妒意所造成的。

  但她並不打算告訴她真相——她只是個冒牌的女友。

  「是我重要,還是銀行的飯碗重要?」帥蘭以未來大姑的身分要脅。

  「當然是後者。」這個問題令白雲晨感到相當可笑。

  「得罪我,你知道會有什麼下場嗎?」帥蘭口出恐嚇。「我沒有得罪你的意思。」白雲晨直覺她應該去看精神科醫生。

  「我絕對會盡全力阻止你跟我弟弟來往。」帥蘭信誓旦旦地拍桌。「你早就已經這麼做了,不是嗎?」白雲晨反唇相稽。

  帥蘭嗤之以鼻地說:「你也不秤秤看自己有幾兩重!」

  「四十七公斤。」白雲晨早上才秤過體重,據實以告。

  「你別自以為幽默!」帥蘭鐵青了臉,她發現這個女人比她想像中的還要難以對付。

  「是你把自己逼得太緊了。」白雲晨同情地看著她,眼中充滿善意。

  帥蘭難以置信地看著白雲晨。「你那是什麼眼神?」

  「地球不是因為美女而旋轉的。」白雲晨暗示道。

  「天有不測風雲,你最好小心點。」帥蘭撂下狠話後旋身離去。幸好襄理提早去吃飯,沒看到這一幕,否則他肯定又要拿機關槍來掃射她了!

  不過,坐在她兩旁看好戲看了很久的夏蓮和李英英,也不管櫃檯前有客戶等著領錢急用,不約而同地拿出「暫停受理」的牌子放在櫃檯上,然後兩人同時以腳移動著屁股下的旋轉椅,左右夾擊,將白雲晨困在中間,動彈不得。

  自從去了Moon之後,意想不到的惡運就接踵而來,搞得白雲晨心神大亂,夜夜輾轉反側,就算睡著了,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還是會跑來她夢中搗蛋……她不禁懷疑未來的路上還有多少的險山惡水?她要怎麼做,才能安然度過重重危機?

  「那個像母夜叉的美女是誰?」夏蓮開門見山地問。

  白雲晨輕描淡寫地說:「帥毅的姐姐。」

  「你慘了,有這種大姑!」李英英吐舌扮鬼臉。

  「我說過很多遍,我跟帥毅毫無瓜葛。」白雲晨鄭重地說。

  「如果你真的跟帥毅沒有關係,她為什麼要來找你?」夏蓮一看到露出尾巴的狐狸就窮追猛打。

  這個夏蓮也不想想看,當初是誰收留她?是誰還分一半的床給她睡?是誰因此睡不好,每天早上醒來就腰酸背痛的?真是好心沒好報,早知如此,她就讓她睡地板,把她當地毯踩……白雲晨怨在心裏,口難開。「她精神有問題,你們沒看出來嗎?」

  「真可憐,好好的大美女居然有神經病!」李英英不勝欷歎。「那我們得和你保持距離,免得被強酸潑到。」夏蓮第一個反應是怕死。

  白雲晨嚇白了臉,緊張地問:「你不說,我還沒想到,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告訴帥毅,請他火速把他姐姐送到療養院。」李英英立刻建議。夏蓮不同意地搖頭。「告訴他只會適得其反,反而更激怒她。」

  「那就報警,申請禁制令。」李英英再提新建議。

  「遠水救不了近火。」夏蓮對中華民國政府的辦事效率沒信心。「出國避難。」李英英自以為是絕妙好計。

  直到此刻,夏蓮終於相信白雲晨說得沒錯,英英的腦袋確實是裝豬油,身體則是烏龜殼做的,既笨又呆,老是提餿主意。「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這也不是、那也不行,白雲晨自暴自棄地說:「我看我乾脆出家好了。」

  「那豈不是會連累到菩薩被毀容?」李英英雙手合十,默—念阿彌陀佛。

  「你放得下帥毅嗎?」夏蓮可不像英英說話抓不到重點。

  「我再說一遍……」白雲晨的話馬上被打斷。

  「我們知道,你睜眼說瞎話。」夏蓮直截了當地說。

  白雲晨猛地起身,狠白了夏蓮一眼。「輪到我去吃飯了。」

  「明天晚上英英生日,我們去Moon替她慶生。」夏蓮提醒道。「能不能換其他地方?」白雲晨肩膀一顫。

  夏蓮斜睨著眼。「英英的心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見李英英害羞地低著頭,一副春風吻上她的臉的模樣。

  「你跟夜店王子是什麼關係?」玉女明星夥同幾個不良少女堵住洗手間。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這樣你滿意了嗎?」白雲晨若無其事地洗手,養成良好的衛生習慣。

  「帥蘭全都告訴我了。」玉女明星的花容月貌因為強烈的妒意而扭曲變形。

  一般年輕女孩的臉部線條都非常柔軟,噘嘴皺眉通常都會顯得俏皮可愛,但整型過的臉卻適得其反,不能有太誇張的表情,不然臉就會變成舉卡索的畫,嘴歪鼻斜。由此可見,玉女明星其實是個人工美女。

  在幾場模仿韓劇的偶像劇中,玉女明星都擔綱女主角,一成不變的表情,再加上三流的演技,居然還能躍升成媒體寵兒,實在是因為她的容貌酷似宋允兒,被報章雜誌拿來大作文章,說她是臺灣宋允兒,看樣子她肯定是到韓國去做過臉部的土木工程。

  白雲晨眯著眼,打量她的酒窩,確實那是臉頰被挖掉一塊肉的結果。

  「看什麼看?」玉女明星被她看得心裏直發毛。

  「我猜你出道前一定有去過韓國。」白雲晨指出。

  「你別想轉移話題!帥毅說你是她弟弟的女朋友,是不是真的?」

  「她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那她叫你去吃屎,你會不會真的照做不誤?」

  「你越是顧左右而言他,我就越懷疑你心懷不軌。」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憑你的長相,還不夠資格當他女朋友。」

  「你也一樣,人工美女。」白雲晨直接戳破她的面具。

  玉女明星氣得頭頂冒起青煙。「你居然敢跟我頂嘴?」

  白雲晨冷冷地笑著。「你又不是我媽,跟你頂嘴不會下十八層地獄。」

  「姐妹們!」玉女明星一喊,兩個不良少女退到門外把風,另外兩個則是上前架住白雲晨。

  「你們想幹什麼?」白雲晨徒勞無功地掙扎,一股寒意從腳底竄升到臉上。

  「教訓你。」玉女明星走近她,伸出修整如貓爪的指甲。

  「救……」白雲晨還來不及呼救,嘴巴就被不良少女給捂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波波都是因為帥毅而起,雖然令她感到疲憊不堪,但是可別以為她會因此就任人宰割。

