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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 -【庶女出頭天之】一城主母《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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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9 02:00:34
 【第十章】 皇帝的算盤

  「王妃,走慢點,再慢一些,你不能太快,求你了,祖宗,奴婢的腦袋拎在褲腰上了……」

  麼兔那一刀雖然在燕北秀橫出一臂相救的情況下沒有刺穿成清寧的胸口,但還是刺入約一寸左右,流了不少血,儘管有神醫妙手醫治,仍留下一道淡色的粉紅淺疤。

  成清寧用特製的祛疤膏塗抹,效果顯著,又恢復原本的雪嫩肌色,若不細瞧是瞧不出她曾經受過傷的。

  比較難忍受的是臥床。

  君無恙不知下了什麼重藥保胎,初開始的前十天她就真的像個活死人一般,只能躺在床上任皇甫桓翻身、擦拭、餵食,替她抬手彎腳地避免關節硬化,夜了睡他身上,免得生褥瘡。

  第十三天起,她的四肢才稍微能動,不耐久躺的她急於復原,便不斷的努力練習,並要丫頭們趁王爺不在時按摩她指定的穴位,促進血液循環,她好早點好起來,不用人輔助。

  可是即便如此,她還是被皇甫桓強迫在床上休養一整個月,要等胎兒三個月了,胎象穩了才准下床。

  不只是為腹中的胎兒,成清寧這一次的昏厥真把一向鬼神不懼的秦王嚇得魂飛魄散,他瘦下去的身子一直沒補回來,清瘦得令人心疼,而向來駭人的神情更冷峻了。

  他當真信守承諾寸步不離她,連軍務也搬到寢居處理,讓下屬隔著屏風在花廳回話,並確實完成兩個主子交付的事。

  兩個,秦王和王妃。

  沒錯,即使在安胎期間,成清寧仍念念不忘她的賺錢大計,如今她購入的土地已經墾了荒、施了肥、挖好溝渠,並按她教的方式插上先在暖房培育的秧苗。

  水連天,天連地,一片插滿秧苗的水田在西北的土地上紮根,幼小而無助,只有一點點翠綠。

  但只要經過一個月,小苗就會長成綠油油的稻田,迎風招展,青翠綠葉,展現頑強的生命力。

  南方稻是二獲,三月播種七月收成,還能搶快再種一季,九月底、十月中旬便可收稻,糧食豐富。

  而北方雪融得晚,到了能播種已是三月底、四月初,再加上多風少雨的因素,生長慢,最快要到八月中才能收割。

  不過有成清寧的插秧法,無須播種直接插秧,而後又有水渠的灌溉,應該不用到八月便可收成了。

  只可惜西北的冬天來得早,無法再種第二獲,最多種些玉米之類的作物。

  「荷葉、荷心,我已經走得很慢,不能再慢了,你們有看到一隻烏龜在爬行嗎?我走得比它還慢。」讓一個急性子的人龜步,那還不急死人,比用繩索套住她還難受。

  「不急、不急,所有人都等著你呢!王妃沒到誰敢動,你就好心點,別害奴婢們,王爺板起臉來可是很可怕的。」整個王府除了王妃外,誰敢拔王爺的虎鬚?

  不禁好笑的成清寧彎成櫻唇,「我不急,急的是你們,一個個提心吊膽、如臨大敵似,把我弄得也很緊張,我這大肚子的都沒冒汗呢!你們額頭上的汗倒是一滴一滴的流。」

  為了生產順利,自從「床禁」解決後,她能走路就走路,盡量不坐轎,肚子還不太明顯,因此沒什麼難度。

  只是她家王爺和丫頭們不放心,還是讓轎子在後頭跟著,一有不適馬上坐轎,不得延遲。   

       荷心囔道:「王妃,你還好意思取笑我們,要不是你老是行事莽撞,想到做什麼立即就要去做,奴婢們攔不住,只能像個老婆子似的追在後頭提醒,奴婢們也是百般不願。」王爺的冷臉叫人瞧了腿軟,她們敢掉以輕心、不當一回事嗎?

  「嗟!還埋怨上了,一個個說本王妃嬌氣,我看你們也被寵出嬌氣了,我才念你兩句就頂嘴,荷葉呀!咱們荷心真恨嫁了,你快弄份名單來,我好從中挑一挑。」還能笑著真好,前陣子太抑鬱了,王府中沒一個人敢笑。

  「王妃……」被打趣的荷心氣呼呼地噘嘴,頭一偏地不理人,看來是有幾分王妃說的嬌氣。

  不過這也難怪了,除了四個明字輩的丫頭外,整座秦王府也只有王妃帶來的人與王妃最親厚,不看僧面看佛面,而王爺又最寵王妃,因此她們若犯的錯不大是不用受到處罰,高高抬起,輕輕放下,留給王妃處置便是。

  像這一回王妃遭到沙盜挾持,身邊四個服侍的丫頭,明葉、明心受到極嚴重的懲處,養了大半月的傷才稍有好轉,而荷葉、荷心只罰了半個月月俸,一個大板也沒打。

  說實在的,她們還真瞧不上區區半個月月俸,身為一等丫頭,又是王妃的親近人,王妃隨手的打賞就不只一個月月俸,而銀簪金釵什麼的,四季衣物也比其它下人多上好幾套,料子也是最好的。

  「瞅瞅,還臉紅呢!果然是大姑娘了,你們也別裝羞了,真有中意的對象趕緊告訴我,我為你們做主,兩年內,我要把你們都嫁出去。」

  只是突然間,成清寧心裡很感傷。

  她這話不只說給荷葉、荷心聽,主要是讓明葉、明心等人知曉,她不會留她們一輩子,早晚會是自由身。

  因為這一次的事,她才明白死士和奴婢有什麼不同,同樣是伺候人的丫頭,死士護主不周是唯一死罪,要不是是她的丫頭,此時已經沒命了,而荷葉、荷心的未及時護主卻是安然無恙,全身而退。

  這麼一比較,她覺得對明葉、明心有些愧疚,甚至是明春、明桃,經過此事後,她們和她的距離有一點疏離,面容凝肅,不苟言笑,規規矩矩的不逾越本分,問一句應一句,不再有之前的和樂氣氛。

  她們記起了她們是死士的身分,到王妃身邊服侍是保護她而不是做姊妹,這是護衛營的任務。

  「王妃,兩年太急了,至少奴婢還要替你帶小主子。」荷葉看著王妃的肚子,心想主子那麼忙肯定沒空帶孩子,她不留下盯著怎麼成。

  成清寧一笑,眼帶沉靜,「兩年後的事誰曉得,白雲蒼狗,世事變遷,也許那時候你們已是孩子的娘了。」

  政局變化莫測,皇子們的奪位掀開序幕,高坐在皇位上的皇上也該著急了,他養出的兒子個個如狼似虎,虎視眈眈地對準他的位置,少了秦王支持的他只是個日薄西山的老人。

  「王妃,你別想太多了,身子要緊,奴婢陪著你。」那麼多年都過來了,不在乎再陪下去。

  「你呀!有心了。」荷葉就是心細如髮,看出她心中的悵然。

  一個連生母都不理會,任其死活的庶女,如今成了高高在上的秦王妃,在女人的地位中僅次於太后和皇后,連見了皇貴妃也不用行禮,這算不算庶女出頭天呢?

  如果從前沒有自己小心翼翼的在嫡母、嫡姊間討好賣乖求生存,如果代嫁嫁的人不是桓哥哥而是一個老頭子,那她如今還能過得這麼稱心如意嗎?總之,如今她願意付出一切保住她所擁有的,即使重來一回,她也無怨無悔地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姊姊——」

  一進正廳,一道錦紅色的身影奔向成清寧,在快抱住她之前忽地感覺背脊一陣發涼,這才想起她有孕了,歡喜的腳步連忙打住,縛手縛腳的有點拘束,不太自在。

  「弘武,你來了。」長大了,個頭快和她一般高。

  帶著靦腆的成弘武咧開一口白牙,「姊姊,我想你了,好想好想,想得都哭了,娘罵我沒出息。」自太監來宣旨,他娘被抬為他爹的平妻,身分上與嫡母平起平坐後,所生子女亦為嫡出,他和姊姊都改口叫姨娘為娘了。

  人在身邊時不覺得有多重要,一回頭就看得見,覺得很安心,他有全天下最好的姊姊,有她在什麼都不怕。

  可是有一天她突然不見了,他才驚覺一切都不一樣,他的書、夫子都是姊姊找來的,有姊姊護著,嫡母不會朝他呼來喚去,看他不順眼,大姊姊一雙毒蛇似的眼睛也不會老是盯著他,好像透過他在怨恨誰。

  娘被抬為平妻後,他和娘在府裡的處境反而沒有以前好,月銀常常短缺,針線房送來的衣服不是料子太差便是袖口短上一截,膳食變差或是壓根沒送,以往好吃的糕餅點心全都沒有了。

  好在姊姊給他們留了很多銀子,托二哥哥轉交,他和娘才不致受到刁難,仍然過著衣食無缺的日子。

  還有,姊姊將芳療館的兩成收益給了他,由娘代管,因此他不缺銀子花用,侯府男子中除了二哥哥外就數他最有錢了,出手闊綽的氣得嫡母、嫡姊要搶鋪子的分紅。

  成清寧笑著往弟弟眉心一戳。「是挺沒出息的,不過有什麼關係,將來能養家活口就好,再不濟來投靠姊姊,我總養得起你吧!你這小身板能吃我一斗米嗎?」

  「姊姊,我長大了。」不要老當他是孩子。

  過了年長了一歲的成弘武認為他已是男子漢,能照顧親娘,保護姊姊,做個頂天立地的大人。

  她一啐,故意揉亂他的髮,「再大也是我弟弟,七老八十掉光牙還是得喊我一聲姊姊,你有多大。」

  「姊姊,你一見面就欺負人,你變壞了。」他最後那一句「變壞了」說得很小聲,意思是被壞王爺帶壞了。

  骨肉親情是最真實的,原本的一點點生疏在姊弟間的笑談中煙消雲散,錦衣少年的拘謹被歡笑聲取代,又恢復昔日的開朗與頑皮。

  「還不夠壞,瞧你身上還沒染泥呢,真該把你丟到我的田裡磨練磨練。」他一身的肉太鬆垮,不夠結實。

  「哇!有這麼對待弟弟的姊姊嗎?你不是親的吧!」太狠了,居然想叫他去種田,他扛得起鋤頭嗎?

  「你才是偷抱來的,我們不是一個娘……」呃,不會吧!這小子是個傻的,三兩句話就被唬住。

  成弘武當真信了,眼眶蓄著兩泡淚,還以為對他最好的姊姊不是親姊,正在傷心之際,一隻大手往他後腦一拍。

  「不是親姊難道是撿來的?原本看你傻乎乎的,沒想到是真傻,我怎麼這麼倒霉攤上一個傻弟弟。」一名容貌俊朗的男子表情逗趣的扶額呻吟,好像無法忍受家門不幸。

  「二哥哥,你也來了。」看到成弘文,成清寧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哼!這會兒才發現我,你眼睛長哪去了,頭頂嗎?」

  成弘文伸出一指要點向成清寧額頭,不意瞥見某人的冷眼一橫,他的手指頭點不下去又訕訕然收回,暗想我是她二哥還不能碰她一下嗎?王爺你的醋勁也未免太大了。

  「長在頭頂也瞧得見你,誰叫我比你矮。」成清寧比了比身高,她還差哥哥一個頭,到他下顎而已。

  他一臉嫌棄的點頭,「是矮了點。」

  不平聲驟起,「喂!說話小心點,跟你客氣還真不客氣,我哪裡矮了,最矮的是弘武。」幸好她不是墊底的。

  「我還會長高。」被喊到名字的成弘武腳尖一踮,表示他還在長個子,有朝一日會比她高。

  「再高有王爺高?」你們誰敢跟他比高?

