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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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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淮玉]亥時的玻璃鞋(玻璃鞋套書)[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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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0 08:16:2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是不是愛一個人都得承受這樣苦澀的煎熬?

  容海堯發現自己遇上一個難以捉摸的對手。

  她若即若離、欲拒還迎。明明曾在她的眼眸深處捕捉到眷戀與柔情,轉眼之間竟成漠然?

  為什麼?他不解,真的不解。

  他曾有幾次衝動想緊緊的抓住她的肩膀搖醒她,要她正視他的一片癡情,可她高傲的模樣又讓他不禁怯步。

  「容先生,珊嵐找你,中午是不是要在遠企訂個位子?」簡愛玲問道。

  「華興科技的吳董幾點來?中午還有時間用餐嗎?」

  「一點十分,應該有時間用餐。」

  「好吧,珊嵐難得來,你也一塊吃個飯。」

  他突然不想和珊嵐獨處。最近,她似乎情緒不太穩定,見了他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不了,我約了曼珩。」

  「約了曼珩?」他沉吟片刻,「是純吃飯還是有事要聊?」

  「是哥哥的事,替哥哥作媒,想知道有沒有希望。」簡愛玲語調輕快地道。

  「替召璋作媒?」他心中警鐘大響,臉色變得很不好看。

  「我哥是個悶葫蘆,我不替他追女朋友,他恐怕很難脫離王老五的行列。」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

  「妳要替他追女朋友?」

  「是啊,哥哥一遇上感情的事就像個幼兒班的孩子。我這個做妹妹的不幫他一點怎麼行,畢竟對方也是T大的才女之一,可不能怠慢人家。」

  簡愛玲不知道自己的這一席交代不清的話誤導了容海堯。他竟然誤會簡愛玲替哥哥作媒的對象是冉曼珩。

  ###

  心不在焉的容海堯在和程珊嵐用餐時老是魂不守舍。

  「海堯,你今天奸像不太對勁。」

  「會嗎?大概是昨晚沒睡好,今天早上又忙著處理跨國企業的併購案。」

  「我覺得你的表情像是正在思念著某個人。」她說。

  他有些狼狽地頓了下。

  「哪有什麼值得思念的人?」他自嘲地道。

  「其實有個人可以思念,也是種甜蜜的滋味。」

  她又是那種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常常思念海航是嗎?」他很自然的問。

  她淒楚的看著他。「我很想回答我是常常思念海航,因為我明白我只能思念他。只有思念他,才符合大家的期盼。」

  「你當然可以有其它的答案,我並沒有用世俗的眼光來看待你。你有權利對別人投注感情。」

  「我有權利嗎?」她黯然一笑。「要不是這裡是禁煙區,我真想來根煙。」

  「你最近煙癮變大了。」他發現。

  「剛嫁入容家時是一天一根煙;海航走了之後一天半包煙;現在則是一天一包,煙癮是變大了。」她擰了下眉心。

  「你是不是有話要告訴我?」他察覺她的異樣。

  程珊嵐閉上眼,淚珠由眼眶滑落。心似雙絲綢,中有千千結,難以啟齒的話,教她如何說起。

  「珊嵐,怎麼哭了?」他嚇了一跳。

  她緩緩張開眼。「海堯,愛一個人有沒有錯?」

  「你愛上了誰?」他遞上面紙。

  「我愛上了……一個不愛我的人。」她終究要說出口。

  「誰?」

  她先是搖頭,然後悲慼地道:「我愛上了你。」

  聞言,他的心反而沒有之前的凌亂,這個結果並不令他意外。

  「珊嵐……」

  「我知道你不可能愛我,你愛的人是冉曼珩。那晚,見到你抱她走進容家,我才知道自己在你心裡根本不重要。」

  「你這又是何苦。」深陷情網的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我是心甘情願的。本來,我以為只是一種栘情作用,因為你是海航的哥哥,是容家的人,但是慢慢的,我發現那根本不是移情作用,我是真的愛上你。」

  他的心抽動了一下。任誰聽了如此感性的告白,心裡都會有些波動,畢竟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珊嵐,不要這麼重感情。」他勸告她。可卻說服不了自己的心,因為他也是那個為情所困的笨人。

  她拭了拭淚。「我知道。」

  「忘了今天說的話,我們都要忘了。」

  他寧願自己今天忙得天昏地暗,不曾和珊嵐出來用餐。兩人同是一家人,有些事情說破反而不好,見面時難免會尷尬。

  「海堯,我沒有要求你改變什麼,我明白你情歸何處,向你表白也不是要你對我許下承諾。我只是……只是……埋在心裡像壓著塊石頭似的,很不舒服。」

  「妳只是太寂寞了。」

  「不全是。」她搖搖頭。

  「走出容家大宅,去交交朋友、參加婦女會、慈善活動,什麼都好,去過你自己的生活。」

  她把自己關在容家,所以她過得很不自由,是她讓自己變成這樣的。

  「但是爸媽那裡不好交代,他們已經習慣我……」

  他打斷她的話:「不要在意爸媽,日子一久他們一樣會瞭解你有追尋自己快樂的權利。」

  文明的社會,有太多的壓力和包袱,很多人深陷憂鬱之網,他不要珊嵐成為那樣的人。

  「你是不是正在心裡笑話我?」

  他堅定的說:「傻瓜,我怎麼會在心裡笑話你呢?我們是一家人嘛!」

  「是,我們是一家人。」

  「你一定要先成為一個快樂的人,才會是一個快樂的媽咪。你快樂,紅妮才會快樂。」

  他成了她的心理醫生。

  ###

  冉曼珩正式參與話劇社的第一次排演。她誤打誤撞,認識了這群對戲劇狂熱的同事。

  她在這裡看見了不同風貌的簡召璋。他一改平日一板一眼的嚴肅形象,成了耀眼的台柱。

  「沒想到你這麼放得開。」真的很佩服他。

  「如果不放開自己,就沒辦法把戲演好。」

  「我就不行,老是會覺得不好意思。」原來她並不適合演戲,這是參加話劇社額外的收穫。

  「何小姐說你在大學裡什麼社團都沒有參加,是嗎?」大學四年裡他都是話劇社社長。

  「忙著賺錢,沒空參加社團活動。」

  那段日子連喘口氣的休閒時間都沒有,哪有閒情玩社團!不過她倒一點也不遺憾。

  「好可惜。」

  「提到韻文,說真的你對人家到底有沒有意思?」

  何韻文托她打采消息,又不能太刻意;只好趁這個空檔,佯裝是隨口探問。

  他笑了笑。「我是很想和她試試看,但何小姐大概沒有意願,我約了她兩次,她兩次都拒絕。」

  什麼?冉曼珩沒想到會聽到這種答案。韻文到底在想什麼?召璋約她又拒絕人家,嘴上卻嚷著遇到的人都是不積極的笨蛋。

  「不可能,你是不是誤會韻文的意思?」

  「應該不會,何小姐清楚的告訴我她已經有約,沒空跟我吃飯。」

  聞言,冉曼珩告別了簡召璋。

  她匆匆的衝到何韻文家,劈頭就問:「你是不是在端什麼架子?」

  「沒有啊,我最不會端架子了。」

  正在跑步機上慢跑的何韻文,裝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召璋說他約了你兩次,你兩次都拒絕。」

