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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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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洛瑤 -【小妹的野心(誰來團圓系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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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6 00:14:4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湯圓……湯圓……嘖,到底跑到那裡去了?」

  正當元宵被餘又軍陰險的計謀驚得全身發寒時,淩東突來的呼喚解救了她的困境。

  「哼,礙事的傢伙。」朝外頭瞥了眼,餘又軍重重踩熄了煙蒂,不忘回頭警告,「記著,今天的事 要膽敢洩露出去就等著吃牢飯,另外,別忘了叫田蜜蜜乖乖準備當新娘吧,哼哼﹗」

  「可惡﹗你……」緊緊握拳,元宵一肚子憤懣卻不敢在他面前發作。

  「湯圓, 怎麼跑這兒來了?」現身在安全梯口,淩東一手搭在門框上,目光警覺地瞪著眼前和小情人共處的男人。

  「這傢伙是誰?」他惡聲惡氣地開口,眼神中的警告意味濃濃。

  「袁家千金的小跟班交往對象竟是個混混,這事傳了出去恐怕不太好吧,元小姐?」絲毫沒將淩東的敵意放在眼底,餘又軍拍拍畢挺的西裝哼笑了聲,這才傲慢地踱步離去。

  「喂,你這傢伙﹗站住﹗」

  竟敢當著他的面挑釁?這眼睛長在頭頂上的男人簡直不想活了﹗

  追上去一把揪住了餘又軍的衣領,淩東神色淩厲地瞪著他,卻見他嘴角揚起一抹不屑至極的冰冷笑意。

  「我勸你最好立刻放開我,否則光憑你現下的舉動,我就可以把你告到死。」他陰沈地說著,換來淩東火大的對峙。

  「別以為你是什麼律師就了不起,我可不怕﹗」

  「是嗎?比起十三歲起就把進警局當家常便飯,還曾背上疑似殺人罪嫌的你,我這個擁有良好社會地位的精英分子怎麼說都強過你,事情若鬧大,你以為輿論會支持哪一邊?到時候跟你扯上關係的人,全都會抬不起頭吧﹗」理了理衣領,餘又軍森冷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睨向淩東身後的元宵。

  這番話,果真讓淩東鐵青了俊顏。

  心底埋藏最深、最不堪的傷疤教一個外人硬生生地刨了開來,那種椎心刺骨的痛,無論是任何人都無法承受,即使堅強如淩東亦然。

  「這種事你怎麼會知道……你調查我﹗」瞪著眼前男人陰冷的笑容,淩東惱火地咆哮,沖上前去就想給他一陣痛打,但卻教身旁的元宵給制止住。

  「淩東﹗」緊緊拉住他的衣袖,元宵被方才聽見的驚人事實嚇得失了頭緒,生怕淩東又因此惹禍上身。

  畢竟對方可是個陰險狡詐的惡德律師,這種人他們惹不得的。

  「哼,我警告你最好別多管閒事,否則……哼哼哼﹗」留下一句狠戾的威脅,餘又軍這才噙著狡猞的笑意離去。

  瞪著車子駛離,淩東抬手抹了把臉,試圖抹去心底那道深沉的陰影,可傷痕依然存在。

  「 還好吧?那傢伙有沒對 怎樣?」一手攬過她微微發顫的身子,他皺起眉頭問道。

  「沒有,只是……」面對淩東的關心,元宵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啟口。

  畢竟,無端受到牽累,還被人挖出心底舊傷的,是他呀﹗

  淩東一開始就反對她和蜜蜜以假冒身分進袁家騙人,這下果真出事了,當初一意孤行的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向他求助?

  「現下知道虧心事做不得了?這可是過來人的勸告, 居然還不乖乖聽話,這下嘗到苦果了吧﹗」用力揉揉她的發,淩東突如其來的話語,教懷中的元宵怔愣了下。

  「你、你怎麼知道?」美眸詫然瞅向他,她一時間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怎麼會這麼說?難道他剛剛--

  「方才 一追這男人出門,小弟就來通知我了。」言下之意就是她和餘又軍的對話,他都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

  想他淩東眼線遍天下,怎麼可能放親親小紅帽跟只不懷好意的野狐狸在一起?一聽到消息自是十萬火急地殺過來了。

  可沒想到竟會讓他聽見這麼重大的代志﹗

  「淩東﹗」

  他、他居然派小弟「監視」她?

  這男人獨佔欲太強了吧﹗但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每每在她危急之時,適時出面幫助她了。

  一想到這兒,她真是連抗議的立場都沒了。

  「完蛋了,這次我和蜜蜜真是闖下大禍了﹗」哭喪著一張臉,她後悔不已。

  要不是被錢迷昏了頭,她們怎麼會蠢到相信餘又軍的謊言,以假冒身分進袁家騙人?

  一旦事情被揭發,她們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別說是籌到還清土地債款的錢了,自己說不定還得去坐牢,這種狀況她當初怎麼都沒想到呢?

  「怎麼辦,淩東?我和蜜蜜這回鐵定逃不過了﹗如果老實向袁家招認,我們……會不會被送去坐牢呢?」害怕得紅了眼眶,元宵緊揪著他的衣 ,抬起蒼白的臉蛋望向他,楚楚可憐的模樣,差點讓淩東衝動地撲上前去一口吞了她。

  不過,他還是努力忍住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安撫小情人驚惶失措的情緒才是﹗他在心底反覆告誡著自己。

  想起那個害元宵擔心受怕,又膽敢暗中調查他的可惡傢伙,淩東 起黑眸不悅地咒罵,「嘖,可見狐狸就是狐狸,打扮得再怎麼一表人才、人模人樣,也改不了那種低劣邪惡的算計心機,幸好本大爺早有準備。」

  罵歸罵,他唇畔卻露出一抹同樣不懷好意的狡詐笑容。

  「淩東?」看著他緩緩從口袋中掏出一支手機,元宵詫異,不知他葫蘆裡究竟賣什麼藥。

  「對付那種道行尚淺的蠢狐狸,自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語畢,淩東得意地按下手機上的快速鍵,電話撥打出去不過幾秒就彼人接通,只聽得他以散漫低沈的嗓言,懶洋洋地向電話那頭的人問候,「好久不見啦陳大分局長,我是淩東,升宮之後過得挺好吧?又多了一堆手下供你使喚……嗟,我最近安分得很,哪有闖禍?只不過有件事要麻煩老頭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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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夢,總能掀起人們潛藏在記憶中最為黑暗的過去。

  回憶如惡潮般從四面八方向淩東湧來,似真似幻的呼喊、咆哮與威脅,嘈雜的在他耳畔回繞,幾欲刺穿了他的耳膜。

  「不好了,東哥﹗大事不好了,弟兄們和鄰鎮的虎幫幹起架來啦﹗」

  虛虛實實的夢境中,淩東來到那段不堪回首的輕狂年少。

  眼前,小弟黑仔急切的求援猶在耳際,負傷的身影卻突然疾速向後方退去,緊接著,刺目的白光忽地紮痛他的雙眼,他垂首望向自己的腕間,散發著森冷銀光的手銬牢牢困住了他的自由,幾名身著製服的員警交頭接耳,全都一臉肅然地瞪視著他,他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年輕氣盛的員警噙著一抹得意的笑來到他身前,平板無趣的棺材臉他還記得,是那個每回想逮他 車,但總是遠遠被甩在後頭的沒用遜咖,此刻,對方的神情是激動中帶著一種隱晦的興奮。

  這表情,他常在幹架的對手臉上看見,或許,也常出現下他自己的臉上。

  「說,是不是你幹的?」那難得囂張一回的年輕員警厲聲喝道,重重一拍桌,震得桌上的紙杯濺起水花,淩東卻只是滿肚子不爽。

  「誰曉得你在說什麼鬼?」莫名其妙教人給抓來,就算有再好的脾氣都忍不住要惱怒,更何況他出了名的火爆個性向來與「沈著冷靜」這幾個字無緣。

  「你還想狡辯?乾脆點,承認人是你殺的不就好了﹗」

  「唉,可惜了那兩個死者,才不過十八,九歲和你差不多大吧?就是年紀輕輕不學好,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誰?他們說誰死了?

