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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番外五
皇子與公主的周歲宴極為隆重,命婦們來敬酒,薛靜姝心裡高興,喝了兩杯,立刻就上頭,臉上漫起紅暈。
她原先不會喝酒,初入宮的時候,大婚宴上幾杯果酒,就讓她暈暈乎乎的。之後一次,因她看話本看得入迷,冷落了皇帝,皇帝心中彆扭,給她喂了一碗黃酒醉雞,她就果真醉了,叫皇帝占了不少便宜。
後來生下孩子,月子期間,一碗碗進補的黃酒雞湯灌下去,她暈乎了幾次之後,總算把酒量練出來了。
就如現在,她雖然上臉,卻有意識,知道自己是清醒的。但是皇帝不知,在他看來,皇后已經醉了。
想起之前皇后兩次醉酒的嬌態,皇帝坐不住了。
宮宴很快結束,皇帝叫人把皇子與公主抱去休息,又親自扶著薛靜姝回到棲鳳宮。
薛靜姝頭有點兒暈,沒什麼力氣說話,等梳洗完,便彎著嘴角,沉默地靠在皇帝肩頭。
皇帝摸摸她的臉頰,忽然用手指戳了一下。
薛靜姝正疑惑他怎麼會有這樣孩子氣的舉動,皇帝又伸手在她另一邊臉頰戳了一下,說:“叫曜哥哥。”
薛靜姝擰著眉頭,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皇帝轉過來與她對視,似乎有些奇怪,“曼曼今日醉酒,怎麼如此乖巧?”
薛靜姝心頭一動,想起之前兩次醉酒醒來,腦中一片空白的事,心裡好奇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便順著皇帝的意,道:“曜哥哥。”
皇帝點點頭,卻又用兩個指頭捏了捏她的臉蛋,對上薛靜姝控訴的眼神,他也不覺得心虛,反而理直氣壯:“臉上粘了東西,跟花貓一樣,我給你擦了。”
薛靜姝聽他那語氣,仿佛是在跟一個孩子說話,她心裡轉過許多心思,也學著稚氣的語調,嬌聲道:“我剛洗完臉,怎麼還會有東西?”
皇帝說:“宮人伺候得不細心,你自己又看不到,當然不曉得,你看,這邊也有。”
他說完,又捏了捏薛靜姝另一邊臉蛋。
薛靜姝忙用手捂著臉蛋躲開,皇帝的話她是不信的,瞧他那手勁,就是想捏自己,哪裡是替她擦臉。不過,她覺得挺新奇,原來自己醉酒後,與皇帝之間就是這樣相處麼?
皇帝摟著她不讓人跑,又伸手捏了她一下,說:“再叫一聲曜哥哥。”
薛靜姝捂著臉,只露出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
皇帝催促,“快叫。”
“不想叫。”薛靜姝說。
皇帝似乎沒料到她會這樣說,微微擰眉看著她。
薛靜姝被他看得有點緊張,不知他是否發現自己裝醉。
皇帝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勾起嘴角。
這與他平時的淡笑不同,勾起的嘴角,略略上挑的眉梢,眼中含著幾分揶揄,只是細微的幾個小動作,就讓他冷峻的面孔,陡然變得有些小壞。
薛靜姝看著這樣的皇帝,胸口跳漏了好幾拍。
就聽皇帝不懷好意道:“要是不叫,就得喝解酒湯,很大一碗湯,又苦又酸,必須要全部喝完。”
他竟開始威脅了,薛靜姝瞪大了眼。
“叫不叫,嗯?”皇帝又問。
薛靜姝皺皺鼻頭,不滿道:“你太壞了。”
皇帝輕笑出聲,但說出口的話卻完全不是那意思,“我叫人把湯端進來。”
說著,他就掀起床帳,似乎準備喚人。
薛靜姝就算真的醉了,也喝不下一大碗又酸又苦的醒酒湯,更何況眼下根本沒醉,只好趕緊攔下他,“不要。”
皇帝便停下看她,眼中有幾分得意。
薛靜姝心裡好笑,欺負一個醉酒的人,還好意思自得。不過,難得見皇帝這副模樣,她也樂意配合,捏著指頭,不甘不願道:“曜哥哥。”
皇帝點點頭,說:“叫好人。”
薛靜姝輕聲嘀咕,“壞蛋。”
“嗯?又酸又苦的醒酒湯——”
“……好人。”
皇帝聽得滿意,又得寸進尺:“叫好哥哥。”
原本薛靜姝是不懂這些話的,但之前皇帝看的那些話本被她發現,裡頭盡是些豔詞混話,什麼好哥哥好冤家,都是只有水□□融,情之所至的男女,才會開這樣的口,如今兩人好端端的坐著,皇帝怎麼好意思提這樣的要求,不知他到底有幾層臉皮!