  她小學時曾經學過三年的空手道,雖然大部分的功夫已經都還給老師了,不過她還記得一些皮毛,要對付她們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她先一腳踹中玉女明星的肚子,痛得她哭爸叫母,然後趁著架著她的一名不良少女手一松,快速地甩開她的手,給她一記從漫畫上學來的七星拳,打得她當下眼前冒出七顆星星。

  由於剩下的另一名不良少女也會點拳腳功夫,和她對打一陣子,不久後玉女明星和那個挨了一拳的不良少女也跟著加入戰局。

  以一抵三的白雲晨漸漸的落居下風,換她們聯手把她打得鼻青眼腫。

  這時,夏禹庭接到投訴趕了過來。「你們幹麼擋住洗手間的門!」

  「是洗手間已經客滿了。」守在門口的不良少女搪塞道。

  「裏面發生了什麼事廠夏禹庭聽到怪聲。

  「不知道。」不良少女佯裝莫宰羊。

  「滾開!」夏禹庭一手推開一個,沖了進去,只見白雲晨蜷縮在角落,以手護著頭,身體被她們又踢又打。

  顧不得好男不跟女鬥,他連忙出手相救,一陣拳打腳踢後,打得三個女生在地上滾來滾去,又哭又叫,淒厲的叫聲傳到門外,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洗手間裏發生兇殺命案。

  「我要去警察局告你傷害。」玉女明星惡人先告狀。

  「你去告,到時候見報,丟臉的人絕對不是我。」

  「看在店是帥毅開的,我不跟你計較。」

  「你當心,這件事要是傳到老闆耳裏,你以後休想在演藝圈混下去!」

  「你要多少封口費?」玉女明星嚇得花容失色,急欲以錢息事寧人。

  「滾!以後不許再來Moon撒野!」夏禹庭怒聲咆哮。

  「不來就不來,臺北又不是只有一間夜店。」

  玉女明星整理了一下儀容,佯裝若無其事的和不良少女走出洗手間。

  經營夜店,最忌諱客人打架滋事,若去警察局報案,留下案底,夜店的名聲和生意都會大受影響,所以一般的作法都是大事直接化無,因此夏禹庭並不鼓勵白雲晨去醫院拿驗傷單。「白小姐,我扶你去辦公室,裏面有醫藥箱。」

  「我想回家,麻煩你扶我去門口攔計程車。」

  「雲晨,你要不要緊?」帥毅聞風趕到。

  「我沒事。」白雲晨聲調冷澀得有如秋天的落葉。「禹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帥毅對他沒來通報感到不悅。

  夏禹庭一臉的不自在。「那個玉女明星,找了兩個小太妹聯手歐打白小姐。」

  「可惡!我一定會幫你討回公道的。」帥毅勃然大怒,臉色陰冷得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此時的夏禹庭完全不敢出聲,因為他知道現在誰敢叫老闆以夜店為重,誰就會失業!

  但是白雲晨並不是他的屬下,她瞭解夏禹庭的顧忌,更明白要是把事情鬧大,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而且最重要的是,解鈴還須系鈴人。「只要你離我遠一點,我就安全了。」

  帥毅一臉的難以置信,心中蒙上了一層陰影。

  他明白她之所以會拒絕以牙還牙,絕不是出自寬宏大量,從她跟帥蘭唇槍舌劍的骨氣,就可以充分顯示出她是不怕惡勢力的英雌。

  但是現在的她卻像完全失去了動力,原因並不是因為她被打,而是她自願割捨……這讓他感到惶恐,擔憂她將割捨他對她的愛意,和她對他的感情。

  「禹庭,你先出去,別讓任何人進來。」帥毅決定要單獨和她把話講清楚。

  「等我一下,我不想留下來聞尿味。」白雲晨出聲要求,但夏禹庭卻是愛莫能助。

  「我扶你去醫院,一邊治療,一邊拿驗傷單。」帥毅靠近白雲晨一步,但是她卻像是受到驚嚇的小兔般退到牆邊。

  「謝了,我想回家。」

  帥毅神色痛苦地說:「你變了,有仇必報才是原來的你。」

  「我現在才體認到,退一步海闊天空的好處。」

  「那去我辦公室。」帥毅退而求其次。

  「我想回家。」白雲晨再三強調。

  「你在我店裏受傷,我有義務要照顧你。」帥毅十分堅持。

  看他伸出手,白雲晨像要拍掉衣服上的灰塵似地拍開他的手。她知道他的眼神裏一定有受傷的痕跡,但她避開他的眼神,語帶無情地說:「你別碰我,我的腿沒被打斷,我自己走就行了。」

  帥毅困惑地問:「你為什麼要故意疏遠我?」

  一聲歎息從她喉間逸出。「我想要回到以前的生活。」

  「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方式?」帥毅相信天底下沒有難得倒他的事。

  「你是夜店王子,跟我的生活作息正好相反。」白雲晨只有這個薄弱的藉口。

  帥毅毫不考慮地說:「我可以把夜店結束掉,配合你的時間。」「你用不著為了我,做如此大的犧牲,我承受不起。」

  「你要我怎麼做才滿意?」帥毅以眼光懇求。

  白雲晨劃清界線地說:「從今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你說什麼?」帥毅懷疑自己的耳朵是聽錯了,還是出了毛病?白雲晨有氣無力地說:「說國語。」

  其實此時她的心正在淌血,她的淚也梗在喉裏,她的心情並沒有比帥毅好過……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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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0:18:5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一個星期過去,白雲晨臉上的傷痕已經消失無蹤,但,埋藏在心底深處的傷痕,怕是永遠也不會好,而她卻只能假裝沒事。

  這是個令人擔心的七天,她不笑不哭,像今遊魂似的,什麼都不放在心上。

  夏蓮和英英關心她,白爸白媽和雲昱擔心她,甚至連襄理責?她工作態度散漫,她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沒人知道她到底怎麼了?但大家都猜得出來,她跟帥毅之間出了問題,偏偏帥毅對所有跟她有關的人,都採取避不見面的態度。

  直到第八天,一個意想不到的大災難從天而降——

  一陣哀鴻遍野的哭聲從門裏傳了出來,白雲晨急忙打開門,看到白爸眼眶紅紅的坐在沙發上,手上捧著祖先牌位,白媽也坐在沙發上,目光呆滯,神情麻木,而弟弟則是跪在兩老的面前,泣不成聲。