  什麼事是他幹的?他沒有殺人,沒有﹗

  「怎麼,你不敢看被自己殺死的人嗎?」年輕員警們的惡笑冷冷傳來。

  「什麼?我才沒有……嚇﹗」

  他正想反駁自己壓根聽不懂他們在胡言亂語些什麼,眼前卻突然出現兩張雙目圓睜、皮膚死灰卻沾滿血跡的年輕臉孔。

  那如銅鈴般睜大的眼,彷佛極度不甘年少生命的殞落……

  「嚇﹗」

  淩東被今夜這場混亂的惡夢給驚醒。

  雖然時序早已入冬,可此刻他身上卻滿是被惡夢驚出的涔涔冷汗。

  「該死,怎麼又夢到這個了?」煩躁地撥亂了發,他嗤了聲。

  夢魘中,那兩個死去的少年他都認識。

  一個,是從前鄰鎮死對頭虎幫的年輕幫主;另一個,則是跟了自己兩年多的小弟石頭。

  當年,這兩個人的死,對他來說震撼極深,也就此改變了他的人生。

  在前去與元宵見面的路上莫名其妙被捉入警局,還被一群早看他不順眼又急於立功的年輕員警疲勞轟炸,甚至是威脅恫嚇,可事發當時他人根本不在鎮上,卻又拉不下臉拿出自己的「不在場證明」。

  因為就算他老實說了,這些早已認定他就是殺人兇手的員警,恐怕也沒人會聽得進去吧?

  就在連著三天三夜的偵訊後,當時鎮上警局的頭頭陳泰源警官出面了。

  「放了他吧,人不是他殺的。」資深頭兒都開口了,其他年輕員警也無話可說,只是仍有人不服。

  「陳大,這傢伙嫌疑最重,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放人?」

  「我已經調查過,兩方人馬鬥毆的時候,這小子根本不在鎮上,這卷影帶就是證據。」

  將「証物」放入播放器內,畫面上顯示的,是個年輕男子站在臺北某間新開的知名賣場貨架前,東挑西選地比較著手中幾罐看似調味醬料的瓶子。

  畫面中年輕男子行跡鬼祟,一遇到其他主婦經過就裝作若無其事地閑晃,還不時遮遮掩掩像是不想被人認出,可那動作身形、一身炫亮招搖的服裝,怎麼看都是眼前這個狂傲不羈的混混淩東﹗

  「既然有不在場證明,幹麼不早點提出來?浪費大夥的時間﹗」瞪著賣場監視器拍攝到的畫面與紀錄時間,一群年輕員警全都喪氣地叫出聲。

  「就算我說了,有人會信嗎?」淩東這番話,倒是讓眾人尷尬得無言以對。

  畢竟,誰會想到眼前這個專愛製造麻煩的問題人物,竟會千裡迢迢從桃園龜山,跑到臺北新開的知名大賣場,與一群婆婆媽媽的家庭主婦團為伍,還杵在調味醬料區一待就是一個下午﹗

  「你沒事去賣場幹麼?該不會是想搶劫家庭主婦吧?」

  年輕員警白目的問題,只換來淩東惡狠狠的一瞪,登時嚇得噤了口。

  「幹你屁事?」他惡聲惡氣地啐了聲,以掩飾俊臉上微微泛起的窘意。

  「喂,小子,你知道這次兩幫人馬聚眾鬥毆鬧出人命,是為了什麼嗎?」臨走前,他身後突然傳來陳泰源的問話。

  這個問題,讓他微微遲滯了步伐。

  踱步來到他身旁,陳泰源緩緩點起一根煙吸吐著,還不忘遞了根煙給他,教年輕的淩東有些詫異,但仍是不客氣地接過了。

  「就為了搶一張撞球桌,一言不和打了起來,兩條小命就這樣沒了。」嘴角露出抹不像笑容的笑,陳泰源說著說著,忽然正眼望向他。

  「你說,值得嗎?生命就這樣潦草的結束,不後悔嗎?」

  這句話,重重敲進了淩東輕狂不羈的心,讓他沈默了。

  「看你不過才被抓進來兩、三天,那個女孩就守在外頭哭了兩、三天,若是哪天你像那兩個人一樣這麼隨隨便便的走了,你想那女孩會為你傷心難過多久?」陳泰源下巴朝外頭抬了抬。

  「你說什麼……咦?湯圓, 怎麼會在這兒?」瞪著眼巴巴守在警局外的熟悉身影,淩東訝然低呼。

  「淩東﹗你沒事了?他們調查清楚你是無辜的,願意放你出來了嗎?」見到他踏出警局,元宵猶帶淚痕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可紅通通的雙眼證明瞭陳泰源之前的話。

  「 一直守在這兒等我嗎?」微啞著嗓子問,他覺得心頭有某個地方被溫暖觸動了。

  「你、你那天答應要煮新菜色給我試吃的﹗我一直等你,等了好久才聽說你被帶進這裡……」像只可憐的小貓般嗚咽,元宵這番話讓他不舍。

  過去,從來沒有人如此在乎他。

  從來沒有--

  因生意失敗躲債而丟下他的雙親、視他如無物的寄養家庭父母,在淩東短短二十來年的生命中,從沒有人像元宵這般在意他,願意無條件等候他。

  「抱歉,雖然有些遲了,不會我會補償 的,這樣好嗎?」望著她為自己擔憂的臉、關切的眼神,他揚起唇,感覺心頭滿是暖意地笑了。

  然後,他緊緊、緊緊擁抱懷中嬌小的人兒,也擁住了時至今日才恍然發覺的珍寶。

  二十一歲那年,他參加了生平第一場喪禮。

  這場喪禮埋葬的,不僅僅是一條早逝的生命,也將他體內一部分激狂的性子一並掩埋潛藏了。

  當哀戚的儀式結束後,他踏出臨時搭起的法會棚子,迎接他的是依舊不變的炎炎日頭,和一張猶帶淚痕的白淨小臉。

  「別哭了,湯圓。」一把將令他心疼的人兒攬入懷中,他好言安撫。

  「如果我不哭,你可不可以答應我,別再涉入那些紛紛擾擾的事情?」仰起哭泣的臉兒,元宵眼底滿是冀求。

  她很少掉眼淚的,但這些日子卻常常為他擔心哭泣。

  而這,並不是淩東所樂見的。

  「好,我答應 ,再也不惹事了。」抹去她眼角的淚水,他承諾。

  如果說他的生命中還有什麼值得珍惜的,那就是她的笑顏。

  為了守護這唯一,也是自己僅有的寶藏,他願意痛改前非,努力工作、認真生活,再也不虛擲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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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誘捕狐狸的計畫,安排在某個假日的晚餐局上。

  由餘又軍主動邀請袁家婆媳及「熱戀中」的袁家麼女出席,地點則是在田蜜蜜的堅持下,選定于淩東服務的餐廳。

  田蜜蜜已聽聞整件事情始末,也對今日的聚會充滿了緊張,因為一個弄不好,她和元宵未來的人生可就毀了,坐在計畫這一切陰謀的餘又軍身旁,她顯得惶惶不安。

  「怎麼了,小宇? 怎麼心不在焉的呢?」對座的袁艾玫見她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有些擔心地問。

  「不,我沒事。」急急忙忙搖頭,田蜜蜜一不小心對上身旁男人警告的眼神,忍不住在心底哀嚎--

  湯圓, 怎麼還不來呀?

