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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慕楓 -【柔情火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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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4 10:16:3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克里姆林宮(Kremlin意即城堡)是旅遊莫斯科最恰當的起點,位於正中央的巨大玻璃鋼鐵建築物址是克里姆林宮國會,左邊是彼得大帝建於一七O一年至二七三六年的軍械庫,裝滿著一八一二年攻敗拿敗侖之後所得來的戰利晶;右邊的兵器館目前已設立成博物縮,收藏著從瓦朗吉亞人的留裏克族到諾夫家族諸位親王貴族的甲胄與貴重物品。  

  而聖互裏大教堂是項非比尋常的古跡,它結合九座教堂,九個洋蔥形的圓頂本來是白色的,後來才改塗成彩虹的七色,相當華麗,特列李亞科夫畫廊是世界規模最大的美術館之—,珍藏了九百年來的俄羅斯繪畫。從肖像到蘇維埃畫派的作品皆十分豐富;波修瓦芭蕾劇院及國家馬戲團都是舉世聞名的觀光點。

  聖彼德堡被彼得大帝於一七O三年選定力“通往西方的門戶”,在美國有歷史更久遠的同名城市,可是,聖彼德堡後來居上,這都是拜奴役、農奴與瑞典戰俘的集體貢獻所賜,這個城市後來曾改名列寧格勒,最後又改回來。

  在皚皚白雪的背景下,冬季的聖彼德堡美得令人屏息,

  身為地主的火卻允當導遊,帶著慕容舟及無過遊遍俄羅斯的名勝古跡。不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牧童和別童也都跟來了。

  他和慕容舟、無過看起來頗像一家三口出外旅遊,但加上牧童和別離,實在是有點不倫不類。

  在回程途中,無過累得睡到在慕容舟的腿上,至於別離和牧童,他強制命令他們去“自由活動”,否則,這會兒鐵定還黏著他們不放。

  “舟。”火卻溫和地喚道。  

  自從上了車後,她一直望著窗外飛逝景物,輕輕拍著腿上的無過,一語不發。

  “什麼事?”慕容舟轉過頭看他—眼,隨即將視線調開,沒敢再直視火卻的眼睛,

  火卻心想她一定有心事,這些天裏,她似乎在努力保護兩人之間的距離,避免與他太過親近,是為了什麼?或者,這就是她給他的答覆?“吉見幸來了。”他並不是個會輕易放棄的人。“下榻在首都飯店。”

  她一驚,“他……來做什麼?”難不成幸是要把無過自她的身邊搶走?她感到不安。

  火卻握住她的手,輕柔穩定的嗓音拂去她的不安,“目前無從得知。不過他是無法在此任意妄為的。”這裏可是他的地盤。沒有任何事能瞞得過他,就連吉見幸帶了幾名部屬隨行,他也都了若指掌。

  在最初的倉皇褪去後,她的思緒又逐漸清明了起來,她想幸應該不是那種人。“幸不是不講理的人,他不會用強硬的手段來搶走無過的,我相信。”

  她堅定的口氣令火卻心中頗不是滋味,說她相信吉見幸不是不講理的人,不會用強硬的手段搶走無過,他不太能理解她如此信任的原因,也無法釋懷,難道就因為占見幸身上有些微吉見遙的影子?老實說,他是吃昧了。

  “總是防著點比較妥當。”他的聲音透露出淡淡的不悅和妒意。

  “嗯!”她應允。這時,她才發現火卻溫暖的大手仍緊緊地包裹住她的左手,雖然有些羞赧,不太能適應,她的心卻能滿滿的感受到他的心意。但是,遙……她的心頭驟然飄來一片烏雲,將原先心動的感覺驅散。

  他明顯地感受到她渾身一僵,就這麼不喜歡他的碰觸嗎?就只是……握著她的手而已。火卻不著痕跡地放開她的手,“我想,應該最近這幾天就會有動靜了。”

  “是嗎?”她有些狼狽地垂下視線,鼓不起勇氣去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如果有任何消息,我希望你能毫不隱瞞地告訴我。”火卻的話中有話。他有把握吉見幸會找上慕容舟,他不希望她獨自行動,免得再度陷入危險之中。

  她點了點頭。她心想,並沒有人知道火卻住處的電話,應該不會有人打電話來找她才是,而若真有人找她,他也不可能不知道。

  感情的事是無法強求的,他也不想給她太大的壓力,畢竟她曾經深愛吉見遙,雖然他的度量並沒有大到可以容納吉見幸的介入。

  不過,若她是真的在他和吉見幸之間選擇了吉見幸,而無關乎死去的吉見遙,那麼,他至少還有山衷獻上祝福的風度,即使她愛的人不是他,他仍是希望她會幸福,無過也需要一個父親來引導他的成長。

  車子停在大門前,司機迅速下車繞到後座替火卻打開車門。

  火卻下了車繞到另一邊,說道:“無過讓我來抱吧!”

  這時,無過醒了。

  “無過,我們到家了,卻叔叔抱你上樓睡覺,好不好?”他泛起一抹笑對無過說。

  無過不假思索地敞開雙臂,舉手投足中表現出全然的信任。

  火卻一把抱起無過,卻發現慕容舟仍坐在車內動也不動,他打趣地道:“你打算以車為家嗎?”