  「是誰快死了?」白雲晨直覺是白爸快上西天。

  「姐!你一定要救我!」白雲昱跪行地抱住她的大腿。

  白雲晨一腳踹開他。「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我知道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白雲昱抽抽噎噎地喃喃自語。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白雲晨漠不關心地說。

  「你弟弟跟地下錢莊借錢,炒股票被套牢。」白媽向來是家人中最冷靜的一個。

  白雲晨事不關已地說:「把股票全賣掉,還錢給地下錢莊,不就沒事了?」

  「事情大條了,就算賠錢賣光光,還差三千萬。」白媽也變得愁容滿面。

  「什麼?三千萬!」白雲晨驚嚇地張大嘴,下巴差點脫臼。

  「本來只有一千萬,但是利滾利就變成了三千萬……」白雲昱試著陳述來龍去脈。

  「你去死好了!」白雲晨毫無同情心,因為她的心早就已經死了。

  「我死了,他們一樣會找爸媽要。」白雲昱低聲說道。

  聽到這種話,白雲晨更加生氣,因為白雲昱擺明瞭就是要脅她得替他擦屁股,不然他就要在家裏隨地大小便,臭死一家人!

  麗且從他剛才死皮賴險地抱住她的腿的動作看來,顯然他想要她去求帥毅幫忙。哼!門都沒有。「我回房去敲木魚。」

  白媽大喝一聲。「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敲木魚!」

  白雲晨風涼地說:「祈求菩薩托夢給我,告訴我下期樂透彩的號碼。」

  「萬一菩薩沒顯靈怎麼辦?」白媽憂心忡忡。

  「連夜搬家。」白雲晨毫不在乎地應道。

  「姐……」白雲昱一副要朝她磕頭的模樣。

  白雲晨立刻撇清地說:「我不承認有你這種敗家的弟弟。」

  「雲晨,媽想,你能不能去拜託帥先生?」白媽代于哀求。

  「想都別想。」白雲晨別過臉,毫無心軟的跡象。

  「你跟帥先生怎麼了?」白媽好奇地打探,但白雲晨卻是恍若未聞。

  白雲昱不知悔改地說:「對呀!跟未來姐夫調頭寸,是很平常的事。」

  白雲晨氣得咬牙切齒。「你、閉、嘴!」只有扶不起的阿斗才會成天想要依賴別人。

  「難道你忍心看你爸和你媽斷手斷腳?」白媽紅了眼眶。

  「喂!請你們搞清楚,害你們的人不是我,是他!」白雲晨氣急敗壞地指著白雲昱大吼。

  做了二十五年的女兒,她現在才知道媽有重男輕女和賣女求榮的想法。

  她不僅撕破了帥毅的臉,還將他的自尊踩在地上,她哪有臉吃回頭草?更何況她如果去找他一開口就是要三千萬,肯定會嚇死人!就算她全身鑲鑽,身價也未必能值這麼多錢。

  總之,這次是誰惹的禍,就該由誰去承擔後果。

  白媽偏袒地說:「雲昱也是想賺錢,讓我們過好日子。」

  怒火燒烤著白雲晨的心。「講得好像他是孝子,我是不孝女似的。」

  始終不發一語的白爸,突然從沙發上彈了起來,直接沖向牆邊。

  白媽和白雲昱發覺不對勁,兩個人合力抱住白爸,但是白爸卻像得了狂牛病似地大吼大叫。「真是家門不幸!你們放手,讓我一頭撞死好了!」

  「爸!你發什麼羊癲瘋!」白雲晨當場嚇白了臉。

  白爸老淚縱橫地說:「自古名言,養子不教,父子過。」

  「你們自己去Moon找他開口。」白雲晨的確有難言之隱。

  「他喜歡你,你去借,他肯定會答應。」白媽一副見到曙光的表情。

  「借,說得倒容易,你們要拿什麼東西還人家?」白雲晨潑冷水地質問。

  白媽天真地說:「爸媽和雲昱願意為他做牛做馬。」

  「這種笑話,我說不出口。」白雲晨挖苦道。

  「我們一家人的死活,全都拜託你了。」白爸雙手抱拳拜託。

  「姐你的大恩大德,做小弟的我沒齒難忘。」白雲昱也摻上一腳。

  三雙像是嗷嗷待哺的眼睛望著她,彷佛她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壓力大到幾乎讓她窒息。

  他們不知道她其實只是個自身難保的泥菩薩呀!一聲歎息後,白雲晨舉起雙手投降。「我去想辦法籌錢就是了。」

  白媽立刻破涕為笑。「雲晨,你肚子餓了吧?媽馬上去煮飯。」

  「雲晨,你一定口渴了,我去泡茶給你喝。」白爸趕緊拿出他心愛的茶罐。

  「姐工作了一整天,一定很累,我替你捶捶背。」白雲昱的表現也不落人後。

  「夠了!」白雲晨最討厭看到拍馬屁的噁心嘴臉,厲聲喝止。

  「謝謝你,雲晨。」三個人一起向她深深一鞠躬。

  白雲晨木然地轉身,走向玄關,彷佛走向屠宰場,每一步都是沉重的。她的手握在門把上,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轉動門把,忍不住地說:「先別謝得太早,如果我沒回來,你們就去淡水認無名女屍。」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白雲晨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李英英。

  電話另一端的李英英語調輕快地說:「我在吃飯,就快吃完了,等一下我們到星巴克見。」

  白雲晨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桌上擺了一杯咖啡,望著來來往往的路人,有孤單的、有成雙的、有一群人的,即使是一秒鐘前從她眼前路過的人,她都沒有留下絲毫印象,除了溜狗的人所牽的那只酷似麥斯的哈士奇,讓她的心隱隱作痛……

  他現在在做什麼?在打碟,還是在把馬子?至少,她可以確定一點,他已經對她死心了,真是可喜可賀!

  滴答一聲,一滴鬥大的淚珠掉到咖啡杯裏,濺起些微的水花,但很快地又回復死寂,就像她的人生,曾經燦爛過,卻被她自己搞砸了。

  她終於明白,在他沒闖入她生命以前,她原以為她是快樂的,其實他才是帶給她前所未有、最大快樂的泉源。

  雖然她總是譏諷他、折磨他、排斥他,不過她比他還難受,而這些現在都已不復存在她心中,唯有他的溫柔……

  這段日子將會是她此生最珍貴的寶藏,卻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瞭解,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瞭。

  雖然將來她會變成形單影隻,但是其實她並不孤單,因為就算時光飛逝,她已白髮蒼蒼,她也不會忘記曾經有個夜店王子愛過她。

  想著想著,李英英和夏禹庭手牽著手,連袂出現。不只她,其他客人也跟她一樣驚訝——一根鮮草插在豬類上!