  「難得又軍這孩子有心,特別邀大家聚餐,小宇, 可要謝謝人家。」

  「是啊小宇,多吃點菜,這些都是 愛吃的。」

  一旁的袁家婆媳沒瞧出兩人間的詭異氣氛,頻頻幫田蜜蜜夾菜添飯,尤其是袁艾玫,今日疼寵的態度比以往更為熱切,害田蜜蜜心虛得抬不起頭。

  再過一會兒,當眼前慈祥的婦人,知道自己並非她的親生女兒後,會用什麼樣的眼光看待自己呢?

  「寰宇, 今天不是有事想向大家宣佈嗎?就趁這機會快點說吧。」桌下,餘又軍的手陡地用力握住了田蜜蜜的,微揚起的笑容看在別人眼底也許斯文,可她見了卻是心頭一涼。

  今天,正是餘又軍開給她的最後期限,逼迫她非得當著袁家婆媳的面,答應與他成婚,好奪取袁家留給麼女的那筆基金繼承權。

  只是,自認為勝券在握的他,怎麼也沒料到,事情將會發生劇烈的變化。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正理律師事務所的負責人余又軍先生嗎?」安靜的中式包廂突然闖入幾名員警,朝在座唯一的男性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瞪著不請自來的員警,余又軍蹙緊了眉,懷疑地瞥了眼身旁的田蜜蜜,卻見她倏地起身閃至一旁,這舉動在在顯示了今日這事和她脫不了干係。

  「我們接獲可靠證據顯示,你利用職務之便涉嫌偽造文書、詐欺等相關罪行……」為首的員警例行公事地宣告,敦餘又軍本人及一旁的袁家婆媳都驚愕不已。

  「你們在胡說什麼?一切都是這兩個女人搞的,與我無關﹗」憤憤指向一旁的田蜜蜜和隨後進門的元宵,餘又軍喊道。

  「小宇、又軍?這是怎麼回事?」面對警方人馬的大陣仗,袁家婆媳看得一頭霧水又緊張不已。

  「對不起,袁老夫人、袁夫人,蜜蜜其實並不是你們家失蹤多年的小宇,我們也是被餘又軍所騙,才會以假冒身分進入袁家。」身旁伴著淩東,元宵這才有勇氣向兩位長輩開誠布公。

  「什麼?」被這突來的消息怔愣住,袁家婆媳顯得十分錯愕。

  「這個就是證明。」淩東秀出手中的手機,按下手機的撥放鍵,那天他在安全梯口,偷偷錄下的餘又軍與元宵的對話,就這麼清晰地回蕩在氣氛緊繃的包廂內。

  「又軍,這是怎麼回事? …… 果真不是我家小宇?」禁不起這個事實的打擊,袁湯媛顫著身子問道。

  「不,不會的﹗我有DNA報告,證明 是我的孩子沒錯, 是我的小宇呀﹗」望著田蜜蜜,袁艾玫則是難以置信地喊道。

  「對不起,袁媽媽,那份DNA鑑定書也是餘又軍假造的。」元宵心中不忍,但仍是道出了殘酷的事實。

  「假造?不﹗我前陣子又拿了小宇的頭髮悄悄去醫院驗了一次,這回是我親自去驗的,報告證明 是我家的孩子、是我的小宇,絕不會錯的啊﹗」緊握住田蜜蜜雙肩,袁艾玫急切地說。

  這項驚人的事實再次令眾人怔愕。

  「嗄,真的假的?蜜蜜真是袁家小姐?」面對這消息,元宵和淩東都十分詫異,可其中最為傻眼的,就數田蜜蜜本人了。

  「咦?怎、怎麼會這樣?不可能啊﹗」

  她還想說些什麼,手臂卻陡地教人用力一扯,再回神,就見一把亮晃晃的尖刀抵在自個兒頸間,微微的刺疼感伴隨著眾人的驚呼尖叫,讓田蜜蜜嚇得差點昏厥過去,可身後那名緊緊勒住她脖子的男人卻不允許她這麼做。

  「真沒想到繞了這麼大圈, 竟真的是袁家失蹤的丫頭﹗」餘又軍一手勒著田蜜蜜,一手抓著隨菜附上的尖刀,惡狠狠笑道。

  「又軍,你在做什麼?」受到驚嚇的袁家兩老高呼。

  「你、你快放開蜜蜜﹗」

  「可惡,這找死的傢伙﹗」

  元宵和淩東則是氣憤的低吼,沒料到餘又軍這男人竟會狗急跳牆,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

  「姓餘的,警告你最好趕快放開她束手就擒,要不然等下有你受的﹗」擰起濃眉,淩東威脅性十足的話非但沒能說服對方,反而讓他行為更狂亂。

  「讓開,通通給我讓開﹗我才不會被抓、才不要被關……你們通通給我閃邊,不然我就殺了她﹗」在警方不敢貿然採取行動的情況下,大家只能眼睜睜看著田蜜蜜被餘又軍給架出去。

  「不好,他要抓蜜蜜上車逃逸了﹗」緊揪著淩東的衣袖,元宵急道。

  「嘖,員警呢?你們這些員警在搞什麼鬼?有要緊事時就是派不上用場,陳老頭那個警察局長是怎麼幹的,虧我還特地拜託他出馬,真是愈老愈不中用了﹗」想起少年時期專愛逮 車的自己,如今已升任警察局局長的陳泰源,淩東不免一陣火大,瞪著那些急急沖出去追緝歹徒的警員。

  「早知道就不找那個老頭幫忙了,自己來還比較快﹗」沒好氣地啐了聲,淩東拿起手機迅速傳了幾個訊息出去。

  「淩東,你要上哪兒?」在一旁安撫著痛哭失聲的袁家婆媳,元宵望著他大步邁出的背影問。

  「當然是追上去救人啦﹗」他回頭,拋給她一個自負到極點的帥氣笑容,讓她莫名安心許多。

  「我跟你一道走﹗」

  被綁的人可是她從小到大的好姊妹,她自是不能坐視不管。

  「元宵,小宇就拜託你們了,求求你們一定要讓她平安回來呀﹗」一旁的袁湯媛及袁艾玫懇切地向她企求。

  元宵只能沉重地朝她們點點頭。

  淩東一掃往日嘻皮笑臉的態度,嚴肅而認真地向兩位長輩保證,「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把人平安帶回來的﹗」

  這一刻,望著他堅定的臉龐,袁湯媛忽然覺得,這年輕人其實並不是那麼的討人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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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6 00:16:3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東哥,阿德他們在西徑小路追到人了,轎車目前往山區方向前進。」

  「叫他們隔著一段安全距離好好跟緊,另外青仔那一掛人到齊了嗎?」

  「幾個路口都準備妥當,有人堵著轎車過不去的。」

  「很好,警方人馬已經備妥,就等著引那男人自投羅網了﹗」

  一路上,淩東載著元宵,高速騎乘重型機車穿梭在車陣中,不時透過對講機與車隊弟兄們聯繫,就為了誘捕犯人入網。

  餘又軍瘋狂駕駛的轎車,載著驚惶失措的田蜜蜜,以不要命的速度飛馳在公路上,一路還十分狡詐地盡往小巷子裡鑽,讓追緝在後的警車疲於奔命。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轎車四周不時出現機動性強,速度也不亞於他們的重型機車,這群改裝車隊像是接力似的,一輛換著一輛追在他們車後,只顧著注意警方的餘又軍並未察覺到這點,可田蜜蜜卻注意到了。

  「是淩東和元宵﹗」她驚喜的低喃。

  直到從後視鏡中,覷見淩東那輛絕不可能錯認的炫紅招搖「霹靂火」,田蜜蜜原本緊繃不已的心才稍稍舒緩了些。

  將車子開往較為偏僻的山區,彎曲綿延的山路果真讓他們甩掉了大部分警車,就在這時,餘又軍也察覺到那些重型機車的詭異存在。

  「可惡,那些傢伙是哪來的?是 的朋友嗎?」

  「我、我不知道……」田蜜蜜 地回應,不敢激怒身旁瘋狂的男人。

  「哼,就算是 朋友也沒用,他們真以為救得了 ?哈哈哈,我就算死也要拖著 一起下地獄。」餘又軍的精神狀態顯然已不太穩定,他陰狠的狂笑,讓田蜜蜜害怕地哭了出來。

  她恐懼地看著後視鏡,想向元宵求援,見淩東的機車已十分接近他們,後座的元宵不斷向她比劃著手勢。

  那意思,是要她系緊安全帶嗎?