薛靜姝抿著唇,臉上燒紅,拒不開口。
皇帝咦了一聲,好像在自言自語,“曼曼今日似乎與之前不同,前兩次喝醉,可從不會拒絕我。”
薛靜姝並不曉得自己之前醉酒是什麼情況,但她裝醉,本來心中就沒底,聽皇帝這麼說,不免遲疑。
現在若要如皇帝的意,叫他好哥哥,她實在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可是若要不滿足他,又怕被發現真相。她有點後悔,早知剛才不裝醉。
可是又一想,若這樣能讓皇帝覺得開心,那就當是……哄他好了。
她咬著下唇,極為難的小聲道:“好哥哥。”
她只顧著羞澀,卻沒有察覺,在她出口的那一瞬間,皇帝渾身緊繃,眼神幽深的反應。
皇帝摸了摸她的臉頰,將她還捂在臉上的手握住,放到自己嘴邊輕輕啃了一口,啞聲說道:“哥哥有個好寶貝,要給你看一看。”
薛靜姝胸口一跳,下意識問道:“什、什麼好寶貝?”話出口,她就覺得有些不妥了。
果然,皇帝又笑了,將她放在床鋪上,慢條斯理的抽開衣帶,“一個會讓曼曼和我覺得快樂的寶貝。”
薛靜姝與他同床共枕這麼久,如何聽不出他話中的暗意?
只是今晚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哄皇帝開心,在他覆上來的時候,她便不曾有絲毫抗拒,反倒紅著臉,更為主動的迎上去。
反正……只要他高興就好。
但她卻忘了,之前兩次她喝醉的時候,皇帝都跟個正人君子一樣,並不曾碰她,今晚卻一反常態,他真的……無所察覺麼?
許久後,薛靜姝累極,在皇帝懷中沉沉睡去,皇帝不曾睜眼,只有嘴角微微勾起。
最後一個番外
柳飄絮在育嬰堂帶走了一對兄妹。喜歡就上。
原本她只看中了其中的妹妹,小小的孩童才兩歲,一雙大眼睛烏溜溜的,看得人心疼,也讓她一見就喜歡上了。
等她抱著孩子離開育嬰堂,坐馬車出了城,厲東君忽然說道:“後面有個小鬼跟著。”
她掀開馬車簾子往後看,後頭有個瘦瘦小小的少年,一路跟著馬車跑。他身上衣服破爛,頭髮糾結,腳下連一雙像樣的鞋子都沒有,踩著石子路追出來,雙腳早已經被尖利的石子磕爛了。
她忙請厲東君停車。
見他們停下,那小少年也不追了,在一丈遠外審視地看著他們,臉上被塵土遮蓋,看不清面容,只有一雙眼睛堅毅固執。
他不過來,柳飄絮只好下車走向他,柔聲問道:“你是誰,追著我們做什麼?”
那少年不回答,眼睛卻緊緊盯著她懷裡安睡的女童。
柳飄絮心中一動,又問道:“你和寶兒是什麼關係?”
寶兒是她給女童取的小名。也是她自己曾經的小名。
小少年緊抿著薄唇。好一會兒才道:“妹妹。”
“你是寶兒的哥哥?”
小少年點點頭,看了自己妹妹幾眼,才說:“我知道你要把妹妹帶走,你放心,我不會把她搶回來,我只想看看,你們把她帶到哪裡去。”
這話讓柳飄絮愣了一下,她再一次仔細打量這個小少年。看模樣,他自己也不過七八歲,可卻如此懂事,心思如此周全,怕自己的妹妹被壞人帶走,一路光著腳追著他們跑了這麼遠。而且聽他的語氣,他似乎準備一直跟下去,直到確定自己的妹妹確實有個好歸宿為止。
她仿佛透過小少年瘦弱的身子,看到另一個人的身影,那個人會喚她寶兒,會保護她,安慰她,會跟她說,別哭,有哥哥在。
她忽然覺得眼眶有些潤濕,忙用力的眨了眨。
厲東君丟下馬鞭走過來,問道:“怎麼?”
柳飄絮道:“將軍,這少年是寶兒的哥哥,我、我想……”
厲東君聽出她的心思,瞥了那少年一眼,問道:“小鬼,要不要拜我為師?”
