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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她真的走了。
那天之後,她再也沒出現在他面前。
紀翔以為,在那樣狠狠痛駡她一頓,將她趕離之後,自己心情會好過些,但沒有,他感覺更糟了,糟糕透頂。
他吃不下,睡不著,無心做事,鎮日像個遊魂在屋裡晃蕩。
她去哪兒了?
他發現自己忍不住在意她的去向。
當然,是回家了吧?回到她丈夫身邊,回去做她那個高貴的豪門千金、醫生夫人。
但是,回去又如何?
她丈夫不愛她,跟她結婚只是為了得到她家的醫院,她過得並不幸福快樂。
“該死的紀翔!她幸不幸福關你屁事?!”
他怒吼,不悅地對自己咆哮,但不知怎地,他就是很在乎。
而且,當他沸騰的情緒稍稍冷卻下來後,他想起她以為他要打她,做的那個保護自己的動作,想起那一瞬間她看著他,那般怯懦的眼神,他的心更揪緊了,胸臆梗塞,幾乎透不過氣。
她為什麼會有那樣的反應?難道她的丈夫……會對她家暴嗎?
她過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婚姻生活?
“Shit、shit、shit!”
紀翔在室內踱步,心亂如麻,雖然他一再告誡自己這些都不關他的事,他沒必要再去關切一個欺騙自己的女人,但他的理智,管不住他的心。
即便她騙了他,用虛假的身分玩弄他,他依然,放不下她。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為什麼?”
他對空氣呢喃,痛楚地質問著一個不在面前的女人,他的頭好痛,好幾個日夜都掙扎於那一陣陣宛如撕裂般的抽搐中。
他吃止痛藥,喝很多的鹹檸檬茶,試著壓抑那頭痛。
然後,捧著馬克杯,又呆呆地想起她,想起她在他頭痛時是如何溫柔地照顧他、撫慰他。
那些,難道都是虛假的嗎?
她對他說的話、那一朵朵甜美的微笑、那不經意時流露的嫵媚與嬌羞,都是假的嗎?純粹都是為了捉弄他嗎?
她對他,果真一點點真心都沒有嗎?
如果,她完全不在乎他,為何搜集他的畫呢?為何要四處打探他作品的下落,一一收藏,列為畫廊的非賣品?
她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看他的畫?她看得懂他畫裡對她複雜的愛與恨,以及那纏綿不舍的眷戀嗎?
她能明白,他是在什麼樣的心情下,描繪著記憶中她的身影嗎?
思及此,紀翔心更亂了,腦海思緒如潮,把持不住意念的流向。
他恍惚地來到閣樓,撫摸著每一個她或許也曾撫觸過的傢俱,打開衣櫃,怔怔看著她留下來的衣物,撩起她來到他家第一天晚上穿的那件復古洋裝,感受著那沁涼柔軟的絲料。
他將裙擺湊進鼻端,近乎變態地嗅著她遺留在裙上的味道。
那晚,她穿著這件洋裝,美得令他六神無主,得費盡千辛萬苦才能克制自己不當場將她吃幹抹淨。
說實在的,他佩服自己的定力,竟能勉強維持君子風度。
紀翔苦笑,關上衣櫃門,繼續在屋內漫遊,然後,他忽地瞥見書桌上有一本皮革封面的手記。
他坐在桌前,好奇地打開手記,裡頭是寫得密密麻麻的食譜筆記,還畫了圖,顯然她為了學會做菜,頗下了一番苦功學習。
雖然成效還是不怎麼樣。
他憶起她在廚房手忙腳亂的身影,那一道道有時成功有時失敗的菜色,以及她將料理端上桌時,總是掩不住緊張的神色。
她一定很擔心他發現她其實很不會做菜吧?為了冒充趙晴,她不得不假裝自己很擅長這些家務事。
可他不明白,為何她需要做到這種地步?若只是想假借別的女人的身分玩弄他、找找樂子,她何必付出這麼多心血和努力?