  一說到高大神武的秦王皇甫桓,成弘文、成弘武兩兄弟都蔫了,悻悻然的撇嘴,認為勝之不武。

  誰在王爺面前敢抬頭,還不得恭順的低頭。

  「咳!咳!」

  忽地兩聲輕咳,兄妹三人齊目看向坐在王爺下首的中年男子,他留著垂胸的美髯,文質彬彬,溫文儒雅。

  「爹——」三人齊喊。

  「規矩,規矩哪去了?太不像話。」枉讀聖賢書,夫子教的全還回去了,丟盡他老臉。

  「你教本王的王妃規矩?嗯——」好大的規矩。   

  一聽低沉的冷聲一壓,背後冒冷汗的寧平侯成平城趕忙起身謝罪。「下官不敢,下官指的是那兩個不成材的孽子。」

  「嗯,記得一件事,在我秦王府裡,王妃最大,得罪誰都不許得罪她,否則能不能平安走出西北,本王可不敢保證。」

  秦王的一句話奠定了秦王妃堅不可摧的地位,也讓人知道他就是寵妻,別輕易踩他的底線。

  皇甫桓的話一出,成弘文、成弘武偷偷發笑,兩兄弟互視一眼,眼底都多了一分「我是舅爺」的底氣,可以仗「姊妹」橫行!

  「是是是……下官不會再犯。」成平城的冷汗流得更多了,比面見聖上還惶恐數倍有餘。

  「爹,你坐著,別理他,他就是這副脾氣,老是臭著臉,嘴上老是愛唬人。」成清寧笑眼一睨,橫了某人一眼。

  「王妃別折煞下官了,王爺說的是,下官順著便是。」唉!好在生了個有福的女兒,好帶他也添些福氣。

  「桓哥哥,不許板著臉,瞧你把我爹嚇成什麼樣子,他好歹是你的老丈人,我的親爹。」看在她的面子上也得語氣和緩些。

  「寧兒,過來。」要不是她親爹,他早讓人打發了。

  橫眉瞪眼的成清寧在丫頭們小心翼翼的扶持下,緩緩地走向皇甫桓,她還沒站穩就被抱坐在他膝蓋上,大手覆著她小腹。

  「我也沒對他怎麼樣,天生兇相有什麼辦法,你瞧我這半張臉的肉疤多嚇人,笑很嚇人,不笑更嚇人,我是著實為難。」娶了狐狸妻的皇甫桓改走奸詐路線,刻意拿他受傷的臉來說事,讓妻子心軟。

  果然,見效了。

  「你喲!老是瞧不見自己的好看,男人臉上有疤算什麼,你瞧咱們西北男兒哪個身上無疤?沒歷練過的男人就不是男人,桓哥哥是西北第一人。」成清寧一臉溫柔的輕撫他未戴面具的半張臉。

  自從王妃差點小產昏迷後,忘了戴上鬼面面具的秦王從此面再無假面,銀制鬼面具被束之高閣。

  雖然膽小的人還是不敢直視秦王的臉,但西北最多的是軍人,對傷痕刀疤之類早就司空見慣,因此不以為意地視若常人,不就一道疤嘛!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漸漸地,城裡的百姓也習以為常,偶爾還會看見王爺抱著王妃出府,那眼底的深情和呵護呀!叫人羨慕不已。

  於是西北開始流傳著——有王妃在就有王爺,王爺是西北的天,王妃是王爺的天,王爺有了王妃才是西北的王。

  「姊姊,我也有疤,我是男人。」小小男子漢成弘武拉起袖子,露出被破花瓶割傷的小疤。寧平侯在一旁輕咳。

       「咳!你叫王妃什麼?」沒規矩。

  人精連忙改口——「三姊姊、王妃姊姊,我也有疤,我是頂天立地的西北男兒。」嗯!他長大了,雄壯威武。

  成清寧好笑的看了一眼,「這也算疤?你丟不丟臉呀!至少要像王爺這樣才叫真男人。」

  聞言,他脖子一縮,小聲的咕噥,「可是那樣子真的不好看,娘看了會嚇死……」

  「你說什麼?」膽兒長肥了。

  「沒有、沒有,不擰耳朵,王爺姊夫玉樹臨風、面如冠玉、出塵飄逸、豐神俊朗,是我朝第一美男子。三姊姊,別再逼我了,吹捧的話我都說了,再也找不出新詞。」

  皇甫桓被那聲「姊夫」喊得甚為愉快,臉上不禁露出笑意。

  「誰要擰你耳朵了,真當你還是小孩子呀!得讓人盯著才會乖。」大半年沒見,他也小有成長。

  少了她在前頭頂著,嫡母和嫡姊肯定會找他麻煩,他能應付過來,真的是長大了。

  「對了,爹,你們怎麼會來西北,特意來探望女兒的嗎?」雖知不可能,成清寧還是假意表現一下歡喜之色。

  看到女兒臉上的孺慕之情,成平城尷尬一笑,「爹是為皇上辦事來的,皇上讓爹來爹就來了。」

  「辦什麼事?」得千里迢迢地遠道而來。

  「呃,這……呵!爹陞官了。」當了王爺的岳父,官職太低也說不過去,看在王爺的面子上官升三級。

  「陞官?」她不解,陞官和到西北有什麼關係?

  一見愛妃面有疑惑,皇甫桓替泰山大人解釋,「岳父已從禮部侍郎升為禮部尚書,此次是跟著前來議和的安國公同行,為的是準備薩瓦琳公主的和親事宜。」

  安國公是皇后的兄長,防著秦王的皇帝連太后的娘家人也不敢用,只用親信,安國公是皇帝打小玩伴,向來信任有加。

  「薩瓦琳公主她……」不是還關著?

  只不過從地牢改到囚室,早、午、晚三膳照送,但菜色是士兵吃的,一葷兩素一湯,說美味不算美味,尚能入口,唯一不像囚犯待遇的是她有自己的侍女伺候。

  「她過得很好,等兩國協議簽訂好,便會由禮部出面代為相迎,一路送至京城,再由皇上下旨賜婚。」禮部尚書的職責便是護送薩瓦琳回京和親,嫁入皇室。

  「只是和親這麼簡單嗎?」

  此次前來西北的官員不只是禮部尚書成平城、安國公杜勝英,還有幾位朝廷要員,像是提刑按察使、五軍都督、京衛指揮使和數名千夫長,皆掌有實權,本身或其家族中有人在軍中,且軍職不低,手握部分兵權,能調動若干兵馬。

  他們還帶了三萬名京衛營的兵,浩浩蕩蕩的一行人,真只為議和而來?

  這話說出去沒幾人相信吧!唬唬三歲孩童還差不多。

  成清寧有孕在身,眾人不想她多想便都瞞著她,因此眾所皆知的事唯她一無所知。

  眼見瞞不住了,皇甫桓無奈的抱著妻子落坐,「皇上在給安國公的密旨中提及,如今西北無戰事,太后年事已高,盼能兒孫繞膝,兒子、兒媳婦常伴膝前,問我何時回歸。」

  軍班師回朝,唯獨少了一名參軍,皇帝為此大為不悅,立即修書下令秦王歸朝,不得有誤。

  這一次的陣仗迎公主回京是假,實則是請秦王回到他該待的地方,一個戰敗國的和親公主毫無重要性,皇上要的是控制,不讓任何一個危及他皇位的可能性滋長。

  秦王是一頭猛虎,縱虎歸山實為不智。

  「如若不歸呢?」皇上那死腦筋還想不透,誰走了還回去自投羅網,除非改朝換代,明君上位。

  他笑了,卻笑得凌厲,「寧兒,你瞧見府外那些兵嗎?他們是來押解我回京的。」

  說起「押解」兩字,皇甫桓笑意深濃。

  如玉嬌顏上露出一絲難以置信。「皇上腦子沒洞吧!西北是你的地盤,區區三萬士兵還不夠你踩幾腳,咱們後山就有十萬……」

  「噓!別說。」他一指點上她紅唇。「那是西北人才知的秘密,京城來的人不曉得。」

  最好不曉得,西北還有秘密嗎?到處是來自各國的探子,包括本朝的。「還有呢?我相信不只如此。」

  看著妻子,他面容逐漸冷硬。「因為我們一直沒傳出喜事,我的好皇兄怕我後繼無人,特意送了十名番邦女人給我,讓我早日開枝散葉,子子孫孫好為大明效力。」

  「他……呃,真的沒病嗎?既要你回京又送你生孩子的美女,他是讓你回去還是不回去?」難道是要他在路上好好「做人」?

  「你不生氣?」他笑道。

       成清寧笑眸如刃,反問「你會收?」

  「不收。」家有釀醋妻,醋味揚千里。

  她輕哼一聲,「明知結果的事為何要不快,我現在是懷中有寶的人,才不計較那點小事。」

  「那麼皇上打算賜婚你庶妹為王府側妃,你吃不吃醋?」居然連這餿主意也想得出來,真是急昏頭了。

  「什麼庶妹?」她一怔。

  「成清貞。」

  她愕然,久久開不了口。「她……她也來了?」怎麼回事,這世上沒腦子清明的人了嗎?

  「你沒瞧見她在一群侍女身後嗎?」她一直想上前表明身分,是他讓人擋住她。

  京城往西北安插人,難道他就沒人在京城了?

  早在議和隊伍從城門出發時,皇甫桓的人已經打探得一清二楚,雖說是兩國之間的交涉,但實際的目標卻是秦王,安國公懷中揣了三道聖旨,每一道都是為秦王準備。   

       好笑的是全是賜人、賜婚的旨意,意圖藉由賜婚的動作離間夫婦的感情,最好讓西北生亂,此外那些要送上的人當中亦有任務,不是監視便是暗殺,以為美女殺手更易得手。

  她是沒瞧見,她只顧著和自己的兄弟閒聊,另外分心應付升官發財的父親。「她為什麼來?」

  「這你問她才知道。」他無法回答。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成清貞今年才十四,尚未及笄,皇上此舉是要他姦淫幼女嗎?好敗壞他在西北的名聲。

  「我會問她的,她若有其它想法,我會教會她不該她得的別伸手。」成清貞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來和她搶丈夫?