  她無辜的說:「誰教他兩次都是臨時約我,我又不是閒著沒事幹,等著讓他約。」

  冉曼珩無奈的看著她。「他可能每天都會有臨時需要加班的狀況,根本沒辦法三天前先和你敲定時間,當然得在確定當天有空的情況下才約你。」

  「沒法三天前預約,那他可以一天前約我啊,我又不是沒身價的人,必須隨傳隨到!」

  「韻文,他很喜歡你,你不要讓自己的任性搞砸了自己。」

  何韻文睜大了眼,「他真的很喜歡我?」

  「他如果不是喜歡你,我又何必大老遠跑來提醒你。」

  「那現在怎麼辦?快想辦法搬張梯子讓我下來,我現在有點騎虎難下了。」

  「我替你說項去。這回你自己要好奸把握,再有狀況可是很難挽救的。男人大多承受不了被女人三次狠心的拒絕,加油啦!」

  ###

  翌日,冉曼珩主動約簡召璋吃中飯,不料卻讓容海堯給撞個正著。

  妒火中燒的容海堯,怒焰盤據心頭,他故意走向他們,冷冷地道:「在聊什麼?聊得這麼開心?」

  「海堯,這麼巧?」簡召璋不明所以的問。

  「是啊,我以為榮昌集團的開發案已經弄得你無法喘息了,原來還有時間和冉小姐來個午餐約會。」他瞪視她。

  簡召璋不是糊塗蛋,當然聽得出容海堯的不悅,要是不好好處理恐怕會在餐廳裡鬧笑話。

  「我正要走,你陪曼珩喝杯咖啡吧。」他站起身來個先閃為妙。

  待簡召璋走後,他坐了下來,目光冰冷的直視她。異樣的氛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兩人劍拔弩張,正僵持不下。

  「你非要這樣不可嗎?」她打破沉默。

  「怎樣?怕我捉姦在床?」嫉妒使他口不擇言。

  她一驚。「你怎麼敢用這種字眼?」

  「為什麼不敢?我還有更難聽的字眼,要不要聽?」他冷冷一笑。

  「你只是我的老闆,不是我父親、不是我丈夫,你管得未免也太多了。」她不客氣的提醒他。

  他斂起笑容。「我們已經有肌膚之親,你應當為我守貞,不該背著我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

  「守貞?你是不是用錯字眼,我為什麼要為你守貞,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冉曼珩,妳不要逼我做出我不想做的事。」他太想獨佔她了,才會如此失態。

  「你為什麼發這麼大的脾氣?」她不願再激怒他,怕影響到召璋和薔薇的工作。

  「是啊,我為什麼要發這麼大的脾氣?你不過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罷了。」

  他的話很傷人,她忍住想哭的衝動。

  「對!我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你最好離我三丈遠,大家相安無事。」她說完話,便迅速起身。冉曼珩窈窕的纖影隨即隱入熙攘的街道裡,彷彿伴隨著一聲哀怨又悲涼的歎息。

  ###

  容海堯非常懊悔。他想求她原諒,正猶豫著要不要下樓道歉。

  不!是她先不重視兩人之間的關係。他沒有錯,不?管他的話說得再難聽,也是因為他在乎她,受不了她對別的男人好。

  「容先生,房先生中午來過電話。他說他要回美國了,正巧您的手機忘了帶,他應該有在語音信箱裡留言。」

  「這個祖敖,像是失蹤似的。他不是說到香港去了,我一連找了他三天,一點消息也沒有,總是透過別人傳話。」

  他在想房祖敖這樣精明的傢伙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房先生有時候確實滿神秘的。」簡愛玲掩嘴而笑。

  「他是不是惹上了什麼麻煩?」

  「不會吧?房先生身邊的保鏢全是受過嚴格訓練的硬漢,他應該安全無虞。」

  「我指的不是祖敖有生命危險,我是伯他惹上什麼桃色緋聞,不方便現身。」

  房祖敖可是世界級的黃金單身漢。兩人在哈佛同窗時,就是因為被女人糾纏怕了而惺惺相惜。

  經過一番歷練,他本來練就百毒不侵之體;結果,他在遇到冉曼珩後完全破功。

  「可能吧。富人週刊這一期的封面就是房先生,上面針對他玩過的女人做了一系列的分析報導,全是世界級美女。」

  他放聲大笑。「那一定是滿紙的荒唐話。」

  「沒有那些事?」

  「都是女人來追求他,他也沒辦法啊!」

  祖敖的煩惱他心有慼慼焉。因為社會風氣的開放,連他躲回台灣,都會被浪女糾纏了,更何況是身在國外的祖敖。

  「容先生交給我哥的案子好像很棘手。」她轉換話題,改問她想打聽的核心問題。

  「他向妳喊苦?」

  她搖搖頭,忙不迭地解釋:「沒有,哥哥從不喊苦的。」她是擔心哥哥忙得沒時間約會。

  「榮昌集團有一筆土地市價超過百億,我想參與共同開發。召璋是這個案子的執行主席,是他告訴我沒問題。」

  「哥哥可以勝任榮昌的案子,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哥哥正試著交女朋友,我希望他能有空和何小姐培養感情。」

  「何小姐?」他很驚訝。

  「曼珩把同學介紹給哥哥,哥哥挺中意人家的,只是沒什麼時間和她交往。」

  他震了下。真該死,他誤會曼珩了。

  「曼珩的同學,不是曼珩……」原來不是這麼回事。

  「曼珩和我哥?」簡愛玲皺了下眉,「我是替他們牽過紅線啦,奈何干金難買心頭願。」

  「召璋是老大不小了,該成家了。」他忘了他們年紀相仿,都到了適婚年齡。

  「可是哥哥太忙了呀。」她替哥哥請命。

  只要召璋不同他搶曼珩,什麼都好說。「這可以商量,我立刻派煥成協助召璋處理榮昌的案子,好讓他早日娶回嬌妻。」

  「真的嗎?曼珩一定沒想到你會答應得這麼乾脆。」她喜孜孜地道。

  「曼珩?她和這件事有什麼千系?」

  「一早,曼珩就來建議我替哥哥向你求情,請你減少哥哥的工作量,這樣何小姐才會同意和哥哥交往。」

  她為什麼不直接跟他說?她難道不知道他一定會同意,還會推波助瀾這件事。

  ###

  冉薔薇突然一改對冉曼珩不理不睬的態度。

  「姊,妳要不要吃芒果冰沙?我買了兩杯放在冰箱裡,一杯請你吃。」

  「今天同事生日,我才吃了一大盒冰淇淋,現在不想吃冰沙,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她相信薔薇沒事不會這麼好心。