  田蜜蜜這才發現,剛剛被餘又軍強擄上車,自己驚慌之餘竟忘了最基本的保護措施。

  「 想幹麼?」發覺她的動作,餘又軍喝問。

  「我、我不過是系個安全帶,你凶什麼凶?」眼眶含著兩泡淚,田蜜蜜害怕地瞄了眼身旁,像顆不定時炸彈隨時都可能引爆的男人。

  「可惡,那些人怎麼跟蝗蟲一樣趕都趕不走?」瞪著前方右向叉路口的重型機車顯然有愈聚愈多之勢,餘又軍方向盤一打轉往左道,焦躁之際一個恍神,車身猛然擦撞一旁山壁,發出吱的一聲刺耳巨響。

  「淩東,小心﹗」淩東一個大幅度的轉彎,迅速閃過轎車掉落的保險杆,元宵心驚肉跳地瞪著那在山路上蛇行的轎車。

  「天,他們很可能會掉下山去﹗」抱緊了身前的男人,元宵伸長了頸子擔心著車內的田蜜蜜。

  「嘖,陳老頭說的警方封鎖線怎麼還沒到?」看著一路被車隊弟兄們導向警方封鎖點的轎車,淩東加足了馬力再次追上前去。

  終於,當轎車開到一處緩坡地時,前方出現了警車及路障,正打算松一口氣的元宵和淩東才稍稍放慢了速度,卻心驚地發現,餘又軍駕駛的轎車非但沒有減速的打算,反而有硬沖之勢。

  「糟了﹗他想自殺嗎?」

  瞪著飛馳的轎車硬生生撞上警方攔檢的路障,車身失控在山路間滑行,最終迎頭撞上山壁,發出一聲駭人的巨響,元宵忍不住驚叫出聲。

  「快﹗快去把田蜜蜜拉出來﹗」

  一個俐落的甩尾停下車,淩東領著幾名趕來的弟兄沖上前去,趁車子油箱著火之前搶救人。

  「蜜蜜﹗天啊,怎麼會傷成這樣?」

  被護在一旁著急等待的元宵︰心痛地看著滿臉是血的田蜜蜜,被人從變形的轎車內拖了出來,而緊緊卡在駕駛座上的餘又軍,則是動也不動地趴俯倒在方向盤上。

  「嫌犯呢?嫌犯拖出來了嗎?」忙著救人的員警高喊著,可就在好不容易拉出田蜜蜜之時,一陣霹啪作響的火花引燃了汽車油箱,眾人只能盡速遠離著了火的轎車,伏低身體以避免爆炸驚人的威力。

  「元宵,趴下,快趴下﹗」眼見心愛的小情人競呆愣愣地站著,淩東撕心裂肺地吼著,感覺自己的心臟在這一瞬間彷佛要激動得蹦出胸膛,只能用盡一切力氣朝她的方向狂奔而去。

  「什麼……呀﹗」

  淩東急切的呼喊,伴隨著堅實溫熱的胸膛撲向她,鋼鐵般的雙臂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時,將她密密實實地守護在身下。

  轟然巨響與照亮天際的狂燃熾焰,在這夜撼動了人心,也為一場紛亂詭異的奪產陰謀劃下了句點。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xxsy.cn  ﹡﹡﹡

  當救護車疾速飛馳至醫院時,一路狂飆的淩東也載著元宵抵達,她心急如焚地看著昏迷不醒的田蜜蜜被推入急診室。

  「淩東……」望著蒼白臉上沾滿血跡的田蜜蜜,她眼眶泛紅,雙手緊握住身旁男人的手臂。

  「放心,不會有事的,不會的。」雖然心底同樣擔憂,但淩東仍是鎮定地安慰著她。

  他明白,此刻自己絕不能軟弱。

  元宵擔心著急的心就靠他支持了,他不能讓她看出自己有一絲絲遲疑。

  「丫頭,怎麼樣?我們聽到車禍的消息了,我的乖孫女小宇她沒事吧?」

  急急忙忙趕來的,是袁湯媛、袁艾玫婆媳倆,兩人臉上都滿是驚慌與憂慮,接獲噩耗的幾名袁家兄姊也陸續趕來。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在場較鎮定的,就屬袁氏企業現任總裁袁首陽,身為兄長的他擰緊了眉頭問道。

  「小妹她沒事吧?不要緊吧?」前陣子才從醫院出來的袁恆星,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這麼快又進了醫院,只是這回為的卻是親妹妹寰宇。

  而沈迷於打工久久不曾回家一趟的袁月牙,更是難過得紅了眼眶。

  「我也不是很清楚,蜜蜜她一直沒醒過來。」看著一群人焦急的模樣,元宵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請問,你們是傷患家屬嗎?」一位白袍醫師忽然匆匆忙忙朝他們走來。

  「醫師,求求你一定要救我們家小宇啊﹗」想起孫女遭遇的波折,袁湯嬡不禁悲從中來,哀哀切切地懇求。

  「病患的傷勢不是很嚴重,但有失血過多的情況,目前我們醫院正缺A型血,不知道在場有沒有家屬可以捐血的?」醫師一邊向他們解釋病況,一邊急切地問。

  「A型血嗎?我、我是A型的。」送袁氏婆媳趕來的司機小王搶先舉手。

  「我也是A型,有需要的話別客氣,儘管抽吧。」淩東也挽起衣袖,朝護士們帥氣地笑露出一口白牙,頗有愛心大放送的豪氣。

  「真可惜……我是B型的。」有些失望地垂下雙肩,元宵為自己不能盡一分心力而難過。

  「別喪氣,我會連 的份一起捐的。」安慰地摸摸她的頭,淩東大方地說,好像他的血多到用不盡似的。

  「你小心捐太多,待會兒昏倒。」她又哭又笑地嗔了他一句。

  「哼,我才沒那麼虛弱﹗」

  昏倒?這種娘兒們才會發生的事哪輪得到他?

  這頭,眾人忙著輸血救人;另一頭,袁家人卻個個蒼白著臉,神情滿是狐疑。

  A型?﹗

  他們袁家人上上下下都是B型血,怎麼會無端冒出個A型的子女?