  成清貞是個小有心機的人,她若不想成為秦王側妃便會想辦法推掉,裝病、放出不實流言、鬧失蹤等,都足以讓皇帝打消念頭,他要的是得用的人,而非百般逃避的蠢人。

  但她來了,可見她心裡是讚成此事的,有意和她一爭上下。

  「能讓我的寧兒出手,也算是她的福氣。」該除的人何必留,一時的善念後患無窮,例如薩瓦琳。

  當初成清寧是顧及兩國正要議和,不好讓一國公主落入沙盜手中,飽受凌辱,失去公主尊嚴,沒想到被救的人反過來恩將仇報,為了一己之私加害恩人,不見人性仁善那一面,只剩自私的劣根性。

  「對了,皇上要把薩瓦琳公主賜婚給誰?」為了秦王追到西北、婚前私會秦王,這樣的女子皇上不會收,皇上是何等驕傲,豈會收用兄弟的女人,即使秦王並未碰過薩瓦琳公主,但她名節已有損。

  皇甫桓目光閃了一下,「小九。」

  安國公手中的其中一道聖旨是賜婚薩瓦琳公主為秦王正妃,原秦王妃降為平妻,地位略高側妃但不及正妃。

  皇甫褚的意思是三道聖旨由秦王自擇一道,總而言之是要逼他回京,因為根據探子回報,秦王愛王妃甚深,夫妻情濃,所以對秦王妃下手才能掐住秦王軟肋。

  愛妻不保,秦王還不連夜回京找皇上理論,請皇上收回旨意嗎?這便是皇甫褚的用意。

  偏偏秦王三個都不選,聖旨直接丟入火爐,燒得一乾二淨,他沒接到聖旨不算數,送旨來的人哪裡來從哪裡回。

  「小九?」你安排的?她用眼神詢問。

  黑眸一垂,「目前看來,這樣是最好的選擇。」

  「你要推他上位?」有這樣坑侄兒的皇叔,是九皇子的不幸。

  「已經在推了。」如無意外,就是他了。

  成清寧好笑的撫著他的疤痕。「九皇子知不知道你在害他,推他入火坑?」真娶了薩瓦琳,這輩子將永無寧日。

  他不以為然的低嗤,道:「至高無上的位置他會不想要?不過撥座宮殿養一個女人罷了。」如果連個夷女都擺不平,還當什麼皇上。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以九皇子的個性怕是寧取美人,不要江山,他是性情豪邁之人。

  皇甫桓臉皮厚的低頭一吻。「指的是我,只取你這一瓢,再多也看不上,可惜你不是弱水,是悍婦。」

  「什麼?我哪裡悍了,還沒跟你算帳呢,弘武為什麼也到西北了?以他的年紀和身分,父親不可能允許他遠行。」即便生母變成平妻,所出子女也算是嫡出的了,但嫡母不會真讓他和嫡子平起平坐,甚至凌駕在她所生的孩子之上。

  不是捧殺便是打壓,與大鵬鳥無緣。

  皇甫桓笑了笑,輕撫她後背。「皇上想讓小舅子進宮當小皇孫伴讀,我想是時候讓他出來了。」

  「人質?」早該料到的。

  「你娘不肯走,她說她走了,你那些鋪子和田地誰來管,總要留個人通通消息。她讓你好好活著,只要你好她就能沾光,在寧平侯府裡橫著走。」分明是不想拖累女兒。

  聞言,成清寧低笑,「的確是我娘的語氣,她和我向來不親,但很奇怪,我們想的彼此都了解。」

  她們倆是相看兩相厭,誰看誰都沒什麼情分,維持不親不疏的平淡關係,不對對方抱持任何期盼,可說是一對血脈相連的陌生人。

  「母女連心。」

  她好笑道:「你想太多了。」這種天真的想法還是不要有比較好。

  「別人的事不用理會,寧兒,我好久沒疼疼你了……」過了三個月,胎坐穩了,可以做人倫大事。

  「等等,孩子。」她按住他伸向衣襟裡的手。

  「我輕點……」讓她在上頭就不會壓到孩子了。

  真香,十分好聞的味道,像由肌膚泌出來,淡雅而悠長……「三妹妹、三妹妹,快救急呀!你這兒有多少藥材、香料、皮毛之類的西北特產,有多少算多少,通通給我,咱們要大發……呃,呵呵……王爺你怎麼在這裡……」嚇!好冷的眼神,看得人心底都發麻了。

  「二舅子這話問得真滑稽,你不經通報直闖本王的後院,本王不在自己的寢居會在哪裡?」他才是不該在這裡之人。

  皇甫桓的臉色很冷,冷到讓人有屋內在下雪的感覺,而且雪積很厚,快要將人淹沒。

  成弘文乾笑地往犄角旮旯退。「我就找三妹妹聊一點小事,很快就好,絕不會耽誤到兩位。」

  「已經耽誤了。」識相的話趕緊從本王面前消失。

  偏偏成弘文是個沒眼力的,他只看見秦王夫婦坐得很近,沒想過白日宣淫這種事,滿腦子只記掛著賺錢大事。

  這兩兄妹倒是有志一同,一提到和銀子有關的事就特別帶勁,等也等不及的想快點做好。

  畢竟使節團何時離去還沒決定,議和一事一旦談好了便會起程返京,他必須先把貨物準備好,到時使節團一說要離開便能跟著走,有三萬官兵保護著,沿路不用擔心遇到盜賊。

  這一招是九皇子教他的,原本他是想七、八月再派人來,正好聽說有使節團要到西北,他便藉機和父親一提,來看看西北風光和……財源,順便送一送差點被扣在京城的小弟。

  他是出身寧平侯府,而且是嫡子,看起來似乎很風光,但事實上嫡子也有一番血淚史,身為次子的他將來分家頂多分到一些財物,大部分的家產和爵位是由他親大哥繼承。

  而文不成武不就的他不知道該做什麼,要不是有三妹妹的這些私產,讓他占些股份,他還是每個月只拿五十兩月銀花用的公子哥兒,哪像現在他有幾間鋪子、莊子兩座、私房……

  嘿嘿!如今府裡最有錢的人就是他了,他不用再看人臉色地伸手要錢,反而是人人得巴結他,下人求賞錢不說,連他大哥都不時的向他「周轉」。

  有錢,真好!

  「那就再耽誤一會兒也無妨,反正已經耽誤了,再耽誤也耽誤不了多久。」他繞口令似的一口氣說完,說完后還睜大雙眼,好似在等人問他有什麼事。

  「你可以走了。」皇甫桓黑著臉,只差沒踹他一腳送他出門。

  什麼跟什麼,一樣米果然養出百樣人,明明是兩兄妹卻差距甚大,一個聰明絕頂、狡猾成性,算計起人毫不手軟,一個愚蠢有餘、才智不足,笨到該與豬同吃同睡。

  「啊?」他事情都還沒辦好呢。

  欲求不滿的男人哦!「呵呵……二哥哥,肝火旺盛的人不用理會,你要的東西我只能提供你藥材和香料,但數量不多,我沒想到你這時會來收,不過……」

  「不過什麼?」成弘文聽到她說數量不多時頗為失望,難得來一回怎能不多帶一些回去,可是那一句「不過」又把他的胃口吊起來,三妹妹是不會讓他吃虧的。

  「我暖房裡種了許多香藥,收成後因為我還要留籽沒多做,目前大概有幾百斤精油和香精、香脂,你帶回去先賣賣看,記得量少而價高,喊價一瓶千兩也無妨,一會兒我把功效和如何調配寫給你。」京城多土豪,人傻錢多,敢砸大錢。

  成弘文一聽,興奮得兩眼發光,像看到肉骨頭的狗,只差沒搖尾巴了,一瓶一千兩這種天價只有他三妹妹敢賣。

  「還有,西北有些不錯的玉石,只是還是原石尚未打磨,我畫些圖樣,你運回京讓人照圖打造,一樣高價賣出,不許賣便宜了,免得打壞行情。」東西貴精不貴多。   

  其實西北有很多好東西,得慢慢發掘,她也是意外發現玉石的礦脈,讓人開挖居然是翡翠,還有少許白玉。

  她想廣大的西北不只有翡翠礦脈,應該有不少如紅寶、藍寶之類的寶石,一座座的寶山蘊藏著無數寶藏,金、銀、銅、鐵……只要有心就一定能找得出來。

  「三妹妹呀!有好處的事一定不要忘了二哥哥,我這輩子就跟著你混了。」他感動得都要抹淚了。

  若干年後,成弘文當真成了京城首富,連當上皇帝的皇甫尋也不時地靦腆臉來借糧錢,因為借得太多有點不好意思,便封成弘文為定國公。

  「滾!」皇甫桓冷吼。

  「好好好,我就滾,王爺你別動怒,小心三妹妹肚子裡的孩子,呵呵……我的小外甥。」他要當舅舅了。

  真是個傻舅舅。皇甫桓為將來的小世子擔憂,肖父肖母都好,千萬別像到了這個不靠譜的舅爺。

  「三妹妹,京城的芳療館缺貨,你要趕緊再做一批,我……」哇!兇器,居然朝他面門襲來。「舌頭太長我就割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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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9 02:01:00
【第十一章】 自以為是的庶妹


  「你來幹什麼?」

  成清寧以為在她有生之年都不會見到這個心高的庶妹成清貞,兩人向來感情不怎麼樣,也沒再往來走動的必要,這會兒近身打量,說實在的,成清寧有些認不出她來,在短短不到一年時間,她的變化居然這麼大,柳眉杏目、朱唇桃腮、肌色瑩瑩如芙蓉,嬌顏如春。

  妖媚流於顧盼之間,俗艷刻在骨肉之間,一舉手一投足都散發勾人魂魄的妖嬈,一如她的生母——香姨娘。

  成清貞這般姿色的庶女,成清儀容不下,會奪走身為嫡女的光華,她不會允許一個身分低下的庶女比她更奪人目光。

  董氏也容不下,狐媚子生下的小狐媚子怎麼能比她所生的女兒更嬌艷,更風情萬種,更令人想要一親芳澤。

  成清貞沒有活路。

  成清寧忽然有些明白了,在看過四妹妹的容貌後,她了解到所謂的「不得不」,有些事是身不由己。

  但是,成清貞憑什麼就來禍害她,不惜千里迢迢地來搶她的丈夫,只因她脾性好,好拿捏嗎?

  「三姊姊,你這話問得真有趣,皇上賜婚我能不來嗎?庶女的身分是我不能改變的命運。」

  為什麼,為什麼她一點都沒變……不,變得更明艷動人,嬌美嫵媚中透著一股慵懶貴氣,好似天天站在高位,讓人嬌寵呵護。

  成清貞嫉妒著,嫉妒她原以為會被西北風沙折磨得憔悴蒼老的三姊姊。

  「聽你說話我真想發笑,沒有什麼是不能改變的,尤其是你,看到你我真的很意外。」

  但也不算太意外,一想到她以往的作為,成清寧就不覺得有多難以理解了。

  想要什麼就去搶,搶不過就毀了,她眼中只有自己,就連生她的姨娘也可以是她達到目的的踏板。

       「意外我變美了?」她頗為自得的抬高瑩白小臉,一張瓜子臉眉細眼長,眼角稍稍往上勾。

  成清寧笑了笑,「有點。」

  美麗的誤會不用更正,就讓她那麼以為吧!

