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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張之儀與陶修庭被押回衛府,衛太夫人得知事情的原委後既痛心又震怒,不再顧念舊情,命人將他們交由官府問罪。
衛如芳趕來想為兒子求情,衛太夫人滿眼失望的注視著她,痛心的問:「之儀會做出這種事,你這個做娘的只怕早就知情,卻沒攔阻他,你是不是也認為衛家的一切都該是你母子所有?」
「娘,女兒絕沒有這種想法,女兒是真的不知道之儀會這麼胡塗,竟做出這種事。之儀還年少,這一切的事定是二舅唆使他的,娘,您就饒了他這一回吧,我保證他以後再也不敢了。」衛如芳跪下來哀求母先前從蘭兒那裡得知衛旭塵中意尤笙笙,她想方設法的獻計,安排衛旭塵納尤笙笙為妾,目的是想要藉此拖住他,不讓他再前往東城查船場的事,哪裡料想到他竟帶著新納的寵妾一塊去,這才讓兒子對他動了殺念。
「還有以後?他這次是真的想要了旭塵的命,要不是笙笙逃了出來,只怕旭塵早就被他們害死了!」
衛太夫人無法原諒他們,疲倦的揮著手,決然道:「你收拾收拾離開衛府吧,以後我不想再見到你。」
「娘、娘,我是您的女兒啊,您怎麼能這麼狠心,娘……」衛如芳抱著母親的腿凄厲的哭求。
「不是我狠心,是你們母子狠心啊,竟想斷了衛家的香火!」衛太夫人不願再見她,命人將她拉了下去。
* * *
這事過去之後,衛府再次平靜下來。不久,衛太夫人和羅家敲定了衛旭塵與羅芊雲的婚期,日子就訂在明年二月初十。
聽見這個日子時,尤笙笙心頭惶然不安,因為這個日期與前世衛旭塵迎娶羅芊雲是同一天。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喜來已被衛旭塵驅離衛府,如今沒了他,至少她不會再被人誣陷了。
隨著越來越接近兩人成親的日子,她心情也無法再平靜下來,心口總縈繞著一股說不出的驚惶。
衛旭塵察覺到她的焦慮不安,因此只要有空便陪著她。
「縱使娶了她,我對你仍是不會變的。」這夜,他在她耳邊安撫著她。
她怔住,這句話前世他便對她說過了。
見她一直勾勾的望住他,臉上流露出一抹愕然的神情,他不解的問:「怎麼了,為何這樣看著我?」
片刻,她才緩緩出聲,「我先前跟你提過那個夢……最後你知道是誰用白綾將我絞死的嗎?」
「是誰?」聽她又提起那個夢,衛旭塵皺起眉。
「就是羅芊雲,她絞殺我的那時,對我說那是你的意思,是你想讓我死。」
見她又說起這些虛幻的事,他有些不耐煩,「那只是夢,你不能老是把夢裡虛假的事情當成真的。」
「若那是真的呢?」
「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若是夢裡的事都會成真,那豈不天下大亂了。」
她幽幽道:「喜來的事不就應驗了嗎?」
「你上次說那是你親眼看見張之儀命人送人蔘去他家,並非你夢裡所見。」發覺自個的語氣似乎重了些,他緩了緩,「好了,睡吧,別再把夢裡的事當真了。」
知他不信,她轉過身子背對著他,心裡的不安就像漫天的大霧一樣,密密的籠罩著她。
* * *
十月初九是衛太夫人六十三歲生辰,羅家兄妹特地前來祝壽。
因衛家與羅家相距有三日遠的路程,且明年二月又將大婚,羅衍本是不想讓女兒在這時過來,但羅芊雲執意要向太夫人賀壽,拗不過女兒,羅衍這才答應讓女兒隨兒子一道前來。
而羅誠賓之所以會來,不過是尋個名目出來遛遛。