  “我……我的腳麻掉了。”她不太好意思說。心想八成是因為無過睡在她腿上的緣故。

  他可以想像得到,“我想也是。”他就這麼抱著無過倚在車身上等著。

  無過倏地指向門口,“卻叔叔,貓阿姨出來了。”

  火卻抬眼朝門方向看去,果然瞧見火貓正跨下階梯走來,“又有急件需要我簽字?” 

  火貓搖搖頭,“是二少爺來了。”

  “敵?”他頗感訝異,“只有他一個人?”

  “還有蛇。”她總覺得有些不並對勁,卻又說不出個具休的理由來。

  火卻深邃的瞳眸中有抹精光流轉,“敵肯定是有目的而來。”

  “也許是來見見慕容小姐的。”反正亦不會鬧出天大地大的事情,她也就毋需操心。

  坐在車內的慕容舟聞言一愣,心想為什麼火敵會千里迢迢跑到莫斯科來看她?早在臺灣他們就已經見過面了,不是嗎?

  火卻不置可否地側頭詢問慕容舟,“好些了嗎?”突然他想起一件大事——到底敵有沒有讓舟看了裸體?早知道他就親自披掛上陣去。

  “好多了。”她跨出車外。

  “若是敵他不記得你的名字,你也毋需太訝異,他一可不會費心去記其他人的名字。”他未雨綢繆的說明。也知道敵的粗心、無禮向來很容易刺傷人,這是眾所皆知的事實。

  “我可以理解。”她回道。心想,有時候遇到久未聯絡的同學,她也記不起對方的名字,更何況是才碰過幾次面的人,火敵記不得她的名字也是情有可原的。

  火貓微笑地尾隨在後,穿過走廊來到客廳,她賊賊地想,大少爺很是在乎慕容小姐的感受呵!想必很快就能向先生和夫人報告好消息了。

  火敵的視線掠過火卻,倏地又拉了回來,天啊!卻手上抱著一個小子,他想必就是慕容舟的兒子,他的名字還是自己問過小蛇才弄清楚的,照這等情形看來,八字大概有一撇半了,她坐上大少奶奶寶座的機率沒有九成也布八成。

  終於,火敵的視線大剌刺地停駐在慕容舟臉上,用幾近無禮的目光瞅著她看了半晌,才粗裏粗氣地開口,“我是老二火敵,咱們在臺北見過幾次。”

  “你好,我是慕容舟。”她一板一眼地自我介紹,儼然像是彼此的第一次見面。

  “我知道你是慕容舟,小蛇跟我提醒過了。”火敵不假思索地道。

  火蛇無奈地朝天翻了翻白眼,二少爺何必這麼老實,後面那一句可以省略了,他還怕人家不曉得他不擅長記憶人名嗎?真是服了他了。

  驀地,一抹童稚的嗓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是夕叔叔嗎?”在無過的眼中,他分不清誰是誰,看起來都是同一張臉、同一個模樣。

  姑且不論他是是孩子,就連身為大人的慕容舟恐怕也分辯不出誰是火敵、誰是火夕,幸好火夕一向露出額上四簇霸道狂狷的火焰紋印,可以一眼就辨視出身份。

  夕——叔叔?!火敵驀地瞪大雙眼,而後咧開嘴大笑,心想這個稱呼要是傳到役展耳裏,他八成欲哭無淚。“小子,我不是夕叔叔,我是敵叔叔。”

  他的小臉滿是認真的神色,“我不是小子,我的名字叫無過。”

  喲!糾正他耶!勇氣可嘉。“好吧!無過小子,我告訴你,那個夕叔叔不能叫夕叔叔,夕叔……”幹麼!這是在繞口令不成?他不耐煩地就此打住。

  “說吧!”火卻好整以暇地道。

  “說什麼?”他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上我這兒來的目的。”火卻問得悠閒,深邃的眼眸裏有不易察覺的精光隱約閃爍著。

  “哪有什麼目的!”他的嗓門大了起來,似乎有被看穿心思的心虛。“兄弟一場,來你這兒度個假也見鬼的不行嗎?”火敵說得有些理不直、氣不壯。

  火卻的表情更是恬適,“我沒說不行,你太多心了。”他更確定敵是心懷鬼胎了。敵到這兒來度假的行為何止古怪,簡直是古怪到了極點。

  “聽說你炸了吉見社的一個堂口,是不是?”火敵掀起濃眉。

  “問這個做什麼?”火卻瞟了他一眼。

  火敵大手一揮,拍了拍火卻的肩膀,讚賞地道:“好樣的,沒想到你也有做事火爆的時候,這樣子也比較能顯現出你的男子氣概。”

  做事火爆才能顯出男子氣概?這種說法他還是頭一遭聽見,一堆歪理!照敵那種說法,文質彬彬、體貼溫柔的男人都沒有男子氣概了?“呵!真是高見,只可惜大多數女人都較為欣賞體貼溫柔男人。”

  火敵頗不以為然地一瞪眼,俊臉上淨是鄙夷的神色,“誰在乎受不受女人的青睞,大丈夫何患無妻。”他說得很是氣勢磅礴。不過,那仍是掩蓋不了他的“男子氣概”令許多女人怯步不前的事實。

  “說得好。”火卻也不和他爭辯,各人有各人的理念嘛!

  “下次有這麼好玩的事記得把我算上。”錯失一次機會令他十分懊惱。

  “沒問題。”火卻早瞭解他愛耍刀弄槍的天性,幸好冬火保全集團不在他的管轄之內,否則,早就爆發第三次世界大戰了,真是蒼天有眼哪!

