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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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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田萌 -【霸道貝勒(貝勒爺吉祥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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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4 00:14:3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我是亢兩蒼。”

  在夢裏,寶兒看見一個約莫四十歲,相貌莊嚴的男人這麼對她說。亢雨蒼?那不是徐州太守嗎?琮祺認識他,也不只一次說過要請他代為處理她的事,而現在……

  琮祺真的把她交給他了嗎?

  為什麼她不能留在他身邊?她是多麼希望能待在他身邊啊。

  她不要他負什麼責,不要什麼關係,更不要他任何的承諾,她只想待在有他的地方,為什麼不行呢?為什麼一定要趕她回家?為什麼?

  想著想著,她不覺又難過的哭了起來。

  “羅大哥,”她淚流滿面,語氣可憐,“不要趕我回家……”

  她眼前是一片黑暗,看不見前路,看不見她未來的方向。她該去哪里?如果不能跟著他,她能去哪里?

  她伸出手,想摸索出路,但到處都烏漆抹黑的,什麼也看不見。

  “寶兒……”突然,她聽見有人在輕聲叫她,那聲音既熟悉又溫柔。

  是他在叫她嗎?是的,那似乎是他的聲音,但是……他在哪里?

  她好急,急著想找尋他。她拚命的往前跑,不管腳步是如何的沉重。

  終於,她看見幽暗隧道的彼端有個亮點。她邁開大步往前飛奔,眼前越來越亮了。

  “啊……”她呼了一口長氣,倏地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前是明亮的,而這個地方是……是她先前在海棠姑娘那兒的房間。

  怎麼會?她應該在不見天日的苦牢裏,她應該……她在作夢嗎?一切都是一場惡夢嗎?

  “寶兒……”夢裏那熟悉的聲音清楚的在她耳邊響起。

  她陡地一驚,視線往旁邊一瞥,看見琮祺帶著如釋重負般的笑容望著她,她渾身一震。同時,她發現自己竟握著她的手……

  琮祺的表情是有些歉疚的,“你終於醒了……”

  當亢雨蒼將她平安的救出監牢並帶到這兒來時,當他看見虛弱消瘦,蓬頭垢面的她時,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心快碎了。

  這是對他最大的懲罰及折磨,而他衷心的希望這種事不會再有第二遍。

  寶兒怔怔地,疑惑地看著他,像是在懷疑這是真是假。

  “是亢兄把你從牢裏救出來的……”他試著以最簡短的字句向她解釋。

  亢兄?他指的是亢雨蒼嗎?那麼說來,她以為在夢裏看見的那個男人,聽見的那個聲音,其實都不是夢?她真的離開了那個暗無天日,又充滿黴腐氣味的監牢?而這是因為他拜託亢雨蒼出面?

  不,她不要。接下來,他是不是就要拜託亢雨蒼,把她帶回徐州老家去呢?

  她眉心一鎖,怨怨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掙開他的手,別過頭,她不看他也不說話。

  “寶兒,還生羅大哥的氣?”

  她抿著唇,不開口,也不願轉頭看看她所喜歡的他。

  委屈的淚水在她眼眶之中打轉,而她努力的不讓它流下。

  “寶兒,我知道我說了很多傷你心的話,但是……”他長歎一記,“你不該用這種方式報復我。”

  她擰著眉,還是不回他的話。

  “衙門在通緝你跟我,你是知道的,為什麼要站在那裏等著被逮?”

  “……”

  “你是存心的,是嗎?”

  “……”她還是不發一語。

  “要不是亢兄來得快,他們可能要對你用刑了,你知道嗎?”

  琮祺從亢雨蒼那裏得知,府衙大人打算先餓她三天,若她還不供出他的名字,便要對她用刑。她一個身嬌肉貴的女孩子,怎麼受得了刑求?她難道打算死在牢裏?一想到她可能有著那樣的打算,他的心就一陣一陣的揪痛。

  “寶兒,你這是在報復我嗎?報復我對你說了那些話?”

  聽到他這些話,她的情緒忍不住激動起來。她緊咬著嘴唇,微微顫抖著。

  “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都是為了你好。”他說,“我身上背了個很沉重的負擔,所以我不能再扛著你……”

  “我不用你扛,我自己會走。”突然,她幽幽地吐出一句。

  她終於肯開口說話,他固然覺得高興。但她這句話,卻又同時教他心情沉重。

  “我不會成為你的負擔,絕不會。”她背著他,聲音微微顫抖著,“這樣還是不能跟著你嗎?”

  “事情不是你以為的那麼簡單。”

  “那麼有多困難?”

  “最困難的是我無法向你解釋,而且我不想連累你。”他說。

  “如果我不怕呢?”她的聲音有點哽咽,聽得出來她似乎在哭。

  聞言,他一怔。這句話,伏慕書也問過他。如果她不怕死,如果她明知行生命危險,卻還是心甘情願的跟著他,他該如何回應她呢?

  她或許不怕,但他怕,非常怕。

  “我怕。”他說。

  寶兒一怔,轉過頭來看著他。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而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毫不猶豫的注視著她。

  “我怕你有危險,你不能留在我身邊。”

  在他眼裏,她看見了從未發現過的熾熱。一直以來,他總是冷冷的,酷酷的面對著她,從不輕易洩露他眼底及心底的秘密,而這次,她看見了。

  但是,那代表著什麼呢?他不讓她跟著他的理由就只是這樣?跟海棠姑娘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只是這樣嗎?”她眉心一擰,“不是因為我礙眼,妨礙了你跟海棠姊姊?”

  “不是。”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既然不是,為什麼海棠姊姊可以留在你身邊,我卻……”她噙著淚,難以成句。

  “她並沒有要留在我身邊,也不需要跟著我到哪里去。”他覺得是該把他跟伏慕書的關係告訴她的時候了,他不想再讓她誤會下去,他要讓她知道他不讓她跟在身邊不是因為任何人,而只是因為他希望她平安。“我跟她是單純的朋友關係,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她一怔。朋友?他是說他雖進入了海棠姑娘的妝閣之中,但並沒有任何的……

  “我馬上就要啟程上京,不能留你在身邊。”

  “上京?”她一怔,“你是說……”

  “我此行是吉是凶,尚不可得知。”他說,“若是冒然帶著你同行,可能會置你於險境之中。”

  “所以呢?”她眉心一蹙。

  “所以……”他艱難地,“你回徐州吧。”

  她心裏一揪。“你托人把我從牢裏救出來,是為了趕我回徐州?”