因為不是大壽,衛太夫人也沒打算鋪張,並未宴客,只在衛府裡隨意過,見羅家兄妹不辭千里親自前來,她面容慈祥和藹的笑道:「只不過是小生辰罷了,你們怎麼來了?」
「芊雲日前親自為太夫人做了一件斗篷,正想著要怎麼送來給太夫人,得知太夫人生辰,便託大哥帶我過來,好親自向太夫人拜壽。」羅芊雲溫婉的說著,從同來的婢女那裡取來一件棗紅色的斗篷,雙手捧著淺笑盈盈的遞過去給她。
衛太夫人接過,看見上頭繡著兩隻白鶴在嬉戲的花樣,心裡歡喜,吩咐一名侍婢,「你去我房裡把那對雕著荷花的玉鐲子拿出來。」
「是。」那侍婢很快取來一對翠玉鐲子。
「這對鐲子是我先前剛得的,我瞧你挺適合的,就給你吧。」衛太夫人拉著羅芊雲的手,親自為她戴上。
「多謝太夫人。」她欣喜的道謝。
衛太夫人對這個孫媳婦十分滿意,拉著她的手親切的道:「這婚期都定了,怎麼還不改口叫奶奶?」
她羞怯的叫了聲,「奶奶。」
衛太夫人笑道:「好、好。你們遠道而來也累了吧,先去歇會兒,晚點等旭塵回來,我再讓他過去看你們。」
羅誠賓難得來一趟,想先出去逛逛,沒同妹妹一塊去客院,直接出門去了。
羅芊雲來到上次所住的廂房,特地差人找來梅枝詢問,「表哥納的那個侍妾住在何處你可知道?我想過去看看她。」
「知道,笙夫人就住在紅梅院,奴婢帶羅小姐過去。」梅枝從她那裡得了不少好處,因此十分殷勤。
來到紅梅院,羅芊雲屏退梅枝,只帶著自個兒的婢女進去。她這次來衛府,最主要就是來見尤笙笙。
「笙夫人,羅小姐來看您。」春芽走到屋後,對正在種花的尤笙笙稟告。
「哪位羅小姐?」尤笙笙愣了愣,她知道的羅小姐只有一位,但她記得前世羅芊雲並未在這時候來衛府。
「就是與少爺訂婚的那位芊雲小姐。」
真是她?尤笙笙蹙起眉,「她怎麼來了?」
「聽說是來向太夫人祝壽的,這會兒正在前頭的小廳裡等著您。」春芽道。
尤笙笙微一沉吟,用水將手沖洗乾淨,走進屋裡。
「妹妹,我突然來拜訪不會打擾到你吧。」見到她,羅芊雲熱絡的迎上前去,握住她的手。
見她笑得虛偽,尤笙笙也堆起一臉虛偽的笑,「怎麼會,若是姐姐早些知會,我便親自守在這門口迎接姐姐的到來。」
論身份,羅芊雲即將嫁給衛旭塵為妻;論年紀,她比她年長,因此稱她一聲姐姐是應當的。
「上次匆匆一瞥,也沒同你說什麼話,沒想到咱們這麼有緣,要一起服侍旭塵表哥。聽說你這陣子將表哥照顧得很好,我是特地來謝謝你呢。」羅芊雲輕聲細語,嗓音嬌軟。
「這是妹妹應該做的,姐姐無須這般客氣。」她含笑的拉著她坐下,讓春芽上茶。「這茶是少爺前兩天拿來的露珠茶,滋味還不錯,姐姐嚐嚐。」
羅芊雲飲了一口,不住稱讚,「確實不錯,入口滋味甘醇清雅,是好茶。」她親密的握住她的手,突然叫了聲,「咦,妹妹的手怎麼這麼粗糙?」
「以前做了不少粗活,手難免粗糙點,不像姐姐這般細膩白皙。」她說著抽回被她握住的手。
「你現下成了表哥的侍妾,往後就不用再做那些粗活了,這手可得好好養著,對了,碧桃,你去房裡把我那盒雪膚膏拿來。」她吩咐隨行的婢女。
「是。」不久,碧桃回房拿來一隻玉盒遞過去。
羅芊雲把玉盒放在尤笙笙手中,笑著說:「這次過來,匆促間也忘了準備給妹妹的見面禮,這雪膚膏是我平素慣用的,你瞧我平日裡就是擦這些,肌膚才會這般細滑柔嫩,這盒我還沒怎麼用到,就先送給妹妹了,你擦了之後,不久肌膚也會同我這般晶瑩如玉。」
尤笙笙也跟著點頭,「多謝姐姐,只是我方才在後面種花,臉和手都還沒洗過,髒著呢,現下不好擦這些,晚點我再擦。」
「好吧,你可要記著常用,咱們女人生得如何倒是其次,首先這肌膚就要又白又細才會好看,男人見了也才會喜歡。」羅芊雲特別指著她的頸子叮囑,「你別忘了把頸子也擦一擦,要不臉兒變細緻了,頸子卻很粗糙也不好看。」