  兩人先到櫃檯去點飲料,然後再一起走向她;白雲晨祝福地看著他們,心裏卻是顧影自憐。

  「你來幹麼?」

  「不瞞你說,我們兩個現在正在交往中。」夏禹庭紳士地拉開椅子,讓英英先坐。

  白雲晨挖苦地說:「英英你好會保密,惦惦吃三碗公。」

  「我現在一天只吃半碗飯。」李英英一臉的嬌羞。

  「什麼時候發喜貼?」白雲晨關切地問道。

  「遙遙無期。」李英英哀怨地歎息。

  「為什麼?」白雲晨瞪著夏禹庭,彷佛他是十惡不赦的負心漢一般。

  「我現在一無所有,沒有能力給英英幸福。」夏禹庭鄭重澄清。

  「禹庭對微信社有興趣,我說要投資他,他卻不肯。」李英英補充道。

  「他這麼有骨氣,你應該慶倖自己沒看錯人……」話說到一半,白雲晨的目光突然凍結。

  一個似曾相識的中年男子,摟著陌生但年輕的女孩走進采,男子的年紀簡直足以做女孩的爸爸!從這對年齡不相稱的情侶身上,散發出一股金錢蓋過愛情的銅臭味,徹底的褻瀆愛情,讓她打從心底厭惡他們。

  李英英呆頭呆腦地問:「你在看誰?」

  白雲晨想不起來似地說:「那個男的看起來好眼熟。」

  「我見過。他是老闆的姐夫。」夏禹庭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

  「他摟的那個女的,看起來年紀比帥毅小很多。」李英英說的是外星話。

  「當然,那個女的根本不是老闆的姐姐。」夏禹庭指出。

  如果是以前的白雲晨,一定會立刻譏笑英英白癡!那個女孩看起來頂多不過二十歲,而且帥蘭還曾經來過銀行,從這裏更加證明,英英身材雖然變瘦了,但是腦袋裏的豬油還是一樣多。

  不過她現在心裏想的卻是,帥蘭知不知道這件事?

  看情形她應該是不知道,否則以她的精神狀態,早就拿菜刀沖進采,殺了這對好夫淫娃。

  這是個打小報告的大好機會,只要通知帥蘭,就會有兩種可能:一是帥蘭會感謝她,二是帥蘭住進精神病院。

  不論是哪一種結果都對她有利,不過她現在已經不會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這麼做太殘忍了。

  白雲晨幽幽地歎口氣。「別人的家務事,不關我們的事。」

  李英英忽然想到什麼似地問:「對了,雲晨你找我有什麼事?」

  「沒……沒事。」白雲晨搖著頭,卻把眼淚搖了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李英英起身坐到她旁邊,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雲晨,究竟是什麼事使你這麼煩惱?」

  白雲晨言不由衷地說:「我是想到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喜極而泣。」

  「你說謊的技巧很不高明。」夏禹庭一語道破。

  「是不是跟帥毅吵架?」李英英猜中了大獎。

  我不入地獄,誰人地獄,這是佛祖的名言,也是她今天來找英英的目的!如果不能達成,就照她離家之前所說的,去淡水河游泳。將來一家人在地獄裏相見時,她絕對會在白雲昱下油鍋以前,先扒掉他一層皮,以泄心頭之怒。

  「是我弟弟,他闖了天大的禍。」白雲晨鼓起勇氣說。

  「好漢做事好漢擔,你讓他自己去想辦法。」夏禹庭說得對。

  白雲晨逼不得已地說:「我也想,可是我不忍心看他斷手斷腳。」

  「我懂了,他發生車禍,你急需要借醫藥費?」李英英的豬腦袋果真令人佩服。

  「他向地下錢莊借錢,如果還不出來,我爸媽也會斷手斷腳。」白雲晨深吸一口氣後明白說道。

  李英英擔憂地問:「你需要多少錢?」

  「三千萬。」白雲晨輕聲回答。

  「我沒有這麼多錢!」李英英嚇得花容脹大。

  「能不能請你向令尊借?」白雲晨真正的目的在此。

  「我爸是鐵公雞,把錢看得比命還重要。」李英英實在是愛莫能助。

  夏禹庭一針見血地說:「白小姐,你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去向我老闆借。」

  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她也知道,但是只要一想到帥毅,她的腿就發軟,正好印證了自古名言——知易行難!

  要靠她那無力的雙腿走到帥毅的家門外,真的是很難,而且路途又遙遠,看來只好叫計程車代步了……

  白雲晨眼波一轉,卻發現夏禹庭的目光閃爍不定,很是吊詭!

  啊哈!她終於想通了!前些日子她總是懷疑有人跟蹤她,當時她還以為自己被周佑文傳染到疑心病,原來其實是夏禹庭在暗中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這也難怪夏禹庭會突然想去開徵信社,他大概是以為自己跟監的功夫了得,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看來她可得提醒他別開徼信社,否則肯定賠錢賠到脫褲子去當。

  「對了,夏禹庭,你有沒有做過虧心事?」

  「我不明白……」夏禹庭困難地咽了一口口水。

  「抓耙子。」白雲晨站起身,臨走前不忘送他一對白眼球。

  「我有沒有看走眼?」隔著鐵門,帥毅面容疲倦。

  「咳……我能不能進去?」白雲晨差一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你不怕我房裏藏了只會吃豆腐的大野狼?」帥毅沒好氣地諷刺。

  「我、我想……」一向滑不溜丟的舌頭,現在卻一直凸槌,給主人漏氣。

  帥毅依舊面無表情。「你的舌頭打結了,是不是?「

  「沒有,你看。」白雲晨故作頑皮地吐舌。

  帥毅審視之後,毫不客氣地說:「你最近火氣大,該給醫生看。」

  「謝謝你還那麼關心我。」白雲晨既難為情又感動莫名。

  不過,她的臉部表情始終維持楚楚可憐的模樣,沒讓他看穿她的心思。「我是有事來求你幫忙的。」不知打哪兒產生一股無比的勇氣,白雲晨忽然雙膝落地。

  帥毅先是大吃一驚,但臉色很快就回復冷酷。「你幹麼?」

  「你不答應,我就跪在你家門口不起來。」白雲晨要脅道。

  「我最討厭人家威脅。」帥毅憤憤地關上門。

  「求你讓我進去!」白雲晨立刻哇哇大哭。

  「少在那邊假哭了。」帥毅才不上當。

  白雲晨靈機一動,想起一句名言——人言可畏!只要是越有身分地位的人,越怕閒言閒語。

  於是她先將頭髮撥亂,接著雙手拍打著鐵門製造噪音,吵得左鄰右舍、樓上樓下都不得安寧,然後發出驚天地泣鬼神的哀嚎。「我已經懷了你的骨肉,帥毅,你得拿出良心來,你不能這樣不負責任。」