  「小事一樁,我相信你一定能幫我。」

  「到底什麼事?」她拉開抽屜,抽出卸妝棉,準備卸下臉上的淡妝。

  「我不小心被人利用了。」

  「然後呢?」她知道重點在後頭。

  「我挪用了公司的團保費。」冉薔薇咬了咬下唇。

  不出她所料,薔薇終究會在容氏捅下樓子。

  「多少錢?」

  「一百九十萬。」

  對有錢人而言,這個數目不大:可是對於貧窮人家來說,這筆錢足以逼死人。

  「我幫不了你。」她決定給薔薇一點教訓。

  聞言,冉薔薇馬上變臉。「是不肯幫我吧?你怎麼可能幫不了我,你是容先生的情婦不是嗎?一句話就能讓他忘了這一百九十萬。」

  「你胡說什麼!」她激動地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和他的事早在公司的小團體裡傳開了,你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啊!」

  冉薔薇護恨她的狗屎運,只有踩到狗屎的人才會這麼好命,比中樂透的機會還小,一個禮拜樂透還開兩次,可世上只有一個容海堯。

  「誰傳的?根本子虛烏有!」她打死也不會承認,太羞人了。

  「你別管誰傳的,怕人知道就別在公司附近的餐廳裡打情罵俏。」

  「我……」她啞口無言。

  和容海堯在餐廳吵架,竟然被傳成打情罵俏?

  「說不出話來了吧?如果你和容先生沒有什麼,那為什麼你會在他家過夜?」

  冉曼珩被她指責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杵在原地任由她用言語刺傷。

  「不願意介紹我到容氏上班,原來是怕我搶了你的風采,奸惡毒的心啊。」她罵得越來越大聲,也越來越順口,好像挪用公款的人是冉曼珩,不是她。

  「隨你怎麼說。」她繼續卸妝的動作。

  「你要是不肯幫我,我就把你的醜事公開。」

  「你在威脅我?」

  「是又如何?」

  「我們是姊妹,你希望看到我名譽掃地?」

  「你應該先檢討自己,你不也希望看到我名譽掃地?」

  冉曼珩感歎著,自己擁有的親情怎會是這樣的親情。

  她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尋求靜謐,迎接她的為什麼會是姊妹之間的讒罵?

  是宿命嗎?難言的失落啃噬著她。

  「挪用公款是刑事責任,你要我如何幫你?」

  冉薔薇早有打算。「你可以跟容先生說挪用公款的人是你,他不會為難你的。」

  她冷笑道:「你要我替你頂罪?」

  「有什麼關係,才一百九十萬。你再多陪他幾夜抵債啊,他會同意的。」

  「爸和你媽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啊。」她說得輕鬆。「他們非常支持我,不信你可以去問爸。」

  她真的很心寒,這就是她的家人,只會為自己打算,完全沒有想過她也是他們的親人。

  「我會去問,如果他們一定要我頂罪,我會去頂罪。但是,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幫這個家。」她咬緊牙根,甩頭便走。

  冉薔薇被她冷冽的眼神嚇了一跳。從小她被灌輸的觀念是姊姊是應該讓她的、姊姊是可以欺侮的、姊姊是會讓步的。

  她理所當然的這麼以為,完全不覺得自己很過分,不覺得享受了過多的關懷。

  難道她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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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0 08:16:5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最後,冉曼珩頂了罪。為此容氏集團上下全以異樣的眼光看她。

  容海堯找她來瞭解,他不相信她是這樣的人。

  「我本來就是壞女人。」她說。

  他定定的審視她,不放過任何凝睇她的機會。「你沒有挪用公款的條件。」

  她冷笑。「挪用公款需要什麼條件?」

  「你的心不夠狠,也不夠有膽子。」他走向她,將她攬入懷中,用溫暖包圍她。

  「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又瞭解多少?」她反駁她。

  為什麼他要這麼信任她?信任她的人該是她的家人啊,她討厭他、恨他,不想理他,一心挫折他,但他為何還是信任她?

  「我知道你為了成全家人,什麼事都敢做。」

  她愣住。「我沒有這麼偉大。」

  「你有,因為我們是同一種人。」他頗有英雄相惜之感。

  「包括為了家人花十萬塊買下我的玻璃鞋?」她取笑他。

  「沒錯,為了讓我的侄女有個快樂的童年,我成了有求必應的百寶箱。」

  「為什麼?」

  他尋思半晌。「也許有一天我會告訴你。」

  她懷疑。「因為其實你的侄女是你的女兒?」

  他微訝,不正面回答:「你的想像力很豐富。」

  「這是公開的秘密,不是嗎?」

  他放開她,無限柔情的看著她,心疼得不得了。「那是八卦雜誌公開的秘密,我從來沒有承認過。」

  「可是也沒有否認過不是嗎?」她反問他。

  「何必否認,我不想向那些雜誌澄清些什麼,我就是我,不必向任何人解釋什麼。」

  「她不是你女兒?」她又追問。

  「你很在意嗎?」他以食指撫摸她的櫻唇。

  「好奇,我只是好奇罷了。」

  「呵,口是心非。」

  他真的很愛她,已到了無法自己的地步,他不能失去她,想與她白首偕老。

  「你準備如何定我的罪?」她心跳如擂鼓,她知道他不會真的降罪,可沒有十足的把握。

  「嫁給我。」他又求婚了。

  「我有罪,怎能嫁給你呢?」

  她就是想拒絕他,也許在外人看來她不識好歹,但不給他釘子碰,好像太便宜他了。

  「我赦免妳的罪。」

  他很著急,幾次求婚,她只是一徑的搖頭,弄得他心裡七上八下的。

  「一百九十萬,不是小數目。」

  「就當我賠了一支小股票,沒什麼。」

  她好感動,怎麼會有這麼傻的男人,而且他不是平凡的男人,自己何德何能。

  「容氏上下會指責你行事不公,萬一以後有人也犯了同樣的罪,你也要娶她們為妻嗎?」她調皮的問。

  「當然不!我容海堯的妻子,只有你一個人。」他堅決的說。

  她眨著水汪汪的眸子盯著他。

  「為什麼是我?」

  「我也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只要一看到她,他的心就異常波動;只要一想到她,他可以為她做任何事。