就好像……她急著討好他似的!
紀翔驀地一驚,猛然起身,膝蓋意外撞上桌腳,尖銳地刺痛。
但他完全感覺不到那疼痛,茫然出神。
她是回來跟他攤牌的。
沈愛薇坐在副駕駛座,悄悄偷覷坐在身邊的安書雅,他正專注開著車,似乎絲毫沒察覺到她紊亂的情緒。
那天,離開紀翔後,她獨自投宿旅館,花了一天一夜收拾破碎的心,然後,她重新振作,告訴自己她必須再為自己的人生賭最後一次。
她擬定計劃,假扮是趙晴,將母親移送到南部另一間老人安養院,待瑣事都處理完畢後,她利用安書雅從美國出差歸來的機會到機場接他,順理成章換回了沈愛薇的身分。
而被她暫時支離家裡的趙晴,見她和書雅大大方方地當街擁抱,很快便明白自己回不去了。
趙晴沒跟她爭安夫人的身分,默默退出,傷心離去,而她回到丈夫身邊,為的就是讓他清楚地分辨出她跟趙晴並非同一個女人。
可一天天過去,安書雅似對她有所懷疑,卻遲遲不戳破,反倒是她開始有些急了,為何男人總是這般遲鈍?
直到這天,他才總算有了行動。
趁著週末,安書雅說要帶她去一個很特別的地方,兩人先到家裡附近的咖啡館吃過早午餐,接著他便開車載她經過海岸線,來到一所綜合醫院。
她不懂他為何帶她來這種地方。
“大學的時候,我有段時間在這裡實習。”
安書雅解釋,雙手俐落地旋動方向盤,轉個半圈,倒車卡進停車格。
“我們進去吧!”
他開門下車,領著她來到醫院的兒童病房,其中一間專供病童玩耍的遊戲室,此刻正有個義工阿姨親切地對孩子們說繪本故事。
“你記得這裡嗎?”他問。
沈愛薇顰眉,疑惑不解。
“角落那台鋼琴,你看到了嗎?”他指指室內。
透過玻璃窗,她的確看到一架廉價的鋼琴,黑色的外表擦得晶亮。
他望向她,眼神意味深長。
“我第一次見到你,便是在這裡。”
她愣了愣。
“當時你應該還在就讀高中吧?我在這裡實習,有一天偶然經過,看見你彈琴給病童聽,我還記得你彈的是莫劄特的〈小星星變奏曲〉。”
她彈莫劄特?沈愛薇訝異地挑眉。
“不記得了嗎?”安書雅澀澀地苦笑。
“我可是印象深刻呢!那天我心情很糟,很厭倦,是你的琴音撫慰了我,說也奇怪,後來我精神就振作許多了。”
她怔怔地聽著,良久,意念一動。
看來是他誤會了,而且誤會很大。她在心裡冷笑。
“你說我在這裡彈琴?”
“嗯。”
“彈〈小星星變奏曲〉?”
他點頭。
她驀地笑了,笑聲尖銳而諷刺,像一把刀,毫不留情地砍向他。
安書雅瞬間變臉,眸光黯下。
“怎麼了?你為什麼這樣笑?”
“我笑你傻啊!書雅,你真傻。”她肆意嘲弄。
他擰眉。
“我不彈莫劄特的。”她收住笑聲,直直盯著他,明眸清冽凝冰。
“莫劄特的風格我不喜歡,太輕快了,我喜歡感情更深沉更內斂的,比如晚年的蕭邦和布拉姆斯,他們的曲目才適合我。而且我幹嘛沒事來這間醫院彈琴給病童聽?我不是那麼有愛心有閒情逸致的人。”
安書雅眉峰更聚攏。
“你的意思是,那天彈琴的人不是你?”
“嗯哼。”
“我不可能看錯!”
她聳聳肩。
“我沒說你看錯。”
他沉鬱地瞪她。
她不帶感情地冷笑。
“你還不懂嗎?”