  *  *  *

  “鈴……”

  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讓慕容舟愣了一下,她望向床頭的電話,卻發現聲音不是從那兒發出來的,她像無頭蒼蠅似的四下找了一會兒,才知道她旅行袋裏的行動電話正是音的來源。那是慕容舟的行動電話,她忘了把它還給他。

  “喂!”她接起電話。

  “舟,是你吧!我是幸。”電話裏傳來吉見幸有點低冗的聲音。

  吉見幸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忘了把行動電話還給你了。”

  “那不重要,”他並不在乎區區一支行動電話,“方便出來見我嗎?我有事想和你談一談。”

  “無過的事?”她可以輕易猜到。除了無過,她和吉見家族是扯不上任何關係的。

  “沒錯,我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想聽聽你的意見。”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誠懇。

  她沉吟了一下,“不能在電話裏說嗎?”若是要出去赴他的約,該不該讓火卻知道呢?

  “我比較習慣面對面。”

  “好吧!什麼地方?”她覺得無過的事情必須有一個和平解決的方法。

  “我去接你。”吉見幸立即道。

  “嗯。”掛斷電話後,她立即下了樓。

  火卻正在客廳的波斯地毯上和無過玩著各式各樣的戰車模型。他們相處時的樣子在其他人眼中看來十足是一幅和樂的父子嬉戲圖。她也相信火卻以後一定是個好爸爸。

  火卻不經意抬起眼,有抹熟悉的身影映人眼中,

  “舟,怎麼站在那兒發呆,過來呀!”他招了招手*

  “呃!我……”

  火卻瞟見她手上的皮包,“你要出去。”

  “是啊!”她頻頻點頭,被他看得有些心虛,“想出去買些東西。”希望他不要起疑。

  “可以吩咐僕人幫你帶回來。”他漫不經心地說,心想這個謊可說得不太高明。“或者,要不要找個人陪你去?”倘若她對他的依賴度夠,那麼她會主動把事情說出來,而非隱瞞。

  “我可以自己來,不必麻煩了。”  

  “那你自己小心些。”她真的打算絕口不提嗎?火卻的心漸往下沉。她仍對他存有防衛,是嗎?她選擇相信吉見幸,而不是他。

  “我會的。”慕容舟點頭,蹲到無過面前,柔聲叮嚀道:“無過,媽咪出去一下,你要乖乖聽卻叔叔的話,知道嗎?”

  “知道。”不一會兒他的注意力又被地毯上種種繁多的戰車拉走。

  “麻煩你了,我會儘快回來的。”她有些良心不安。

  火卻微笑頷首,卻扼止不了如漣漪一圈圈泛開來的心痛。

  慕容舟一離開,火卻立即將無過交由別離照顧,隻身驅車尾隨在她後頭。他猜想她勢必要去和吉見幸碰面。

  *  *  *

  吉見幸駕車載著慕容舟來到聖彼德堡市區內的冬宮。

  冬宮位於尼瓦河南岸頂端與聖彼得保羅堡、緬什科夫宮遙遙相望,為義大利建築師拉斯特雷利的作品。

  冬宮有兩個正面,一面臨河,一面臨皇宮廣場,南北兩個正面在設計上頗為近似,在由雕像與瓦構成的回欄之下,都有大量的圓柱及窗戶,冬宮共有一千零五十七個房間,每個房間都等於是項藝術精晶,另外還有一百一十七個樓梯,最主要的——個叫做約旦樓梯,或稱為大使樓梯。以前,每年的元月六日,沙皇與他的朝臣就是走下這樓梯,穿過通往河的門,舉行祝福河水的儀式。

  冬宮後面的廣場則是由羅西於一八一九年建造的半圓形建築所形成的,這片建築容納了戰爭部、財政部以及外交部,該廣場曾是俄羅斯史上發生如史詩般壯烈時刻的場景,如一九O五流血星期日的大屠殺,以及一九一七年十月民眾湧人皇宮的十月革命。

  而愛爾米塔什博物館或許是全世界繪畫最出色的博物館,共有一百二十個廳,畫家包括拉斐爾、提香、達文西、法國印象派畫家……等等。

  那些都是火卻告訴她的,吉見幸總不會是約她到這兒來參觀的吧!慕容舟望著眼前西班牙畫家牟利羅的“男孩與狗”心想。

  “我母親恐怕不會輕易放過無過。”吉見幸的視線自畫作上移至慕容舟臉上。“她相信火總裁不會永遠都有時間來干涉我們的家務事。”

  “我不會把無過給你們的。”她的音量微微地揚高了起來。“你不是有兩全其美的方法嗎?”她無法忍受永遠見不到無過的日子。

  “嗯!”他承認,“我可以試著說服我母親同意把無過留在你的身邊,不過,他必須回去認祖歸宗,你認為這個方法如何?”

  “就這樣?”她能相信吉見綾子嗎?

  “另外,無過放寒假的時候,希望你能讓他回日本住一段時日,這並不過分,是不是?”吉見幸朝她投去詢問的一瞥。

  慕容舟認真地思索他說的話,她是沒有理由不讓吉見社長見無過,畢竟她是無過的親奶奶。“你真的能說服令堂嗎?”

  “這麼說你是同意了?”