  「我會考慮。」

  這個答案比斷然拒絕進步了些,但還有很大的努力空間,他不會放棄的。

  「我能吻你嗎?」他沒問過人這個問題。

  她笑他。「你變謙虛了。」

  他捧住她的臉,覆在她唇上,狠狠的吸吮。

  半晌後,微喘的她推開他,「我還沒答應你呢,你怎麼一副惡虎撲羊的樣子。」

  「有嗎?這還是普通級的,還有更香艷的限制級,要不要試試看?」他邪佞地笑著。

  「討厭!這裡是辦公室耶。」她往後退了三步。

  「我說你膽小吧!」

  漸入佳境的兩人,開始懂得彼此開玩笑了,這可是挪用公款所帶來的最大收穫。

  ###

  洪欣曖昧的看著冉曼珩,「你和容先生到底是不是一對戀人?連我這個好朋友也不能說嗎?」

  見風轉舵的洪欣自動把兩人的關係提升為好朋友,等成就好事之後,看她能不能也沾點好處。

  「不是戀人。」不是故意保密,而是她不認為他能對她認真多久。

  「挪用公款可是非常嚴重的事,容先生為什麼替你扛下來,還獨排眾議地說另有內情?」

  冉曼珩自己也沒料到他會為了保全她的名譽而力挺她,還拍著胸脯保證,公款不是她所挪用。

  「我也不知道。」此時最好的逃避方法就是一問三不知。

  這當然無法滿足洪欣。「大家都在傳容先生要娶你為妻,這個傳言粉碎了一大票女孩子的芳心,我也是其中的一顆心。」

  「在容先生尚未娶妻之前,人人都有機會。」

  「才怪,我們都沒望了,對手這麼強硬,要超越你恐怕得先去整容。」洪欣看清現實,小小的失望了下。

  「容先生不是膚淺的人。」

  洪欣沒這麼好說服。「說真的,在你變裝成冉阿姨之前就和容先生相識了,是嗎?」

  「是的。」她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說謊。

  「哇!好浪漫喔。等你真的成為容夫人之後,一定要記得拉我一把喔,我也想嫁個有錢人,少辛苦三十年。」

  ###

  這個話題在冉曼珩和何韻文、吳茹娟聚餐時又被挑起。

  「一定是玻璃鞋的關係。」何韻文說。

  「我也覺得,金未來大師的預言真是神准,你果然因為那雙紅色玻璃鞋找到另一半。」吳茹娟附和。

  「去問問容海堯是不是亥時出生的,如果他是亥時出生的就不會錯了。」何韻文吃了一口生魚片。

  「你們也這麼迷信?」

  「這不是迷信,事實擺在眼前。那天在愛情大飯店我也有看到容海堯,為什麼和他發展浪漫戀曲的不是我?所以一定是玻璃鞋發揮了魔力。」

  「只是巧合,何況我和容海堯未必會開花結果。」不到最後一刻,任何可能都會發生。

  「他買下你的玻璃鞋,你成了他的員工,不是緣分是什麼?常勝之前也沒傳出會被容氏併購,全是因為你得到玻璃鞋的關係。命運的轉盤配合你,讓一些不可能發生的事發生了。」何韻文分析得頭頭是道。

  「我也相信緣分。」是緣分讓她有機會認識頌廷。

  「就拿茹娟和馬頌廷來說,馬頌廷以前做你的老闆時可是一往情深地待你,命運卻將馬頌廷配給了茹娟。」

  「他們很相配啊。」

  「那很可能肇因於金未來大師的預言,為了要讓你和容海堯在一起,馬頌廷不能成為你們的絆腳石。」

  是這樣嗎?金未來大師的預言真的會實現?

  ###

  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

  在容海堯半強迫之下,冉曼珩帶著禮物參加容柏凡的七十歲生日宴會。

  她被安排坐在容海堯旁邊的位子,好不尷尬。

  與會的每一雙眼睛全盯著她瞧,奸像她是外星人似的。她始終無法適應這樣盛大的排場,在此刻得到了應證。

  「覺得不自在?」容海堯問,

  「有一點。」

  他往她碗裡夾菜。「妳吃得很少。」

  「被大家這麼瞧著,很不習慣。」

  「他們沒有惡意,會抱著看新娘子的態度來看你,也是人之常情。」

  她卻不這麼想,她悲觀的認為大家一定覺得她配不上他。他們試圖挖掘她攀龍附鳳的驚人內幕,更想看她身處上流社會的糗態。

  稍後,當他們兩人站在噴水池前時,冉曼珩提出心中的疑問。

  「你爸媽好像不喜歡我。」

  容家二老銳利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慄,她沒有辦法視而不見。

  「你發現了?」他不想瞞她。

  她笑了笑。「你為什麼不按照肥皂劇上演的,要我別想太多,沒有這回事,你的父母其實很喜歡我,他們只是不苟言笑罷了。」

  「你希望我騙你嗎?」

  她矛盾的說:「人人都想聽好聽的話,沒有人希望知道自己不受歡迎。」

  「我說好聽的話也會是實話,我愛你,這是實話。」他熱情的示愛。

  她迷惘地看著他,「你為什麼愛我?我們一認識是互相指責對方的。」

  「你有一種特殊的魅力,一見面就讓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你是什麼時候出生的?」她突然問道。

  「呃?」

  她本想再問一遏,容紅妮孩子氣的聲音響起。

  「大伯父,我媽咪頭疼,你能不能陪她去看醫生?」

  「老維公公回來了嗎?」

  之前,他派司機老維去拿蛋糕。

  「還沒回來。大伯父,我媽咪好像快死掉一樣,你能不能去看看她?」

  敏感的冉曼珩,嗅出了其中不尋常的氛圍。她見過容紅妮的媽咪,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總覺得她對海堯似有情愫。

  「去吧,我想回家了,有什麼事明天到公司再說。」她轉身就要走。

  「等等,我送妳。」

  「真的不用,出租車很方便,你去忙吧!」

  容海堯還是沒讓她一個人走,司機老維正好回來,她等切了生日蛋糕才由老維開車送回住處。

  司機老維,她並不陌生,倒是曾經在馬路上同她大吵一架的他認不出她來,她也不敢說,維持美好的形象太重要了,她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冉小姐和容先生很相配呢!」老維好心的說。