  「醫師,你確定我家小妹寰宇的血型分類真是A型嗎?」滿臉疑惑的袁首陽忍不住發問。

  「是啊。」點點頭,醫師不明白這家人臉色怎麼都這麼奇怪,「你們家人中還有人是A型血嗎?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們能踴躍捐血……」年輕醫師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人給打斷。

  「這就不對了,我們家沒有人是A型血啊。」看著躺在急診病床上的田蜜蜜,原本哭得雙眼紅通通的袁月牙脫口而出。

  「可是我明明就上醫院驗了DNA,那頭髮還是我從小宇梳子上拿下來的,錯不了啊﹗」袁艾玫則是百思不解。

  「驗DNA?媽,這是怎麼回事?」袁首陽完全處在狀況外,為了找回離家出走的妻子,他才一陣子沒回家,想不到竟發生了這麼多事。

  「梳子?」一旁的元宵捕捉到她話中的重點,表情忽然怔了怔。

  「怎麼了,湯圓?」輸完血的淩東罔顧護士的頻頻勸阻跨下病床,就見小情人臉色不太對勁,沉聲問道。

  「她說……驗DNA的頭髮是從梳子上拿下來的……」似是沒聽見淩東關切的問話,元宵兀自喃喃自語。

  「到底怎麼了? 在說什麼,湯圓?」扶住她雙肩,淩東提升音量追問,他從未見她如此惶惑,令他感到不安。

  「湯圓……」就在此時,病床上突然傳來田蜜蜜微弱的呼喚,引起眾人的注意。

  「蜜蜜, 還好嗎?有沒有那裡痛?身體要不要緊?」一馬當先沖到好友病床邊,元宵握著她的手緊張發問。

  「我還好,只是頭還有點暈。」

  雖然頭上包著紗布,臉色有些蒼白,但田蜜蜜似乎並沒有受到嚴重的傷害,只是身子仍有些失血後的虛弱,讓她說起話來有氣無力的。

  「我想跟 說,也許真正的『袁寰宇』並不是我……」

  有些歉疚地望了眼守在病床另一旁的袁家人,田蜜蜜這才又開口,說出了令眾人驚訝的話--

  「如果DNA檢驗無誤,我想,真正的袁家千金應該是 才對﹗」

  剛才她在接受輸血的過程中,一直呈現半昏半醒的狀態,也將袁家人的對話全都聽進耳朵裡,直到袁艾玫無意間提起那把梳子,她才豁然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 在胡說些什麼啊,蜜蜜?」一臉擔憂地望著好友,元宵真怕她這一撞車,把腦袋都給撞壞了。

  「我是認真的,湯圓。」

  沒有理會元宵的質疑,田蜜蜜轉頭向一旁的袁家人誠實道︰「對不起,袁伯母,我冒充了 女兒的身分這麼久,但是, 從房間拿走的那把梳子,我其實從來都沒用過。」

  「沒用過?那上面的頭髮……」聽了這話,袁艾玫有些愕然。

  「用過那把梳子的人,只有湯圓。」她緩緩吐出這項驚人的事實。

  「我因為用不習慣新東西,所以偷偷把舊的生活用品都帶來了,那只Kitty貓樣式的梳子,只有元宵來我房間時用過幾次。」

  「我、我也只梳過一兩次而已……」

  面對所有人訝然的眼神,元宵顯得十分無措,不明白事情怎麼會兜到她身上來了?

  「這麼說來,拿去做DNA鑑定的頭髮,其實是元宵丫頭的?」扶了扶滑下鼻樑的老花眼鏡,袁湯媛無比震驚。

  失蹤多年的寶貝孫女一直就在身邊,可她卻遲遲沒有發覺。

  「是了,我們怎會一直沒想到呢?」反倒是袁恆星在聽了田蜜蜜這番話後,心底的疑惑全都解開了,抬眸看向母親。

  「元宵年紀和小宇一樣,她是左撇子、血型分類B型、愛吃又喜歡甜食,還曾提起後院老樹下那只被拆掉的秋千,小宇從小最愛玩的就是蕩秋千了……」愈說愈激動,袁艾玫眼眶漸漸凝聚起淚水。

  「這麼說來,元宵才是我們家小妹?﹗」

  頓時,所有人的視線都如聚光燈般打在元宵身上,讓她一時間難以適應。

  「不對,不對,這太突然了﹗更何況,我有爸爸媽媽、我不是孤兒啊﹗」她急急忙忙否認,覺得這根本是天大的誤會。

  從小就有雙親呵護照顧的她,怎麼可能會是袁家失蹤十七年的麼女?

  「可是,湯圓, 並沒有小時候的記憶吧?」病床上,田蜜蜜道出了問題的症結。

  「那,那麼久以前的事,誰還會有印象?」對於這點,元宵沒辦法否認,只能 地辯解。

  「可我卻記得一些片段的回憶,像是父母親的身影,他們喊我名字的溫柔聲音……雖然印象已經很模糊,但我能確定,很遺憾的,我並不是袁家失蹤的女兒;反倒是 ,對小時候的事完全沒有任何記憶,不很奇怪嗎?」她這一問,令元宵有些遲疑。

  是嗎?這樣真的很奇怪嗎?

  「你們家裡,也沒有 三歲以前的照片。」就連原本沈默不語的淩東,都沉重地開口了。

  還記得元爸元媽在世時,最喜歡拿女兒的成長照片出來獻寶,還不忘三天兩頭拍張全家福作紀念,拜這所賜,淩東也有不少和元宵合照的照片。

  不過話說回來,他還真沒看過元宵三歲以前的模樣。

  「果然…… 果然是小宇﹗」

  淩東的話彷佛為袁家婆媳打了一劑強心針,加上之前的DNA鑑定結果,讓她們幾乎認定了元宵就是自家失蹤多年的親人。

  「不,我不是……這怎麼可能?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淩東……」元宵求援的視線無助地投往淩東的方向。

  「別擔心,有我在。」一把將慌亂無措的她攬進懷中,淩東以自己寬濃的胸膛守護著她,讓她紛亂緊張的情緒稍稍獲得安撫。

  「小宇……」看見元宵無言的排拒,袁家婆媳十分痛心,無措的眼神祈求地望著此刻女兒最信任的男人。

  面對這樣混亂的場面,淩東提議道︰「這麼重大的事,為了保險起見,不如就再驗一次DNA,等報告出來後再說也不遲。」

  「是啊,再驗一次就知道結果了。」袁首陽也點頭同意。

  聽了他們的話,袁家婆媳含淚頻頻點頭,私心卻早已認定了元宵的身分。

  「可是,淩東……」元宵仍有些不安。

  「別怕,不論未來如何,我都會在 身邊,好嗎?」輕輕拂開她臉頰上的發絲,淩東微笑著向她承諾,可心慌意亂之際,元宵卻錯過他眼底深藏的那抹黯然。

  「嗯,一定喔。」她尋求他的保證。

  「一定。」他也大方的應允。

  唇畔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元宵微微頷首,對于淩東的承諾全心全意地信任著。下一刻,她就被袁家婆媳簇擁著,與他隔開了距離。

  失去了他胸懷的溫暖,她覺得身子一陣冰涼,身旁不知何時出現了許多醫師、護士,每個人嘴巴都開開闔闔地向她說明接下來的鑑定程式,但她卻完全無心理會。

  在那一片人群圍繞的喧嚷聲中,她努力抬頭想梭巡淩東的身影,望見他佇立在遠遠的角落,像是被排拒在這喧囂的人群之外,向來神采奕奕的黑眸有些莫名的空寂。

  淩東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兒,那挺拔的身形、不羈的神色,多年來總是默默地守在她的身旁,給予她堅強的力量,可她卻從未發覺--

  其實,淩東也很孤單吧?