  「那倒要感謝三姊姊你嘍!」沒有她,自己還不知道女子能活得如此恣意,不為悅己者容,只為自己。

  「感謝我?」真不喜歡她此時志得意滿的嘴臉,讓人聯想到小人得志。

  「是呀!感謝你那些芳療館才買得到的香脂、香膏、香胰子、精油什麼的,我只是一臉羨慕的跟二哥哥說「好喜歡三姊姊芳療館裡的東西。」他就每一種送我一份,還讓我免費到芳療館進行療程,因為是你妹妹的緣故,館內的姊姊對我特別好,還教我睡前保養的方法,如何妝點自己的臉,使自己更美、更耀眼……」

  成清寧恍然大悟,原來還是她自個兒造就的結果,為了提升古代女子對美麗的自信,她搬來很多現代知識、觀念鼓勵她們追求美的極致,美要更美,化為仙子般的永恆。

  不少人經過巧手的妝容而增艷數分,越來越多的千金小姐、夫人們搶著進芳療館,更是讓芳療館聲名大噪,更多人趨之若鶩。

  只是沒料到成清貞也是其中之一。

  不過身為庶女的她並沒有足夠銀兩購買昂貴的產品,遑論是一位難求的芳療館,因此她才拐個彎找上二哥哥,讓向來自詡是好兄長、一碗水端平的他當冤大頭,讓她得償所願。

  思及此,成清寧不知該自嘲搬石頭砸腳,以自家芳療師的手塑造出完美的敵人,還是感慨人心險惡,為了改變現況而利用最親近的人,一點也不在乎別人不求回報的真心付出。

  「嗯,看來我也是功臣一個,能化腐朽為神奇,母親和大姊姊一定很歡喜你的變化,咱們寧平侯府要出一名後宮貴妃了。」哪裡痛就往哪《踩》,她一向知曉四妹妹的痛腳。

  成清貞得意忘形的笑臉忽地僵住,露出欲其死的恨意。「不要跟我提起她們,她們不是人。」她們居然……居然敢那麼對她,她絕對要還諸千倍、萬倍的回報,讓她們生不如死。

  「四妹妹,那就是你的不是了,怎麼可以對母親和大姊姊不敬,她們若做了令你不喜的事就忍一忍,一家人能有什麼仇恨,讓你咬牙切齒的毀謗。」沒做什麼才奇怪,表面和善的嫡母母女有副黑透的心腸。

  「你不知道她們對我做了什麼,她們……不配當我的親人……」她雙眼充血,滿是憤怒和仇恨。

  畢竟年紀尚幼,還學不會控制情緒,成清貞很輕易洩露此時的心情,同時讓人了解到她對董氏和成清儀的恨有多深,恨到她想殺了她們好解心頭之怒。

  「頂多剋扣月銀,說兩句不中聽的話罷了,還能要了你的命不成?」成清寧刻意以「沒什麼大不了」的語氣說著,意在挑起她滿腔怒火。

  果不其然,成清貞的忍耐功夫還不到家,被輕輕一撩撥就竹筒倒豆子似的什麼都倒出來。

  「呵!三姊姊,你太低估她們母女倆的無恥,當初大姊姊不想嫁面容醜陋的秦王為妻,她便用李代桃僵之計讓三姊姊代替她嫁人,現在她又如法炮製……呵呵!她當我是個傻的嗎?」未免想得太如意了。

  「哦!原來在你眼中我很傻。」不爭不求,隨遇而安,人不能和命爭就放任隨波流,河靜水自清。

  成清貞有幾分兔死狐悲的遷怒。「難道三姊姊不傻嗎?大姊姊要你嫁你就嫁,你就不怕嫁個醜丈夫終身無望?」

  「可是老天還是挺疼惜我的,傻人有傻福,讓我因禍得福,嫁了個對我不錯的丈夫,可見姻緣這件事呀,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強求不來。」成清寧話中有話的扎了這個四妹妹一下,讓她知曉別人的丈夫不要奢望。

  再說了,當初成清貞也想嫁給秦王,她可一點也不在意嫁給殘廢,甚至還想自告奮勇代嫁,她是一心想壓下嫡姊,可惜董氏不喜她,看不上她,讓她無法如願。

  若她傻,那麼那時的成清貞又算什麼?

  聞言,成清貞眼一眯,不太痛快。「所以我來沾沾三姊姊的福氣,讓你的福分也分我一些,姊妹倆共事一夫也是美事一樁,你說是吧!」

  成清寧沒理會庶妹的挑釁,她懶得白費功夫和她逞口舌之快。「說吧!要你代嫁的男人是誰?」

  成青貞抿著唇,一言不發,眼中火光叢生。

  「讓我來猜一猜,是鄭國公府的公子鄭克南吧!我記得他排行第三,嫡出,你一個侯府庶女配國公府嫡子還有什麼不滿意,是你高攀了人家。」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真有好白菜能讓她這頭豬給拱了嗎?心術不正的人豈能得善報,那才是老天無眼,天理不公。

  「你看過他那副德性嗎?他……」她說不下去,雙手因想起種種不堪而握緊,紅艷指甲狠狠地刺入肉裡。

  成清寧一揮手,表示不耐煩。「我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否則當初就不會把他們湊成一對。」誰知事情出現了轉折,又多了個蹚渾水的人。

  「什麼,是你?!」她詫異的睜大眼,無法置信。

  「成清貞,我沒你想像的善良,我也有我的手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雖遠必誅,聽清楚了嗎?」不知道狐狸的牙也很利嗎?能一口咬死毒蛇,撕食蛇身。   

  莫名地,成清貞忽地心生懼意,不自覺的往後一退。「三……三姊姊,我不過是側妃,搶不過你正妃的地位。」難道她以前都錯估了三姊姊,悶不吭聲的人心最狠?「你方才不是還嫌棄王爺醜陋,給人當小的真的會比當正室好嗎?」嫁入鄭國公府可是當正妻呢。

  一說到秦王,成清貞臉色一下子白,一下子紅,顯現兩分嬌羞。「也沒那麼醜,我這回偷看了他幾眼,還是勉強能接受,只要不讓他把有疤的那半邊臉對著我,妹妹甘願為小。」

  成清寧一聽,惱怒的譏誚道:「堂堂的秦王還要你勉強,成清貞,你好大的臉面,真當天下男子任你挑揀嗎?」她的桓哥哥是世上最好看的男人,沒有人可以挑剔。

  面皮一紅,她氣惱回道:「三姊姊是什麼意思?莫非你是容不下我,想獨佔秦王一人,別忘了嫉妒乃七出之一。」

  「好呀!有本事你叫王爺休了我,我等他休書一封。」又不是離了男人就活不了,養活自己並不難,況且桓哥哥根本不會這樣對她。

  「你……三姊姊,聖意難違。」有聖旨在,誰敢不從?

  她冷哼,「少拿聖意難違來壓我,在西北皇上的話不管用,這裡是秦王做主。」這話也太大逆不道!

  「三姊姊你……」先不說秦王,沒有三姊姊的點頭,她如何進秦王府大門?

  成清貞後悔自個兒太過衝動,沒能用委婉的態度說服三姊姊,裝點委屈,扮點可憐,再說幾句自憐的話,讓自己看起來楚楚可憐,也許此事就成了,三姊姊向來是心軟的人。

  偏偏她太自以為是了,以為有了聖旨就能登堂入室,所有人都得捧著她、敬著她,拿她當主子看待,待她得到王爺的寵愛後便能將三姊姊趕出去,一人獨攬大權。

  豈料事情和她想的不一樣,三姊姊並非如她所以為的軟弱好欺,反而有剛強凌厲的一面,讓她原本的設想全部翻覆,不可否認,她有一點點怕起三姊姊了。

  「四小姐,王妃身分尊貴,請你別靠她太近。」有了薩瓦琳公主這個前例,荷葉一直守在主子身側,時刻警戒。

  「你這奴才,這裡有你說話的餘地嗎?還不給我滾開。」她是什麼東西,也敢攔住她?

  「要滾也是你滾,我們王府是你能隨意叫囂的嗎?」

  力氣奇大的明春出手一推,成清貞如橫走的螃蟹往一邊傾去。

  幾個丫頭間感情很好,欺負誰都不行。

  「你……你們……你們怎麼可以……我是王府側妃,皇上聖旨上寫得清清楚楚的……」這些死丫頭,她要一個個發賣了她們!

  明葉往前一站,「王妃說的話你沒聽懂嗎?想進王府就得由秦王說了算,其它人的話一律不作數。」

  真不聽皇上的話了?「你們想造反?」

  「笑話了,不讓你當側妃就是造反,你是金子還是銀子,人人搶著要。」荷心衝過來啐了一口。

  「你……太過分了,三姊姊,你就這麼默許她們欺主嗎?」嫁給玉面羅剎為妻,她的心也變硬了嗎?

  「四妹妹此言差矣,我才是主,你是客,你最多只能說她們欺生。」對於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恕不招待。

  被冷冷奚落一頓,成清貞很不甘心。「好,那讓我見王爺,只有他能決定我的去留,你不能代他做主。」

  她一定要成為秦王側妃!

  「你不後悔?」成清寧憐憫她。

  「為什麼要後悔?三姊姊是怕王爺瞧見我就不要你是吧!畢竟我比你年輕貌美,嬌嫩如花。」喜新厭舊是人之常情,看膩了三姊姊的素面朝天,她的艷容更吸引人。

  她是哪來的自信,年輕是有,但未必比她美。

  成清寧嬌聲一喊,「桓哥哥,四妹妹想見見你,你就出來讓她見上一面。」好讓她死心。

  「嗯。」很低沉的一聲回應,帶了股殺伐之氣。

  玉石屏風後面走出一位側面俊美無儔的男子,看得成清貞心口發顫、臉上發熱,一顆芳心輕易地遺落,心想有夫如此,死也甘願,簡直是人間美男子。

  可是待秦王臉一轉正,疤痕明顯的展露,她又冷抽一口氣的摀住胸口,微露驚恐,暗暗心慌人怎麼醜成這樣?

  一邊是秀麗山坡,一邊嚴峻高嶺,叫人如何接受?

  「是你要見本王?」

  「我……我……呃,是的,我……我是寧平侯之女,奉……奉皇上旨意入秦王府為側妃。」他的臉好冷,冷得好像要把她凍成冰塊,陣陣寒意由腳底竄起,直凍腦門。

  「本王同意了嗎?」皇甫桓刻意將受傷的半面疤臉對向她。

  她一怔,忘了害怕。「為什麼不同意?」

  「因為你很醜。」醜不堪言。

  「我很醜?!」她不信的大叫。

  「心醜。」

  她愕然得說不出話來。

  「你剛才說的話本王都聽見了,說我醜陋,既然醜陋又何須勉強,本王像是很缺女人的樣子嗎?」就她那點姿色也敢招搖,還比不上寧兒一根手指頭。

  他聽見了,他都聽見了……那她如何在他心中占上一席之地?「成清寧,你算計我!」

  成清寧側過頭,招手讓秦王當她的靠枕。「人蠢能怪誰,你總是太自以為是,認為別人全是傻子,唯你看透了世情。」

  「我是你妹妹,你為什麼不顧及我的顏面?」讓她在秦王面前醜態百出,丟人現眼。

  「我是你姊姊,你為什麼不顧念我處境艱辛,我已經離你們好幾千里遠了,可是你還是算計到我頭上,到底是誰欺人太甚?」她一退再退,退到無路可退,仍然不肯放過她。

  「我……我只是想活……」她氣弱的想辯解,卻越辯越無力,腦中出現鄭克南那噁心的身體。

  那一天,大姊姊帶她去參加景陽侯府陳老夫人的壽宴,她只喝了半杯酒便不勝酒力,大姊姊的丫頭水蘭扶她到客房休息,不疑有他的她沒想過有人會害她,沉沉睡去。

  突然間,她感覺下身一陣劇痛,驟然醒過來,就見一個口中直喘氣的男人趴在她身上,正對她做著見不得人的事。

  她哭著求他放過她,他卻聽也不聽地繼續逞凶,後來她實在痛得受不了,便拿起床上的玉枕往他腦門砸下去。

  那男人暈了,流了一地血。

  她雙手顫抖的穿好衣服,打算趁沒人注意時離開。

  這時候,有人來了。

  雖然不敢相信,但是躲在床底下的她清楚聽見是大姊姊的聲音,原來是她蓄意安排了這場骯髒齷齪的戲碼,好讓人當場捉姦在床,「委曲求全」的大姊姊只好把丈夫讓給妹妹。

  她不甘心為什麼是她,身為庶女就該為嫡姊犧牲嗎?

  於是她找上太子,以自己的身體做為條件,她要遠離京城,遠離令人作嘔的寧平侯府,太子便向皇上請旨賜婚,讓姊妹倆同嫁秦王,她也同時是皇上和太子在西北的眼線。

  「我也想活,但我不會踩著自家人的屍體求生路。」她憑什麼以為她願意成為墊腳石,讓她攀上高位?