  “對你來說,那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我……”

  “現在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把你安全的帶回徐州。”

  “如果我要回家,不用你帶!”她情緒激動,虛弱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別忘了我是自己從那裏跑出來的。”

  “寶兒……”見她虛弱得坐都坐不穩,他伸手要扶她。

  “不要!”她倔強地撥開他的手,“我不會跟著你或任何人回徐州,我只想跟著你!”

  “寶兒!”他濃眉一叫,為難又懊惱。

  她紅著眼眶,聲音啞然,“你可以不帶著我,卻不能強迫我回徐州。”

  “你這是……”

  “如果你堅持要我離開,我現在就走,但是你不能管我要去哪里。”說著,她拖著虛弱的身軀,勉強的想下床。

  見狀,他趨前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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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突然,她嘶啞地叫著,然後抓著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舉動,他先是一震,但並沒有阻止她這麼做。

  她在他手臂上咬了個印子,淚流滿面地瞪視著他。

  她的堅決讓他震驚,也讓他見識到她纖弱身子裏那強悍的靈魂。

  “你這是何苦?”他濃眉一叫,無奈又心疼,“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誰。”

  “我不管你是誰。”她啞著聲音,兩眼盈滿淚水,“你是乞丐也好,是土匪強盜殺人犯都行,我就是想跟著你!你聽清楚了沒?!”

  迎上她澄澈又堅定的眸子,他心頭一撼。

  現在的她,在經歷了三天不吃不喝的折騰後,已經是如此的虛弱,他真不知道她哪來的氣力對著他大吼。

  這就是她的決心嗎?不管他是誰,不管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她就是想跟著他?他深深的被她打動,但是他能自私的接受她這樣的感情嗎?現在的他到底能給她什麼?

  “寶兒,你……”

  “如果我真的不能留在你身邊,那麼就讓我走。”她幽怨地看著他。

  他真的不知道能對她說什麼。該說的,能說的,他都說了,但她還是執意跟隨他。

  “如果你一點都不在乎,就不要管我去哪里。”她用力抹去眼淚,“我知道對你來說,我是個意外,是個麻煩,是個累贅,雖然你說我像妹妹,我也曾說過可以像個妹妹般的留在你身邊,但是我……我……”

  說到這裏,她突然緊抿著嘴唇不說話了。

  不管她再如何大剌剌地,終究還是個女孩子,有些話真要說出口還是有些困難。

  “我很後悔……”琮祺匆地幽幽一歎。

  她微怔,疑惑地看著他。後悔?他後悔什麼?

  他定定地注視著她,沉默了幾秒鐘。

  “我後悔在河邊救了你,後悔在鳴春樓救了你,後悔從徐大鵬手中救了你,更後悔遇見了你……”

  她一聽,好不容易擦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她真的那麼煩?真的那麼惹人厭?他那麼多的後悔不為別的,就為遇見了她?

  “如果沒有一開始,就不會到了現在這種難以收拾的地步……”這是他的真心話。

  如果不遇見她,他現在不會有這麼多的牽掛跟煩惱。他會帶著皇上要的東西回京覆命,就算皇上要他的命,他都不會有任何的異議跟抵抗。

  他一直是這樣的一個人,不只淡泊名利,甚至連生命都不是太在乎。

  但現在遇見了她,他不再是昔日的愛新覺羅•琮祺,他有了牽掛及重視的東西,有他割捨不掉的東西,有他害怕的東西……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出現。

  “你不必後悔……”寶兒咬了咬唇片,神情倔強卻又痛苦,“我不會再麻煩你的。”說罷,她不知哪來的力氣跳下了床。

  看她纖細的身子晃了一下,他急忙伸手拉她。“寶兒,別……”

  “不要碰我。”她要強地撥開他的手,像是拚了最後一口氣也要離開這裏似的往門口沖。但跑到房門前,她彷佛氣力用盡地一癱,腦子有一瞬的空白。

  她整個人往後一仰,倒進了及時伸出雙臂的琮祺懷中。

  她掙了一下,然後再也沒有掙脫他的力氣。於是,她氣得哭了。

  他沉歎一記,充滿了憐惜及無奈。“這就是我後悔的事。”他自她身後輕輕地抱住了她。

  那一瞬,她覺得他不只是因為她癱軟無力而抱著她,而是……不,這是她的錯覺。

  “我總是在不該理你的時候理了你,總是在不該救你的時候救了你,而現在……”他蹙眉苦笑,“我在不該抱著你的時候抱了你。”

  她一怔,定定地任他輕攬著。

  “寶兒,在遇見你之前,我是個活得很自由的人。”他語氣平靜地述說著,“我不喜歡麻煩上身,也從不麻煩別人,雖然我有家人,但我卻像孤鳥般自由來去。因此突然之間要去在意另一個人的存在,感覺另一個人的牽絆,對我來說,真的不太容易……”

  原本情緒激動的她,在聽到他這些話之後平靜了下來。

  她背靠在他胸前,清楚的感覺到他胸口的起伏。突然問,一種奇妙的、說不出來的暖流在她身體裏亂竄……

  “我對我毫無理智可言的決定感到後悔,但這些決定是我作的……”

  “對你來說,我什麼都不是嗎?”她聲音軟軟的。

  “不,”他低沉的聲音,真摯的表達出他內心真正的想法及感情,“你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變得很重要的人……”

  聞言,寶兒心頭一悸。她剛才聽見了什麼?是她聽錯了,還是……

  正當她因為震驚,因為懷疑,因為不確定而努力思索著的同時,琮祺的雙臂匆然往前一扣,緊緊地擁住了她。

  她瞪大了眼睛,心裏滿是驚羞。

  “真的不怕?”他低下頭,在她耳邊問道。

  她倏地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不知不覺中變得很重要的人?他指的是……她嗎?

  “即使跟著我沒有明天,你也不怕?”他的語調越來越顯低沉。

  感覺到空氣裏彌漫著一種微妙的,難以形容的氣息,她心跳驟狂。

  “就算我是土匪強盜殺人犯,你也不在乎?”他抓著她的肩膀,將她轉向自己。

  迎上他熾熱而銳利的目光,剛才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模樣的寶兒,突然嬌羞起來……

  低下頭,她漲紅了臉。

  “我去哪里,你都要跟著?”他輕端起她的下巴,凝視著她。

  她抿著唇,怯怯地,卻又肯定地點了點頭。

  在這一刻,琮祺心裏有了打算。他不再逃避既定的事實,不再逃避他真正的感覺,也不再對她的感情及存在視而不見。

  “我有件事情得回京去解決,你能答應我什麼都不問?”