怪岩嶙峋的海邊,浪濤拍岸,潮聲滾滾,天色是那種晦澀的灰,卷著濃雲,彷佛隨時會掀起一場狂風暴雨。
這樣的場景,很適合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進行談判。
想著,沈愛薇不禁譏諷地揚唇,可安書雅卻沒她自嘲的好心情,沉著臉色。
“我查到你最近常去宜蘭一間老人安養院。”他單刀直入。
他果真做了一番調查。沈愛薇微笑,她早料到他會採取行動。
“他們說你去探望一個名叫林春晚的女士,她得了老年癡呆症。為什麼你要去探望她?院方說那是你的母親,不可能吧?”
“你怎麼知道不可能?”她半真半假地反問。
“說不定她真的是我媽媽。”
他眯眯眸,沒表現出不合宜的驚駭。
“你媽媽應該是院長夫人吧。還有,他們說送她去住院的是她的女兒,趙晴。”
她靜默。
“為什麼你會用這個假名?”他犀利地質問。
“這是你另一個身分嗎?難道你有……雙重人格?”
她依然不吭聲,看著他,唇畔噙著冷笑。
這宛若輕蔑的神態激怒了安書雅,他壓抑情緒,理智飛快地運轉。
“如果不是雙重人格,那麼還有一種可能性,你跟她……你跟趙晴不是同一個人!”
答對了!沈愛薇鬆口氣,慶倖他終於看清真相。
但她仍維持面無表情,一副冷漠淡然的姿態,惹得安書雅心浮氣躁,他忽然抬手,撥去她耳際的發綹,露出那弧形美好的耳殼。
他在幹嘛?
沈愛薇訝異,他用手指撫摸著她的耳朵,像是在感受什麼,她不覺想躲,撇開臉,而他也像是驚覺她和趙晴在五官上細微的不同處,駭然變色。
“你到底是誰?!”他厲聲逼問,墨眸如極地凍結。
“這還需要問嗎?”她嘲謔。
“我當然是沈愛薇。”
他震懾。
“那她……之前跟我在一起的女人是趙晴?上次你離家出走後,回來我身邊的其實是另一個女人?”
“你總算弄明白了。”她似笑非笑地歎息。
“她上哪兒去了?你告訴我!她去哪兒了?”他勃然大怒,面上扭曲的表情似是想掐死她。
她不覺有些膽怯,咬緊牙關,強迫自己直視他。
“她不在了,消失了。”
“什麼意思?”
“意思是她不會在你面前出現了,你永遠見不到她了。”
安書雅倏地倒抽口氣。
“我不可能見不到她的,只要我去找,一定能找到她!”
“你確定嗎?”她冷冷地打擊他。
“臺灣雖小,但這個世界很大,而且她從來就不是你的,她只是當我一陣子的替身而已,她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人生,還有,愛情。”
“你說什麼?!”他憤慨。
“我說,她有個男人,一個深愛她的男人。”
“你胡說,我是她第一個男人!”
“就算她把處女之身給了你,不代表心也給了你。她只是在演戲,我給了她一張支票,兩百萬,她只是盡自己的義務。”
“你……撒謊!”
“我說的是真的,她不是真的愛你,一切都是金錢交易。”她刻意挑撥,明知他處於滔天怒火中。
她必須下賭注,賭安書雅承受不住失去趙晴的恐慌。
她想測試安書雅有多愛趙晴,她聽說過,要一個男人領悟自己有多深愛一個女人,往往是在失去之後。
她希望安書雅得到那種痛徹心腑的覺悟。
“告訴我她在哪裡?”
“我說了,她不在了,消失了,你找不到她的。”
他恨恨瞪她,雙眸焚燒著熊熊烈焰,宛如地獄之火。
他恨恨瞪她,雙眸焚燒著熊熊烈焰,宛如地獄之火。
“你說,你不是我以為的那個女人?!”