柳飄絮驚訝地看著他。
小少年則警惕地打量著厲東君,許久後,才抿著唇說道:“叫你師父,你能教我什麼?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厲東君漫不經心道:“看你夠不夠聰明,不過,就算你是頭蠢驢,在我手下,至少能讓你護住想要保護的,不需要再求他人。”
“代價呢?”少年追問。
厲東君有些不耐,他不想在柳飄絮面前透露自己使喚徒弟的事實,但這少年一問再問,他也懶得隱瞞,直說道:“出師之前,我的衣服鞋襪你全洗了。”
柳飄絮忙說:“將軍,我來——”
“好。”那少年一口應下。
他這樣乾脆,厲東君心裡才滿意幾分。說實在的,他收這個少年為徒,並不是看他天分如何出眾,而是為了給親近柳飄絮找個更好的藉口罷了。
妹妹被她收養,叫她娘,哥哥被他收為徒弟,叫他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一個是娘,一個是父,兩人的關係不就比從前更進一步了麼。
想到此,他才正經看了這便宜徒弟一眼,又問:“你叫什麼?”
“阿城。”
“姓呢?”
“沒有姓。”
厲東君也不多問,道:“那就跟我姓,從今天起,你叫厲城。”
厲城認真的看著他,忽然跪下來磕了三個響頭,“師父。”
額頭嘣嘣磕在地面上,柳飄絮看著都替他疼,見厲東君點了頭,趕緊把他扶起來,說道:“這就好了,來,上馬車跟我們一起走吧。”
自此,兩人一個多了個女兒,一個多了個小徒弟。
柳飄絮決定讓寶兒跟自己姓,卻一時沒想好正經大名,就暫且寶兒寶兒的喊著。
等回到家中,把兩個孩子洗乾淨,果然都是十分漂亮的小孩,特別是厲城,將一身污漬洗去之後,看著竟是個乖孩子的模樣。
他雖說被厲東君收為徒弟,但因為放不下妹妹,一直沒跟他上山。
厲東君抱著近水樓臺的心思,也沒要他跟自己走,而是每日下山來,就在柳飄絮的小院裡教他功夫。
柳飄絮漸漸習慣了四個人在一塊。她抱著寶兒教她說話,厲東君則在一旁指導厲城紮馬步。
她現在也不出去擺攤了,當初弄個小面攤,只是為了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如今有孩子要照顧,自然分不得心,反正她積蓄充足,不怕坐吃山空。
她剛把孩子領回來的時候,小鎮裡還傳出些不好的話,說她一個女人,帶著兩個野孩子回來不夠,有時候家裡還會出現個野男人。
但隨著厲東君的頻繁來訪。鎮上的人知道他的身份,漸漸的就沒人敢說什麼了。
世人大多如此,欺人窮,欺人弱,等他們發現你既不窮,又有靠山,那就算心裡再看不慣,嘴上也不敢多說什麼。
太陽正當頭,柳飄絮看了看天色,問院子裡兩人道:“午飯要吃什麼?”
厲東君道:“都好。”
厲城紮馬步紮得滿頭大汗,也艱難地說:“都好。”
柳飄絮笑道:“我這裡可沒有都好可以吃,既然說不出什麼,只能吃麵條了。”
她回房看了看寶兒,見她還在睡,才放心地進廚房揉面燒水。
麵團醒好,她轉身準備去拿擀麵杖,卻被悄無聲息站在自己身後的人嚇了一跳,往後退一步,腳下卻沒站穩,眼見著就要往後倒。
厲東君迅速出手攬住她的腰,兩人的身體因為他的力道貼在一塊。
柳飄絮愣了一下,很快被那不屬於自身的熱度驚醒,紅著臉推開,也不好意思看他,只尷尬道:“將軍怎麼進來了?”
厲東君盯著她粉色的臉頰看,直到看到柳飄絮手足無措,快要奪門而出,才收回視線,走到灶角,坐在板凳上,“我給你燒火。”
他身形高大,卻窩在一張矮矮的板凳上,看著特別不協調。
柳飄絮平復下怦怦直跳的胸口,看他那樣,又有些想笑,“將軍還是出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厲東君不答,往灶膛裡塞了一大段木頭。
柳飄絮又說:“阿城一個人在外面行嗎?”
“沒事。”厲東君道。
柳飄絮見狀,只好管自己擀麵條,其間透過廚房的小視窗往外看了看,見厲城滿頭滿臉的汗,小小的身形有些打晃,不忍道:“阿城年紀還小,將軍對他可否寬容些?”