  帥毅不為所動地說:「我已經通知警衛上來趕你走。」

  軟硬都不行,白雲晨像個小女孩般啜泣,但她卻弄不清楚是什麼事比較讓她傷心;是地下錢莊拿刀來家裏砍人?還是他斷情絕義?她壓抑住哭泣,哽咽地說:「你不救我,我真的會死,而且我們全家都會死光光。」

  其實帥毅並沒有如他所說的叫警衛上來,但是她的說辭卻讓他無法置之不理,只好再次打開內門,無情的眼神中帶著觀察。「那你還不快叫救護車去你家救人!」

  「是地下錢莊要逼死我們。」白雲晨的眼裏全是驚恐。

  帥毅半信半疑地問:「是誰向地下錢莊借錢?」

  「白雲昱,不信你可以打電話查問。」

  「欠了多少錢?」

  「三千萬。」

  「這不是小數目。」帥毅眉頭皺了起來。

  這些日子,兩人的交往雖然不算太深,但是以他的智慧,足夠讓他瞭解她的個性了。

  如果她是拜金女,不管她是不是深諳欲擒故縱之術,她絕對難逃他的法眼!他看得出來她說的都是真話,但是就算他肯拿出三千萬,在商言商,她要拿什麼還?

  光是看他的表情,白雲晨就能輕易地洞悉他在想什麼,她坦白地告訴他。「我知道,我們家四個人努力工作,賺十年也還不了你這筆數目。」

  帥毅完全沒想到她這麼瞭解他,只不過是一個皺眉動作,她就能看穿他的心思,這令他感到相當不自在;看來他這輩子大概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註定要成為她的愛情階下囚。「是你自告奮勇來找我借錢的?」

  「被逼來的。」白雲晨無奈地說。「不然我爸就要一頭撞死。」

  「現在是五點,還有四個小時,銀行才會開門。」

  「你的意思是——你願意借我三千萬?」

  「要算利息,還有期限是二十年。」帥毅言明,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白雲晨點頭同意,就當作是自家分期付款買了一棟隱形豪宅。

  「你現在打算做什麼?」帥毅疲累地打呵欠。

  「我坐在這裏等你睡醒。」白雲晨打算當看門狗。

  「你不是想進來嗎?」帥毅把鐵門打開,表示歡迎。

  白雲晨婉拒地搖手。「不了,我坐門口就行,你快去睡覺。」

  帥毅看她可憐地說:「進來吧!沙發借你睡。」

  「謝謝你的好意,我實在沒資格睡你的沙發。」

  「你是不是怕我逼你以身相許?」

  「我只是沒臉進去。」白雲晨臉紅,她根本沒想到那件事。

  「你要是再推拒下去,我就不借你錢。」帥毅下達最後通牒。

  「是。」白雲晨趕在門關上以前,閃身而入。

  看她在玄關處脫鞋,鞋面上淨是灰塵,他想她今晚一定在路上徘徊很久,不然她大可以去夜店找他,而不是拖到現在才出現。

  想必她也是經過長時間的內心掙扎,才決定厚著臉皮來找他借錢,這種為家人犧牲小我的精神,令他由衷地感到佩服和欣賞。

  「你先去洗澡。」帥毅希望她去泡個熱水澡,好好放鬆一下。

  「啊……」白雲晨低呼一聲,顯得有些遲疑和羞怯。

  「你全身髒兮兮的,我還怕你弄髒我的沙發。」

  「可是我沒帶換洗衣物。」白雲晨指出。

  「我這裏有。」帥毅轉身走進臥房。

  原本白雲晨還以為他要給她穿某個女人留下的衣物,幸好不是。

  他拿給她自己的T恤和運動褲,一想到她將穿他穿過的T恤,她捂著嘴,興奮得直想尖叫。

  哦,好討厭,她在想什麼?想得臉都發紅了,還好她可以解釋臉紅是因為泡熱水澡的緣故,不然她的秘密就被他知道了?

  跨出充滿玫瑰花香精味道的浴缸,拿起他的浴巾往身上一擦,她的身體隨即害羞地緊繃起來。她趕緊從置衣架上拿來她的胸罩,想不到用力過猛,使得胸罩掉進浴缸裏,沉了下去。

  完了!他的T恤質料薄而柔軟,這麼一來,她的胸部將會若隱若現……

  現在她只能向菩薩祈求,她走出浴室時,他已經進入夢鄉。

  以手指抹上牙膏,慢慢地刷牙,等待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然後雙手環胸,光著腳,像貓一樣踮腳走出浴室。