  「現在你當然能說風涼話,有秦王的保護,誰還傷得了你,我只想求一個棲身之所也不行嗎?」成清貞使出哀兵之計,眼眶蓄著淚強作堅強,梨花帶淚的仰視秦王,好像他是她的天、她的救贖,只有他能救她脫離困境。

  「成清貞,你還在作戲。」叫人無法同情,演得太假了。

  「誰說我在作戲,這是真情流露,三姊姊你不能因為我長得比你好看就嫉妒,我對王爺的一片心意蒼天可鑒。」她說著就要往秦王撲去,緊緊抱住他的大腿不放,乞求憐惜。

  可惜不是每個男人都好色,她的美人計行不通。

  「醜女,滾開。」皇甫桓一腳踹中她的胸口。

  慣用姨娘手段取巧的成清貞以為能得到憐寵,她得意不已的嘴角還微微勾起,忽地心口一疼,她整個人有如斷線的紙鳶飛了起來,帶著錯愕驚恐的神情重重摔落在地。

  皇甫桓這一腳力道不小,很清楚的聽見「哢嚓」骨頭脆裂聲,成清貞的左手呈現不自然的彎曲,胸骨斷了數根。

  她痛得爬不起來,面如金紙,痛苦地躺在地上呻吟。   

       「來人,把她拖下去。」別在面前礙眼。

  「等一下,讓人先把她的傷治好了,怎麼說她也是我妹妹,當她能動了再交給我二哥哥帶回京城。」成清貞和成清儀之間的糾葛她不插手,由她們自以為聰明的人自行解決。

  「婦人之仁。」皇甫桓不快的嘀咕。

  秀顏如花的成清寧展顏一笑,「桓哥哥,有你在誰傷得了我?這話方才四妹妹才剛說過呢,有你我還怕什麼?」

  冷硬的面容一柔,被幾句依戀的話語撫順。「都依你。」

  「桓哥哥,我的嬌氣都是被你寵出來的,所以以後不許說我嬌氣。」她才不嬌呢!只是相信身側的男子。

  「嬌氣。」他一臉寵溺地輕點她鼻頭。

  「哼!」不理他。

  他大笑。

  成清貞被拖走前已經接近昏迷狀態,雙眼模糊地看見秦王醜得令孩童夜啼的半張鬼面亮得生輝,他歡喜地抱著滿臉嬌色的女子,喁喁細語地在她耳邊輕喃情人間的甜言蜜語。

  她好羨慕,好羨慕,羨慕被他愛著的人,為什麼當初代嫁的人不是她?

  秦王他……真的很好看。

  因愛而發光。

*             *             *

  春花謝了,荷花盛開,一整個熱到想哭的夏天在嬌氣的王妃孕期中悄悄過去,迎來秋天。

  秋天是收穫的季節。

  滿滿的黃金稻穗壓得極低極低,一粒粒結實飽滿,沉重得令稻桿直不起身來,幾乎垂地。

  春天種下的香藥也到了採收的時候,雖然數量不算太多,但收成的種子足夠來年大量種植,只要再一年,西北便會遍植香藥和稻米,到處將是一片豐收的熱鬧景緻。

  中秋過後是重九,重九一到,冬天的腳步也不遠了,頂著圓滾滾肚皮的成清寧步履蹣跚,走得十分艱辛。

  到下個月便能「卸貨」的她,每日固定早晚散步半個時辰,慢慢走,不疾不徐,為了能順利生產。

  她真的很怕生產中的不順,譬如難產、產道不開、羊水太早破水、胎兒頭上腳下地卡住、孩子臍帶繞頸、新生兒黃疸、產後大出血等,在無現代醫療設備下,生孩子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一不小心就會送命。

  所以她一直很小心的控制體重,注意飲食,三日請一次平安脈,做些適量的運動,把身體狀況調到最佳,好應付接下來的難關。

  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盡量保持心情放鬆,畢竟沒有羊膜穿刺檢查和超音波,她能依賴的只有古代醫術。

  此刻,夫妻倆正在園中散步,忽地,成清寧腳步停了下來,秀眉輕輕一蹙。

  「怎麼,孩子又踢你了?」

  有產前憂鬱症的准父親神色一緊的撫著她圓挺大肚,小聲安撫著腹中的胎兒。

  這段時間,只要成清寧臉色一變,皇甫桓便如臨大敵般的全神戒備,黑眸一眨也不眨地盯緊妻子的……肚子。

  「沒事,你別在我耳邊窮嚷嚷,本來沒什麼事,被你一嚷就有事了。」看他一臉緊張兮兮的模樣,她就覺得好笑。

  准爸爸症候群。

  「寧兒,我已經很小聲了,瞧我最近的脾氣收斂許多,也少造了殺孽。」給肚裡的孩子積福。

  她一哼,「哪裡收斂了,西沙角一帶的沙盜不是被你收拾得差不多了?還有鐮刀彎那邊,聽說你也殺了不少人,把那些為非作歹的盜賊嚇得魂飛魄散,屁滾尿流。」他們都想轉行了,西北有這麼個煞星在,誰敢橫行?

  「早該肅清了,早些年我還在西北時,沙盜沒這般猖狂,他們還會躲著人,只趁夜偷襲商隊,如今青天白日下都敢成群結隊的劫掠,目無法紀的留名留姓揚長而去,再不整頓就要釀成匪患了。」殺雞儆猴,多殺幾個就知道怕了。

  「如果不是罪大惡極就留人一命,咱們西北正缺人,若是得用便收歸己用,別白白的浪費人才。」盜匪之中也有能人,只要用對地方就是一把好刀,如虎添翼。

  「又發善心了。」他不以為然,亂世用重典,壞事做盡的人就該受到懲處,否則對受其所傷的人不公。

  成清寧眉目舒展的一笑,「是得饒人時且饒人,不用趕盡殺絕,誰都有做錯事的時候,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謬論。」他一向相信重拳下出聖明盛世,不將長歪的雜草拔除,日後會危害整片大地。

  「桓哥哥,我們幹麼在這裡討論別人的事,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嗎?都快生了,得早早備著。」再過一個月她就輕鬆了,頂著十斤水桶重似的肚子,她連走路都吃力。

  「勝天。」

  「什麼?」
  「皇甫勝天,我要他比天還強。」他的兒子只能是強者,有統御這片天地的能力,鷹揚千萬里。

  她眉頭一顰,「是男孩子的名字?」

  「他只會是兒子。」皇甫桓狂肆道。

  成清寧不滿的著嘴,「是女兒就不要了嗎,重新塞回肚子裡?」

  重男輕女,大男人,以後叫女兒唾棄他,不理他。

  「寧兒乖,別跟我嘔氣,先生個兒子再生女兒,日後讓哥哥保護妹妹,咱們的女兒是金鑲玉的心肝兒,肯定比你嬌氣,咱們會比她先走,沒法守著她一輩子,就讓她兄長替咱們護著她。」長女太辛苦了,要看顧著底下的弟弟妹妹。

  原來他不是不要女兒,而是太重視尚未到來的小郡主,他設想周到地不希望她受苦,在無數人的寵愛下長大。

  嬌氣點又如何,她有哥哥護著,就算淘氣惹禍了也有哥哥在身後收拾,她只要一生無憂無慮的笑著。

  換言之,哥哥就是做牛做馬的命,辛苦耕種卻得不到任何好處,妹妹是奴役哥哥的小寵兒,歡歡喜喜的甩鞭。

  成清寧噗哧一笑,「桓哥哥,你想得太遠了,將來的事誰知道,說不定在我們還捨不得她離開的時候,她已遇見命中注定之人,就像我和桓哥哥你,她要走的路無須我們鋪就。」

  兒孫自有兒孫福,管得太多反而遭嫌棄。

  「誰敢碰我的女兒,我先殺了他。」和妻子一樣美麗聰慧的女兒,玉雪可愛,他養她一輩子。

  成清寧又忍不住失笑,傻爹一個。「八字都還沒一撇呢!你撂什麼狠話,如果是你女兒自個兒瞧上的,你捨得說不?」

  一頓,皇甫桓滿臉戾氣,「我替她把人綁了來,要蒸、要煮、要炸都由她,不聽話就揍到聽話。」

  看他咬牙切齒的,她搖頭笑道:「桓哥哥,你這樣太暴力了,咱們是講道理的人,我……哎呀,他又踢了,好像不高興我們講理……」難道要當無理之徒?

  抬頭看了看眼前的男子,成清寧心中充滿被愛的幸福,也有愛人的喜悅,她知道她這一生只會牽著這個男人的手,不離不棄,相守此生,他便是她的歸宿。

  「小子,不許再踢,踢疼了你娘,你一出來我就揍你。」棒下出孝子,不打不出息。

  好像聽懂親爹的話,肚裡的孩子又拳打腳踢,故意和親爹唱反調,踢得成清寧疼得擰眉,肚子裡的肯定是個反骨的倔小子。

  「乖,別踢,娘疼,好寶寶……」這孩子太好動了。

  說也奇怪,不聽爹話,只聽娘語,成清寧語氣輕柔的安撫著孩子,和他對話,原本小腳有力踢著的動作停止了,如風雨過後的寧靜安詳。

  「寧兒,不生了,叫這臭小子改去叫別人娘。」他不要了,盡會折騰他娘,日後鐵定是不孝子。

  她瞪他一眼,「說什麼傻話,肚子這麼大了還不生想我死呀!等我死了你再娶,他就有後娘了。」正好如他所願,改叫別人娘。

  皇甫桓恨恨地吻住她的殷紅小口,聲音粗吼道:「不許說那個死字,你不會死,不能死,也不準死,我沒闔眼前你只能陪著我,沒有我的允許你敢死試試,我此生只有你。」

  「桓哥哥,小心孩子……」他壓到肚子了。

  「臭小子……」他一手放在她肚子上,不快地咕噥。

  臭小子也很不悅的反踢一腳,罵他臭老爹。

  「你們喲!還沒出生就是仇人……」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兒子便是來報仇的。

  「桓哥哥,孩子的小名就叫柏哥兒好不好。」打她有身子以來,只要她一聞松柏薰香,肚子裡頭這一個就不鬧騰,安安份份的睡著,反之,鬧得整夜不能睡,又打又踢的。   

  「好,依你。」臭小子,你的小名叫柏哥兒,你給你爹老實點,乖乖地待在你娘的肚子裡。

  不知是累了還是不想理會妻奴的爹,孩子安靜了。

  「桓哥哥,你真好。」有夫如此,一生無悔。

  皇甫桓低笑地俯在她耳邊,輕喃道:「還有更好的,等你生完孩子後,我讓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桓哥哥……」她又羞又臊的玉頰赧紅了。