  冉曼珩心想,要是老維知道她就是那個潑婦罵街的歐巴桑不知道會怎麼樣。

  「謝謝你。」

  「二少奶奶最近常頭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什麼病,看了醫生也看不出什麼來。」

  「那麼年輕就守寡,還守了這麼多年真是不容易。」

  「是啊,她是大著肚子嫁進容家的。」

  「我記得容老先生反對這門親事。那個時候容二少爺好年輕,才十八歲,二少奶奶也是十八歲,是鬧了一場家庭革命才進門的。」

  「二少奶奶和容先生是在進門前認識的或是進門之後?」

  老維想了想後道:「也不是很清楚,那個時候我是容老先生的司機,對於年輕人的事知道的也不多。」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原來是這麼小心眼的人,她不是這樣的人啊。

  ###

  「什麼,昨天容老大沒送你回家?」簡愛玲笑著搖頭,「你應該開口要求他的,哪有男人不送女朋友回家的。」

  女朋友--以前她最不能忍受被冠上的字眼,好像某種符號烙印在她身上,她一聽就會頭皮發麻。

  可是今非昔比,她愛上了這種意味著被佔有的頭銜,好像她真的屬於某個人。

  這代表著安心和安全。

  「紅妮的媽咪頭疼,他送她去醫院。」

  簡愛玲歎了一聲。「小心珊嵐成了情敵。」

  「為什麼這樣說?」

  「容老大並非一般男人,連我這種少根筋的人都曾經對他動心,更何況同住一個屋簷下多年的珊嵐。」

  「他們相識得很早嗎?」

  「你看紅妮都多大歲數了,相識得自然很早。」

  「容家二少爺是怎麼死的?」

  「車禍意外,剛拿到駕照就開著法拉利飆車,撞到山壁當場一命嗚呼。」

  「紅妮才剛出生?」

  「滿月不久吧。那是十年前的往事,我們一直不談論這方面的話題。」

  「你們?」

  「我和容老大啊,他絕口不提海航的事。我之所以會知道是聽我哥哥說的和看八卦雜誌知道的。」

  「紅妮似乎很依賴海堯。」

  簡愛玲發揮八卦的本能道:「雜誌上繪聲繪影的寫著證妮可能是容老大的骨肉。」

  「是嗎?紅妮是他的骨肉嗎?」

  「你在乎嗎?就算是,那段不倫之戀也是發生在容老大認識你之前。」

  「聽你的語氣,紅妮八成是海堯的親生骨肉嘍?」

  簡愛玲聳聳肩,「坦白說,我也很想知道。因為容老大真的很寵紅妮,好像真是她爹地。」

  「召璋知道嗎?」

  「男人之間好像都不聊這方面的事情,我哥不知情,他還要我別那麼八卦;哲群也說這是人家的事,關心個什麼勁兒,不如自己努力點生個寶寶玩。」

  「你是該做母親了。」

  沒有人知情,除了當事人之外。如果他與程珊嵐也有過肌膚之親,恐怕更加難以分辨了,除非驗DNA,她能要求他驗嗎?她為什麼如此在意?

  莫非,她也想獨佔他?

  她可以這麼自私嗎?假若他是紅妮的爹地,她能狠心拆散他們父女嗎?

  她自己得不到家庭溫暖已經很慘了,難道還要要手段逼退程珊嵐母女?

  當然不行!她做不出來,不管有沒有天譴,她一樣不能這麼殘忍。

  突地,她能瞭解繼母的心態,不再那樣怨恨她了。為人後母本來就難做,做得公正是應該,做得不好是惡毒,與其辛苦一輩子,不如惡毒過每一天。

  「去問容老大嘛!他的脾氣大概只有你受得了。」

  她搖搖頭。「不想再刻意問他了,他想說自然會說。」

  「他真的很疼紅妮,不然也不會花十萬元買下你的玻璃鞋。」

  對親侄女會這麼大方,這麼疼愛?

  她搖了搖頭,告訴自己不要這麼小鼻子、小眼睛。她又不一定會成為人家的後母,庸人自擾個什麼勁兒!

  「不提我的事了,召璋什麼時候才會再約韻文?」

  「我哥被拒絕怕了,何小姐不會再拒人於千里之外吧?」

  冉曼珩差點脫口說出其實韻文哈召璋哈得要死,礙於淑女的矜持,她才硬是忍住。

  「不會了,韻文前幾次真的有事,她現在有空了,召璋可以展開追求攻勢了。」

  簡愛玲非常高興。「我快要有嫂子可以喊了。」

  冉曼珩走回檔案室後,立刻撥電話提醒何韻文:「召璋再約你,你可得排除萬難。」

  (真的嗎?他真的會再約我?放心好了,我這次一定擺好花癡的架式,癡迷的看著他。)

  「不用這麼誇張吧,別把人家給嚇著了,他可是頭一回談戀愛喔。」

  (好啦,我對待在室男會很溫柔的。)

  什麼跟什麼嘛!

  ###

  冉薔薇又闖禍了。

  「我說過沒辦法再幫你,這事你自己看著辦。」冉曼珩狠下心來。

  「你不幫我,我就去死。」

  「想死是嗎?我不會攔你。你一向有主見,如果你認為自己的本事這麼大,不如靠自己處理,我是無能為力。」她不想背親情的包袱太多年,她背了這麼多年,已經對得起祖先了。

  「我死了,你就是劊子手;你害死我,我做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薔薇,不管你怎麼威脅我,我都不會幫你。」這次她真的不想心軟。

  「孔副理不會放過我的。」

  「孔副理?妳惹上的人是孔副理?」

  冉薔薇介入孔副理的家庭,還打電話到他家裡騷擾人家的妻子。孔副理的妻子揚言要撕爛冉薔薇的嘴、剝了孔副理的皮。孔副理憤怒至極,要把冉薔薇趕出公司。

  「他說喜歡我嘛,我怎麼知道他這麼怕老婆。姊,我被人玩弄了感情妳也不救我?」

  薔薇需要幫忙時就叫姊姊,過河拆橋時便翻臉不認人。她冉曼珩難道一輩子都脫離不了親情的剝削?