  她用力地點點頭。

  “你信得過我的任何安排嗎?”他直視著她,“你能接受我的所有安排嗎?”

  她微皺起眉心,猶豫了一下。

  “行不行?”

  “你的安排是丟下我?”

  “我不會丟下你,除非……”

  “除非什麼?”她好奇地問。

  他濃眉一叫,“你剛才答應過不問的。”

  她秀眉一蹙,有點憂心的低下了頭。

  “看著我。”他再一次捧起她的臉龐,“你要跟著我,就得答應我所有的條件,行嗎?”

  她咬著唇,用力的點了點頭。“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有了她的保證,琮祺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低下頭,他情難自禁,發自真心的在她沁涼的唇上吻了一記。

  寶兒一震,驚羞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他撇唇一笑,撫摸著她的臉龐,“那麼現在就乖乖聽話,回床上去躺著,好嗎?”

  那輕柔的一吻就像顆定心丸般教寶兒的心情沉澱了下來,她不知道是自己走回床上去躺著的,還是他抱著她回到床上,總之這一切就像場夢,一場教人不想醒來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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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公子,”伏慕書將一隻木盒慎重地交到琮祺手中,“麻煩你了。”

  琮祺接下這個隱藏著大清正統及血脈的秘密,心裏無比沉重。

  “這手劄是先父臨終前,囑咐我一定要送到皇上手中的東西,也請你務必要將它原封不動的交到皇上手裏。”

  “那是當然。”他撇唇一笑,“對我來說,這東西像是燙手山芋,我恨不得立刻跟它撇清關係。”

  聞言,伏慕書蹙眉笑問:“你這麼說不就表示你知道它是什麼樣的東西?”

  “我從不否認我知道。”他說,“我只是對它沒興趣也不好奇。”

  “想必皇上就是因為這樣,而將此事交付予你……”

  他淡然一笑,話鋒一轉。“總之這段時日叨擾伏分舵主了。”

  “別這麼說,你我相識也算是一個緣分。”想到他即將離開,伏慕書的落寞全寫在臉上。

  琮祺對她臉上的悵然視若無睹,他知道當他無法回應一個人的感情時,最好的辦法就是佯裝從來不曾發現。

  “你與寶兒打算何時啟程?”她問。

  “明日一早就動身。”他說。

  “你……決定帶著寶兒回京?”她語帶試探,“先前你不是……”

  “我想過了,”他打斷了她的話,平靜說道:“與其讓她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發生我預料不到的事情,不如把她帶在身邊。”

  伏慕書落寞地一笑,“那倒是,我看寶兒她心意已定,就算是跟著你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不會退縮。”

  琮祺笑而不語。

  “那好吧,”她抬起眼簾凝視著他,“我今晚要兼程趕赴蘇州,明天就不送你們了,祝你們一路順風。”

  “謝謝。”他拱手一揖。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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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大早,琮祺就帶著寶兒,兩人單騎的上路了。

  即使任務已算完成了一半,但身懷皇上身世秘密的他,實在輕鬆不起來。要不是有寶兒相伴,這趟路程必定很苦悶。

  他們不斷的趕路,然後在黃昏時分,來到了當初他們初次邂逅的河邊。

  琮祺停下馬,準備在此小歇片刻。這匹良駿雖是萬中選一,卻還是需要適時的休息。

  下馬來,他牽著馬走到河邊,然後對著馬背上的寶兒伸出手……

  “休息一下吧。”他說。

  看著他伸出的手,再迎上他溫柔深邃的眸子,寶兒突然滿臉羞紅。

  先前大剌刺的她,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含蓄嬌羞。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但自從他在她唇上吻上那麼一記後,她突然不敢正視他的眼睛。

  這一路上共乘一騎,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隨時處在一種急促的、不規律的、強烈的狂跳狀態之中。幾次,她覺得自己就快不能呼吸了……

  不知不覺變得很重要的人……在聽到他這麼說的時候,她整個人輕飄飄的,像要飛上天似的。

  那已經是一種承諾了吧?他不會放開她,不會離開他,除非……

  除非什麼呢?他那時為什麼不把話說完?他說他有件事要辦,可能會拖累她,到底是什麼事?

  突然,她憂心起他的安危。他究竟面臨著什麼樣的危險,為什麼他那麼的小心謹慎?她好擔心,好想知道,但她已經答應過他絕不發問,絕不好奇。

  “你發什麼愣?”見她在馬背上發起呆,琮祺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她從馬背上抱下來。

  當他將她抱在懷裏,她又是一陣心悸。

  站定,他看著她。

  “你的臉……”他似笑非笑地睇著她,“好紅。”

  迎上他的眸子,她嬌羞地以雙手覆住自己發燙的臉頰,“我……天氣太熱了……”說著,她轉身跑向了河邊。

  “小心。”他提醒她,“別又跌跤了。”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綻開了燦爛開朗的笑容,“沒關係,你還是會救我的,對吧?”

  他撇唇一笑,慢慢地走上前,與她一起蹲在河岸邊洗洗手臉。

  一陣黃昏的風吹來,沁涼如水。他看著身邊的她,心裏難得的平靜。

  如果任務完成、如果他能平安的出宮,如果他還有機會再見她,那麼他希望能帶著她浪跡天涯……

  雖說他習慣了一個人的旅行,但他想,有她做伴,想必會有另一番趣味。

  感覺到他的視線,她轉過頭,迎上他的目光,她的臉又是一陣潮紅。

  “呃,”她的目光被他攫住,躲不開卻又羞於迎上。“我們是不是該……”

  “寶兒。”他直視著她,“怎麼了?不敢看著我?”

  她、心頭狂悸著,“沒……沒有啊……”

  見她羞怯得幾乎快抬不起頭來,他突然想捉弄她一下。“因為我吻了你?”

  “啊?”她一震。

  他挑挑眉,輕歎一記。“這怎麼行呢?你要跟著我,卻只是一吻就教你不敢正視我?”

  “我……”她心慌意亂地。

  是啊,她真是太大驚小怪了。哭得死去活來的說要跟著他,卻因為那輕輕一吻就……他一定覺得她像小孩子吧?

  “幸好我只是親了你一下,要是我再多做一些什麼,往後你可能得蒙著眼睛跟我在一起了。”他取笑著她,但語帶憐愛。

  她一怔,疑惑地望著他。“多做一些?什麼啊?”