「嗯,我會擦的。」她答應了聲。
再說了會兒話,羅芊雲才離開。
她一走,尤笙笙便去洗手,然後交代春芽把那盒雪膚膏拿去扔了。她不知羅芊雲想做什麼,只覺得她突然送這東西似乎沒安什麼好心眼。
「可這不是羅小姐特地送您的嗎?」
「我向來不喜歡用那些,拿去扔了吧。」見春芽似是覺得可惜,尤笙笙再說了兩句,「她送的東西最好別用,還有,我讓你扔了雪膚膏的事別讓她知道。」
隔日晌午時分,看見衛旭走進來,她有些訝異,「少爺今日怎麼這麼早回來?」
「誠賓兄邀我一塊去游湖賞楓,你也一起去吧。」他見她這兩日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樣,有意想帶她出去散散心。
尤笙笙還未開口,便聽到門口處傳來羅芊雲那嬌柔的嗓音「旭塵表哥要同我大哥去遊湖嗎?」
瞅見她,衛旭塵眉峰微攏了下,點點頭,「嗯,你也一塊來吧。」既然被她聽見,他也不好不邀請她。
「這……我今兒個頭不知怎地暈得厲害,就不去掃你們的興了。」羅芊雲婉拒,接著覷向尤笙笙,目光不著痕跡的掃過她的瞼和頸子,輕聲細語的叮嚀,「這會兒都入秋了,湖面風大,妹妹去遊湖時記得多帶件衣裳,別受涼了。」
「我會的。」尤笙笙頷首。
臨走前,羅芊雲脈脈含情的覷著衛旭塵,「旭塵表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沒多做挽留,送她到門口。
回到住的廂房,羅芊雲即刻讓婢女叫來自家大哥。
不久,羅誠賓進來,看見妹妹躺在床上,立刻上前,「芊雲,碧桃說你身子不適,可要看大夫?」
「不用,只是頭有些暈,大哥,你在這裡陪陪我吧,我心裡悶得難受。」
「怎麼突然心裡難受?」羅誠賓在一張椅凳上坐下,語帶關切。
「旭塵表哥他納了個妾……」她沒有把話說完,但未竟的語意一聽便可知。
羅誠賓聽出妹妹這是在吃味,好言相勸,「男人有幾個妾是很尋常的事,你也別太在意。」他自個兒就有一妻兩妾,所以對此也不以為意。
「這些我也明白,我也叫自個兒不要在意,只是心裡還是忍不住有些難受,大哥,你能不能陪陪我?」
羅誠賓遲疑了下,「這……我同旭塵約好了待會要去遊湖賞楓的。」
「大哥心裡就只想著玩,一點都不關心我這個妹妹。」她埋怨了聲,「算了,大哥去遊湖吧,別管我了。」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在這時見到尤笙笙,故意以退為進,想阻止他去遊湖。
「好好好,我留下來陪你,不去遊湖總成了吧?」羅誠賓受不了妹妹這種幽怨的語氣,只好打消了去遊湖的念頭,叫了個婢女去轉告衛旭塵,「你同你家少爺說一聲,我要留下來陪芊雲,就不去遊湖了。」
羅家兄妹沒去,衛旭塵仍依照計劃攜著尤笙笙去遊湖賞楓。
只見湖裡倒映著紅色、黃色、橙色、綠色的樹影,層巒迭翠,美得如夢似幻,綠波蕩漾,金風輕拂,沁人心脾。
衛旭衛摟著尤笙笙,見她不知在想什麼,關心的探問:「怎麼心不在焉的?」
「我在想羅芊雲為何會突然來衛府?」
「她是來向奶奶祝壽。」今晨他與她同去向奶奶請安時,奶奶一個勁的誇羅芊雲知書達禮又溫柔婉約,日後定是賢慧的好妻子,那時她也在場,不可能沒聽見。
「可她突然送了我一盒雪膚膏。」前世羅芊雲壓根沒來祝壽,今世卻突然來了,總教她有些疑慮。不過喜來已被趕走,前世她被喜來誣陷的事多半不會再發生,只是最後事情會如何變化,她仍不得而知。