“我不是。”她看著他,水眸氤氳蒙霧,他看不清她的眼神,只看見那美麗魅惑的紅唇吐落令他心痛的言語。
“你不是趙晴?”
“我是沈愛薇。”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騙我?這世上怎麼可能有兩個人長得這麼像?你們是雙胞胎?”
“不是,但我和她……算是有血緣關係,她是我姊姊。”
“為什麼你要用你姊的身分跟我交往?”
她沒回答,靜靜地望他。
“我要結婚了。”
“看得出來。”他,諷地打量她身上的婚紗。這件禮服很美,很能襯托她窈窕的身段以及白皙的肌膚。
她太美了,美得令他不由得嫉妒那個即將得到她的男人。
胸臆怒火乍熄,他只感覺空蕩蕩的,一種無邊無際的落寞。
“我以為你不會愛上任何人。”
她怔了怔,似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他走近她,撫摸她臉頰,拇指撥過年少時期曾在無數個夜晚挑逗他的柔軟唇瓣,他曾不下千百次幻想自己能吻上這唇,然後自慰。
“你總是那麼冷、那麼淡漠,好像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動搖你,他何德何能?竟能得到你的愛。”
她震顫了,許久,沙啞地揚嗓。
“我不愛他。”
“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愛他,我其實不想跟他結婚,如果你可以……”
“如果怎樣?”
“如果……”
她對他說話,可他聽不見,她的唇明明顫動著,可他什麼也聽不見。
她究竟說了什麼?
紀翔驀地從夢中驚醒。
他坐起上半身,茫然四顧,他在自己的臥房內,不在夢裡那個捉摸不定的時空。
冷汗一滴滴由鬢邊墜落,腦袋昏沉,隱隱地痛著。
又頭痛了。
他握拳,敲敲自己灼熱的額頭,恨不能將那痛楚用力驅逐。
他恍惚地回想夢境,很奇怪,雖然是夢,他卻感覺異乎尋常地真實,甚至覺得那好像是自己不小心遺落的某段記憶。
他在街頭,與穿著婚紗的她對話。
怎麼可能?如果那時候她是婚前在試穿婚紗,那表示是三年前的事,三年前,也正是他發生車禍意外的那年。
那場車禍後,他總覺得記憶有些混亂,不時會犯頭痛,他告訴自己,這只是腦震盪的後遺症——
難道,不只如此?
他果真忘了什麼嗎?
想著,頭更痛了,紀翔伸手拍了拍後腦勺,揉了揉僵硬的肩頸,切亮床頭檯燈,起身下床。
一打開房門,黑暗中,似有人影晃動。
他一驚,忙防備地往後退。
“是誰?”
“……是我。”細聲細氣的聲嗓。
他震懾,不敢相信,呆愣好片刻,切亮走廊上的燈。
一道纖細的身影坐在牆角,雙手抱膝,蜷縮的姿態像個犯錯的小女孩,等著大人發落。
她抬頭看他,臉蛋蒼白而僬悴,才不過數日沒見,她彷佛又瘦削了幾分。
他的心揪緊。
“你怎麼會來?誰允許你擅自闖進我屋裡的?”
她凝望他,水眸漾著瑩瑩波光。
“我跟書雅……就是跟我結婚的那個人,我們攤牌了,他已經知道最近假扮我跟他相處的老婆是趙晴。”
“那又怎樣?”他強迫自己板著臉。
“他愛上趙晴了,他們很相愛。”
“所以呢?”
她倚著牆起身,一步一步,緩緩落定他面前。
“你不要沈愛薇,對吧?”
他蹙眉。
她睇著他,那眼神,是那麼迷離又憂傷,他不確定她是否含著淚。
“從今以後,我就是趙晴了。”
“什麼?!”他驚愕。
“十年前與十年後,我在你面前,都是同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叫什麼名字、是什麼身分並不重要。”她幽幽低語。
“如果你希望她是趙晴,那她就是。”
她在說什麼?她懂得自己現在說這些話的意義嗎?