  “只要你們能遵守約定,不會強制把無過留在日本,不讓他回我的身邊,那麼我同意讓無過認祖歸宗。”無過本來就是吉見家的子孫。

  “你願意相信我嗎?”他是真的想解決事情,而且他並不認同母親的做法。硬是要把一對相依為命的母子分開來,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慕容舟靜待他的下文。

  “我以人格向你保證,無過一定會回到你的身邊,”至少,這一點他能夠確實做到。

  “我相信你。”只有他能居中調解無過的問題,另外,還有一件事令她無法釋懷,“你到莫斯科來就只是為了無過的事?”

  “不然,還有什麼?”他也很聲興趣,她究竟是在擔心些什麼?火卻嗎?

  她也直言不諱,“我不希望看見有人受傷,你不會是來找卻報仇的吧?”

  “喔——”他故作恍然大悟狀。“你指的是社裏堂口被炸毀的事。”

  “對。”

  “關於堂口被炸毀一事,我很生氣,即使雙方實力懸殊也要盡全力反擊,玉石俱焚亦在所不惜!”他並非在危言聳聽。

  慕容舟的臉色蒼白,那是她最擔心的事,非設法阻止不可。還來不及開口,便又聽見吉見幸說話——

  “不過,事情的起因緣自我母親派人狙殺你,所以一切過節就此一筆勾消。”他把話說完。

  她大大地鬆一口氣,有點像踩在雲端裏的不真實,

  “真的一筆勾消?”

  吉見幸不厭其煩地又說了一次,“沒錯,一筆勾消。”看來母親把無過擄到日本的舉動正好成了火卻和慕容舟之間的感情催化劑。

  她心想,太好了。一朵純然喜悅的笑花徐徐地綻放在慕容舟的唇畔。

  吉見幸微微怔了一下,心中有淡淡的悵然,大哥沒有那個福氣和她廝守到老,雖然有遺憾,不過,他相信她這一生都不會忘記大哥的,這也就夠了,她有權利去追求屬於她的幸福,“你很喜歡火卻。”他只是直述出他所看見的事實。

  “呃!我……”她的心幾乎要自胸腔跳出來。難道她的表現真的那般明顯,連他都看出來了?

  “不用回答我,只要你自己心裏明白就行了。”他心想,火卻肯定非常重視她,否則不會為了她炸毀吉見社的一個堂口,至少,他就不會為任何女人做這種事。

  她漫不經心地漫步在尼瓦河濱大道上,思緒愈飄愈遠。  

  遠方反射出一道刺眼的亮光,有發子彈破空朝慕容舟所在的位置疾射而來,吉見幸遠眺著前方的晃物,沒發現她已經落在後頭。

  說時遲,那時快,有抹人影以更快的速度用身體替她挨下那一發子彈。

  發生什麼事了?慕容舟一頭霧水。

  人群裏引起一陣騷動。

  血,一滴一滴地自火卻肩上淌下,沾濕了衣襟一大片,他無視於肩上的槍傷,逼近吉見幸,冷冷地質問:“你應該知道那個殺手是何方神聖,為什麼要取她的性命?”莫非吉見社長仍不死心?或者認定他不可能為了區區一名女子而大動干戈?

  慕容舟臉白若紙,“卻,你……你受傷了,得快點去醫院才行。”她見他的傷口還一直在淌著血。

  “我不要緊。”他面不改色地道。很快的,他襯衫上染血的面積擴大許多,看來怵目驚心。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母親答應他不會再做任何傷害慕容舟的事,這次的狙殺應不是出自母親的命令才是,吉見幸這麼想著。“你認為是我派人狙殺舟?”

  “令堂。”他也不贅言。

  “不可能!”吉見幸堅決地說道。母親或許作風強硬、嚴厲無情,不過,她不會輕易食言。

  “是與不是都不重要,”火卻說道。他的傷口出血的速度已經減緩了,她關心的模樣令他完全不覺傷口的疼痛,她應該是對他有感情,他必須設計令她承認她的感情,“是男人就該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  

  慕容舟聞言一愕。

  吉見幸亦有些訝異,“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他是覺得舟很不錯,但是還談不上是他心愛的女人。

  “她在我們之中選擇了你,”火卻又準備發揮他超高水準的演技,他握住慕容舟的手,將之交到吉見幸手上,“既是如此,我也只能祝福你們,希望你能給她幸福,並且善待無過。”他的模樣十足像失戀時的心碎神傷。

  慕容舟觸電似地縮回手,震驚、不信地瞪著火卻,他的意思是要放棄她了?霎時,她胸腔中的空氣像是悉數被抽離,一口氣喘不過來,難受得緊。

  牧童押著一名黑髮男子走來,火敵同火蛇也快步移近,而在這極短的時間內已有一隊訓練有素的男子於現場維持秩序,驅散人群。

  “傷到肩膀了?”火敵一來到火卻的身邊,未經同意就一把撕開他被血染紅的襯衫,檢視傷口。

  火卻伸手搭住火敵的肩膀,低聲道:“你就不能斯文些嗎?我是傷患耶!”

  “去!那一點小傷又死不了人。”火敵嗤之以鼻,心想連這一點小小的疼痛都捱不住,根本不算是男人。

  火卻重重地歎了口氣,“我身上還有很多看不見傷口都在淌血。”他說得煞有其事般。

  “真的?”他信以為真地上上下下一陣掃瞄之後,打算直接剝掉火卻身上的長褲一探究竟。“該不會傷到傳宗接代的那話兒吧?”