「那是她想向你示好,你收下就是,別再疑神疑鬼,把那夢裡的事當成真的。」對她老是懷疑羅芊雲,衛旭塵不耐煩的斥道。
聞言,尤笙笙漠著臉不再出聲,揮開他摟在她肩上的手,走到船的另一側。
他勸也勸過了,她仍是不聽,還如此鬧脾氣,擺出一張冷臉給他看,令他不悅的沉下了臉。「就為了一個無稽的夢,你整日裡疑心有人要暗害你,你不覺得這太荒唐了嗎?」
「無稽?」她無法忍受他竟為了羅芊雲責備她,冷冷的望著他,「少爺可知當初少爺到後堂去挑選侍婢時,奴婢為何要躲在後頭,不想讓少爺見到?那是因為奴婢夢見被少爺挑上後,成了少爺的侍妾。
「還有,少爺曾問過奴婢如何知曉少爺左腳常抽疼的事,那也是奴婢夢見的。夢裡奴婢成為少爺的侍婢,為少爺按摩腳底,從而減緩了少爺的腳疼;還有,那抹頭髮的胡麻油也是奴婢依照夢裡所見而調製的。」一口氣說了這些,她停頓了下,「這樣少爺還認為這些都是荒唐而無稽的嗎?」
「這……」他沒料想到那些事竟是她夢見的,一時有些驚訝。
尤笙笙朝他福了福身,「奴婢逾矩了,請少爺原諒。」她神態恢復成先前那副冷淡漠然的模樣,再不復見這段日子的柔順。
「你……」他惱她又擺出這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對他,抓住她的肩,「不許用這種冷冰冰的眼神看著我。」
「奴婢的心是冷的,眼神如何能暖得起來?還請少爺見諒,奴婢辦不到。」
「你這是在使性子嗎?」他覺得是自己太寵她了,才讓她如此放肆。
「奴婢只是卑微的下人,哪敢若惹少爺生氣,若少爺不高興,還請少爺責罰。」
「你是我的妻妾,怎麼會是下人?以後不准你再自稱奴婢!」他怒道。
見她抿著唇不語,他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抬起她的下顎粗魯的吻住她。
尤笙笙掙扎了兩下推不開他,便又氣又惱的捶打著他的胸膛。
他可以不相信她,但怎麼能為了羅芊雲那樣斥責她?
他可知道前世她受了羅芊雲多少的習難和欺辱嗎?為了他,那些她全都默默忍了下來,最後甚至死在她手上。
他把她抱得更緊,吻得更凶。須臾,他嚐到她眼中滑下的淚,倏地一驚,放開了她。
「怎麼哭了?」見她的淚掉得越來越凶,他適才吻痛了她嗎?他心急的道歉,「好、好,是我錯了,你別哭了。」
她不發一語,心裡的委屈全都化成眼淚,宛若下雨似的一串串落下,染濕了她靈秀的臉龐。
他的心被她的淚給哭得亂了套,只好不停好言哄著,「都是我的錯,我方才不該那麼對你,是我不對,求你別哭了。」他這輩子沒向人認過錯,更沒這般哄過人,她的眼淚簡直就是最兇猛的武器,打得他手忙腳亂,不知該拿她怎麼辦。
他又哄了她半天,並保證以後不會再這麼對她,才終於讓她收住淚水不再哭。
明白以他的性子能這樣退讓已不容易,尤笙笙心裡的委屈消散不少。
一個多時辰後,兩人返回衛府。
春芽見他們回來,朝他們福身行禮,「少爺、笙夫人。」接著她覷向尤笙笙,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尤笙笙看出她似有話想說,問她,「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春芽有些遲疑的看了眼衛旭塵。
衛旭塵斥道:「夫人讓你說就快說,看我做什麼?」
見尤笙笙朝她點頭,春芽這才出聲稟報,「小芙的臉爛了。」小芙是在紅梅院打掃的一個婢女。
「她的臉怎麼會爛了?!」尤笙笙詫問。