  她一臉天真無邪,反倒教他說不出話來。他會不會說得太過分了點?在遇見他之前,她可是被養在深閨裏的幹金女啊。

  他眉頭一叫,神色有幾分苦惱地。“其實也沒什麼,我是說……再多親兩下……我們走吧。”

  他將她抱上了馬背,“天黑之前,我們要趕到鎮上投宿。”說著,他躍上馬背。

  掉轉馬頭,他駕地一聲,策馬前往十幾裏外的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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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小鎮時天色已晚,但市集上還算熱鬧。

  向人打聽了投宿的地方後,他們來到一家名為“雲來”的客棧。

  將馬匹拴在店外,他們走進了客棧並來到櫃檯前。

  “二位客倌,請問是投宿還是……”

  “投宿。”不等掌櫃的說完,琮祺已打斷了他,“給我一間上房。”

  “喔,好的。”掌櫃招手喚來店小二,然後笑問:“你們兄妹二人要上京嗎?”

  寶兒一聽,立刻挽住了琮祺的手,一臉懊惱地瞪著掌櫃,“我們不是兄妹。”

  什麼兄妹?她已經十八了,難道看起來還像個孩子?站在琮祺身邊,她不像足以與他匹配的“女人”嗎?

  見她生氣,掌櫃十分尷尬,“這……二位看起來有那麼點神似,所以……”

  知道她為什麼反應那麼激烈,琮祺勾唇一笑,“她是我末過門的妻子。”

  未過門的妻子?寶兒怔住,臉兒刷地一紅。

  “喔,原來是這樣啊。”掌值的咧嘴笑笑,“真是失禮了。”

  這時,店小二走了過來。“二位客倌,請跟我來。”

  “有勞。”琮祺點頭,拉住了寶兒的手,隨著店小二往上房去了。

  進到上房,琮祺擱下手邊東西,先打開了窗。

  “這兒挺清靜的……”站在窗邊,他回頭看了寶兒一眼。

  寶兒臉上的表情有點緊張,緊抿著唇,像是想放輕鬆卻又輕鬆不了。她杵在那兒,坐也不是,站也不足,兩隻手背在身後,十隻手指頭交纏在一起。

  琮祺很快地就看出她在緊張什麼。也是,她雖然是個大刺剌的傻妞,但一想到今晚得同宿一間房,也夠她緊張的了。

  “寶兒……”他走了回來,在她面前站定。

  她拾起眼簾,羞赧又不安地睇著他。“啥?”

  “要不……我再跟掌櫃的要間房?”

  “咦?”她一怔,“為什麼?”

  “我看你心慌得很……”他笑睇著她,“我走慣了江湖,這些細節沒注意到,也忽略了你的感覺。”

  “呃……不……”她是有點緊張,但絕不是怕。

  再說,她都說了要跟著他,又怎麼會在乎跟他同房?她之所以覺得忐忑難安,是因為剛才他跟掌櫃說的那些話。

  末過門的妻子?他是說真的,還是只為虛應掌櫃的呢?

  “你剛才說的……是真?”她怯怯地問。

  他頓了一下,旋即明白她指的是什麼。

  “寶兒,”他深深凝視著她,神情認真卻又溫柔,“我現在還不敢跟你保證什麼。”

  她微怔,疑惑地望著他。

  他伸出手,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臉龐,“我希望我做得到,但我不確定……”

  “要等你的事結束了才行,對吧?”她想起他絕口不提的任務。

  那是個什麼不得了的任務呢?看他那麼慎重又那麼神秘,她不禁覺得害怕。

  那個她所不知道的任務,對她來說,就像只會吃人的老虎,她好伯他一回京,就會被那只老虎吃了……想著,她忍不住眼眶一熱,撲進了他懷裏,緊緊地抱住了他。“答應我,你絕對不會丟下我。”

  他先是一怔,然後溫柔的環抱著她。“別怕,我不會丟下你的。”

  她抬起臉來凝視著他,眼底泛著淚光。“你發誓?”

  他點頭,“當然。”說著,他低頭在她額頭印上一記。

  她的臉兒又是一陣潮紅,然後滿意的、放心的露出笑容。

  “你先歇會兒,我去把馬匹安頓好。”

  “嗯。”她點頭。

  “這地方陌生,別亂跑。”說完,他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琮祺離開後,寶兒一個人坐在床沿,覺得有些無聊。突然,一隻貓眺到了窗臺上……

  “ㄟ?”看見小貓,她立刻站了起來,走向窗邊,“小貓咪,來……”

  小貓喵地一聲,轉身跳開。見狀,寶兒玩興頓起,立刻打開房門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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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道黑影從打開的窗口一前一後的飛進了房裏,站定,其中一人拿下臉上的蒙面巾,一臉驚疑地看著空無一人的房內。

  這黑衣人不是誰,而是陸振德。

  他從春杏那兒得知琮祺帶著寶兒上路的消息之後,就一路跟隨並等待下手的機會。

  他們一直在客棧附近監視著,直到看見琮祺一個人在門外喂馬。料定他將馬匹安頓好需要一些時間,他們便決定趁著寶兒落單時,擄走她並用以威脅琮祺。

  豈料進到房內,卻連個鬼影於都沒有。

  “怎麼沒人?”陸振德疑惑地翻翻桌上的東西,並沒看見傳說中的手劄。

  也對,那麼重要的東西,琮祺絕不會離身。

  “方才我們明明看見那姓羅的獨自在外頭喂馬……”另一人不解地說。

  “怪了,那丫頭呢?”

  “大哥,現在可怎麼辦?”另一人問道,“我看那姓羅的很快就會回來,難道我們今天晚上所佈署的一切都白費了?”

  陸振德沉吟一下,“不,我們就賭它一把。”

  “大哥的意思足……”

  陸振德拿出預先準備的字條,往桌上一擱,“雖然那丫頭不在咱們乎裏,但那姓羅的一看見這張字條,鐵定會立刻趕到樹林那邊……”

  此時,遠遠的傳來腳步聲,陸振德與手下互覷一眼,很有默契地先後跳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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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頓好馬匹,琮祺回到房間。

  一進門,不見寶兒蹤影,又發現桌上的東西被翻動過,他心頭一震。

  “寶兒?!”他沖到桌旁,看見桌上的字條。

  欲見佳人,鎮外十裏樹林見。

  又來了?他有個不好的預感,那就是寶兒又被擄走了。上次她被擄走是徐大鵬為了報復而以她做為威脅,這次她被擄走又是為了哪樁?