厲東君看了她一眼。
柳飄絮忙說:“武學之事我不懂,只是想著不能揠苗助長,剛才的要求若不合理,請將軍見諒。”
“無事。”厲東君道:“聽你的。”
說著他就起身,將厲城叫回來暫時休息。
柳飄絮聽著他的話,心頭又有些異樣,但她馬上甩甩腦袋,把那些不合宜的想法甩出去。
他心裡記掛的人是小姐,自己可不能把他的照顧想歪。
可是還是這麼說,但她手上的動作卻不自覺慢了下來。
從前那麼多歲月,她從沒有喜歡上什麼人,小姐也問過她許多次。要不要替她找戶好人家,都被她拒絕,哪裡料到如今日日相處,卻……
她暗暗歎了口氣,但是轉念一想,現在的日子已經很好了,她有寶兒,有厲城,還能時時見到他,偶爾給小姐寫寫信聊聊近況,每逢節日去後山看看哥哥,這就足夠了。
這天,柳飄絮收到一封京城裡的來信。
此地距離京城何止千里,每封信一來一回,中間至少要一個月。因此每次收到小姐來信,她都特別高興,也特別期待。
她抱著寶兒將信紙展開,珍惜地一個字一個字看過去。
小姐說公主生了孩子,她也跟著高興,小姐說想她了,她就跟著惆悵,小姐又說……
柳飄絮看著看著,漸漸愣神,到後來面上神情完全呆住。
不知過了多久,寶兒在她懷裡軟軟的叫了一聲,才將她喚醒。
她摟著孩子,輕輕拍打著她的背,哄著她入睡,手上的動作完全是無意識的,整個腦子亂哄哄都被小姐說的話塞滿了。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她將寶兒放下,去屋外摘豆角。
厲東君看了她半天,見她一直神遊天外,走過來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柳飄絮愣愣的抬頭看他。
厲東君皺皺眉,伸出手背探了探她的額頭。
柳飄絮仿佛突然驚醒,下意識躲開。
厲東君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緩緩捏起,收回來背到身後,又問道:“是不是生病了?”
柳飄絮搖搖頭,神色複雜,似乎在忍耐著什麼,但終究忍不住,試探著問道:“將軍,你當初在屋頂上看的,是我家小姐,還是……”
厲東君唔了一聲,神情有些微妙的尷尬。年輕時做的事他還記得,也記得第一次躲在樹上看她,就被她逮個正著,大眼瞪小眼的模樣。
不過他自認是個敢作敢當的人,清了清嗓子,才道:“你。”
柳飄絮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
厲東君又說:“我在看你,你不知道麼?”
他這樣坦蕩蕩直白白,反倒讓柳飄絮紅了臉,磕磕巴巴道:“為、為什麼看我?”
厲東君反問:“你真的不知道?”
柳飄絮閉口不答,心裡卻複雜得很。有一個人二十年前就喜歡她,她卻不知道,若早就清楚,早就清楚……
唉,其實,若當年她就知道他的心意,兩人還是不會在一起,畢竟自己當初似乎沒開那個竅,一心一意只想守在小姐身邊,從不知心動為何物。
若不是不久前答應了帶哥哥回故鄉,恐怕自己此刻還在京城,還是不知道他的心意,也還……不會對他動心。
或許這就是天意,天意讓她二十年前沒有喜歡上他,天意讓她二十年後跟他重逢。
厲東君仍緊迫的盯著她。
之前不明白他的心思,也對他無意,被這樣盯著,只是有點不自在。現在與他互相有意,柳飄絮只覺得胸口怦怦直跳,雙手都不知該往哪裡放。
她紅著臉,張了張嘴,“我、我也……”
然而無論如何說不出來,只得提著菜籃子,窘迫地躲進屋裡去。
厲東君在門外立了一會兒,終於福至心靈,跟了進去。
柳飄絮一見他就覺得心慌意亂,強自鎮定下來,試圖轉移話題,“中午做豆角燜面,將軍覺得怎麼樣?”