  好險!客廳是暗的,窗簾緊緊地密合,想不到他居然這麼細心,還特意不讓晨光照射進來,影響她的睡眠。

  突然間,從黑暗中竄出一個高大的身影,朝著她逼近,看來菩薩並沒有回應她的祈求。

  她既緊張又害怕,心跳在瞬間加速。「你怎麼還沒睡?」

  「我還沒洗澡,而且你洗好慢。」帥毅不太有精神地責備。

  「那我先去睡了。」白雲晨只想快步避開他,發絲輕輕拂過他的臉頰。

  一陣洗髮精的香味撲鼻而來,使得帥毅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胳臂。「等一下。」

  「有什麼事嗎?」白雲晨完全無法動彈,不是因為他抓得太緊,而是她的雙腿軟弱無力。

  「我想給你一個晚安的吻,行嗎?」帥毅以沙啞的聲調懇求。

  「天已經亮了。」熱熱的氣息吹向她,白雲層感受到他欲火高脹。

  「你的意思是——不行?」帥毅顯得有些不悅。

  「不!我是說應該是早安的吻。」白雲層深怕他生氣。

  突然一個急拉,她被他擁人懷中,他的唇饑渴地、重重地封住她的唇。

  「我想要更多。」

  「我不賣身。」

  「跟我借你三千萬無關。」帥毅吻著她的粉頸說。「這是出自愛。」

  「什麼?」白雲晨終於知道她要的就是這句話,可是感覺好像在作夢一般。

  帥毅溫存而輕柔地吻她的臉頰,眼神中隱藏著更多的深情。「我愛你,難道你沒察覺出來?」

  「我……配不上你。」白雲晨不敢相信自己有灰姑娘般的好運。

  「說你也愛我。」

  「我……我哀你。」白雲晨緊張得舌頭凸槌。

  「發音錯了。」

  「討厭!你不要趁我說話時,一直偷襲我。」

  「我是在傳遞愛的鼓勵。」

  突然,有一串清脆的鑰匙碰撞聲從門外傳進來。

  「有人在開你家的門!」白雲晨提高警覺,迅速鑽進被窩裏。

  「阿毅!你在哪里?」帥蘭尖銳的叫聲,幾乎快要震破玻璃。

  「你別進來!」帥毅急聲大喊,並立刻跳下床,慌慌張張地撿拾散落的衣褲。

  「你快給我滾出來,不然我就跳樓!」帥蘭歇斯底里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馬上出來,你去泡杯咖啡,冷靜一下。」帥毅邊安撫邊穿衣。

  帥蘭語氣帶著惡毒地質問:「你跟哪只野貓在亂搞?」

  「不關你的事。」帥毅才把褲子拉鏈拉上,房門就打開了。

  「我就知道,是這只不要臉的野貓。」帥蘭一個箭步,掀開被子。

  像是被老師當場逮到作弊似的,白雲晨一臉的無地自容。

  一個悲哀的想法恍如炊煙般在她心中冉冉升起——

  這似乎不是帥蘭第一次撞見女人在她弟弟的床上,她的眼神毫不意外……她突然很感謝她的及時出現,不然她大概會跟其他女人沒兩樣,一句甜言蜜語就急於獻身。

  「滾出去!」帥毅氣急敗壞地脹紅了臉,對著帥蘭大吼。

  「我剛才看到你書桌上有張支票,要做什麼用?」

  「你再不滾,休怪我不念手足之情!」帥毅揮舞著拳頭示警。

  帥蘭朝著一臉羞愧的白雲晨嗤鼻地說:「哪個女人的身體值三千萬!」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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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0:19:1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都已經天亮了,雲晨怎麼還沒回來?」白爸坐立難安地問。

  「傻瓜,她越晚回來越好,最好是不要回來。」白媽神色自若地喝著豆漿。

  白雲昱滿口燒餅地提醒。「媽,要不要打個電話到銀行,幫姐姐請病假?」

  自認是智多星的白媽偏著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身為女人,若能愛情和麵包兼顧,這才是幸福的保證,像她就是少了麵包美中不足,所以她當然不希望女兒重蹈她覆轍;不過可喜的是,女兒比她好運多了,遇到英俊多金的夜店王子。

  說起來的確是有點殘忍,她這個做媽的居然用計把女兒騙到夜店王子的懷中,但是她毫不後悔!

  沒有人比她更瞭解女兒頑固的思想,唯有生米煮成熟飯的計謀,才能瓦解她的心防、卸下她的武裝。

  半晌之後,白媽下定決心似地說:「乾脆替她遞辭呈好了,讓她沒有退路可走。」

  白雲昱褒多於貶地說:「媽,你未免太貪心了!」

  「我也是為雲晨著想,大了肚子才結婚不好看。」橫豎都是白媽有理。

  「萬一姐知道地下錢莊逼債的事情是假的……」白雲昱光是想像就嚇得發抖。

  「這件事當然要守口如瓶。」白媽眼睛望向嘴巴最不緊的白爸。

  白爸煩惱不已地問:「那三千萬怎麼辦?」

  「我會私下拿去還給未來女婿。」白媽早就計畫好了。

  「他會不會氣我們設計他?」白雲昱忽然覺得整件事都不對勁。

  「他感謝我們都來不及。」白媽一臉的洋洋得意,彷佛手上握了張中頭獎的樂透彩券。

  砰地一聲,大門像被颱風吹開似的,白雲晨一臉怒氣騰騰地站在門口。

  她的目光像極了大法官,深惡痛絕地看著三個令人髮指的殺人犯!

  不!他們比殺人犯更不可饒恕,他們為了錢,一哭二鬧三上吊,利用親情脅迫女兒去賣淫……更可惡的是,他們斷送了女兒一生的幸福,卻毫無悔意。

  「原來你們聯合起來騙我!」白雲層眼眶裏全是淚水,卻堅持不肯流下來。

  「爸媽和雲昱也是為你好,想助你一臂之力。」白媽知道事態嚴重,連忙好言解釋。

  白雲晨咬牙切齒地說:「什麼一臂之力?」

  「讓你和帥先生重歸於好。」白媽一臉的心安理得。

  「你們好卑鄙,根本就是賣女求榮!」白雲晨聽不進去。

  「是你自己看不清楚你的心,我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白媽理直氣壯。

  白雲晨氣得直跺腳。「若是有緣,我跟他自然會在一起,用不著你們畫蛇添足!」

  白媽不慌不忙地啜了口豆漿。「那你說,你跟他到底有沒有緣?」

  「本來有的,卻被你們破壞了。」白雲晨氣到肺快炸掉。

  白媽口中的豆漿全噴丁出來。「你一晚上沒回來,難道你沒去找他?」

  「我猶豫到早上五點才去找他,說服他借三千萬給……」白雲晨目光一轉,兇狠的目光恍如萬箭齊發,射進白雲昱的心裏頭。

  他額頭冒出汗水,一臉生重病的痛苦表情,不過,就算要死也得拉個墊背的。「姐你別瞪著我,主謀是媽,我和爸只是幫兇。」

  白爸一向不管事,家裏大大小小的事全由白媽作主,她說了就算,哪有白爸置喙的餘地?「我一開始是不贊成的,但你知道,你媽是慈禧太后。」他這個一家之主只是表面的,真正的大權掌握在白媽手上,他覺得有必要向女兒解釋清楚。

  白媽狠狠地賞給他們每人腦袋一記重擊,打得他們頭頂長出蘿蔔!