「昨兒笙夫人不是讓奴婢將羅小姐送的雪膚膏拿去扔了嗎?結果奴婢正要拿去扔的時候被小芙瞧見,她便討了去,結果昨夜擦了就開始發癢,今兒個起來,整張臉都潰爛了。她今晨沒來打掃,這事我原也不知,是不久前聽另一名婢女提起才知道。」
聽見她的話,尤笙笙臉色凝沉,還未開口,衛旭塵便問:「你說她是擦了羅芊雲送的雪膚膏臉才爛的?」
春芽答道:「是。奴婢得知這件事後,特地過去看小芙,親耳聽她這麼說。她整張臉都爛了,很嚇人,一直在哭。玉娥姐求方管事請了個大夫過來看,那大夫說她的臉治好後,只怕會留下滿臉的疤痕。」
她有些後怕,當時因見是羅芊雲送的,她還曾一度動念想留下來私用,後來是聽了笙笙的話才沒敢留下來,沒想到那雪膚膏真有問題。
這羅芊雲竟如此惡毒,這擺明了是想毀笙笙的容嘛,幸好她聰明,否則以後她還怎麼見人,少爺說不定就不要她了。
聽見春芽所說,衛旭塵不敢想象若是笙笙用了那雪膚膏會如何,震怒的往外走。「我要去找羅芊雲,問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去。」尤笙笙說。這次面對羅芊雲,她不會再像前世那樣一再退讓。
「旭塵表哥,你怎麼來了?」看見衛旭塵與尤笙笙一前一後進來,羅芊雲臉上露出一抹嬌笑,起身相下一瞬,她察覺兩人神色不對,關心的詢問:「怎麼了,莫不是遊湖出了什麼事嗎?」
先前她從下人那裡得知,他們兄妹沒去,衛旭塵卻仍帶著尤笙笙去遊湖,可見他對尤笙笙有多疼寵,為此她差點沒咬碎一口銀牙。
衛旭塵正要開口,羅誠賓剛好從外頭走進來,見到他就熱絡的招呼。
「咦,旭塵,你們這麼快就回來啦?」半個時辰前他才離開,因擔心妹妹所以又繞回來瞧瞧。
見到兄長,羅芊雲擔心被他發現尤笙笙的事,有些著急,想趕他走,「大哥,你不是說要去騎馬,怎麼又回來了?」
「提起這事就掃興,那馬我剛騎上不久,跑著跑著竟拐了腳,只好又回來了。」說到這兒,他順便朝衛旭塵抱怨,「我說你們衛府該不會都是劣馬吧?還是馬房裡的人偷懶疏於照顧?」
說完後,羅誠賓才發覺衛旭塵沉著張臉,不明所以的問了句,「你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接著眼神一瞟,瞥見站在一旁的尤笙笙,不禁多看了幾眼,有些訝異她與芊雲竟長得有幾分相似。
衛旭塵過來之前已先去看過小芙,並從她那裡取回雪膚膏,她拋給羅芊雲質問:「這是你先前送給笙笙的雪膚膏嗎?」
羅芊雲接過,心裡暗自一驚,臉上仍故作鎮定,看了看答道:「是呀,怎麼了嗎?」來衛府之前,她早已想好應付的說詞。
「有個婢女擦了你這雪膚膏之後,整張臉都爛了,你送笙笙這雪膚膏究竟存何居心?」
在此之前,衛旭塵一直認為她是個溫婉賢淑的姑娘,也因此,先前在船上笙笙提起她的事,他才會忍不住斥責,可方才親眼見到小芙整張臉和頸子都潰爛得不成樣,他著實嚇到了,思及那雪膚膏差點就用在笙笙身上,他不由得驚出冷汗。
羅芊雲佯作吃驚,「這怎麼可能?我向來都是用這種雪膚膏,擦了這麼多年從來都沒事,因見妹妹肌膚有些粗糙,我才好心送給她。」
見他仍一臉懷疑的瞪視她,她急切的再解釋,「若我真對妹妹心存不良,又怎麼會這麼明目張膽送她這雪膚膏呢?難道我就不怕妹妹和旭塵表哥懷疑我嗎?縱使我再大膽也不敢這麼做呀。」
羅誠賓也在一旁替妹妹說話,「就是呀,旭塵,這其中定有什麼誤會。」
尤笙笙走上前,臉上堆著一抹沒有笑意的笑,語氣平靜得聽不出一絲異樣。
「姐姐說的沒錯,若姐姐想害我,怎麼會愚蠢得如此明目張膽,一定是私下背著人做才是。看來這雪膚膏可能被什麼人動了手腳想害姐姐,卻被不知情的姐姐轉送給了我,姐姐可得當心點,那人沒害成姐姐,也許還會再想辦法加害姐姐。」她握住她的手殷殷關切,那緊握的力道讓羅芊雲忍不住蹙擰眉首。