  火卻趕緊護住身上的褲子,“我指的是無形的傷,我的心受傷了。”敵還真是粗心大意,居然打算在大庭廣眾之下脫他的褲子。

  火敵沒好氣地瞟了他一眼,目光隨之轉到慕容舟和另一名陌生的男子身上,他似乎有些懂了,不過,他插不上手。“說!為什麼行兇?”他轉而逼問牧童所逮的殺手。

  那人緊閉著唇,拒絕回答。

  火敵出手快如閃電,一把匕首沒入那殺手的大腿之中。這人令卻受了傷,他當然得“回報一下”。

  “能由我來問他嗎?”吉見幸臉色凝重地提出請求。他不相信母親會派人來莫斯科殺慕容舟。  

  “請。”火卻任由火敵在自己肩上的傷口處撒一些許粉末,那必定是止血用的。他故意忽略慕容舟的存在。

  經過吉見幸的追問,這才明白此次的狙殺事件全是那名殺手一手所策劃,目標是火卻,為了報堂口被炸毀之仇;火卻的警覺性相當高,要殺火卻並不容易,所以,他才將目標鎖定在慕容舟身上,因為他確信火卻一定會為救她而以身體擋下子彈,事實也證明了他的推測無誤。

  “大少,你有權決定如何處置他。”吉見幸毫不循私地作了決定。

  火卻神色淡然道:“這件事我不打算再追究,就當作是我送你們的賀禮吧!”

  什麼?不追究?他還打算殺到日本去呢!“哪有這麼便宜的事?”火敵的暴力因數被引了出來。

  “你也已經捅了他一刀了,我們回去吧!你還得幫我把子彈取出。”火卻不容置地道。

  火敵不得不同意,不過仍是口氣不佳地咕噥道:“搞什麼鬼!這樣就算了……”那殺手可是打算要殺他耶!

  說歸說,他們一行人仍是迅速地上了車離去。

  自始至終,慕容舟都臉色蒼白地呆立原地,她完全沒有預料到火卻會把她推向另一個男人懷裏,在他為她做了那麼多之後。

  火卻在她心中所占的分量超乎自己的預料,在他將她推向吉見幸,還說出祝福的話時,她仿佛被狠狠地螯了一下,疼痛的感覺在全身蔓延開來……

  她愛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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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無過爬上床,傾身在火卻纏繞繃帶的傷口處輕輕一吻,“痛痛快點飛走,痛痛快點飛走。”

  火卻用未曾受傷的另一隻手抱著無過,讓他坐在自己身上,“謝謝,叔叔的傷口不痛了。”

  “真的?”他的小臉亮了起來。

  火敵點點頭,小孩子的反應和表現是最直接、真實而不加掩飾的。“誰教你的?”

  “每次我受傷的時候,媽咪都會替我趕走痛痛哦!現在媽咪不在,換我來替叔叔趕走痛痛。”無過很是認真地說。

  火卻摸摸他的頭。

  無過仰起臉,突兀地問:“卻叔叔,媽咪說爸爸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不能回來,所以,我沒有看過爸爸,你知道他在哪里嗎?”

  “在天上。”無過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他在想念未曾謀面的父親嗎?火卻猜測著。

  “爸爸不要我了嗎?”無過語調裏有淡淡的不安。

  “不會的,無過是個好孩子,你的爸爸不會不要你。”他該如何解釋死亡?

  “可是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只有我沒有,他們都說我是沒人要的孩子。”他的眼睛紅了起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為此,他始終耿耿於懷,卻不敢再向媽咪追問,怕又讓媽咪傷心。

  “你爸爸他……”

  “卻叔叔,你當我的爸爸好不好?”無過發出驚人的提議。他覺得卻叔叔很厲害,會做好多好多飛機和戰車,而且,會保護他和媽咪,爸爸一定就是像卻叔叔這樣,其他小朋友就不敢再笑他了。

  火卻笑笑,“好啦!”心想只要舟肯點頭答應嫁給他,他自然就是無過順理成章的爸爸了。

  “好棒哦!”他喜形於色,“我也有爸爸了,不是沒人要的小孩子。”

  門並未關上,站在門外多時的慕容舟湊巧聽見他們的談話,淚意迅速來襲,令她的眼睛濕潤了起來,她從不知道無過竟獨自承受這麼多痛苦,他還那麼小,她並不是一個好母親。

  無過不停地叫著爸爸,用他兩隻小小的手環抱住火卻的腰。“我長大後要和爸爸一樣,做好多飛機和戰車。”

  “那你就要好好用功讀書才行,知不知道?”火卻眼尖發現門外的身影,心中有個念頭飛掠而過,“如果讓幸叔叔來當你的爸爸,好不好?他也會很疼你的。”利用心無城府的純真小孩的手段是有些不太光明,不過,他可沒有說吉見幸的壞話。

  “為什麼要換幸叔叔當我的爸爸?”他覺得幸叔叔也對他很好,可是,他只要卻叔叔當他的爸爸就好。

  “因為……”

  及時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火卻的回答。

  “媽咪,你回來啦,爸爸受傷了。”無過的眼睛一亮,趕緊一五一十地報告所有的大事,“卻叔叔答應當我的爸爸哦!我也有爸爸了。”

  “嗯!”慕容舟笑著點頭,“你去找離叔叔玩。”