  「當初也是靠孔副理的關係才進容氏的?」

  「他在公園遛狗,我主動去搭訕就聊了起來。我以為他是死了老婆的,看他很寂寞嘛,所以就跟著他回家。原來他老婆去大峽谷度假,我被他給騙了,不過他是真的有點錢,買了不少漂亮的衣服給我。」

  「挪用公款也是因為孔副理?」

  「不是,挪用公款是小陳的主意。他掌管員工團保,一時見錢眼開,本來他準備騙財務長團保費在去銀行的途中被扒了,結果那天要去匯款的人是財務長本人,小陳拿不出錢,只得往我身上推。」

  小陳?財務部的小陳?她有點印象,老愛在大廳和總機小姐打屁的小陳。

  「姊妹一場也是緣分,我是應該幫你的……」

  冉薔薇喜出望外地喊道:「謝謝姊姊。」

  「這個月一完我就要遞辭呈了,能否保住你的工作我也沒把握。」

  「你要離職?為什麼?」少了姊姊罩她,她可苦了。

  「這你就別問了。」

  她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為了薔薇的事拜託容海堯,她會覺得很沒尊嚴。

  「你走了,我怎麼辦?」

  「是啊,你怎麼辦?不如你也一起離職。」她開玩笑地道。

  「才不要!我的身體不好,工作又難找,即使死皮賴臉也要在容氏工作,除非被掃地出門。」

  「這次很有機會。」

  「不要這麼絕情,我是你妹妹耶。」冉薔薇吼著。

  這時,洪欣正好走進檔案室。「咦?薔薇,又溜班來找你姊姊。」

  冉薔薇瞪了洪欣一眼,隨即推門而出。

  「你妹妹真不是普通的縐,不是同一個媽生的差這麼多。我也有大小姐脾氣,但也沒她那麼有模樣。」

  冉曼珩只能苦笑響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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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0 08:17:2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冉曼珩遞了辭呈的第二天就沒再踏進容氏集團。

  她在容氏的時間並不長,加上一切用計算機管理,所以也沒什麼需要交接的工作。

  她不想待在家裡看父親和繼母的臉色,所以選了一家咖啡廳殺時間。

  何韻文下班後來找冉曼珩。「我不敢相信,茹娟竟然要和馬頌廷結婚了,我的愛情才剛萌芽而已耶!」

  「你和召璋一定也會很順利的。」

  「不可能,他呆死了。除了工作還是工作,連約會都不關手機的。」

  「你不喜歡工作狂?那我同他說去。」她逗著韻文。

  「不是啦,我沒有不喜歡,只要不過分,我都可以接受。你不要亂傳話。」何韻文可急了。

  「這麼緊張?」

  「當然嘍,好不容易有個優質男人愛我,要是不把握就是白癡,我又不是妳。」

  「我怎麼樣?別扯上我。」

  「容海堯可是尾大魚,你想不要,別人可是搶破頭呢。我昨天替他做專訪,他問了你很多事,他真的很愛你。」

  「你有沒有出賣我?」

  「沒有。不過我配合度很高就是,他問什麼,我就答什麼。」

  「到底是你採訪他,還是他採訪你!」她白了韻文一眼,連好姊妹都扯她後腿。

  「一半一半啊。我從和他閒聊的過程裡,知道他許多不為人知的事喔,這回我的專訪一定會令大家嚇一跳。你不要怪我,誰教他是我未來夫婿的老闆。」

  「你說了我什麼事?」

  「我也不記得了,年紀大了,記憶力衰退很多。反正是好事,你不用緊張。」

  「我不緊張,反正我和他之間也沒什麼。他知道我的事又不能幫他日進斗金,真是無聊。」她故作輕鬆地道。

  此時,辭呈一定到他手裡了,會不會有什麼動作,她一點把握也沒有。

  「他向你求婚,你為什麼還要考慮?」

  「他爸媽不喜歡我。」

  「很正常啊,你們的身份相差太懸殊了嘛。如果我們將來成了有錢的媽咪,一樣會嫌貧愛富的。」何韻文實際的說。

  「我不會。」

  「可是我很可能會,而且機率很大。所以我相信這世上一定有大部分的人跟我一樣,這是人性。」她不矯情的陳述,坦白又可愛。

  「連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嫁嗎?」

  「容先生可是一片真心。他現在沒有財產繼承的問題,所以不會犧牲你,結果絕對和一般肥皂劇不同。」

  「韻文,你這是什麼比喻!」

  「而且你還有金未來大師的預言當『金鐘罩鐵布衫』,一定如童話故事般,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

  「金未來大師可沒說我的婚姻是一則童話,我不相信王子和公主的故事。」

  何韻文以無比鎮定的語氣對她說:「連你這個得到金未來大師預言的人都不相信愛情童話了,那我們這些乎凡人怎麼辦?」

  ###

  容海堯在何韻文的專訪裡公開向冉曼珩求婚,這是何韻文承諾要保密的部分。

  專訪一披露,便有一大堆媒體追著冉曼珩滿街跑。

  「你這個不知感恩的丫頭,是不是翅膀硬了,不捨得讓你老爸過好日子,才自作主張地回絕容先生的求婚?」

  「不是的,雜誌上登的消息有三分之二是假的,我和容先生根本不熟。」

  「寫那篇報導的不是你那個叫什麼韻文的同學嗎?她怎麼可能亂寫?」冉裕堂不悅地道。

  冉曼珩正經八百的回答:「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薔薇告訴我你和容先生準備同居……難怪,那天你整夜沒回家,原來真的和男人在一起。」

  「我就說嘛,工作也辭了,每天一大早就出去瞎晃,也沒看你急著找工作,原來是找到長期飯票。」柯珈珈酸溜溜地道。

  她當然酸了,自己的女兒沒元配生的孩子出色,不酸個幾句,難消心頭之恨。

  「阿姨,工作不是不找,只是想休息個十天半個月。妳放心好了,明天我就搬出去住,不會吃你一斗米。」

  「你挖到金礦就想把我們一腳踢開是不是?裕堂,你看鄭敏蓉生的好女兒。」

  「曼珩,我們又沒趕你,為什麼急著搬出去住?」下半輩子恐怕得靠敏蓉替他生的孩子,他可不能壓錯寶。

  「裕堂,她要搬就讓她搬,不要求他。」

  「你懂什麼?」冉裕堂斥了聲。

  「我怎麼會不懂?曼珩,你要搬可以,每個月的生活費只可以多,不可以少,否則我就召開記者會告你遺棄。你要記住,你現在是知名人士,你有負面消息就等於容先生有負面消息。」