羅芊雲抽回手,不動聲色的道:「多謝妹妹關心,我……」她話還未說完,就見羅誠賓震驚的指著尤笙笙的頸子大叫。
「你頸子上那顆硃砂痣是怎麼來的?」他正好站在她側邊,因適才不經意一瞥,便瞧見了她頸上那顆鮮紅的硃砂痣。
尤笙笙抬手摸了下左側頸子,「這自然是天生的。」難道還能黏上去不成?
羅芊雲暗自一驚,想轉移自家兄長的目光,「大哥,你……」
「你先不要說話。」羅誠賓想起一事,抬手打斷妹妹,「旭塵,你方才叫她什麼?」他方才隱約聽見他叫了她一個名字。
「笙笙。」見他一臉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衛旭塵有些不解。
「笙笙?」羅誠賓將臉湊到尤笙笙面前,慎重的細細端詳,「長相也同芊雲有幾分相像。」
他忽地抓住她的手急切的問:「你今年幾歲?家裡可還有什麼人?」
「大哥……」羅芊雲急著想阻止兄長,但他沒理她,仍直勾勾的望住尤笙笙。
衛旭塵拍開他握住尤笙笙的手,「你問這些做什麼?」
「約莫十二、三年前,我有個妹妹突然失蹤,我們遍尋不著。原本同你訂親的人就是她,後來一直沒能找到,我們想她可能凶多吉少了。因我們羅家也沒其他的女兒,後來經過你奶奶同意,這才將訂親的人改成芊雲。」說到這裡,他看向尤笙笙頸側的那顆硃砂痣說道:「我還記得小妹頸邊那裡就有顆硃砂痣。」
聽畢,衛旭塵心思一動,「笙笙曾對我提過,她當年是在三、四歲時被人拐賣了,因當時年紀太小,早已不記得自個兒的親人是誰,只記得小名叫做笙笙。」
聞言,羅誠賓滿臉驚喜,更加肯定了幾分,「你一定就是我當年失蹤的小妹,我是你大哥啊。當年你失蹤後遲遲找不到你,娘因此病了一場,從此身子骨就不太好,時常惦念著你,走,跟我回去,娘若知道我找回了你,不知會有多高興呢。」
他拽著她,迫不及待的就要帶著她往外走去。
衛旭塵正要上前攔下他時,尤笙笙便先扳開他的手,來到臉色陰晴不定的羅芊雲面前。
「原來如此。我終於明白你為何要如此加害我,你定是早就認出我來,所以才刻意拿了摻了毒藥的雪膚膏給我擦,你的目的是想讓我的肌膚爛掉,這樣以後就算大哥和爹娘他們見到我,也認不出我來。」她心裡的疑雲至此完全解開了。
前世,她與羅芊雲見面,是在她與衛旭塵成親後,羅芊雲定是認出了她,怕羅家的人也會認出她,才會利用喜來的誣陷殺了她。
而喜來之所以污衊她,怕是有什麼把柄落在她手上,被她威脅,不得已之下才會照做。
只要自己一死,她就可以將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她頭上,因為死人是再也無法為自己辯駁的。
羅芊雲立刻否認,「沒有這回事,在此之前,我壓根不知你就是我失蹤的小妹,且當年我還小,哪裡還記得你頸子上有什麼硃砂痣的事。」她不自覺提高的音調,流露出異常的心緒。
「你年長我三歲,算算當年你已經七歲,能記事了。」不容她狡辯,尤笙笙指出重點。
羅誠賓也道:「是呀,小妹頸邊有顆紅痣的事你應當知道的。」他們找了小妹很多年,她的模樣全府上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這做姐姐的沒道理會不記得。
尤笙笙接著定定望向衛旭塵,「你還記得我說的那個夢嗎?現下我終於明白羅芊雲為何要害死我了,她是不想我被羅家認回去。」
衛旭塵思及她曾說過的夢,再對照現下發生的事,似乎全都有理可循,並非只是虛幻。他心裡暗訝,她作的這是什麼夢?!