  無過高高興興地出去了。

  火卻下了床,“打算什麼時候走?我讓司機開車送你們到首都飯店去找他。”火卻口中指的他當然是吉見幸,且他特意轉過身背著她,以落寞的語調營造出不得不放手的無力感。

  “你要趕我們走?”她問道,一邊心想,他的傷勢不曉得嚴不嚴重,白色的紗布上染了不少鮮紅的血。

  “別多心,我只是以為吉見幸大概想早點把你們母子接回去,雖然你選擇他來託付終身,我們還是可以當朋友的。”他的笑容有強顏歡笑的痕跡。

  “我並沒有選擇他來託付終身。”她否認道。她一點也不想和火卻當普通朋友。

  “不必怕我傷心,感情的事本就是無法強求的,愛與不愛都是人力無法控制的。”這還不夠,他要聽她親口說出愛。“我會試著去接受其他人的感情。”他言下之意是指會有另一個適合他的女人出現。

  前所未有的妒意盈滿她的胸腔,她無法忍受火卻會對另一個女人如此溫柔。看來他是真的要放棄她了!慕容舟倒抽了口氣,心想這時才決定坦白自己的感情會不會太遲了?“我並沒有愛上幸,他找我是為了無過認祖歸宗的事。”

  火卻仿佛沒有聽見她的話,“你嫁給吉見幸之後,無過也算是認祖歸宗了。”

  她知道她不應該瞞著他去見幸,可是,她只是想以和平的方式解決事情而已,不想火卻再為了她勞師動眾,甚至大動干戈。“我不會嫁給幸,因為我愛的人是你。”她終於誠實地面對她的感情。

  火卻一臉幸福地凝視她酡紅的臉蛋,軟聲軟語道:“再說一次。”她的告白像蜜徹頭徹尾讓他甜了一身,那三個字再聽多次也不會膩。

  她被他的笑容勾走了魂魄,順從地又說了一次,“我愛你。”

  “我等你說這句話等得好苦,我也愛你。”他將她摟了個結結實實。既然證實她是愛他的,他就再也不會放開她了,他會好好照顧她和無過,即使在無過認祖歸宗之後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他等她說一句“我愛你”等得好苦……

  “你一開始就知道我並沒有愛上幸,一切都在演戲而已?”而她竟完全信以為真,一點懷疑也沒有,她不得不承認他的演技十分高超。

  “為了讓你承認你愛我是唯一的目的。”

  “把我推向幸也是你的計謀之一,若我賭氣投向幸的懷抱,那時該怎麼辦?”他會真的笑著祝福她和幸,看他們步上紅毯嗎?

  火卻似笑非笑地睨著她,“我會大鬧婚禮,然後搶走新娘子,但是,你若真的愛上吉見幸,我會由衷地祝福你們。”

  她雖然有些生氣他居然騙她,不過,他不惜以生命來保護她也是事實。“傷口還痛嗎?”她關心地問道。

  “好多了。”他回答道。他承認敵絕對是個醫術高超的奇才,不過卻甚少有人敢接受敵的治療,因為敵有個怪癖——動手術不用麻醉劑。即使是此刻,他也清晰地記得那把鋒利的手術刀劃開他肩膀的痛楚和縫合時皮膚被針刺穿的感覺。

  “謝謝你救我。”有一個問題她一直放在心,她突然問道:“為什麼阿飛會有和我相同的臉?”

  “這……”關於這一這點,他早已經問清楚了,不過,他並不想讓她知道,所以一直沒有主動提及,“你認識宋志雲吧!”

  “宋志雲……”她喃喃地念了幾次,而後叫了一聲,“啊——他住在我家附近,是我國中的家教老師,你也認識他?”

  “他是阿飛的設計師之一。”雖然是因為宋志雲讓阿飛有一張和舟相同的臉,令他陰錯陽差地認錯人,他才能和舟相識,不過,宋志雲會讓阿飛和舟有相同的臉,這其中的原因令他介意,他可不希望又冒出一個情敵來。

  “那時候,宋大哥他是附近中學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她故意道,“有好多人羡慕我呢!”

  “那你呢?”他問的是宋志雲是否也是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當然也……”

  其餘的話消失在火卻的吻裏。他一點也不想看見她神采飛揚地談論昔日的白馬王子,而那人不是他。

  *  *  *

  “二少爺,這麼做好嗎?”火蛇試著說服他打消主意,“大少爺的傷還沒痊癒呢!”

  “不會有事的。”火敵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蹺起二郎腿坐在客廳裏等慕容舟。他說過會還以顏色的,誰叫卻老是設計他。

  火蛇知道多說無用,便不再多費唇舌,只希望慕容舟不要下來。

  不過,上天顯然是站在火敵那一邊的。

  慕容舟正步下樓梯。

  “我正在等你,卻的藥吃完了吧!”火敵明知故問。藥的劑量可是他開的,可以服用幾天他當然比誰都清楚。

  “昨天吃完了。”

  其實卻已經不需要再服藥了,至於,接下來他要交給她的這一劑藥有一個特殊的效用,那可是他花了不少時間才研究出來的,世界上僅此一份。他把藥交到她手上,“這是最後一份藥,”心想,晚上就要有好戲可看了。“晚餐後服下。”

  慕容舟點點頭接下那一份藥。

  火蛇頻頻地搖頭,眨眼示意外加比手劃腳,卻仍是無法讓慕容舟瞭解她的意思。

  “怎麼了?”她看了很久,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小蛇———”火敵淡淡地朝她投去一瞥,“有話就直說,不要比些人家看不懂的手語。”