  當初他們還直誇她英明,應該去選中華民國第一任女總統,如今卻見風轉舵,令人好不生氣。「你們兩個沒出息的男人,出了事就把責任往我一個人身上攤。」

  三個人開始吵吵鬧鬧的,白雲晨捂著耳朵沖回房間,從衣櫃裏拿出皮箱,扔到床上攤開;她現在最需要的是,去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重新開始她悲慘的人生……

  她先是看著銀行制服考慮了一下,決定不帶,然後就胡亂抓了一些衣服,塞進皮箱裏。

  這時白媽走了進來,臉部表情並沒有多大的驚惶。女孩子家負氣出走,多半都是到朋友家住個幾天,等她想清楚「天下無不是的父母」,自然就會乖乖回家。

  白媽坐在床上,看著皮箱裏的衣服被塞得像罐頭沙丁魚,隨手拿出一件,摺疊整齊。

  原本白雲晨背對著她,正從抽屜裏取出該帶走的東西,扔進塑膠袋裏,一回過身看到白媽的動作,氣急敗壞地把摺好的衣服又弄亂。「你別碰我的東西!」

  「從早上五點到現在,你們做了什麼?」白媽的來意在此。

  「你希望我們做什麼事?」白雲晨真想拿木魚往媽媽頭上敲下去。

  白媽噯昧地一笑。「孤男寡女,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當然是嘿咻嘿咻啦!」

  「你錯了,他姐姐也在。」白雲晨把拉鏈拉起來,提起皮箱。

  「你要去哪里?」白媽貓哭耗子,佯裝關心。

  「離家出走。」白雲晨快速通過客廳,臉上猶如塗了寒霜一般。

  白媽眼珠子一轉,心下一驚,跟著沖出房間。「制服為什麼不帶?」

  「你那麼聰明,你想呢?」白雲晨伸腳套進布鞋裏,手握住門把。

  「你該不會再也不回來了?」白媽嚇壞了,沒想到女兒比她想像的還要頑強。

  白雲晨沒有回答,頭也不回地離開充滿銅臭味的家。

  白爸像在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著急地走來走去。「老婆,你說該怎麼辦?」

  「我們去找帥先生,向他道歉和解釋清楚。」白媽感歎弄巧成拙。

  「好丟臉!帥先生肯定會瞧不起我們。」白雲昱垂頭喪氣。

  「為了雲晨的幸福,我們不能不去。」白媽穿上便鞋。

  「老婆,咱們又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你穿鞋要去哪兒找帥先生?」

  「雲晨,過來這坐。」帥爺爺揮手召喚。

  「爺爺好,今天天氣真好。」白雲晨努力保持笑容。

  「嗯,很適合踏青。你坐捷運要去哪?」帥爺爺似乎什麼都不知道。

  「我想去木柵動物園。」白雲晨看了一下站名,半晌才做出決定。

  「我也是,我們就結伴同遊吧!」帥爺爺孩子氣地興高采烈說道。

  帥爺爺看出她有心事,但他是有智慧的老人,他知道她正為感情苦惱,其實這是美好的事情,這種體會要到老了才會明白。

  不過他並不打算過問她和阿毅之間發生了什麼事,除非她主動向他求救。

  沉默像張網籠罩在兩人的頭上,她的心情原本就不好,現在更加感到呼吸困難,所以她必須趕快找個話題,只要不提到帥毅……哦!老天!她不想提起他,但她的腦海裏卻全都是他的身影,揮之不去,讓她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

  「爺爺,你回臺灣,怎麼沒住帥毅那兒?」想了半天,白雲晨好不容易才想到這個和帥毅只有一點關係的話題。

  「我回南投老家,去陪我在九泉下的老伴幾天。」帥爺爺說。

  看到他沉浸在回憶中的幸福表情,皺紋滿面的臉突然變得平坦了許多。她可以想像得到,爺爺曾經擁有過一段美好的愛情,面這段愛情並沒因對方的逝世而中斷,依然持續至今,直到爺爺上天堂和奶奶重聚,直到永遠……

  白雲晨感動地喃喃。「爺爺跟奶奶感情真好,至死不渝。」

  「你跟阿毅不也一樣?」帥爺爺終於瞭解,她希望他提到阿毅。

  「對不起,爺爺,我其實是冒牌女友。」淚水在白雲晨的眼眶裏打轉。

  「你們眉來眼去,早就已經假戲真做了。」帥爺爺其實早就了然於心。

  「不,我們沒做完……」白雲晨發現說溜了嘴,卻已是覆水難收。

  帥爺爺關切地問:「為什麼只做到一半?」

  「帥蘭來了。」白雲晨一臉的沮喪。

  「這個阿蘭奪門惹是生非!」帥爺爺頭痛似地皺眉。

  「帥蘭吵著要跟她先生離婚。」白雲晨沒注意到爺爺的表情。

  帥爺爺居然高興地拍手。「那很好,鐘嘉霖終於可以脫離苦海了。」

  「爺爺為什麼不站在自己孫女這邊?」白雲晨覺得很意外。

  帥爺爺開明地說:「我是公平的,誰不對,誰就該好好地檢討反省。」

  白雲晨表示贊同地點點頭。「在一起不快樂,還不如分開好。」糟了!她老是刁難帥毅,他該不會也覺得跟她在一起很不快樂?

  希望老天爺可以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會對他比小狗對待主人還要乖巧,但是這似乎有點難,而且她根本沒把握他會相信她沒跟家人同流合污,坑他三千萬……

  要向他低聲下氣和卑躬屈膝地解釋,這比一刀殺了她還痛!

  「你跟阿毅打算什麼時候讓我抱曾孫?」帥爺打斷她的思緒。

  「抱曾孫女行不行?」白雲晨不想讓老人家擔心,強打起精神開玩笑。

  「男孩女孩一樣好,只要不像阿蘭就行了。」

  「到站了,爺爺,我扶你。」

  「我自己走,免得被人說老牛吃嫩草。」

  「帥毅是不是跟爺爺說了我什麼壞話?」白雲層抓到話柄。「糟了!說溜了嘴!」帥爺爺責怪自己是老糊塗。

  白雲晨撒嬌地逼問:「他說了什麼?」

  帥爺爺背叛地說:「說你很怕被吃豆腐。」

  「我只怕色狼,不怕爺爺。」言下之意,是帥毅自己需要反省。

  「對了,我明天要回紐西蘭,麻煩你去喂麥斯。」帥爺爺想到什麼似地又說:「還有,你別擔心,帥毅去台中打拼事業,要三天后才會回來。」這句補充,充分指出白雲晨是個愛吃又假客氣的小狐狸。