  她不作響應。不就是錢嘛!她給他們錢就是了,相處模式回到原點。

  ###

  午後下了一場雨,深秋後每下一回雨,氣溫便下降一些,越來越接近冬天了。

  程珊嵐透過簡愛玲,約了冉曼珩見面。

  「這裡的咖啡很香。」冉曼珩心十分坦然,沒有患得患失,所以特別自在。

  「你應該答應海堯的求婚的。」程珊嵐開門見山地說。

  「我知道你也愛著海堯,為什麼反而成了說客?」

  程珊嵐點了一根煙。「希望你不介意我抽煙,不過你就算介意也來不及了,我已經點了。」

  「你抽煙的樣子很美。」

  「謝謝你,你是個大方的女人,不吝於讚美女人。」就是基於這一點,她無法與冉曼珩為敵。

  「我想我會退出。」冉曼珩心痛的說。

  程珊嵐楞了下。「為什麼?海堯選擇了你,你是贏家,為什麼退出?」她不明白。

  「容家二老不會接受我做他們的媳婦,他們不喜歡我。」

  「他們也沒喜歡過我,我不甩他們,一樣進了容家。你可以學我,我是大著肚子進門的。十年前我都敢這麼做了,現在社會風氣更開放,你有什麼好怕的?」

  冉曼珩有她自己的想法,「強摘的瓜不會甜。」

  「有的時候也不會太苦。」她說的是屁話。

  因為她強摘下來的瓜真的很苦。熬了十年,除了吃好、穿好,表面風光之外,她一無所有。

  「是嗎?我沒有冒險精神。」

  「你的運氣不會比我背。我嫁的是個短命鬼,你嫁的人會同你白首偕老。」

  「我選擇退出,你應該高興啊,這麼苦口婆心的勸我,很令我意外。」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對,就是不想見海堯痛苦。他很痛苦,妳明白嗎?」她撩了撩頰邊的卷髮,風情萬種地說道。

  「我明白,你轉告他日子久了就不會痛了。」

  她搖搖頭。「妳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我安慰海堯,不用你交代我也會做,而且求之不得。」

  冉曼珩覺得很累,這麼多人勸她,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是因為害怕嗎?怕什麼呢?怕她和容海堯的感情禁不起時間的考驗?怕世事多變?

  「妳比我想中善良。」相形之下好像是她在鬧彆扭,是她舉棋不定。

  「因為我知道要心機也是徒勞無功。」她一直強調這一點,聰明人一聽就懂。

  ###

  當晚,容海堯來找冉曼珩。

  兩人坐在他的保時捷裡,就著天際的明月論婚嫁。

  「我們的婚禮在歐洲舉行奸嗎?你怕被媒體追逐;那我們就躲遠一點,媒體追不了這麼遠。」

  「紅妮的媽咪今天來找過我。」

  「她為難你了?」他戒慎的瞅著她。

  「沒有,相反的,她勸我接受你的求婚。」

  「珊嵐是個可愛的女人。」他慶幸自己在男女情慾上頭把持得很好。

  她心念一動,說出心裡的話:「我們應該冷靜的處理終身大事。」

  她認真的宣言,容海堯的反應是不敢相信,他飲起笑容轉身看她。

  「再說一遍。」

  她抿了下嘴,潤了潤唇。「我們分開一陣子比較好,畢竟兩人缺少考驗的感情,不會長久。」

  他漠然的瞪視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她害怕這種詭譎的氛圍,不寒而慄。

  「我們從今天開始,不要再見面了。」

  這是一個痛苦的決定,她必須要冒著他移情別戀的風險。在這個世界裡,喜新厭舊和被誘惑是很正常的,她很清楚有許多女人正在覬覦她的位置。

  「為什麼這麼堅持?」他陰惻惻的語氣透著深沉的失望。

  他興高采烈的來找她,滿腔熱血、誠懇以待,得到的卻是她冰冷的響應。

  「相愛容易,相處難。我們分開一段時間,看看時空的阻隔會不會改變我們對彼此的感覺。」

  「妳狠得下心?」他不敢相信她會如此殘忍。

  「你愛我嗎?」她凝視他。

  「愛,你呢?你從來不曾說過愛我的話。」他深吸一口氣,怕自己就要崩潰。

  她輕輕頷首。「嗯。」

  「嗯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說不出愛?」他不悅極了,也慌亂極了。

  冉曼珩沉默不語,靜靜的回視他,她咬著下唇。

  「你若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你對我的感覺是什麼。你丟下辭呈,說走就走,完全不顧我的感受,你可知道我也會患得患失?」

  她見他說得激動,連忙解釋道:「我寫了一封電子郵件給你,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那又如何?你還是選擇做愛情的逃兵,你根本不怕失去我。」他發洩出心中的怨氣。

  「我怕,誰說我不怕?」她反駁。

  「你這叫作怕嗎?從一開始你所做的一切就是要把我往外推。分開一陣子?妳難道不怕別的女人會靠近我?不擔心我會放棄愛你?」他越說越氣。

  她知道他誤會她了。「親情是包袱。」

  他問她:「你指的是薔薇?」

  她的電子郵件裡把孔副理和小陳的事全盤托出。她不知道他會如何處理,她和容氏裡的舊同事鮮少有聯繫。

  「她闖的禍,我又不能不管。可一管下去又會令你為難,所以我決定離開容氏。」

  「小陳已經被我革職,要求他分月攤還一百九十萬;孔副理夫妻在我的建議下參加了婚姻諮商;至於薔薇,我警告她若再犯錯,絕不寬宥。」

  「給你添麻煩了。」

  「客氣什麼,對我不要見外。」

  她露出一抹嬌笑。「我必須要見外,也必須要客氣。現在,你對我有強烈的感情,會認為我家裡的事也是你的事:將來呢?日子一久,你會不耐煩,你會覺得我的家人全是麻煩的製造者。然後,我們成了一對怨偶。」

  他懂了。之前,始終不瞭解她抗拒他的緣由,現在他完全明白了。

  她沒有信心,她怕世間沒有永恆,她擔心兩人的愛有逍逝的一天。

  所以她寧可在一開始就不要這份愛。沒有擁有過,就不會面臨失去的痛苦。

  「你要我給你時間,多長的時間對你來說才足夠?」他願意讓步。

  「我也不知道,等我想通吧!」她眼眸迷濛的道。

  「好,我答應你!不接觸、不聯絡,直到你想通為止。」

  愛的最高境界是成全對方,不是嗎?