  「寧兒,我的愛,我的……誰?」倏地,一身殺氣迸射。

  「我。」

  金光閃耀中,走來一位身穿鐵甲、頭戴銀盔的俊朗男子,身高七尺,肩寬背厚,手臂粗壯。

  「是你。」

  肯定句,顯見皇甫桓是認識此人的。

  「陳家溝附近有一百三十七名沙盜,九人就擒。」他未說的是其餘皆亡,清理完畢,一個不漏。

  「好,你做得不錯,那幾人歸你旗下,能帶得出來是你本事,反之,本王要重新評估你的投誠。」不是每一個來投靠他的人都能用的,若沒點能力也是累贅,不如不用。

        他勾唇一笑,神色囂張,「王爺不會失望的。」

  「本王拭目以待……你在看什麼?收起你的賊眼。」當他死了嗎?放肆得簡直目中無人。

  「王妃很美。」美得令人怦然心動,難以忘懷。

  皇甫桓雙目冷沉。「她再美也與你無關,她是本王的。」

  「有點可惜。」巧婦伴醜夫。

  「可惜?」他聲音裡有幾分戾氣。

  「肚子大得礙眼。」若他是孩子爹就好。

  皇甫桓瞳眸危險的瞇起來,「你可以去弄大別的女人肚子。」

  他仰頭大笑,「可惜不是這一個。」

  是男人都聽懂話中之意,不是他要的那一個,他想要的已經名花有主,他慢了一步。

  「你怎麼不去死。」敢和他搶女人。

  燕北秀笑著舉起手,舔起手臂上一道被刀刃穿透過的舊傷。「死過一回不想死,只想看著喜歡的女人如草原盛開的花一樣,開心的笑著。」

  「滾——」

  「再看一眼……」懷了孩子還是那麼美,眼眸澄亮。

  「燕北秀——」

  燕北秀笑著揚手,鐵甲在陽光底下反射光亮。

  「他……他不是當日替我擋刀的沙盜頭子?」

  望著緩緩離去的背影,成清寧莫名感到一股蕭瑟之意。

  「兩個月前他來投靠我,說他無處可去了,而我欠他一條命。」這男人很聰明,知道他的弱點在哪裡。

  「因為你大肆掃蕩沙盜的緣故?」因為她差點殞命,大發雷霆的他決定掃蕩所有惡徒。

  「原因之一。」另一個理由是她。

  自己的女人被人惦記著,這種滋味可不好受,可是燕北秀又是不可多得的軍事人才,稍加栽培定是一方大將,捨了他不是西北百姓的福氣。

  考慮了許久,他才決定留下他。

  「他居然能為你所用?」她以為他只能是亡命之徒,四處為家,不會為誰停留。

  「他已經沒有兄弟,失去屬下,西北在我的管理下,沙盜只有滅亡一途,他想在西北繼續生存,只能跟著我。」對他而言,燕北秀也算是個強勁的對手,他並不希望彼此是敵人。

  成清寧手放在胸口,那裡有道淡到快消失的疤痕。「他的成就不會太差,就是太桀驁不馴了。」難以駕御。

  他們隱隱有預感,此人終非池中物,而他們也沒猜錯,他將成為日後的西北名將,從劫掠商旅的沙盜變為保家衛民的英雄。

  「我要的不是他的溫馴,而是讓他成為鋒利的刀。」為他衝鋒陷陣。

  聞言,她心口一抽,「開始了嗎?」

  奪位……

  「是的,開始了。」以前只在私下使的手段,如今都藏不住了,自從他拒不回京,還把那三萬兵馬趕出西北後,各方勢力紛爭一一浮上檯面,爭鬥變得白熱化。

  「皇上他……撐得住吧!」

  「被大皇子氣得召太醫,又因太子的吃相難看嘔了一口血,人都快沒氣了還看好六皇子。」殊不知他才是幕後推手。

  「小九呢?」還有沒有機會?

  「不急,咱們就坐收漁人之利,讓他們去鬥吧!」

  鬥個你死我活,把皇位空出來,有德者居之。

*             *             *

  一個月後。

  「快……快端熱水來,王妃要生了……」

  王府後宅亂成一團,端盆子的端盆子,燒水的燒水,丫頭們進進出出,穩婆們吆喝著出力再出力,一盆盆血水被端出。

  等待是一件相當磨人的事。

  皇甫桓的臉色從未如此蒼白過,他身子在顫抖,兩手出汗,全身僵硬如石,神色焦急的望著那些忙碌的僕婦丫鬟們。

  「生了、生了,王爺生了……」

  「什麼王爺生了,會不會說話!」男人怎麼生孩子?

  「啊!說錯了,是王妃生了,生了個大胖兒子,重七斤八兩,我們西北後繼有人了……」小世子出生了。

  「生了……」皇甫桓木人似的顫動唇瓣。

  驀地,他動了,疾如雷電的衝進產房,握緊妻子的手。
 
 「寧兒,我們有兒子了,你替我生了個兒子,我……我愛你……」他哽咽的流下淚水。

  成清寧虛弱卻滿足的對他一笑,回應相同的話,「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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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9 02:01:28
【第十二章】 西北霸王

  三年後。

  「哈!喝!哈!喝——」
 
     綠蔭如傘的大樹下,幾個高壯的大男人雙手雙腳落地,以狗的姿態繞著大樹根走,邊走邊汪汪叫。

  一名面容精緻的小男童騎在其中一人背上,手拿折柳當馬鞭,往前揮呀揮,叫「馬」快跑。

  一旁是幾名容貌秀麗的小丫頭和兩眼瞇笑的婆子,一群人也不阻止的遞水、遞點心,不時幫著擦拭小男童額上的汗水,脆嫩的笑聲好似春天的野花,撩過人的心房。

  歲月靜好,無比寧和。

  這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適合放紙鳶、踏青、釣魚、野炊、露營看星星,以及……打小孩。

  「皇甫勝天,你又幹了什麼——」震天一吼,如雷貫耳。

  一名黑沉著臉的男人大步走來,捉起來不及逃走的男童,大掌如蒲扇的往他桃形屁股上一拍。

  「壞人、壞人,你是大壞人,打小孩的都不是好人,我要代替西北王消滅你……」好痛,一定被打腫了。

  男童眼中蓄著淚,神情仍倔得很,一副「我沒錯,全是你的錯」的模樣,對他而言,你打我就是不對。

  他娘說的,小孩子不能打,會打笨的。

  愛迪生就是被人打聾了一隻耳朵。

  但是……愛迪生是誰?

  哼!誰管他。

  「我就是西北王。」黑著臉的皇甫桓再次動手打孩子,他力道拿捏適中,打疼皮肉但不傷筋骨。

  美得像小仙童的男娃兒很不服氣的揮著小拳頭,「以大欺小,勝之不武,十年後我一定會打敗你。」

  「我是你爹。」兒子打老子,還有天理嗎?

  他偏過頭,露出米粒似的小牙。「青出於藍,更勝於藍,我會比你強,你等著。」

  「好,我等著,不過在這之前,你得先向這些叔叔伯伯道歉,他們是來保護你安危的西北將士,不是陪你玩耍的小廝,沒有他們,你等不到長大。」他胡鬧過了頭。

  「我不……」為什麼要道歉?他是主子,主子是很厲害的人,所有人都要聽他的話。

  「王爺,不用了,小世子十分英武,有你當年的風采……」

  「是呀!王爺,是我們自願陪小世子玩,與他無關,你不要怪罪他,他還小……」

  「小世子太可愛了,我們忍不住想靠近他……」

  冷冽的眸光一掃,求情的聲浪為之一停,沒人敢再開口說一句話,人人噤若寒蟬。

  「我明明是柏哥兒呀!你們為什麼叫我小柿子,柿子才小小一顆,我不喜歡,我要當大老鷹,會飛的大老鷹。」娘說人是可以在天上飛的,用那個什麼滑翔翼,但娘不會做,她沒學過。

  沒關係,等他長大了做給娘看,娘一定會很高興的摸摸他的頭,笑得好美好美,像園子裡的花。

        經過幾年的培育再培育,原本到處只見石頭的秦王府煥然一新,花草處處,楊柳低垂,小橋流水,亭台樓閣,處處是花香,奼紫嫣紅,石頭縫裡都能長出琉璃菊,煞是美麗。   

  宛若江南的庭園,丈高的假山上白瀑垂流,底下有座小潭,潭裡有魚,魚兒不懼人的游來游去,搶食觀魚人丟下的餌食,忽地魚尾一甩,水波濺起。

  世事變化甚大,白雲蒼狗,轉眼即逝。

  太子被廢了,圈養在離宮,皇后因此病倒了,無法理事,由寧妃……不,是寧貴妃代為掌理六宮,大皇子生母由嬪升為妃,掌秀宜宮,太后日漸體弱,早已不接見外命婦。

  西北秦王府已改為西北王府,秦王妃為西北王妃,此舉令皇甫褚大為不悅,下旨命皇甫桓返京受罰。

  但年年來聖旨,年年都是雷聲大、雨點小,西北王根本不甩朝廷旨意,他自設內相、六軍等官員,封官授將,儼如小朝廷。

  唯一不同的是不用天天早朝,皇甫桓最不耐煩這些繁文縟節了,連奏摺也懶得批閱,他直接讓人口頭表述,再由文官抄寫入檔,當下批示如何運作,當日事不延至隔日。

  拿他沒轍的皇甫褚也不敢真派兵來攻,如今的西北兵強馬壯,糧草豐足,完全不用朝廷供給,反倒是大明朝境內不時有風災、水患傳出,國庫不時得賑災大失血,捉襟見肘。

  「不是小柿子,是小世子。」一名照顧皇甫勝天的奶嬤嬤在一旁小聲的說著,怕小主子搞混了。

  「柿子跟世子有什麼不一樣?」太奇怪了。

  「白米飯和稀粥有什麼不同呢?柏哥兒。」秀婉甜軟的輕柔嗓音悠然響起,兩父子神色一致的回頭。

  「娘。」

  「寧兒。」

  皇甫勝天腿短跑得慢,且身高也不夠,只能抱住他娘的大腿,皇甫桓仗著人高腿長,大步一跨便摟住愛妃,眼神得意的一睨兒子,就見他氣呼呼的起嘴,非常不高興他爹的「陰險狡詐」。

  欺負小孩子,不是大人的行徑。

  「柏哥兒,你還沒回答。」

  皇甫勝天很怕他娘,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娘明明脾氣最和善,從不與人為惡,善良又溫柔,笑起來很好看,也很愛笑,身上總是香香的、軟軟的,他最喜歡了。

  可是每當她的聲音一軟、眼兒一瞅,他就會不自覺的聽話,好像不聽話就不是好孩子,娘就不疼他了。

  「娘,白飯是乾乾的,稀飯是水水的,柏哥兒聰不聰明?」他一臉等著他娘稱讚的模樣,笑眼瞇瞇。

  「蠢。」一道男聲回他。

  「臭爹,我要跟你斷絕父子關係。」太壞了,壞到沒底,他拒絕有個壞人爹。

  「正好,我也嫌棄有個老是教不乖的臭兒子,我有可愛的小蕊兒就好。」這個兒子就棄養了吧!和他老跟仇人似的。

  「無齒之徒」皇甫蕊笑得露出粉色牙床,像是聽懂父兄的氣話,咯咯咯地在母親懷中拍著小手。

  「不行,妹妹是我的,壞爹不能搶。」他家好可愛、好可愛的妹妹不能被壞爹帶壞。

  皇甫桓爭寵地從妻子手中抱過軟軟的女兒,父愛滿溢的蹭蹭她的小鼻子。「蕊蕊是我生的,和你無關。」

  「蕊蕊喊我哥哥,怎麼沒有關係?」皇甫勝天很著急,小短腿跳呀跳的想搶壞爹手上的妹妹。

  「蕊蕊還不會說話,她只會呀呀呀。」誰聽見她喊哥哥了,小豆丁真可憐,自個兒樂呵。

  皇甫桓笑了,皇甫勝天哭了。

  「幼不幼稚呀!這樣逗兒子,他上輩子和你有殺父之仇嗎?怎麼你們一見面老杠上。」真搞不懂這對父子倆。

  「寧兒,不能偏心,你該去看看這小魔星對我的書房做了什麼,白牆上滿滿的畫了豬頭,還在豬頭旁邊寫上臭爹。」這大概是他寫得最工整的兩個字,字跡清晰,筆劃正確。

  三歲的柏哥兒已經開始描紅識字了,但討厭寫字的他總是亂塗亂畫,字不像字的烏黑一團。

  倒是他的畫很不錯,頗有些天分,雖然筆法還有些生澀,可畫得有模有樣,不輸十歲的孩童。

  聞言,成清寧噗哧一笑,「很有創意。」

  「創意?」他眉一揚,這是變相的鼓舞嗎?