「你們在說什麼夢?」羅誠賓一臉納悶。
「大哥,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害妹妹,我絲毫不知她就是當年失蹤的妹妹!」羅芊雲神色凄楚的喊冤。
羅誠賓安撫她,「好、好,這事咱們先不提,我們先帶笙笙回羅家去見爹娘他們。」若是沒有發生那毒雪膚膏的事,也許他會完全相信她所言,可如今他也不確定她是不是早已知情。
衛旭塵阻止他,「等等,誠賓兄,這件事先讓我稟明奶奶,我再帶笙笙跟你們一塊回去。」
* * *
回到羅府,羅誠賓趕忙帶著尤笙笙前往羅夫人的房間。
除了硃砂痣外,羅夫人另外再瞧了眼她的腰側,在清楚見到那裡還長了三顆並排的黑痣時,終於確認了她就是當年失蹤多年的女兒,抱著她歡喜的哭了起來。
「笙笙、笙笙,娘的寶貝心肝喲,終於找回你了。」
尤笙笙——已正名為羅笙雲,鼻頭也為之一酸,啜泣的喊著,「娘、娘!」
她打小便失去爹娘疼愛,如今重回母親懷抱,不由得喜極而泣。
母女倆相擁哭了一陣後,羅夫人抹了抹眼淚,拉著女兒問:「好孩子,這些年你流落在外定是吃了不少苦,來,好好同娘說說,你這些年都是怎麼過的?」
母女倆叨叨絮絮的說了好半天的話。聽見女兒將她這些年被賣為奴婢的事告訴她,羅夫人心疼的又哭了。
而另一邊的廳裡,衛旭塵與羅家父子也在說著話。
「岳父,既然我原本便是與笙笙訂的親,那麼我與芊雲的婚約就不作數了吧。」他想取消這樁婚事。
「這……既然芊雲也許了你,要不你就兩個都娶為妻吧。」羅衍提議,芊雲當初為了等他迎娶,拖到如今都二十歲了,這個年紀也不好再許人。
衛旭塵不想娶羅芊雲,遂將雪膚膏的事說了出來,「發生這種事,不論她是有心或是無意,她若嫁進衛府,我怕笙笙對她會有心結。且笙笙這些年來流落在外頭受了這麼多苦,我想好好彌補她。」
羅衍聽他提及小女兒的遭遇,也心疼起來,他好好一個女兒竟去給人當婢女,可想而知她日子過得有多苦,不捨得她再受委屈,也沒再多考慮,就答應下來。
「好吧,就依你所說。」至於芊雲,他再另外安排她嫁個好人家就是。
得知這結果,羅芊雲坐在母親的房裡,滿臉說不出的怨懟。
陳氏沉默了好一會兒,先深深嘆了口氣,才說道:「這都是娘造的孽,若是娘當年沒有貪求不屬於咱們的,而暗中讓人帶走笙笙,私下賣給了人販子,如今也不會耽誤了你的終生大事。」
「娘,我不甘心!」同樣是爹的女兒,自己憑什麼就不如羅笙雲。只因為她是嫡妻所生,命就比她尊貴嗎?
陳氏勸道:「你不甘心還能怎麼辦呢?如今這情形,咱們已無能為力,且笙笙既不再追究雪膚膏之事,咱們也別再生事了。你放心,娘定會讓你爹把你許個比衛旭塵更好的人。」
「娘……」羅芊雲滿心不甘,但娘說的沒錯,縱使她再不甘心,她也無法改變什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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