  ###

  吳茹娟和馬頌廷的婚禮上,冉曼珩感動得哭了。

  「你可知道整個容氏和整個社交圈,都在盛傳你和容先生分手的事。」何韻文端著雞尾酒走向冉曼珩。

  冉曼珩一笑,傾國傾城。

  「召璋告訴你的?」

  「一堆女人又像過去一樣盯著容先生這塊肥肉。人人有希望、個個沒把握。」

  「我現在已經不想這些事了。」

  她在幾個文教補習班謀得教職。因為她活潑的教學方武,很受學生的歡迎,沒想到數學也可以這麼有趣。

  「你真的好奇怪,本以為我應該很瞭解你。現在,我發現你的心思好複雜。」

  「教學很快樂。」使她物質和心靈上都有收穫。

  「是啊,白馬王子拋一邊,躲起來哭泣。」她和召璋漸入佳境,不排除也來個閃電結婚。

  「我沒有哭。」

  容海堯真的謹守約定,和她不接觸、不聯絡。而她,那個提出建議的人,自然不能毀約。

  「結婚是需要衝動的,衝動期一過就遙遙無期了。你現在一個人住外頭,午夜夢迴時不會後悔自己把幸福往外推嗎?要是我早就槌胸頓足三百次不止。」

  「我忙得沒空後悔。」她口是心非地道。

  「你根本是鐵石心腸!」

  ###

  在回家的路上,冉曼珩一直想著何韻文對她說的話。她真是鐵石心腸?她可以不需要愛情嗎?

  補習班有幾個追求她的老師,偶爾她會接受他們之中某個人的邀請,去吃頓飯、看場電影,然後再無其它。

  她的心不再浮動,好像古井水似的,沒有人可以讓它起波瀾。

  「老師,你怎麼了?」

  住在她家附近的學生王春蘭,站在她面前盯著她看。

  正值青春的高中女生,臉上有些淡淡的輕愁,卻沒有感情的壓力。

  聞言,冉曼珩撫了撫雙頰。「有嗎?」

  「是啊,老師平常都笑容滿面,為什麼今天看起來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大概是太累了,你出來遛狗啊?」她看到王春蘭牽著的西施狗。

  「狗蛋到了發情期,老是愛往外跑,一見到母狗就猛追,真煩!」

  「那不是很麻煩嗎?」她沒養過狗,只能想像它纏著母狗的模樣。

  「非常麻煩。你看它又蠢蠢欲動了,八成附近有母狗走動,它聞到味道了。」

  「你會讓它追女朋友嗎?」

  「會啊,狗也像人一樣要陰陽調和才會健康嘛。」

  「陰陽調和?」

  王春蘭點點頭。「易經上不是說,男為干、女為坤:男為陽、女為陰嗎?干是天,坤是地,天地生萬物,陰陽當然要調和才能生萬物嘍。」

  冉曼珩一笑,這麼年輕的學生,竟然也懂得天地陰陽之說。

  「老師,你看我目前的數學成績夠不夠穩定?」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想談戀愛。」

  「哦?想談戀愛了呀?」她的高中生涯從沒想過這方面的事。

  「有個不錯的男生很喜歡我,我想跟他交往看看。」

  「很好啊,做個朋友,大家切磋學業沒什麼不好。」

  王春蘭高興的離去,留下令冉曼珩玩味再三的話語。

  她到底在執著什麼?連她的學生都懂得陰陽要調和的道理,她為何不能誠實面對自己的感情?

  ###

  一年後

  吳茹娟和馬頌廷請吃滿月酒,何韻文順便向冉曼珩預告她的婚期。

  人人成雙成對,就剩她仍是形單影隻。

  「曼珩,你會不會覺得茹?的兒子長得好像馬頌廷,將來一定會是個大帥哥,也許還會是個萬人迷。」何韻文轉身看向心上人,「召璋,我們生個女兒迷倒茹?的兒子好不好?」

  「萬一咱們生的也是兒子呢?」簡召璋笑了笑。

  「那就要曼珩生女兒,她生的女兒一定是個美人胚子。」

  「是啊,海堯和曼珩生的女兒一定不會差。」簡召璋附議。

  容海堯的名字撕扯著她的心。突地,她好恨自己,明明一直在乎人家,卻拉不下臉去找他。

  其實她一點把握也沒有。一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也許他已經有了新歡,她去找他恐怕是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自作多情。

  總之,她活該!

  「曼珩,你什麼時候才肯嫁給海堯?」簡召璋直截了當的問。

  「你不用問她,她是鐵石心腸。」何韻文揮了揮手。

  冉曼珩只能苦笑。

  「有沒有人告訴你們,珊嵐和鳳鳳的堂哥就要結婚了,可能和我與韻文差不多時候。」

  「這麼突然?」

  「才不突然呢!人家如膠似漆快一年的時間了,是你考慮太多,太龜毛。」

  何韻文的話點醒她。有時候她也很受不了自己的個性,問題明明是出在自己身上,還老往人家身上挑毛病。

  她決定明天下課後約容海堯吃晚飯,對他表明心意,不論他接不接受。

  為了不讓自己退縮,她發了一封電子郵件給他,上頭寫著簡單的一句話--

  我想通了,明晚八點愛情大飯店見。

  ###

  冉曼珩沒把握容海堯會來。

  她穿著初次見面兩人不歡而散時穿的衣裳,她要破除兩人相沖的宿命。

  突地,容海堯站在她面前,笑吟吟地著看她。

  「我可以坐嗎?」他紳士的問。

  「嗯。」她輕輕頷首,心跳如擂鼓。

  「你知道嗎?我從昨晚到現在興奮得一直沒合眼。」他直言對她的思念。

  聞言,冉曼珩心海起狂濤,呼吸早已失去平常的頻律。

  彷彿過了一世紀之久,容海堯才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個紅色的絨布盒。

  「打開它。」他遞上盒子。

  「這是……」她接過手,打開它。

  冉曼珩的聲音哽在喉頭,然後不爭氣的掉下淚珠。

  「求婚戒指。我一直檢討自己求婚失敗的原因,發現自己忘了準備求婚戒指,顯得很沒有誠意,所以這一次我學聰明了。」

  「你……」她還是說不出話來。

  「不要哭,曼珩,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永遠不會哭。」

  「你總是讓我感動得想哭。」她好心疼他。

  「我只是要讓你知道,和我在一起一點也不可怕。」

  他打開腳邊的購物袋,拿出一隻黑色鞋盒,將它打開。

  冉曼珩一驚。「紅色玻璃鞋!」

  「我替紅妮買了另一雙玻璃鞋,這是你當初的那一雙。」

  冉曼珩把玻璃鞋抱在懷裡,又哭又笑。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什麼時辰出生的?」

  「亥時,我是亥時出生的。你還想知道什麼?我全告訴你。對了,你問過我紅妮是不是我的孩子,紅妮是海航的骨肉,這是毋庸置疑的。我對她好,是因為海航是我唯一的弟弟,沒有其它原因。」

  「我愛你,你還愛我嗎?」她深情的問。

  「嗯。」他粲然一笑。

  「我要你說出來。」她不滿意他的答題方式。

  他順著她的意:「我愛你!」

  萬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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