  莫非是……跟那東西有關嗎?先前伏慕書曾提醒他有人覬覦這關乎大清皇帝身世之謎的手劄,難道留下字條的人,擄走寶兒為的就是……

  這就是他一直拒寶兒于千里之外的原因,他知道他的任務會拖累她,他知道那東西不只會使他身陷險境,也會教接近他的人遭遇不測。

  現在他只希望寶兒沒事,要是這班人敢動她一根汗毛,他絕不輕饒他們。

  拳頭一捏,他狠狠的將那張宇條揉在掌心裏。

  轉身,他如一只迅捷的豹子般沖了出去。

  他前腳剛走不久,手裏抱著小貓的寶兒,氣喘吁吁卻滿臉笑容的進來了。

  “你真是不乖,跑那麼遠,害我都差點兒迷路了。”她對著懷裏的小貓嘀嘀咕咕地。

  在桌邊坐下,她邊逗著小貓,邊等待著琮祺。“怎麼這麼慢……”

  此時的她,渾然不知在她離開房問去追貓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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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外十裏的樹林之內,陸振德已在此佈署了十名在明,二十名在暗的三十個手下,就等琮祺帶著“東西”送上門來。

  不多久,琮祺單槍匹馬的趕到樹林。

  見為首的陸振德是個生面孔,琮祺在心裏猜測著他的身分及來歷。他跟天地會有關嗎?

  “你來得還真快。”雖然沒逮到那丫頭做為人質,但顯然地,他這把是賭贏了。看來,那丫頭在他心日中的地位還真是不得了。

  “人呢?”末見到寶兒的身影,琮祺劈頭就問。

  “你把‘東西’交出來,我就把你的女人還給你。”陸振德說。

  琮祺哼地一聲冷笑,“真讓我料中了……”

  “姓羅的,”陸振德雙臂環抱胸前,“雖說身在宮中,但你不過就是個當差的,何必為了乾隆賣這種命?”

  居然連他姓“羅”都知道,顯然他不只是天地會的人,還可能與伏慕書身邊的人有所勾結。

  “你把東西交出來,將來有好處少不了你一份。”陸振德誘之以利,“到時,你不只生活無憂,還能帶著你心愛的女人雙宿雙飛。”

  琮祺冷冷一笑,“別作白日夢了。”他若是會如此輕易就被誘惑說動,皇上也不會將此重任交付給他。

  見他不為所動,陸振德一臉惱怒,“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別忘了你的女人在我手裏!”

  “她早知道跟了我有這等風險。”他鴛猛如鷹隼般的目光直射向陸振德,“倒是你,要是你敢動她半根頭髮,哪怕足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都不會放過你。”

  聞言,陸振德心裏一驚,但還是裝腔作勢地,“你在威脅我?”

  春杏跟他說過這京城裏來的御前侍衛,為了那個叫寶兒的丫頭,不只犯下了殺人重罪,甚至差點兒連命都沒了。他以為拿那丫頭來威脅他,絕對是十拿九穩,卻沒想到……該死,難道他這步棋下錯了?

  利誘他不成,威脅他也不成,看來只好硬幹了。

  “她在哪里?”琮祺沉聲喝問。

  陸振德哼地一聲,“她在黃泉路上等著你。”

  黃泉路上?琮祺胸口一揪,濃眉叫皺,難以置信地瞪視著陸振德。“你說什麼?”

  威脅利誘都無法策動他,陸振德亦是一肚子火,這會兒雖然手上沒有人質,卻還是故意撂下狠話激他。

  寶兒死了?他只不過是去安頓馬匹,她竟然就被這些人給……

  “你說的是真的?”他眼底進出兩道令人震懾的寒光,直直地射向陸振德。

  迎上他駭人的目光,陸振德心頭一驚,但他好歹行走江湖多年,總不可能因此就露出懼色。再說,他今天帶著三十精兵,絕對有把握從這御前侍衛手裏,搶下那足以教他後半輩子富貴榮華的東西。

  “廢話少說,既然給你好處你不要,那麼我們兄弟就來硬的了。”說罷,他一個手勢,跟在他身邊的十個人立刻散開,將琮祺團團圍住。

  琮祺不動如山地站著,神情冷肅,目帶殺氣。這些人居然對一個無辜的女孩下毒手?為了那東西,他們喪心病狂也喪盡天良。他饒不了他們,一個都饒不了!

  “一起上吧。”他肅殺的目光掃過他們,“那些藏著的也一起來,免得浪費了我的時間。”

  聞言,陸振德一怔。“哼!”知道他已發現尚有伏兵,陸振德也不想否認。“都下來吧。”

  話落,原先藏在樹上的二十人,幾乎在同時一躍而下。

  琮祺什麼都不想多說,此時他的腦海裏只有寶兒的身影。那個天真的、愛笑的女孩,她……她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了嗎?

  他的心一陣強烈的揪痛,又像是有人拿了柄尖刀狠狠的刺戳著他般。

  “你們這些……”他陰驚的目光一掃,“該死的東西!”說時遲,那時快,他已如一道閃電般直撲陸振德而去。

  陸振德縱身後退,其手下迎上前來擋住了琮祺的去路。琮祺身手猶如蒼鷹捷豹般,奪下了其中一個的兵器,快竄幾步,直逼陸振德咽喉。

  陸振德的功夫也不差,再加上有二三十個高手相勸,一下子就又遠離了琮祺刀鋒所到之處。

  琮祺滿腔的憤怒及仇恨,恨不得立刻就將陸振德給大卸八塊。但他知道要擒殺陸振德,就得先解決這班擋他去路的人。於是,他飛身而起,揮動手中長刀,以狂風掃落葉之姿,迅速地直取眾人要害。

  只聽哀叫聲此起彼落,不一會兒工夫,就見有人倒的倒,閃的閃,不是手腕血流如注,就是腳踝遭到刺穿……

  見狀,陸振德大吃一驚。眼見自己絕非他的對手,陸振德轉身便想丟下同夥逃跑。

  琮祺的目標是他,哪能眼睜睜地讓他從自己眼前逃跑。他騰身一躍,手抓長刀,直向陸振德飛去。

  刀光乍閃,他在陸振德背上劃了長長一道。他哀叫一聲,仆倒在地,還沒來得及起身還擊,已吃了琮祺狠狠的一腳,整個人翻了過去。

  “啊!”未回神,那冰冷的刀鋒已緊緊抵住了他脆弱的頸項。

  他拾起眼簾,看見了站在他面前,冷冷地、恨恨地瞪著他的琮祺。

  琮祺目露殺機,手起刀落,欲取其性命——

  “刀下留人!”突然,有個女人的聲音喊著。

  聞聲,琮祺的手在半空中停下,而此時,幾道人影從樹林的另一端飛竄而來。待他們來到近處,琮祺赫然發現他們竟是伏慕書及苫驊等人。

  “伏分舵主?”琮祺微怔,“你怎麼會……”