  “沒事,沒事,我在學跳舞。”語畢,她比了幾個手勢,扭了幾下身體來證明。她已經盡力了,只可惜慕容舟仍然是看不懂她的暗示。

  照這等情形看來,大少爺和慕容舟也只能自求多福了。從現在起,她最好當個隱形人,讓二少爺完全忘了她的存在,否則,他要是心血來潮,改變主意把那個藥“賞賜”給她服用,代志可就大條了。她還不想落個強暴路人的罪名,所以只好獨善其身,別妨礙二少爺的計畫才是上上之策。

  *  *  *

  晚餐後,慕容舟果然不疑有他地將那份藥給火卻眼下。

  火敵挑起一抹得意的笑,心不在焉地變換著電視頻道,電視上在播些什麼他完全沒有印象。心裏竊喜著,卻啊卻!不論你再如何小心防範,百密總有一疏的時候。

  “無過隻身和火蛇到日本去,沒問題嗎?”火卻著實有些擔心,十足像個爸爸的樣子。

  “他必須習慣。”雖然她捨不得也沒有辦法。

  他總覺得敵的笑容裏有古怪,就像只偷了腥的貓,該不會進行什麼陰謀吧!念頭才剛掠過,他猛地覺得身體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具體的感覺來。

  又過了五分鐘,火卻感到身體逐漸熱了起來,心中隱隱約約興起一股不知名的騷動和渴望。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還弄不太清楚。

  慕容舟發覺火卻的額際冒出了許多細小的汗珠,皮膚也湧上紅潮,“卻,你不舒服嗎?”

  他感到口乾舌燥,體內仿佛有數道熱流在四處流竄,體溫仍持續在上升中。

  慕容舟靠近他,伸手觸碰了他的手臂,被他滾燙的肌膚嚇了一跳,“這麼燙!你發燒了?”

  因為她的靠近,他的感覺逐漸敏銳了起來,鼻端飄來她身上特有的幽香,更是將他的渴望推上頂點——他想要她。

  原來在體內四處流竄的熱流在丹田處匯成一道,直衝而下。該死,他起了反應……

  頓時,所有一切全都明朗化了。是敵搞的鬼,問題一定出在剛剛他服下的藥上頭,集合他身上種種的反應來看,毫無疑問,他剛剛服下的是春藥。

  和火卻欲火焚身的模樣相較之下,更是突顯出火敵的神清氣爽。

  “唉喲!卻你的臉怎麼那紅?”火敵臉上的表情和擔憂的聲音不搭軌,“還是讓我幫你瞧瞧毛病出在哪兒好了。”哈!真是太爽快了。這叫風水輪流轉,三年河東三年河西,他暗自竊喜。

  “不必了,我上樓休息一下就可以了。”火卻的聲音粗嗄難以辨認,心想,這可惡的小子,明明就是他沒下的陷阱,還裝蒜!

  火卻更是感到渾身燥熱不堪,體內的欲望彙聚成洪流,幾乎要將他淹沒。一回到房間裏,他立即一把撕開身上的襯衫,身下的長褲,突然變得緊繃,緊緊貼著他的身體,就像是第二層皮膚。

  而要舒解他的困境只有一個途徑——做愛。

  一直以來,他都想要舟,只是不曾說出口,為了尊重她,他暗自決定不在婚禮前越線。

  而此刻,他的理智正一點一滴的喪失,他引以為傲的自製力也頻臨崩潰的邊緣。

  “卻,你究竟是怎麼了?”慕容舟的聲音突兀地在火卻背後響起。

  火卻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老是嫌他的處境不夠痛苦嗎?竟然在此時此刻讓慕容舟來考驗他的意志力。

  “離我遠一點。”他吼道。心想,她怎麼會來自投羅網呢?

  下半身勃發的欲望唆使他將慕容舟壓在身下,和她合而為一,但腦海中僅存的理智卻阻止他那麼做,他的身心都受到莫大的煎熬。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不過,在不經意瞟見他的身體反應後醒悟。為什麼會這樣?她實在不瞭解。

  “快出去。”火卻低吼,汗如雨下。

  火敵閒閒地堵住門口,以無關緊要的口氣宣佈,“那是我特地為你研究的春藥,當然得和女人上床才能消除藥效,一小時內如果沒有和女人上床,就會三個月無法行房哦!”

  慕容舟聽得目瞪口呆,呆若木雞,她杵在一旁,這種事她還是頭一次聽見呢!

  火敵笑了笑,“兩位請便,不打擾你們了。”

  火卻恨得牙癢癢的卻無計可施。他的呼吸逐漸濁重,身體也緊繃得發疼。他告訴自己不能在這種情形下和舟發生親密關係,因為愛她,所以更要尊重她。

  看他那般難受,她終於下定決心,“卻,別再忍耐,我願意……”

  “不是現在。”額際有青筋在跳動,他的全身像被熊熊大火燒灼著一樣難受。

  他以跑百米的速度衝進浴室,將門鎖上,連身下的褲子都來不及褪下,就站在感應式的水籠頭底下,任由冰涼的水兜頭淋下,冷卻他沸騰的欲望。

  結論可想而知,火卻有三個月的時間無法做愛做的事。

  *  *  *

  “舟,嫁給我吧!”火卻深情款款地向慕容舟求婚,他也會將無過視如己出。“爸媽問我們打算什麼時候舉行婚禮。”一切就等她點頭答應嫁給他。

  “你愛的是我,還是阿飛?”她反問。其實她是要點頭答應他的求婚的,只不過心血來潮小小地刁難他一下。

  非得作選擇不可嗎?火卻這麼想著。阿飛是他最愛的高科技機械產物,而舟是他最愛的女人,這兩種感情是不一樣的。

  她仍在等他回答。

  他當然只有一個標準答案,“我當然是愛你的,那麼你的回答呢?”