  成清寧輕笑的伸指逗弄小女兒。「桓哥哥,做人不要太計較,再過幾年柏哥兒就不能這麼隨興了,偶爾縱容縱容他又無妨,咱們做父母的能給他的並不多,將來的路還是得他自己走。」

  父母所謂的愛不見得是他要的,以父母自己的想法加諸在孩子身上,那對他而言不是幫助而是束縛。

  皇甫桓目露厭惡地嗤道:「他的路還能往哪走,除了西北,他什麼地方也別想去,這是他的責任。」

  「桓哥哥……」男人總是太看重傳承。

  「寧兒,我什麼都能依你,唯獨這件事是我的堅持,難道你想讓我們的小蕊兒擔起這個重責大任?」

  她當娘的狠得下心,他當爹的可心疼了,女兒要嬌養,養得嬌氣點也無所謂,西北王的女兒做什麼都是對的,誰敢吭一聲氣?

  有何不可,西北女王,在她穿越過來的那年代可有不少女性當權者,但這話成清寧不好說出口,只能在心裡想想。

  她彎身抱起兒子,「柏哥兒,你知道柿子和世子有什麼不一樣嗎?」

  忽被母親抱高,皇甫勝天開心的搖頭,又道:「我知道柿子好吃。」

  「柿子有甜柿和水柿,是一種水果,能入口。世子指的是有爵位的王爺、國公爺等的正式繼承人,一般是傳給嫡長子,也就是說,等你爹老了,西北王的頭銜就是你的,你就是西北王,這爵位世世代代相傳,等你長大了娶妻生子,再傳給你兒子。」

  成清寧解釋了一堆,但皇甫勝天聽得一知半解、懵懵懂懂,直到說到西北王,他才兩眼發亮地問「娘,我是西北王?!」

  「將來。」她看了一眼現在的西北王,好笑在心。

  「那我可不可以命令壞爹把妹妹還給我?在西北西北王最大。」他眼睛眨呀眨,可愛的樣子萌翻了人。

  皇甫勝天常聽旁人說西北王有多厲害,多麼英明神武,是西北第一戰神,聽著傳說的他十分崇拜殺敵無數的西北王,卻不知西北王就是老和他搶娘、搶妹妹的親爹。

  因為沒有人敢說出西北王的名字,眾所皆知的事何必多說,僅以西北王尊稱,敬畏有加。

  「不行。」他這霸道脾性和他爹真像。

  「為什麼不行?」他不懂。

  成清寧貼在兒子面頰,小聲的說「因為你臭爹就是西北王。」

  「寧兒……」居然說他臭。

  皇甫桓佯怒的一睜目,不滿妻子和兒子連成一氣。

  「什麼,臭爹是西北王……!」騙人!

  不信、傷心,還有被欺瞞的不快,皇甫勝天兩頰氣鼓鼓的,活像一隻正在求偶的青蛙,嘓!嘓!嘓!

  「臭小子,還要和我斷絕父子關係嗎?」皇甫桓樂得欺負兒子,看他憋氣憋得小臉發紫,逗趣極了。

  皇甫勝天很生氣,抿唇不語。

  「傻兒子,快呼氣,再憋會憋死人的,你就看不到娘和妹妹了。」一根筋的傻小子,這孩子日後定是牛脾氣。

  一聽到不能看到娘和妹妹,皇甫勝天就淺氣了,反手抱住他娘親的頸子,示威地朝他爹一哼。

  小年紀夠猖狂了。

  「寧兒,我剛看柏哥兒甩鞭的架式,該是時候讓他學武了,他是我的兒子,不能驕縱。」西北是要交到他手上的,他必須比別人更努力,更用心學習,將來好打理好這片土地。

  本來還想說孩子還小的成清寧一看到丈夫堅定的神色,便曉得此事再無轉圜。「別太嚴厲了……」

  一提到兒子的教養,她聽他的,父母雙方一定要達到共識,不能讓孩子在學習過程中混淆不知要聽誰的。

  「慈母多敗兒。」他難得說了一句重話。

  她一聽,不太服氣,誰說慈母養不出有出息的兒子,偏見。「那女兒我來養,養得跟我一樣嬌氣。」

  「成。」他二話不說的點頭。

  「成?」她有沒有聽錯?

        皇甫桓將女兒高高舉起,讓她呵呵笑的手舞足蹈。「她不需要做到最好,只要享用我給她的尊貴,我皇甫桓的女兒是天底下最嬌貴的小姑娘,她要什麼我都會給她,讓她一生無憂。」

  出生才六個月的皇甫蕊還無法站立,但已擁有世上最好的一切,她娘富可敵國,她爹權勢滔天,日後還有天下第一人的堂兄,她的一生沒什麼好怕的,這些人會傾力相護。   

  「寵女兒也別寵上天,小心哪天就爬到你頭上。」太嬌慣了以後就無法無天,誰也管不了。

  「吃味了?」他笑道。

  「是呀!丈夫移情別戀了,舊人不如新人。」不到雙十年華就失寵了,女子的青春真不值錢。

  笑聲宏亮,混著心滿意足。「兩個我都寵,不會顧此失彼。」

  成清寧彎唇一笑。

  「我呢、我呢?我也要寵。」被冷落了,皇甫勝天連忙大聲一嚷。

  「寵誰?」成清寧笑著往他鼻子上一點。

  他高聲的說著,「寵娘、寵妹妹。」

  一旁的皇甫桓一聽眉一挑,眼含笑意。

  她一訝,「那柏哥兒呢,不用寵?」

  「不用、不用,我是小小男子漢,我要當西北王。」然後換他打臭爹的屁股,要他別當老是欺負小孩子的壞人。

  「丹心,拿花蜜水給世子喝,看他流了一身汗。」補足水份,小孩子多喝水對身體好。

  荷葉、荷心兩個丫頭前兩年嫁人了,荷葉嫁的居然是她一向鄙夷的張慶豐,做他的繼室,如今他是王府的大管事,管著五百多名下人,而荷心的丈夫是莊子上的管事,老實忠厚,上無爹娘不過有兩個弟妹,是種田的一把好手。

  四個明也被成清寧給嫁掉了,當然有新的女護衛遞補,而叫人意外的是,第一個請王妃做主的人竟然是一心戀慕皇甫桓的明春,她嫁的男人更是出人意料,是個文質彬彬的書生。

  誰也沒想到她會看上連她一根指頭也敵不過的文弱男子,但兩人婚後十分和睦,如今她也是兩個孩子的娘。

  西北的土地很遼闊,遼闊到成清寧都想買下也沒有辦法,但她名下的土地也多到驚人,有五萬頃能種稻的水田,兩萬三千頃種藥草的旱地、三座鐵礦、兩座銀礦、五條玉石礦脈,以及可能是金礦的新礦山。

  短短數年,她成功讓西北成為大明三大糧倉之一,不但能供給西北的百姓,還有餘糧賣給鄰近小國。

  同時,她推廣教育、普設學堂,以集市所得的租金建校舍、聘良師,用西北王名義強制規定年滿六歲以上的孩童都得入學堂讀書識字,家境貧窮者有清寒補助,可免費就讀,至少要讀上三年,才能「畢業」不再來。

  她還開設青壯年班和老年班,不收束修地教人識字和算數,只要是西北人都可以來上課。

  然而學生一多難免有人想追求更高深的學問,所以她索性買下一座山,創辦「落雁學院」,舉凡通過童生試的人都能入學,由當代大儒和致仕官員為夫子,講述儒學和為官之道。

  成弘武如今也在落雁書院就讀,他是書院中最年輕的秀才,年方十四。

  「王爺,急報。」

  聞言,皇甫桓連忙將女兒交給妻子,神色冷肅地看向一身風塵、滿是驚悚的暗衛。

  「說。」

  「皇上駕崩了。」

  「什麼?!」他倏地手一緊,全身僵硬如石。

  皇帝身子骨不太健朗他是知曉的,沾太多女色了,氣血兩虧,他是猜測過撐不了幾年,想來被皇子們逼宮退位也就這幾年的事了,皇帝不年輕了,也年過半百了。可是聽到天子駕崩的消息,他心裡還是抽痛了一下,在他幼時,年紀相差二十五歲的兄弟倆感情甚篤,一母同胞的他們發下豪語,一人護天下,一人守國門,為大明奮鬥。

  沒料到皇兄還是先走一步了,而且去得叫人如此錯愕,日前由太醫院的脈案看來,撐上兩年應該不成問題。

  看來是有人迫不及待了,提早下手。

  「王爺,九皇子問動是不動?」

  皇甫桓思忖了一下,問道:「皇上可有遺詔?」

  「未曾聽聞。」

  「太后呢?」若有遺詔應該在太后手中。

  「這……」探子並無回報。

  「暫且按兵不動一靜觀其變,等本王將人馬調派好。另外,緊盯六皇子,一有動靜先行擒下。」

  「是。」

*             *             *

  「太后薨。」

  在趕往京城的途中突聞惡耗,原本身子微恙的太后突然濃痰梗喉,等宮女太監發現時已無氣息,卒年六十六。

  驚聞太后死訊的皇甫桓面上刷地毫無血色,全身虛軟無力的跪地不起,他長嚎一聲向京城行九叩首,淚如雨下的連呼數聲母后,哀送太后聖駕重返天庭,入列仙班。

  而後他快馬加鞭的只帶數名侍衛便上京,將妻小留在後面,儘快趕路好送兩位親人入陵寢。

  等成清寧帶著兒子、女兒到達京城時,皇上、太后已伴著列祖列宗長眠地底,九皇子皇甫尋登基為帝。

  新皇生母賢妃遂為東宮太后,先帝皇后為西宮太后,兩宮太后並重,無大小之分,六皇子之母寧貴妃為寧太妃。

  其中曲折不足為外人道,總之大皇子和六皇子雙雙落敗,皇甫桓正式受封為西北王,永世襲爵不降等,享皇室雙俸祿,其子皇甫勝天冊封為世子。

  「皇叔呀!朕好窮,快救救急,朕一接手才知曉國庫年年虧空,不知被誰東挪西拿的搬空了,空空蕩蕩的庫房連隻耗子也不見,你叫朕怎麼活得下去,朕的命好苦……」

  一見到十七皇叔,獨力奮戰已久的皇甫尋突然軟骨頭似的抱住他哭窮,還非常不要臉的抹眼淚,裝出可憐相,毫無令人敬畏的帝王之風。

  很想一腳把他踢開的皇甫桓忍了又忍,最後才十指一扣的扣住他雙肩,將人推離一臂遠。

  可是那眼淚鼻涕已抹在衣服上,叫人火大。

  「要錢去找你十七皇嬸,我的銀子都用在養兵上頭,最近又不打仗,十七皇叔我也很窮,正想跟你打打秋風。」裝窮誰不會,他的兵就在那裡,確確實實沒有灌水,養兵很耗錢。

  皇甫桓接著話中有話的暗示要不咱們挑個看不順眼的小國來打打仗,我也好練練兵,順便撈點好處回來,皇上你意下如何?

  頓時驚得皇甫尋連連搖頭,暗啐十七皇叔真的太狡猾。

  打仗十分勞民傷財,一打少說要耗個一年半載,他這會兒就已經缺錢缺到快上吊了,十七皇叔再來要軍餉的話,這不是存心逼死他嗎?

  不成、不成,不打仗,要打仗他先死給十七皇叔看。

  「十七皇叔,好歹你也是看著朕長大的長輩,怎好把朕推上這位置又不顧朕死活,你就行行好,跟十七皇嬸提提,借給一、兩千萬兩白銀讓朕度過這一年。」等明年收了賦稅,就有銀子了。

  「利息呢?」

  「利息?」那是什麼東西?他沒聽過。

  「那要分幾年攤還?」總不會想賴帳吧!