  “我啟程前往蘇州其實是個幌子,目的是為了找出天地會裏的害群之馬。”伏慕書續道:“我發現春杏背著我暗中將消息告知陸振德,也知道陸振德會在途中伏擊你,所以才會兼程趕來。”

  “原來是這樣。”

  “羅公子,請你將陸振德交給我。”伏慕書趨前,“他是我天地會門人,清理門戶之事,應由我天地會來做。”

  “其他人都能給你,唯獨他……”琮祺斷然拒絕,冷冷地瞪視著表情驚恐的陸振德,“我饒不了他。”

  “羅公子……”

  “伏分舵主,”他打斷了她,“恕難從命。”

  見他如此堅持,伏慕書不解。“羅公子為何如此堅決?”

  “我要他的項上人頭來祭寶兒。”他一字一字,恨恨地說。

  聞言,伏慕書陡地一震。“什麼?你說寶兒她……”

  “不,沒有,沒有啊!”此時,陸振德為了保命,急忙澄清,“我沒殺那丫頭。”

  琮祺一震,“你說什麼?”他把刀一丟,一把掐住了陸振德的脖子。

  “我……我沒殺她……”

  “那麼她在哪里?!”琮祺激動地喝問著。

  “她根本不在我手上。”

  他瞪大了雙眼,半信半疑地瞪著陸振德,“你說她不在你手裏?”

  “是……是啊,”事到如今,陸振德不得不說出實情,“我到客棧去的時候,那丫頭根本不在房裏……”

  “你沒騙我?”琮祺覺得自己像是從地獄裏一下子飛回人問般,但……他說的是真的?

  “半句不假。”陸振德就差沒跪地發誓了。

  “羅公子,”伏慕書沉吟須臾,“他看來不像在說謊,再說他現在騙你又有什麼好處?”

  琮祺濃眉一叫,暗付片刻,像是有了決定。

  “好,我今天就賣伏分舵主一個面子,要是他有半句假話,我就向伏分舵主要人。”他拱手一揖,“告辭。”語罷,他車轉身子,迅即離去。

  看著他那迫不及待的背影,伏慕書蹙眉苦笑,無限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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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房裏等了好久好久,卻還是一直沒等到琮祺回來,寶兒既擔心又疑惑。

  他到哪里去了?說去安頓馬匹,怎麼馬兒已安頓妥當了,他卻遲遲沒回來。

  她向店小二打探,知道他急急忙忙的離開了客棧。那麼,他去哪里了?他……他會丟下她走了嗎?

  不,他答應過絕不丟下她,她相信他不會那樣一聲不吭的離開。

  那末,是發生了什麼事嗎?會不會他安頓好馬匹回到房裏時,剛好她去追小貓呢?對,他一定是去找她了……

  她抱著小貓在客棧門口坐著,她相信他會回來。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有個人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客棧奔來。

  待那人影越來越近,她發現那是……

  她立刻站了起來,雖然她的腿已經發麻。她高興得想叫他,但像陣風似的卷到她面前的他,卻是一臉寒霜。她一怔,有點驚疑不安地睇著他。

  再見到寶兒,琮祺只覺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雖然才跟她分開了一兩個時辰,他卻覺得像是跟她分別了幾年般。

  不,事實上,剛才他還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她。

  也是直到剛才,他才赫然發現,他比自己原先所以為的還要在乎她。

  此刻,她怯怯地看著他,像是個做了壞事的小孩。他瞥見她懷裏揣著一隻小貓,眉心一皺。

  看他睇著自己懷裏的小貓皺眉,寶兒囁囁地,“我……我撿到的……”

  “你去哪里了?”他聲音低沉,神情嚴肅。

  “我……”見他一瞼生氣,她以為他是因為找不到她而不悅,“我去追這只小貓,誰知道它很會跑,我……我有點迷了路,所以……”

  聽她說明著今晚發生的事情,他眉頭緊鎖,不發一語。

  “你生氣啦?”她試探地問,“我知道你叮嚀過我別亂跑,可是我……你別生氣,我下次不敢了,真的……我……”

  她話末說完,琮祺突然伸出雙手,猛地將她擁人懷中。

  夾在他們之間的小貓喵地一聲,拚命的想從夾縫中掙出。

  “小貓……”寶兒試著提醒他小貓的存在,但他充耳不聞。

  他緊緊地抱著她,彷佛她足他在這世界上唯一的珍寶般。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他強烈的情感,也因此她有點嚇傻了。

  他不是在生氣嗎?怎麼他生氣不是罵她,而是如此的緊抱住她?他生氣的方式還真是奇怪……不過,她喜歡。

  她柔順地偎在他胸口,任由他將她緊緊環抱,直到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羅……羅大哥……”她試著推推他的胸膛,但他不鬆手。

  “先讓我抱著你。”他低下頭,將唇片貼近了她的耳朵,那低啞的聲音熨燙著她的心。

  她心頭一悸,臉兒倏然羞紅。“怎……怎麼了?”

  “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他說。

  聽見他這句帶著深濃愛意的話,她臉紅心跳,不能自已。她猜想在她去追小貓的這段時間裏,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但毫不知情的她不想知道也不想問。

  因為她清楚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在他心裏占了個重要的位置。

  久久,她軟軟地說了句:“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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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日後,徐州。

  來到徐州崔府附近,琮祺讓寶兒下馬了。

  “我們先在這裏暫時告別,”他深情凝望著她,“我會回來的。”

  寶兒一手抱著小貓,一手緊抓住他的手。她知道他必須回京去,也知道他這一去可能就再也不會回來。好幾次,她想哀求他別回京,但是她必須信守與他的約定。

  即使如此,一旦面臨離別時刻,她還是忍不住……

  “寶兒,”看她眼裏淚水打轉,他伸出手去輕抹她的眼角,“我喜歡你笑。”

  聽他這麼一說,她咬住嘴唇,強忍住淚水並擠出笑容。“我等你,你……你一定要回來。”說著,她的聲音還是啞了。

  他不舍地看著她,溫柔一笑。“我不會騙你。”

  “嗯。”她拚命的忍著淚水,用力地點頭。

  看見她那明明想哭卻拚命裝堅強的樣子,他只覺心疼。他知道自己必須馬上走,因為只要再多待一下,他就可能改變心意。

  他得把“東西”送進宮,親手呈交到皇上手裏。這是他的任務,他的使命,他不得不面對的命運。但,他知道他此時的心情已經跟來時不同。

  先前,他對自己是否能平安出宮抱持著隨遇而安且無所謂的態度,但現在,他有種非活著回來見寶兒不可的決心。

  不管皇上心裏是如何打算,他拚了命都要回來。

  “回家去吧。”說著,他掉轉馬頭走開。

  走了一段距離,他輕拉韁繩停下。轉頭,寶兒還站在原地目送著他。

  而此時,他發現她方才強忍著的淚水已經落下。但因為他在看她,她還是揚起唇角,努力的笑著。

  “寶兒,”他扯開嗓門喊著,“絕對不准嫁人!”