厲東君卻不說話,走到她面前。盯著她細白的後頸,道:“我們成親吧。”
柳飄絮啊了一聲,下意識抬頭看他,又飛快的低下頭。
厲東君就一動不動的站著,等她的回復。
柳飄絮心緒複雜煩亂,過了許久,才輕輕點了點頭。
剛應下,心頭那些煩悶的情緒就全部消散了,她便知道,自己這個決定做得沒錯。
兩個人年紀都不小了,經不起磋磨,也不需那些沒必要的矯情矜持,既然互通了心意,又相處了這麼久,沒什麼不合適的地方,不如從今往後,就相伴過一輩子吧。
一個有人照顧他飲食起居,一個有人伴她左右護她周全,這就足夠了。
她答應得痛快,這下輪到厲東君呆住。
柳飄絮等了好久沒等到他的回話,忍著羞窘抬頭看他,卻難得在他臉上看見呆滯的神色。
“我回山準備。”厲東君落下這一句,轉頭就走,看似瀟灑,然而轉身的時候,卻差點左腳絆右腳。
柳飄絮原本還緊張,看他的樣子不比自己好多少,心頭的忐忑一下消散許多。
厲東君準備得很快,或者是之前那一次入贅笑話,許多物品都已經備齊了,只差一個新娘。
婚禮在上清宗舉行,觀禮的人不多,只有厲東君的師父以及幾個徒弟。
柳飄絮這邊已經沒什麼親人,小姐遠在京城,不是說來就能來,算得上是她娘家人的,竟只有寶兒。
不過她也無暇想太多,暈暈乎乎地拜完堂,被送入洞房,看著滿目的正紅色,還有些緩不過來。
厲東君回房的時候,腳下有些打飄。
那些兔崽子知道他今天大喜,不會罵人,因此一個個卯足了勁灌他,若不是他靠內力逼出一些酒,恐怕此時已經倒在地下了。
他師父剛才還拍著他的肩膀,老懷甚慰的感歎,早知道他到四十出頭才開葷,當年就教他一門童子功了。聽得厲東君甚是無語。
柳飄絮聽到腳步聲靠近,捏緊了手指,一顆心跳得快要從喉嚨裡蹦出來。
蓋頭緩緩掀起,兩人對視一眼,又不自在地各自撇開。
厲東君裝模作樣的咳了一聲,“是不是餓了?先吃點東西吧。”
柳飄絮定定心神,也不推脫,起身跟他坐到桌邊,吃了幾塊喜餅喜糕,兩個人又彆彆扭扭地喝了交杯酒。
之後,對坐無言。
厲東君面上沒什麼表情,只是桌子下,他放在膝蓋上的手卻捏成拳頭,又鬆開,再捏成拳頭,再鬆開。
柳飄絮見他一直不說話,只得主動道:“有沒有水?我想洗把臉。”
厲東君立刻站起來,一個閃身消失在房間內。
柳飄絮看著他留下的晃動的椅子,不知該說什麼好。
洗漱完,兩人各自更衣,蓋著被子躺在床上,又沒話說了。
柳飄絮見他不動,這種事情自然不能由她來,只好躺在床上睜著眼睛。
過了一會兒,她有點困了,正昏昏欲睡,被子下的另一個人卻有了動靜,先是手伸過來,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見她不排斥,整個人慢慢靠過來,又緩緩地覆身在她上方。
她的瞌睡蟲早已經跑掉,瞪著眼睛跟他對視了一會兒,突然回過神來,慌得轉開了眼,紅暈從臉上往下蔓延,一直到脖頸,一直深入到衣襟之內。
厲東君似乎被迷了神,低下頭來親吻她。
這種事是他第一次做,但有些行為,好像是雄性與生俱來就有的,不必人教,甚至不用刻意去學。
兩人的手一直十指交扣,不曾分開。
次日清晨醒來,二人對視一眼,又窘迫的各自轉開,但很快厲東君又轉回來,問道:“疼不疼?”
柳飄絮羞紅了一張臉,搖搖頭。
正不知該說什麼,房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孩子的哭聲,緊接著又是厲城的輕哄。
但寶兒不聽,只是固執的要娘。
柳飄絮忙在房中應了一聲,起身穿衣。
厲東君也跟著坐起來,給她遞衣服遞鞋,動作十分自然,好像他一直就是這麼做的一樣。
回門那天,柳飄絮帶著厲東君跟兩個孩子去山上拜見她的哥哥。
那是一座孤墳,墓碑上簡單的寫著“長兄柳毅之墓”,裡頭躺著的人,就是她的血脈至親了。
厲東君自發的給那座墳除草,兩個孩子則跟她一起燒紙錢。
柳飄絮一邊燒,一邊絮絮叨叨的跟她哥哥說了許多,最後轉頭看到厲東君一眼,含笑道:“我會好好的,哥哥放心吧。”
成親後的日子,為了方便,幾人還是住在山下的小院裡。
柳飄絮教寶兒說話認字,厲東君看著厲城練功。有時候,兩人忽然極為默契的對視一眼,柳飄絮臉上帶著笑,厲東君的嘴角也微微勾著。
此生便足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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