  雖然外表看來強悍,但他和她內心是同樣的孤獨,同樣的需要愛﹗

  這一刻,元宵忽然領悟到,長久以來她究竟錯過了什麼。

  「淩東﹗」

  沉痛的呼喚,被身旁紛紛擾擾的人群給淹沒。

  元宵急著想脫身飛奔到他身旁,告訴他無論未來如何,自己都會一如過往般伴著他、戀著他﹗

  可身邊,滿心企盼的袁家婆媳一人一邊緊緊牽握著她的手;醫師與護士團團圍繞在她耳邊嗡嗡地吵著,她根本哪兒都去不了,只能被動地讓人簇擁著,一路遠離了淩東的視線。

  彷佛,也就此離開了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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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東不見了﹗

  自從DNA檢驗報告出爐,證實了她的的確確是袁家十七年前走失的麼女,元宵就怎麼都聯絡不上他了。

  面對淩東一聲不響失去了蹤影,元宵心底的惶然無措,比起知曉自己的真實身分時還嚴重。

  「淩東這個傢伙--騙人、騙人、騙人﹗」氣惱地將手機丟向一旁,她整個人撲倒在軟軟的大床上。

  明明說過他喜歡她。

  明明約定每天都會來與她共進早餐。

  明明說好不論未來如何,他都會陪伴在她身邊。

  可是這麼多的承諾,淩東竟然都爽約了﹗

  他就這樣消失無蹤,害她怎麼也找不到人,好不容易聯絡上黑仔那掛弟兄,每個人的回複也都支吾其詞,活像自家大哥行方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私密,簡直不把她放在眼裡了。

  「湯圓, 還好吧?」看著元宵一臉氣悶的模樣,田蜜蜜蹙緊了秀眉,「袁媽和奶奶都很擔心 ,能夠認祖歸宗怎麼說也是件好事, 現下可是人人稱羨的正牌千金小姐了,別老哭喪著一張臉啊﹗」

  自從奪產事件平安告終,元宵的真實身分也跟著被揭曉,袁家婆媳擔心元宵一時間難以適應,特別讓假冒親生女兒多日、早已培養出感情的田蜜蜜留下伴著元宵,以安撫她太過紛亂的心情。

  「可是蜜蜜……」氣餒地望著好友,元宵扁了扁粉唇,「如果成為袁氏千金就得失去淩東,那、那我寧可不要這個頭銜﹗」

  直到現下她才發現,對她而言,淩東一直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自從將她視若己出的養父母過世後,淩東總是默默守在她的身旁,像個知心好友般陪她玩、伴她鬧,也如同親人般在她最無助的時刻給她安慰與鼓勵。

  除此之外,他更是她心底最最依戀的情人﹗

  可現下,在她擁有了新的家庭後,淩東卻不見了。

  他這一走,過往甜蜜的噓寒問暖沒了、他倆愛的早餐之約沒了,更甚者,她覺得心中曾有過的溫暖也同他一道消失無蹤。

  她在重新擁有親人後,失去了一樣最重要的寶物,這項珍貴無比的寶藏,是過去自己視之為理所當然而不曾重視,如今卻在失去後才赫然發覺它的重要與美好。

  對元宵來說,這個重要的寶物--就是淩東﹗

  「我決定了。」緊握起粉拳,原本垂頭喪氣的元宵突然精神百倍地昂首高喊。

  「怎、怎麼了,元宵?」被她嚇了一跳的田蜜蜜,輕拍著胸口問。

  「我決定要去把淩東那個搞失蹤的男人找出來﹗」她眼底閃著晶亮的光芒,堅定地宣示。

  既然淩東不肯來見她,那麼,就由自己主動去找他吧﹗

  過去一向處於被動狀態的她,也該為這段感情付出些努力,好找回她那個莫名失蹤的重要愛人。

  「淩東,你等著好了。」

  不論那個男人為了什麼理由與她避不見面,她都一定要把他給找出來。

  然後、然後,這次她要主動告訴他--

  她,最愛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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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抱著雄心壯志說要找到淩東,但元宵在拜訪了淩東工作的地點,發現他早已離職後,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過去居住的偏僻鄉鎮。

  可她怎麼也沒料到,就連這最後的可能都讓她撲了個空。

  淩東過去的租屋早已退租,搬進了新房客,無處可尋的她,最終只能抱著一線希望,來到養父母生前買下的那塊地。

  當初也是為了這塊土地,她才會硬著頭皮冒險和蜜蜜假扮袁家千金,不料卻陰錯陽差地尋回了自己的身世。

  可是,她也因此失去了淩東……

  「算了,別多想了。」用力搖搖頭,她強迫自己不要往壞處想。

  淩東一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趕著去辦,才會遲遲不跟她聯絡,等他事情忙到一個段落,一定會打電話給她的。

  元宵努力在心底說服著自己,在她腦袋紛紛擾擾之時,人已走到了睽違已久的山間小屋。

  「好久沒回到這寧靜的山上了,花圃裡的花不知道還活著嗎?』想起這些日子對這塊土地的冷落,她不由得心虛了起來,可當她看清眼前的景象,俏顏滿是怔愕。

  「這……這是怎麼回事?」

  望著那井然有序、顯然受人悉心照料的美麗花圃,和一旁整修完工,外觀煥然一新的小木屋,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還用力捏了捏臉頰,直到痛意傳來,才敢相信自己不是在作夢。

  繞過圍起竹籬笆的花圃,來到以往破舊不堪,如今卻整修得漂亮雅致的木屋前,她悄悄推開大門,發現連屋內施工都已告一段落,地上鋪滿了塑膠布,等待最後的上漆工程結束,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這是誰做的?」看著眼前恍若魔法變出的景物,元宵雖然詫異,可微微泛紅的眼眶卻說明瞭,其實她心底早已明白,是誰默默為她完成了這一切,在她不注意時悄悄為這塊土地施了奇妙的魔法。

  是淩東﹗一定是他﹗

  像個尋寶的孩子般在木屋內穿梭著,卻依舊沒有發現他的身影,元宵失望之余,眼角餘光不經意鎖定在一面即將上漆的淩亂牆面。

  剛抵達時,因為天色昏暗再加上急於尋找淩東的身影,她遲遲沒有注意到牆面密密麻麻的塗鴉,可現下站在前頭仔細一瞧,她才激動地用雙手掩住發燙的臉頰,忍不住熱淚盈眶。

  牆面上以奇異筆淩亂地畫上了許多圖案與文字,滿滿、滿滿全都是這些日子來淩東對她的思念與愛戀。

  我喜歡 ,笨湯圓,最喜歡 ﹗

  冬至好想吃湯圓,我很想 ……

  伸手觸摸著冰冷牆面上的一字一句,心頭卻湧起陣陣暖暖的情意,眼中有淚水在打轉,害她差點看不清淩東霸氣的字跡。

  除了許許多多的愛語留言,還有些許孩子氣的塗鴉,作畫內容不但有兩顆心被箭射中而交迭相印,也有如國小生般畫了情人傘,下頭寫著兩人的名字,更有像是大狗吞食一顆顆圓形丸子的不明畫作。

  「淩東這傢伙,真該學學怎麼畫圖。」

  看著他奇形怪狀的塗鴉,元宵忍不住破涕為笑,可當目光移向另一旁潦草的字跡時,她怔住了。

  為什麼 老愛跑到我伸手不可及的地方?

  要到什麼時候,我才有資格站在 身旁,陪 一起走向未來?

  湯圓, 愛我嗎?

  那些令人心疼的淩亂字句,一點也不像性格狂妄的淩東會有的惶恐與掙紮,他一向是那樣的自信、那樣的囂張,把一切軟弱與不安藏在表像之下,害她也跟著相信,他是沒有煩惱、什麼都不怕的﹗

  這些話教她看了好心疼,好想大聲向他表白,告訴他她的心意,讓他不再受煎熬、不再懷疑自己對她的重要性。

  「淩東,你這個笨蛋﹗」

  這男人每次都愛笑她是笨湯圓,可他自己也不遑多讓,傻得讓人心疼。

  元宵帶淚的視線,緩緩由牆上轉往一旁鋪了塑膠布的地上,一桶未開封的油漆擱置在那兒,顯然塗鴉者打算將牆上的留言毀屍滅跡。

  淩東打算一輩子都不讓她明瞭他的心意嗎?