  寶兒一怔,瞪大了眼睛。

  他唇角一勾,“別忘了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此話一出,寶兒淚濕的臉上,漾開了歡喜的笑意。看見她發白內心的笑,琮祺安心了。

  回頭,他駕地一聲策馬而去。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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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4 00:15:16 |只看該作者
尾聲

  乾清宮,南書房。

  在博和托的帶領下,琮祺來到南書房的乾隆面前。

  “琮祺叩見皇上。”他屈膝一跪。

  乾隆揮退博和托,注視著琮祺。“起來吧。”

  琮祺起身,恭謹地站著。

  “東西拿到了?”乾隆問。

  “是。”說著,琮祺趨前早上以木盒封裝的手劄。

  乾隆並沒有立刻打開木盒,而是凝視著琮祺。“沒別人看過?”

  “回皇上的話,沒人看過。”

  “有人知道嗎?”乾隆又問。

  “琮祺未向任何人提起。”他說。

  “唔……”乾隆端詳著那木盒,神情有點沉凝。

  這盒中的東西對他來說,一直像是芒刺在背般。而如今,它已經是他的了。

  “琮祺,”他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翠玉戒指,“你說朕該如何打賞你呢?”

  琮祺拾起頭,注視著乾隆。“請皇上摘去琮祺愛新覺羅的姓,讓琮祺成為一介平民。”

  聞言,乾隆一震。“琮祺?”

  “琮祺對名利權勢本就無意,請皇上成全。”他神情嚴肅而認真。

  乾隆眉心微微一擰,神情若有所思,好一會兒,他離開座位,朝著琮祺走了過去。

  “琮祺,”他在琮祺面前站定,“你以為朕會要你的性命?”

  “不敢。”琮祺恭敬地低下頭。

  乾隆輕歎一聲,拍拍他的肩膀。“朕信得過你,才將此事交托於你,朕不怕你會走漏風聲。”

  “皇上?!”聽乾隆的口氣,琮祺覺得他似乎並不打算要自己以死明志,但……這是真的嗎?

  “琮祺,”乾隆眼底透露出一絲悵憾,“朕年輕時做了許多悔不當初的決定,也奪去了不少人的性命,但我老了……”

  琮祺微怔,心底不解。

  “朕不想再做任何教自己遺憾的糊塗事,你明白嗎?”乾隆笑歎一記,“朕知道你心裏的想法,但絕不會答應摘去你愛新覺羅的姓。”

  “皇上……”

  “朕不只不摘去你的姓,還要賜婚於你。”他說。

  聞言,琮祺一震。“賜婚?”

  “嗯。”乾隆點頭,“代善之女年方二十,秀外慧中,知書識禮,許配予你,如何?”

  “回皇上,”他拱手一揖,語氣堅定地回答,“琮祺已有意中人。”

  乾隆一怔,“意中人?”

  “是。”他點頭,“琮祺與她已許下婚約,約定終身。”

  聞言,乾隆思索了一下。“你想貶為平民,就是為她?”

  “是。”

  乾隆聽完,匆地朗聲大笑,在他肩上重重一拍,“這是好事,是喜事,怎能草率?”說完,他大步走回案前,思索片刻,龍心大悅的說道:“琮祺,朕想到了一個打賞你的方法……”

  琮祺微怔,“皇上?”

  “朕就把城西的府邸送給你當大婚之禮,你意下如何?”乾隆顯得心情愉快地。

  琮祺一時還有點錯愕,“這……”

  “怎麼?”乾隆眉頭一擰,微板起臉孔:“你不喜歡?”

  “不,”琮祺飛快跪下,“琮祺只覺受寵若驚。”

  “這是你應得的。”乾隆笑說,“朕就等著喝你的喜酒了。”

  這結局,琮祺想不到,更出乎意料之外。

  “謝皇上。”此時,他除了這句話,再也沒有別的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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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徐州崔府。

  聽到敲門聲,崔府的下人前來應門。打開門,只見外面站了個穿著體面的小廝,而在小廝身後不遠處,是一名身形偉岸,身著正式旗裝的男子。

  雖只一眼,下人卻明顯感受到此人絕非尋常。

  “有事嗎?”他問。

  小廝禮貌地一欠,“請問府上老爺在嗎?”

  “你們是……”

  “端王之子,十一貝勒有要事拜見。”小廝說。

  聞言,下人大驚失色,“十……十一貝勒?”身在這種平凡地方,哪有什麼機會見到王公貴族?一聽到馬上那人是姓愛新覺羅的,下人嚇壞了。

  “請……請等等……”那下人說著,慌慌張張地跑回府裏去。

  “屯齊,”這時,騎在馬上的琮祺下馬,走了過來,“你跟人家說了什麼?”

  “回貝勒的話,”屯齊彎腰回答,“我只說是十一貝勒拜見。”

  “我看他一臉驚嚇,你說話應答可客氣?”琮祺神情嚴肅。

  初次拜會未來丈人,他可不希望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屯齊非常客氣。”屯齊恭敬地回答。

  這時,只聽府裏有人匆匆忙忙的跑來。不一會兒,剛才的下人跟一名藍衣中年人有些緊張的走了出來。

  藍衣中年人爾雅斯文,一看就知道是飽讀詩書,肚子裏有文墨的人。想必他就是寶兒的父親崔學儒了。

  崔學儒聽下人說京城的十一貝勒拜見:心裏忐忑不安,急急忙忙的跑了出來。見門外站著一位氣宇不凡的男子,他想也不想地就要屈膝行禮。

  “崔學儒參見十一貝……”

  “不……”琮祺連忙制止了他。讓未來丈人跟他行大禮?這哪行?

  崔學儒一臉困惑,“貝勒親臨寒舍,為的是……”他一輩子沒跟權貴打過交道,也絕不會有機會認識所謂的王公貴族,怎麼今天卻突然來了個皇親國戚?