  「什麼,還要還?」他是皇上吶!臣子忠君愛國是義務,怎能說還不還那麼俗氣的話題,談錢傷感情啊。

  「你當你十七皇嬸的銀子是大風刮來的嗎?」親兄弟明算帳,何況皇上只是他侄子,當然要算得一清二楚。

  「不是賣些鐵砂,挖幾百、幾千斤銀礦就有了?別以為朕不知道,十七皇嬸已有錢到天怒人怨的程度,她要捐點錢好平息民怨,給自個兒積點賢名。」嫉妒呀嫉妒,他當皇帝的一窮二白,人家卻賺錢賺得那麼容易,一條玉石礦脈年繳稅金是一千萬兩銀,可那是繳到西北軍庫而非大明國庫。

  「那又如何,本王護得起。」誰敢覬覦西北王妃的滔天財富,她懂得生財之道是她有本事,別人眼紅個什麼勁。

  其實若沒有皇甫桓護著,成清寧也不可能順利累積那麼多財產,她是小孩摟巨金走在街上,人人想搶,因有皇甫桓當靠山才安然無恙,否則她那些礦脈、賺錢生意早被有心人瓜分了,她連個渣渣也撈不到。

  皇甫尋面上一訕,撇嘴道:「十七皇叔,你欺負人。」

  「臣記得皇上私庫裡也有不少好東西,在皇上登基前,咱們合作過好幾年南北貨。」他賺了不少。

  一說要挖他的銀子,皇甫尋立即化身摳門的守財奴。「沒門!那是朕的銀子,只有國庫通私庫,哪有私庫通國庫的道理,朕才不要當倒貼的皇上。」

  要不是不當就會死,他真不想當這個皇上,高高在上的位置有什麼好,既沒朋友又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每天有批不完的奏章,還要應付嘮叨不休的群臣,逼他立后。   

        真是好笑,他要不要立后關他們什麼事?一個個都厚顏無恥地想把自己的女兒、侄女、外甥女、一表三千里的姻親送進宮裡來,當他是花樓的老鴇,來者不拒呀!

  「其實皇上何必捨近求遠,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什麼意思?」皇甫尋不恥下問。

  「寧平侯府。」他的岳家。

  「寧平侯府?」皇甫尋還是不懂,十七皇叔的暗示太籠統了。

  「二公子。」成弘文。

  「二公子、二公子……二公子!」皇甫尋恍然大悟,樂得沒個體統的朝大腿一拍。

  「皇上還需提點嗎?」皇甫桓笑得特別和善。

  他揮著手,「不用、不用,朕明了了,弘文兄弟是朕的民間友人,朋友有通財之義,朕會找他聊聊。」

  「皇上真是世間少有明君,一點即通。」二舅子這些年也從西北賺了不少銀兩,是該拿一些出來報效國家。

  「好說好說,這也不是明君不明君的問題,而是……國庫真的很空虛啊!」

  聽出他話中之意的皇甫桓大方的做了個交易。「臣願代臣妻捐出兩千萬兩白銀,但臣妻生母雖已是封了四品恭人,抬為寧平侯爺的平妻,不過在侯府中仍是得看正妻臉色,連帶著連我小舅子也容不下……」想真正做到平起平坐,哪那麼容易。

  「這簡單,朕賜西北王妃生母為虢國夫人,別說寧平侯夫人,連寧平侯的品級都沒她高,見了她也要低頭呢。」啊!終於享受到至高無上的權力,原來是這麼愉快。

  「謝主隆恩。」皇甫桓連頭也不點,只給了一個敷衍的眼神,神態慵懶而傲慢,好像吃飽了的老虎。

  「十七皇叔,你的謝意好隨意,朕收不到。」在這御書房內,十七皇叔比他更具有王者霸氣,讓他好是陰鬱。

  皇甫桓兩眼一利,透著銳光,「皇上對立后有什麼看法?」

  他一怔,隨即抱頭喊頭疼。「十七皇叔,你不厚道,朕也想娶個中意的女子談情說愛,沒有十七皇嬸的一半至少也要三分吧!當今皇上還要屈就庸脂俗粉,那真是憋屈無處訴。」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他想活就得委屈。

  若是大皇子或六皇子上位,以他們的兇殘心性是不會留下後患,突然「暴斃」幾個皇子算什麼,登上皇位之路原本就充滿荊棘與血腥,不見血如何成就一番大業。

  所以皇甫尋不得不爭,即使他對這位置不感興趣。

  「十七皇叔,你想個法子幫朕擋一擋。」他不立后,後宮的女人夠多了,他可不想再自找麻煩。

  「能擋多久,遲早要立后……」忽地,他雙瞳瞇成線。「她怎麼還在這裡?」

  「她是誰……啊!十七皇叔指的是蓮妃呀!」順著他視線一瞧,一道薑黃色身影立於御花園。

  「薩瓦琳公主是蓮妃?」他都忘了有這個人。

  「蓮,出污泥而不染,貞潔的象徵。」有諷刺意味。

  反正後宮夠大,不在乎多養一個女人。

  「她朝你十七皇嬸走去,臣得去瞧瞧。」那女人太危險,絕不能讓她靠近寧兒半步。

  「朕看太多奏章了,也去御花園走走,賞賞今年的牡丹。」有熱鬧為什麼不看,皇宮太沉悶了。

  此同時,在御花園的另一頭,眼尖的薩瓦琳瞧見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孔,她不等宮女跟上便拉高月華裙朝那人走去。

  「秦王妃?」

  聽到舊日的稱謂,成清寧抱著女兒緩緩轉身。「你喊錯了,我乃西北王妃。」

  「不管你是秦王妃還是西北王妃,你化成灰我都認得你。」果然是她,都過了數年,她居然沒有變醜,反而更美。

  「多謝你的厚愛。」這女人……很眼熟。

  薩瓦琳咬牙冷笑,「是仇恨才是,要不是你,我不會落到今日的地步,西北王妃應該是我。」

  應該是她的……成清寧驀地想起她是誰。「是我讓你帶兵攻打大明的嗎?又是我打得你潰不成軍嗎?你打了敗仗是你技不如人,一個戰敗國的和親公主憑什麼以為輸了還能高高在上,倨傲的想嫁誰就嫁誰,挑挑揀揀?」從來都是贏家說話才對。

  「你……你狡辯,強詞奪理,原本我可以成為西北王正妃,是你們皇帝同意的。」她歡歡喜喜到西北,就為了見傾慕已久的心上人一眼。

  「那又如何,如今你貴為帝妃,再提前塵往事有何用?難道你還能叫皇上休了你,讓你再嫁皇叔?」這叫亂倫,一旦進了宮成了皇帝的女人,就是死也不可能另嫁。

  「你……你不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薩瓦琳的褐瞳中透著恨意,隱有淚光浮動。

  「你的事與我無關,我先告辭了。」面對曾經害過她的女人,成清寧不願多做接觸。

  「不許走,你得曉得你把我害成什麼樣子,我的手骨曾被狠狠打斷,雖再接合卻無法拿起重物,我連最喜歡的長鞭都被迫放棄,再也無法動武……這一切全是你的錯……」

  她的手指都快指到成清寧臉上了,沒見過瘋子發瘋的小郡主臉一皺,不客氣的放聲大哭。

  「你對我女兒做了什麼?」皇甫桓沒有二話的折了她的指頭,抱過女兒放在懷中輕哄。

  「啊!我的指頭——」好痛!斷了。

  「蕊蕊乖,不哭,父王在。」他的小心肝。

  皇甫桓一哄,皇甫蕊抽噎著止了淚,小嘴呀呀地像在告狀,她指指蓮妃又指指自己的眼睛,都嚇哭了。

  「好,誰欺負蕊蕊,父王就幫你討回來。」他平時疼如珍寶的女兒豈能容人欺凌,折斷她一根手指還太便宜她了。

  一旁的皇甫尋好奇的問「十七皇叔,你聽得懂小堂妹在說什麼呀?我只聽見呀呀呀!」真可愛,小臉雪白的像隻小兔子。

  皇甫桓得意地以指逗弄女兒。「我的女兒我怎麼不曉得,蕊蕊可是我最疼愛的小花蕊。」

  呀呀呀……皇甫蕊咯咯的拍著手。

  「咳咳!桓哥哥,她是你最疼愛的,那你把我放在哪兒了?」有了女兒就不要老婆,他太可惡了。

  頭皮一麻的西北王趕緊空出手摟住王妃的細腰。「她是疼愛,你是最愛,你們母女倆就是我的命。」

  這……這是十七皇叔?!說的肉麻話太令人作嘔了。

  皇甫尋忍著反胃,命人將薩瓦琳帶走,幽禁於冷宮中,此生此世再也不能踏出宮門一步,罪名是冒犯西北王妃。

  「我們兩個同時掉下水,你會先救誰?」成清寧很無聊地提出這個令人煎熬的問題。

  皇甫桓一頓,訕然反問「寧兒,如果是你會救誰?」

  她一怔,「狡猾。」用她的話反問她。

  「再狡猾也狡猾不過你這隻小狐狸。」落入她手中,他心甘情願,用一生償還情債。

  瞧見他眼中的深情,成清寧溫柔地握住他的手。「走吧!回府,柏哥兒怕是等急了,又要怪我們丟下他一人。」

  「哼!分明是他想跟他弘文舅舅、弘武舅舅去遊京城,我們才是被丟下的人。」那個臭小子,一有舅舅就不要爹。

  「他難得來京城一趟,你就讓他鬆快鬆快。」弘武也幾年沒回來了,該去看看娘。

  回京后,她才曉得成清儀竟然成為鄭克南的小妾,堂堂侯府嫡女淪為她自個兒最不齒的姨娘,世事的變化令人欷吁。

  董氏也因為此事氣癱了半邊身子,從此生活起居都要人打理。

  而成清貞在回京的途中逃了,聽說跟了一個外地商人走了,香姨娘哭了數月,說她無情。

  「他的好日子不多了。」皇甫桓陰惻惻的說著。

  「桓哥哥,我想西北了。」西北的風沙,西北的風情,西北的將士與百姓,西北的歡樂與笑語,以及她的稻田和香藥。

  「好,再待幾日就回去,我們……」該辦的事趕快辦一辦,爭取早日回西北,他們的故鄉。

  「等一等,你們走了朕怎麼辦?那些可惡又可恨的大臣會把朕撕碎。」他們會逼他立后呀!

  皇甫桓冷冷丟下一句,「皇上是孤家寡人。」

  「十七皇叔……」他哀嚎。

  西北王頭也不回地一手摟著愛妃、一手懷抱嬌女,瀟灑離去。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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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9 02:01:55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7-5-9 17:13 編輯

意外的挑戰 寄秋】

  這一次寫兩部作品,說實在秋也感到很意外,一本都寫不完了怎麼還寫兩本,那不是瘋了是什麼。

  秋沒想到會寫,因此兩部書相隔一個月,有些內容已經忘得差不多,只好模糊跳過。

  剛寫完第一部時,覺得還有些劇情尚未完整,應該可以補上什麼,於是寫上了大綱備用。

  第二部剛開稿時,卻有些摸不清狀況,要停頓許久才想起寫了什麼,記起後再加入第一部的配角,或是安排新人物點綴。

  寫完了,好不容易,秋想著要不要挑戰系列,不過還是算了,打消主意,秋可不想把自己逼死。

  寫稿很樂。

  但也痛苦。

  是又苦又樂,很想死的感覺。

  可是寫完了又意猶未盡,想繼續。

  創作是一個很折磨人的工作,真的會叫人精神分裂,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知曉箇中滋味。

  天氣好像有點熱了。

  寒冷的冬天過去,討厭的夏天又要來了,不禁曬的秋又要變成大黑炭。

  超討厭的陽光。

  救命呀!秋急需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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