紀翔不可思議地瞪眼,胸臆忽地燃起一把無名火。
“你沒有自尊嗎?沈愛薇!
為什麼你能這樣捨棄自己的身分?為何要假扮另一個人?”
她咬唇不語。
“你說話啊!別像個啞巴!”他忍不住握住她肩膀,犀利的眸光由上而下俯視她。
“你明明是沈愛薇,為什麼非要冒用趙晴的身分?為什麼!”
“因為我討厭自己!”尖銳的嗓音劃破夜色,也同時穿透了他的心。
他怔住。
“你說什麼?”
“你沒聽懂嗎?因為我討厭自己!”她澀澀地聲明,笑意如利刃劃開唇角,字字句句都彷佛滴著血。
“我討厭所有關於沈愛薇的一切,討厭她的出身、她的背景,我討厭在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那些勢利的親戚、虛假的朋友,尤其是……那個男人。”
“誰?”
“沈玉峰。”
“你是說你父親?”
她不吭聲,垂斂眸,緊緊咬牙,終於從齒縫中逼落嗓音。
“如果我必須當趙晴才能得到你的愛,那我可以是她……必須是她!”
他震撼地瞪她。
“你……瘋了!”
她瘋了嗎?或許吧,或許她是瘋了。
沈愛薇在心裡自嘲,用力掐握掌心,指尖毫不容情地刺入肉裡,她深呼吸,毅然將雙手伸向背後,慢慢拉下洋裝的拉鍊。
“你在幹嘛?”他驚駭。
她沒理會他,將拉鍊拉到腰際,跟著鬆手。
洋裝褪落於地,一個隻穿著內衣褲的美好胴體霎時於他面前半裸,在燈光掩映下顯得格外潤澤的肌膚,誘惑著他的眼。
他斷了呼吸,一時失魂落魄。
她走向他,藕臂勾摟他肩頸,猶如一個性感嫵媚的海妖,勾引他男性的欲望。
“紀翔。”她偏過頭,臉頰曖昧地與他相貼,菱唇在他敏感的耳畔吐露幽暗女人香。
“紀翔。”
如歌的呼喚挑撥他心弦。
“我是趙晴。你,要了我吧!”
他倒抽口氣,猛然推開她,星眸灼灼,焚燒半裸的她,許久,許久,他才找回說話的聲音——
“無恥!”
這是一場不溫柔的性/愛。
不僅不溫柔,甚至近乎暴力,在她有意引誘之下,他的確上鉤了,但卻是那種報復性的懲罰。
“你想我要了你?好!我就要你,就在這裡!”
他嘶聲低咆,一面粗暴地蹂躪她的唇,一面用力扯脫她內衣褲。
為了報復她十年前騙了他,為了懲罰她十年後依然不知悔悟。
他恨她,更恨自己,為何一再受她操弄?就連最具男人氣概的性欲也抗拒不了她的撩撥。
“你說!你這樣勾引男人多少次了?對安書雅,你也是這樣誘他上鉤的嗎?你們每次做愛,也都是由你主動的嗎?”
他粗喘著質問她,滿腔妒火燒灼,焚毀了他僅余的理智。
他想像她也是像這般主動在另一個男人面前寬衣解帶,也許還不止一個,誰知道她用類似的方式玩弄過多少男人?