  “提親。”琮祺的回答簡單扼要。

  崔學儒一聽,瞪大了雙眼。“提……提親?”

  “府上有個閨女名寶兒,不是嗎?”看他如此錯愕,琮祺不感意外。

  “是……是……可是她……”怪了,他家女兒什麼時候出名到京城去了?居然連身分尊貴的貝勒都大老遠跑來提親?

  “可是?”琮祺疑惑,“難道她已許親?”

  “不,那倒沒有。”崔學儒面有難色,“實不相瞞,小女前些時日為了逃避小人替她安排的親事而離家,回來之後她聲稱已與人私訂終身,恐怕她……”

  聽完,琮祺撇唇一笑,“看她大剌刺的,倒是守信。”

  “咦?”崔學儒一怔。

  “未來丈人,”他唇角一勾,“我就是與她私訂終身之人。”

  “啊……”崔學儒瞠目結舌,因驚訝而張大的嘴久久無法合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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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你快下來啊。”後院裏,丫頭春蘭抬著頭,焦急地看著樹上。

  樹上,只見寶兒手裏輕捏著一隻雛鳥,費力地想把它放回鳥巢去。

  見她在樹上險象環生,春蘭擔心極了。“小姐,危險呀……”這小姐一回來,她就沒太平日子可過。

  寶兒小心翼翼地爬上樹梢,伸長了手想把雛鳥放回巢中。“噫。”她努力把手臂拉直再拉直,終於順利地將雛鳥送回它的母親及兄弟姊妹身邊。

  她很有成就感地往著樹下一笑,“春蘭,你瞧,我這不是成功了。”

  “是是是,你快下來吧。”

  “知道了。”寶兒說完,開始下樹。

  也許是事情成功了大半,她有點鬆懈,腳下一滑,手又來不及抓穩,整個人便往下一墜——

  “啊!”寶兒腦袋一空,她甚至不知道尖叫的是她自己,還是春蘭?

  不過,她猜想自己這回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不,不行啊,她還沒等到他來呢!

  突然,兩隻強而有力的勁臂牢牢接住了她——

  她發覺自己掉進了一個寬闊溫暖的胸膛之中,還來不及回神,卻聽見熟悉的聲音……

  “你總喜歡這樣嚇我嗎?”

  她陡地一震。這聲音是……不,這真的是她等了一個月的那個人的聲音嗎?

  她慢慢地,懷疑地轉過身,看見了一個結實的胸口。再慢慢往上看,她終於睇見了那張臉……

  “你又在做什麼?”一個月不見,琮祺幾乎想將她緊擁入懷。只是一旁有丫鬟在,他不好失態。

  寶兒的樣子沒太大變化,只是看起來有點消瘦。“你瘦了?”

  看見他的臉,聽著他的聲音,寶兒卻還覺得這像夢一樣。他真的來了嗎?

  跟他分開後的每一天,她都在想著他,擔心著他。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她越發覺得自己好像永遠都見不到他了。

  她知道他有個要命的秘密任務,她擔心他一進京就丟了性命,她……她怕自己一輩子都等不到他來……

  這是真的嗎?他真的就在她的面前?她癡癡地,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寶兒?”見她望著自己發怔,琮祺微皺起眉頭,“你怎麼了?”

  “是……是真的嗎?”她怯怯地伸出手,輕觸了他的臉頰。

  他溫柔一笑,“是真的。”

  她眉心一皺,像是要確定什麼似的,她伸出雙手,捏了捏他的雙頰……

  “你這是……”未料她有此舉,琮祺濃眉一叫。

  像是終於確定了,寶兒心頭大石總算放下。眼眶一熱,淚水倏地湧出,她管不了有人在一旁,便撲進了他懷裏。

  她緊緊地抱住他,哭了起來。“你終於來了……你……你真的……”

  琮祺愛憐地一笑,溫柔輕拍她的背。“我幾時騙過你了?”

  此時,春蘭怔怔的,滿臉通紅地在一旁看著。雖然她不知道這男人的來歷,但她想,他一定是跟她家小姐私訂終身的人。

  “寶兒……”崔學儒尾隨過來,見寶兒緊抱著人家不放,眉頭都快打結了。

  “爹,”寶兒離開了琮祺的懷抱,卻還緊緊抓著他的手,“他就是我等的那個人,他叫……”

  “什麼他啊他的?”崔學儒一臉頭痛,“寶兒,春蘭,還不快向十一貝勒行禮請安?”

  “啥?”寶兒一震,“十一貝勒?”誰啊?她爹是見鬼了嗎?這兒除了她羅大哥,再也沒有別人了啊。

  慢著……羅大哥?難道她爹說的十一貝勒是……

  她轉頭,驚疑地望著琮祺。琮祺氣定神閑地一笑,“我,愛新覺羅•琮祺。”

  寶兒瞪大了雙眼,“你是……是……”說著,她低下頭,若有所思地。

  “寶兒?”見她低頭不語,琮祺以為她嚇傻了。他推推她,“你沒事吧?”

  此時,寶兒拾起頭來,笑得十分詭異。“如果你是貝勒,那麼我將來不就是……少福晉了?”

  他點頭一笑,“是這樣沒錯。”

  “哈哈!”寶兒像個孩子似的繞著他、崔學儒及春蘭跑了兩圈。

  “我的老天爺……”崔學儒見狀,十分汗顏。這麼毛躁的丫頭嫁進貝勒府,會不會……他實在不敢想。

  琮祺轉頭注視著他,抿唇一笑,像是在說“您放心吧,有我在”。

  迎上他篤定沉穩的目光,崔學儒稍稍釋懷。

  這時,春蘭像是想起了什麼,也一臉興奮。“小姐,那麼你要進京了?”

  “是啊。”寶兒用力點頭。

  “這真是太好了……”春蘭難掩喜色。待她家小姐出嫁,她的太平日子就要真的來臨了。

  這如意算盤還沒打響,寶兒匆地抓住了她的手。

  “春蘭啊,”她興高采烈地看著春蘭,“放心,我會帶著你一塊兒去的。”說罷,她鬆開春蘭的手,快步跑到琮祺身邊,牢牢地挽著他。

  “我們定,去喝茶。”她拉著琮祺,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春蘭怔怔地站在原地,想著她剛才那句話。老天爺,她……她一點都不想去啊!

  “春蘭!”寶兒回頭喚她,“快來啊。”

  “是……”春蘭有氣無力地長長一歎。唉,歹命啊。


  【全書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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