  「這個傻瓜,相愛就應該兩個人一起分享、一起承擔所有的事,不論是好是壞、是喜是憂,唯有如此,才能有兩人一體的感覺啊﹗他怎麼可以一個人獨攬傷心難過呢?」心疼他的癡、他的傻,當她瞥見散落在地上的奇異筆時,突然靈機一動,露出了笑容。

  只見她緩緩彎下腰拾起一支筆,再抬頭望向那面密密麻麻滿足字畫的灰牆。

  「這回,就讓我來教教你吧,淩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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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6 00:16:4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在這裡見著元宵,淩東心中滿是訝異。

  深夜,當他一個人鬱悶地拎著啤酒,準備在山上小木屋度過一夜時,剛踏進屋裡他就察覺有外人闖進來了。

  可他萬萬沒料到,這位不速之客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元宵﹗

  「我該不會是在作夢吧?」他啞聲低喃,卻又怕吵醒了她。

  望著裹著睡袋沉沈入眠的佳人,淩東遲疑地探出手,直到指尖傳來她溫熱的暖意,他才確定眼前的人兒,不是自己因為太過思念而產生的幻影。

  只是……

  她應該留在陽明山那座華麗的宅邸內,怎麼會跑回來了?

  「唔……淩東,是你嗎?」睡意昏沉中,元宵似是感應到他的存在,迷迷糊糊地爬起身問道。

  「湯圓, 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瞧她一副睡眼惺忪的嬌俏模樣,他感覺自己胸口猛地震盪了下,多日不見的思念,讓他只想吻上眼前的佳人,但卻又不敢唐突。

  畢竟,湯圓的粉拳也是挺強悍的,他可不想得內傷……

  可是,今夜努力謹守分際的大野野狼,卻在下一刻遭小紅帽強「抱」了去。

  「淩東,果真是你﹗我終於見到你了﹗」緊緊摟著眼前男人的頸項,元宵窩在他的懷中,忍不住紅了眼眶。

  「湯圓? 怎麼了?」他有些意外她的熱情主動。

  「你還敢問我怎麼了?這麼久不跟我聯絡,還一聲不響躲得不見蹤影,你知不知道我到處在找你啊?」感動過後,她隱忍多日的怨慰終於爆發。

  「 有什麼事要找我啊?」面對她的質問,淩東垂眼以對。

  「你的意思是,我沒事就不能找你嗎?」她好委屈地瞅著他,悶悶不樂地埋怨,「我、我很想你啊,你一聲不響就走掉,連通電話都不打給我,難道是討厭我、想和我分手了?」

  「 怎麼會這麼想?笨湯圓﹗」為她的胡思亂想而皺起眉,淩東嚴正否認。

  他愛她都來不及了,就怕自己配不上她,拚盡一切力氣想追上她,又怎麼會要和她分手?

  原本他還打算化思念為動力,趁這段日子加緊趕工,將元宵理想中的庭園餐廳完成,好讓她回來時能見到他努力的成果,可沒想到工程還沒結束,她就自己跑來了。

  「你就這樣消失不見,我當然會誤會啊﹗你為什麼一個人跑來這兒,還把這裡照顧得這麼好?」低頭看見淩東微微紅腫的雙手後,她突然明白了某些事,「原來,這些傷不是打架,而是為了整理這裡才受傷的嗎?」她溫柔地握住了他粗濃的掌,心疼地問。

  守住這塊土地、照顧這些花草本該是她的責任,淩東卻獨自承攬,把這兒整理得如此完善,甚至親自動手修葺老舊的木屋和籬笆,不畏寒冬地在冷風中幹粗活才會傷了雙手。

  「不只是我,黑仔他們那群傢伙偶爾也會來幫忙,這些不過是小事,沒什麼了不起的。」淩東不自在地搔搔頭,臉上微微透著窘意。

  「但你為什麼要這麼賣力呢?」

  真的只是為了報答她養父母,完成兩位老人家的心願嗎?

  面對她的疑惑,淩東黯下了雙眸,握著她的雙肩懇切要求,「湯圓, 答應我,如果有一天, 不要這片土地了,那就把它讓給我吧﹗」

  「咦?為什麼?」他為什麼突然這麼說呢?

  「因為,我想守住 和 的夢……」

  他沉濃的一字一句敲進了她心底,話中卑微的冀求與深情的守護,在在令她心疼感動。

  「你這個傻瓜﹗」她忍不住投向他寬濃的胸膛,任憑激動的淚水滑落臉龐。

  「遇上 ,我才會變傻的。」緊緊抱著懷中佳人,淩東眼底少了過往的狂妄傲氣,徒留一抹苦澀自嘲的笑。

  現下的元宵,已經不是過去那個需要為生活打拚的窮女孩,在她搖身一變成了袁氏千金後,過去許多不重要的事物都將被舍棄,不只是這塊土地,也許……就連他也一樣﹗

  身分背景全都是一團糟的自己,有什麼資格再去追求她、愛她?

  對于袁氏那樣的豪門世家,像他這種出身問題家庭又不學好的青年,是絕對無法得到人家的認同的。

  過去他可以不理會別人的眼光,因為他相信父母雙亡、孤身一人的元宵需要他的保護,可如今她已不再需要他,自己又怎能濃臉皮地硬纏在她身邊,讓人笑話她?

  「別說傻話了,淩東,你想甩掉我可沒那麼容易喔﹗」佯裝嗔怒地在他眼前比出三根纖白的手指,元宵開始理直氣壯數落起他的不是,「自從沒了你的愛心早餐,我根本吃不慣別人做的菜,才兩星期就瘦了快三公斤,看你接下來要怎麼賠我﹗」

  都怪這男人手藝太好,又太寵她,美食佳餚絕對少不了她的份,把她的胃口養刁了,以後的日子沒有他都不行。

  「湯圓, 該不會只是想來和我討吃的吧?」凝望著她,淩東說不清心底那股寂寥的滋味是失望抑或是其他?

  氣惱地瞪著眼前這個平日精明、此刻卻糊塗到極點的男人,元宵嘆道︰「當然不只是這樣﹗不過,我很慶幸自己走了這一趟。」

  水漾眸光緩緩從他俊帥的面容上,移往一旁的牆面。

  直到這時,淩東才猛然想起,自己先前喝醉時,在那面牆上幹下了什麼好事﹗

  「呃,這、這個……這些不知是哪個混蛋傢伙跑來亂塗鴉, 放心,我正打算重新上漆把它蓋掉,這面牆保證又會像新的一樣……」他急急忙忙解釋,俊臉泛起可疑的紼色,還不斷以高碩身體阻礙元宵的視線。

  「我都看過了,淩東。」曲膝端坐在地,元宵老實向他承認。

  「咦?看過什麼?」淩東猶在做垂死掙紮,似乎決定裝傻到底。

  「你真的捨得把它們漆掉?」緩緩揚起唇角,露出一個甜美至極的笑容,元宵好親切可人地問。

  「當然,這些東西當然要漆掉﹗」

  想他淩東堂堂男子漢,這等胡言亂語的塗鴉要是給人瞧見了多沒面子?所以他一定要堅持到底,毀屍滅跡、不留遺痕﹗

  但是,當他眼角餘光瞄到牆上竟出現不屬於自己的手筆時,他倏然呆立了會兒,才猛地回頭看向身後的元宵。

  「湯圓,這是……」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

  「當然是人家的回禮嘍。」她微赧地說道。

  她帶著軟甜的笑容朝他頻頻點頭,淩東一臉期待又怕受傷害地緩緩轉過頭,再次望向牆面正中央那接在他的問句後,另一行娟秀的字跡。

  湯圓, 愛我嗎?