  「麥斯,你怎麼不吃呢?」白雲晨百思不解。

  「因為它已經吃飽了。」帥毅聲音很輕,就怕嚇著她了。

  「你怎麼在家?」白雲晨詫異地回身,但是並不敢正視他的眼眸。

  「爺爺要我留在家裏。」帥毅一開始不明白爺爺的用意,但是現在他衷心地感謝爺爺的幫忙。

  「我該走了。」白雲晨低著頭,想從他身邊經過的同時,手卻被他緊緊握住。

  帥毅領著她走向客廳的沙發。「伯父伯母和令弟昨天來過。」

  「很好,希望這場鬧劇沒造成你的困擾。」白雲晨刻意跟他分開坐。

  沉默像一道深淵,令他們兩人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直到電話鈴聲響起,打破岑寂——

  帥毅拿起話筒,彼端傳來響炮的聲音,嚇得他的頭往後退,連白雲晨都聽到了爺爺那個老頑童在前往機場的途中打來的電話裏,哼著怪腔怪調的結婚進行曲。

  掛上電話後,帥毅彷佛被注入一劑強心針。「你現在住哪里?」

  「飯店。」白雲晨低頭看著地毯,似乎想要眯著眼找出地毯裏的跳蚤。

  「一個晚上要花不少錢。」帥毅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我正在找房子租。」白雲晨說。

  帥毅故作輕鬆地問:「住我這兒如何?」

  「我不習慣跟外人同居。」白雲晨緊張地咬著下唇。

  「那我們結婚如何?」帥毅面帶微笑,一臉認真地向她求婚。

  彷佛看見跳蚤跳上沙發一般,白雲晨嚇得跳起來。「你瘋了!跟帥蘭一樣有精神病!」

  「我得不到你,肯定會發瘋的。」帥毅一手環住她的纖腰。

  雖然只隔短短的一天,但對他們來說,卻像是隔了一年般那麼難耐。

  「我們進房去做愛。」帥毅一把抱起她。

  「放我下來!大色狼!」白雲晨拳打腳踢,以示不從。

  帥毅威脅地說:「踢到我命根子,你這輩子都不會幸福。」

  這可是不能開玩笑的!經過昨晚一夜的冷靜,她終於明白她遺傳到白媽的奸詐,並且青出於藍更勝於藍。

  打從第一次在Moon見到他,她就已經心有所屬,只不過夜店王子的頭銜,讓她清楚的知道他不容易到手。

  迂回又迂回,欲擒又故縱,搞得他心癢難耐,自然就會向她臣服。

  瞧,他剛才不是乖乖的向她求婚了嗎?

  白雲晨暗自竊笑。「我是為了不想付醫藥費,才放你一馬的。」

  「你這鼻子,總有一天會長得比大象的鼻子還要長。」帥毅捏了捏她的鼻尖。

  被放到床上後,白雲晨提醒地問:「你鎖門了沒?」

  「保證程咬金不會再出現。」

  「帥蘭呢?」其實他用不著怕她跑了,因為白雲晨更怕他跑了。

  「跟爺爺去紐西蘭,學習幫乳牛擠牛奶。」

  「你欺侮我!」白雲晨嬌嗔地抗議,其實是一種請君入甕的大膽邀請。

  帥毅樂不可支地說:「你今晚不說我愛你,我就讓你生不如死。」

  「我愛你,很愛很愛你。」白雲晨滿懷期望。

  「乖女孩。」帥毅突然推開她,坐在床尾,喘氣止息。

  「你怎麼停了?」白雲晨將下巴靠在他肩上。帥毅無可奈何地聳肩。「丈母娘有特別交代,婚前不可以嘿咻。」

  「你別聽她的,她自己就是先上車,後補票。」這下換白雲晨餓羊撲虎。

  「自古名言,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夏蓮嘴角勾起一抹賊笑。「你要先接受太空人訓練,才能搭火箭升天。」白雲晨顧左右面言他。

  「我的意思是,你打算要給我多少媒人謝禮?」夏蓮掐著她脖子,逼她吐出金子。

  白雲晨嗚咽地說:「要給也該給英英,是她提議去Moon的。」

  她們早就說好今晚要來北投泡湯,順便在旅館裏住一晚,原本是詩情畫意的浪漫之旅,偏偏英英突然豬性大發,背著裝滿零食的旅行袋來,泡湯時吃,上廁所時也吃,躺在床上還是吃,嘴巴一刻也沒停過。

  李英英大方地說:「給夏蓮好了,反正我也要包媒人禮給她。」

  「夏禹庭向你求婚了!」白雲晨和夏蓮同時發出驚呼。

  「你們沒看到我最近在吃什麼嗎?」李英英甜笑。

  夏蓮拿起包裝袋,大吃一驚。「酸梅!」

  「我還以為你又胖回去了呢!」白雲晨半是羡慕半是嫉妒。

  「禹庭要我吃多點,好生個胖寶寶。」李英英笑得眼睛被擠出一條線。

  「雲晨,夜店王子如何?」夏蓮對著白雲晨耳窩吹氣。

  白雲晨嘟著嘴。「我媽有規定,要守身如玉到洞房花燭夜。」

  她到現在才知道帥毅膽小如鼠,跟白雲昱一樣,都把白媽當慈禧太后。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跟她媽媽相比,她的確是小巫見大巫。

  「坦白說,我到現在都不瞭解帥毅和禹庭喜歡你們哪一點?」夏蓮有感而發。

  「帥毅有說,我全身上下,他都喜歡。」白雲晨應該改姓王,去賣西瓜才對。

  「他肯定最喜歡你偉大的胸部。」夏蓮偷襲地摸了一把。

  「你欠揍!」白雲晨騎在夏蓮身上,幫她做瑜珈。

  「英英快來救我,我的腳快被折斷了!」夏蓮大聲求救。

  李英英明哲保身地說:「不行,我怕動了胎氣。」

  「下次再偷吃豆腐,我就把你手砍斷。」白雲晨警告道。

  「我們來玩碟仙,問問看你們婚姻幸不幸福?」夏蓮居然還專程帶來了碟子來。

  「答案一定是幸福美滿的。」白雲晨和李英英異口同聲地說。

  夜店王子的封號,在夜貓族中,再也聽不到了。

  現在最有名的是夜店國王和夜店王后,稱霸著臺灣的夜店界。

  從北到南,以Moon為首的分店,多達十六間,而且間間生意興隆。

  濁水溪以北的分店,由夜店王后管理,以南的分店當然就是由夜店國王負責,兩個人像是在比賽誰賺的錢比較多,但沒人知道贏的一方打算怎麼懲罰輸的一方,因為那是關起房門之後的事,只有他們夫妻知道「遊戲規則」。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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