“我警告你,別想操控我!”他憤慨地警告,褪下睡褲,抬起她雙腿,勾繞自己腰間,也不管她準備好了沒,驀地往前挺進。
一陣撕裂般的痛楚,她再也承受不住,驚叫出聲。
他呆住了,即便是在如此失去理智的情況下,他依然清楚地感受到那瓣柔韌的薄膜。
他知道自己應該退開,可他捨不得。
“你……是第一次?”他低頭看她。
那同樣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的眼淚,猶如透明的冰珠,濕潤地盈於眼睫。
“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我不想你知道。”她輕聲細語,淚珠碎落。
他心痛不已,卻沒有放開她,更加抱緊她,在愛撫她的同時,一次次地撕裂她,折磨她……
血,玷污了她雙腿之間,流下一道道紅色的痕跡。
她覺得自己很髒,狼狽透了,一股揮之不去的屈辱感橫亙於胸臆,逼得她透不過氣。
她像一具破敗的布娃娃,任由他抱進浴室裡,拿蓮蓬頭用水替她沖去一身污穢,在圓形浴缸裡放了熱水,灑進幾滴芬芳的精油。
他抱她進浴缸裡,坐在她身後,讓她倚靠著他胸膛,細心地用布巾擦拭她身上每一寸肌膚。
然後,他發現她身上有好幾處地方有輕微的瘀痕以及褪淡的傷疤,在背脊,在手臂,連腰間都有。
他凜然,陰暗的意念在腦海成形,難道他之前的猜測沒錯?
他驀地抬起她臂膀,指著其中一處瘀痕給她看。
“這是怎麼回事?”
她正恍神著,聽見他的問話,怔怔地往自己上臂望去,跟著,全身一顫。
他察覺到她的顫慄,面色陡變。
“真的有人打你嗎?是誰?誰敢這麼做?!”
她哽咽,默然不語。
“到底是誰?!”他快瘋了,想到她可能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活在暴力的陰影下,他更恨自己方才不分青紅皂白地懲罰她。
“拜託你,愛薇,你說話,別這樣懸著我的心……”
“不要問了,我不想說。”
“為什麼不說?是安書雅嗎?我去替你教訓他!”
“不要,不是他……”
“那是誰?”
“不要問了,你一定要問嗎?”
他當然要問,而且非知道答案不可!
紀翔陰鬱地瞪眼,實在壓不下怒氣,抬手轉過沈愛薇的臉。
映入他眼底的,是一張淚眼婆娑的容顏。
他震住。
“你……哭了?”
她確實哭了,淚珠成串滴落,喉間噎著聲聲嗚咽。
“到現在你問是誰,有什麼用?所以說那時候你幹嘛不帶我走?為什麼丟下我不管?”
“什麼?”他驚駭又迷惘。
“你說什麼時候?”
她哀怨地瞪他。
“三年前,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對你表白的那天,你為什麼偏偏忘了?!我告訴你,我是沈愛薇,如果你要我,我願意跟你走,可是你……你居然忘了,不記得我了!我好不容易打聽到你發生車禍,去醫院探望你,結果看見你抱著趙晴不放,你知道那時候我有多心痛嗎?”
他不知道,根本不曉得自己搞錯了人。
他怔忡地望著她,而她含淚控訴。
“我以為,原來你愛的人是她,十年前,你對趙晴一見鍾情;三年前,你想守護照顧的人還是她!我算什麼?算什麼!我只是一時冒用她身分的替代品,我一直都是替代品!你也好、我爸也好,你們究竟都把我當成什麼了?!”
她哭著,握著粉拳槌打他胸膛,就連洩憤也使不了太大的力氣,她全身虛脫,哭得暗無天日。從小到大,她第一次這樣哭,如此軟弱,如此毫無忌憚,她一直告訴自己要學著堅強,學會冷漠,絕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崩潰。
但這回,她在他面前崩潰了,好氣他,好恨他,為何他要那樣對待她?為何讓她這十年來心上一直有道除不去的傷?
“我討厭你,紀翔,我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她痛哭失聲。
而他的心因此擰碎,雙手緊緊地、緊緊地摟抱著她,似要將她揉進骨子裡。
“對不起,愛薇,對不起。”
是他的錯,是他不好,他不該認不出她,不該忘了她曾對他告白。
是他傷了她。
“對不起……”
這夜,他抱著在他懷裡哭泣不止的她,溫柔地哄她入睡。
隔天早晨,他在床上醒來,身旁空蕩蕩的,他出神半天,直到瞥見那幅素描相框下壓著一封信,這才恍然驚覺——
她留書出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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