  “那如果我和阿飛同時有危險,你會先救誰?”慕容舟顯然興致正濃。

  “你。”他的答案簡單明瞭。

  “真的?”她仍有疑慮。最近聽火貓說了許多卻在未認識她之前的怪異作風,她才真正瞭解他的愛機械成癡有多麼嚴重,真的是又好笑又好氣。

  “當然是真的。”他信誓旦旦地道。“現在可以給我答覆了嗎?願不願嫁給我?”即使在這人生的重要求婚時刻裏,他仍然抱著一架遙控飛機。

  她的情敵不是女人,而是一架架的遙控飛機和機器人阿飛,這是幸還是不幸?“我願意。”她輕聲回答,雙頰飛上兩朵紅暈,還有淡淡的羞怯。 

  火卻欣喜若狂地抱起她,在原地轉了幾圈,他已經等得夠久了,可以開始籌備婚禮了。

  *  *  *

  “對了,有件事我想問你。”這些天她老和夕、阿飛三個人混在一起,火卻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什麼事?”慕容舟停下腳步。

  “還記不記得在臺北時的事?”他試探性地起了頭,注意著她的每一個表情。

  “怎麼可能會忘記!你把我誤認為阿飛,還在我身上胡亂摸了一通。”說起這件事,她又忍不住紅了臉,那也是他們結緣的開始。那時候她真的以為逃不開被強暴的命了,誰也料不到會有這種結局。

  “敵曾代替我去向你賠罪……”

  說到這個她就不平,“哪有人用那種方法來道歉的?強迫人家看他的裸體。”橫豎她都吃虧了。

  “他真的讓你看了他的裸體!”

  “沒有,我沒讓他繼續脫下去。”而罪魁禍首此刻就在她的面前。“你一點道歉的誠意也沒有。”

  火卻鬆了口氣,促狹地笑道:“我現在可以表現出道歉的誠意,就看你想不想驗收了。”

  他促狹的笑讓她又紅了臉,“不必了。”她蹲了下來瞧了瞧白色矮桌上複雜的機械零件和組合了一半的飛機模型,眼神中充滿崇拜。這些遙控飛機不僅僅是遙控飛機,還具有驚人的攻擊力。卻不僅是愛機械成癡,更是專精於此一方面,而這架遙控飛機的體積似乎比常見的飛機模型還來得小巧一些。

  “真的是個小美人,對吧?”他的眼神充滿讚賞地流覽過未成形的飛機模型。

  她早已經習慣他獨樹一幟的擬人式說法了。“嗯!是很漂亮。”

  “長大後一定是傾國傾城的大美女。”火卻信心十足地預言道。

  長大後?遙控飛機會長大嗎?慕容舟對於他的預言不予置評。

  “和無過很相配吧!”他邊組合邊問。

  “這是要給無過的?”

  “是啊!”他手上的動作未曾停頓。“無過明天就要回來了,我答應要送他一架新的模型飛機。”他還特地改以質地輕巧的材質,減輕遙控飛機的重量,讓無過可以方便攜帶行動。

  認祖歸宗後,無過已經是吉見無過了。

  “你太寵他了。”她心想,即使對待親生子也不過如此。

  “怎麼會!”他可把無過當成心肝寶貝。

  無過回日本的這一段時日,每天打一通電話回莫斯科找火卻。

  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火卻已經將遙控飛機組合完畢。“大功告成,舟,來見見你的兒媳婦吧!”

  她不理會他怪異的說法,“很漂亮也很令人心動。”她由衷地道。光這麼看著就令她也有想擁有的衝動,難怪無過會愛不釋手。

  “舟——”樓下傳來火夕的叫喚。

  “夕在找我。”撂下一句話,她便急急忙忙地下樓去了。

  火卻感到有些怪異地起身尾隨在她的身後下樓,想一窺究竟。心想,她們究竟在打什麼主意,為什麼這麼神秘?他有種不祥的預感,八成不會是好事!

  婚禮已經緊鑼密鼓地在籌備當中了,可不要在這個時候又節外生枝啊!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打動舟的心,而且為了她還當了三個月飽受敵恥笑的太監。

  他下至樓梯的中央時,兩個尖叫聲幾乎是同時響起——

  “啊——”  

  “啊——”

  一個聲音是慕容舟發出的,另一個則是阿飛。映入火卻眼簾的影像便是他們兩人同時面臨即將跌倒四腳朝天的危機。

  在這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內,他根本無法作任何思考,只能憑直覺反應行動。

  接住舟是他腦海中唯一的念頭。但是,他的身體卻另有意識地撲向阿飛所在的位置,及時接住阿飛失去平衡往後倒去的身體。

  在阿飛跌人他懷中的同時,也傳來“砰!”的一聲,那是慕容舟跌到地上的聲音。

  火卻頓時感到眼前一片黑暗,怎麼會這樣?

  火夕遠遠觀看著她所策劃的一切,唇畔徐緩地綻放出一朵令人為之目眩的笑花。看來卻有必要好好解釋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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