  這,是他酒醉時龍飛鳳舞的筆跡。

  我最愛的就是你嘍,傻瓜﹗

  而這,則是她給他的回複。

  「現下,你還打算把這面牆重新漆掉嗎?」大膽地自淩東身後環住他的腰,元宵將臉兒枕在他寬濃的肩上,小小聲地問。

  「漆掉?開玩笑,這麼重要的『愛的宣言』當然要留著﹗」又驚又喜地回首,淩東一把攬過佳人纖腰,在她粉頰上偷香一口,恢復以往神采奕奕的張狂本色。

  「明天一早我就去鎮上問油漆師傅,有什麼方法能永久保存它,看是要上透明漆保護或是加玻璃板……」他摩挲著下巴思考著,聽見身旁傳來元宵的輕笑。

  「真拿你沒辦法,這有什麼好傷腦筋的呢?」雙臂摟上他的頸項,她眨眨眼兒好溫柔地說。

  「這當然要好好保存啊﹗」

  難得湯圓願意回應他的感情,這麼值得珍藏的寶貝,他才捨不得被破壞或是隨時間久遠而消失,如果可以的話,他想一輩子留著它,年紀大了以後還能向兒孫炫耀一番呢﹗

  「如果你喜歡,以後我每年都寫給你。」元宵大方承諾,讓他驚喜地露出了傻笑。

  「真、真的?」他興奮得眼睛都閃閃發亮了。

  「當然,所以你以後要乖乖聽我的話,我高興就寫給你當獎勵嘍。」她捉緊機會開出條件,就見他點頭如搗蒜,顯然對這獎品心動不已。

  「那,有件事我一直想拜託你。」元宵頑皮的手指不安分地在淩東頸後卷弄著他的發尾,引發他體內深藏的一股渴望。

  「 儘管說,無論什麼事我都願意做。」微啞了嗓子,他信勢旦旦。

  「真的嗎?淩東,你對我真好﹗」她柔情萬千地撒嬌,令他胸口怦然心動,差點把持不住自己。

  瞄了眼窗外漸露曙光的天際,元宵揚起甜美惑人的笑容,緩緩說出這些日子來她渴望已久的心願--

  「我餓了,我要吃什錦炒飯配奶油蘑菇湯當早餐。」

  「嗄?」

  聽見小情人的要求,原本滿腦子夢幻色彩的淩東頓時臉色有些鐵青。

  怎、怎麼這樣﹗

  他夢幻旖旎的情人之夜呢?

  突破最後防線奔馳得點、到達本壘的纏綿恩愛呢?

  「湯圓--」他欲求不滿地低吼。

  「快點去準備啊,還愣在這兒幹啥?這麼多天不見人影,你要把之前欠我的早餐通通還回來喔﹗」踢踢他的長腿,元宵 起美眸,雙手 腰神氣地下達命令。

  瞪著從前純潔無辜的小紅帽,突然搖身一變成了威風凜凜的女王陛下,大野野狼淩東今日終於驚覺--

  這、這根本就是詐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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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拋開了不安與困惑,面對嶄新的身分與生活,元宵--袁寰宇發現自己其實適應得挺快的,在她簡單淺顯的人生哲學中,與其煩惱傷懷倒不如坦然面對,就算認祖歸宗回到了袁家,她的人生還是要這麼過下去,從前堅持的夢想也依舊在努力進行中,只是身旁多了親人,有了更多的關愛。

  一如此刻--

  「小宇,該帶的東西都帶了嗎?」袁家大宅的玄關處,袁艾攻關心的問著。

  「雲嬸都幫我準備好了,一切沒問題啦。」拎起手中的背包,元宵向母親大人比了個OK的手勢。

  打從認祖歸宗後,她就正名為「袁寰宇」了,不過她覺得自己還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新名字,不然走在路上有人叫她,她很難回應過來耶。

  繼母親之後,不放心的奶奶也跟前跟後地在她身邊碎碎念,「小宇啊,晚上天氣冷,要不要再多加件衣服呀?」

  「放心啦,奶奶,我已經穿夠多了,不會冷的啦﹗」朝老人家俏皮地吐吐舌,袁寰宇話聲方落,淩東愛車「霹靂火」搖招的引擎咆哮聲就從外頭一路傳來。

  「好了,淩東來了,我該走嘍﹗」朝停在門口那抹炫亮火紅的身影奔去,她對兩位長輩揮手道再見。

  「淩東啊,你帶小宇出門,別忘了要看好她 ﹗」隔著一段距離,袁湯媛不放心地叮囑著,就怕好不容易尋回的寶貝孫女再度成了失蹤人口。

  「沒問題啦,奶奶,我早準備好美食來拴緊這個貪吃鬼。」惡作劇地敲敲身旁小情人的安全帽,淩東揚起帥氣的笑容,朝老人家拍胸脯保證。

  「那就好、那就好……」袁家婆媳聞言欣慰地頷首,似是放下了一顆心。

  對於寶貝孫女的這個另類男友,袁湯媛早從最初的排斥到現下欣然接受,這一切還得拜餘又軍掀起的軒然大波所賜,讓老人家擺脫根深蒂固的舊理念和刻板印象,重新接受不同于「精英人才」形象的淩東。

  「媽、奶奶,我都這麼大個人了,就算迷路也會問路,哪還會走丟啊?」羞紅了粉臉,袁寰宇沒好氣地抗議。

  一旁的淩東像提親似的,向兩位老人家承諾,「放心吧,奶奶、袁媽,我會把她照顧得安安穩穩、白白胖胖, 們就安心把她交給我吧。」

  他滿臉誠摯的優質好男人模樣,惹得袁家婆媳頻頻點頭,掩嘴笑呵呵,只差沒立刻將袁寰宇打包雙手奉上。

  「媽、奶奶﹗」又羞又惱地嗔著,袁寰宇難得露出小女兒家的嬌態。

  她們明明是自己的親人耶,為什麼現下都站到淩東那邊去了?

  「淩東你少胡說八道了啦,快走吧﹗」噘起唇嗔道,她捏捏他的腰,示意自己已坐穩了,可以出發了。

  「那我們走嘍,拜了﹗」帥氣地朝袁氏婆媳拋了個飛吻,淩東愛車在大門口回轉,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載著佳人往山下奔馳而去。

  「 ,其實那孩子看久了,也挺不錯的。」望著遠去的人車,袁湯媛甚是欣慰地頻頻點頭。

  「是啊,媽,淩東那孩子本性善良,對咱們家小宇又寵上了天,將來應該也是個不錯的女婿呢。」袁艾玫也輕撫著頰畔微笑。

  「一開始我還覺得他是個不良分子,誰想到竟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孩子,嘴巴甜又貼心,還燒得一手好菜。」想起淩東的手藝,就連大半輩子吃過無數山珍海味的袁湯媛都不免要贊嘆一番。

  「現下流行的『新好男人』應該就是像這樣吧,入得廚房,出得廳堂。」袁艾玫說著說著,還滿意地嘆了口氣,「唉,想想真是太優秀了,看樣子我真該找時間催催小宇,快想辦法把人給訂下來,以免向隅呀。」

  「對對,好不容易恩主公保佑我們一家團圓,首陽那孩子把老婆找回來了,小倆口明年就能幫我添個曾孫,幾個丫頭又爭氣,都找到了不錯的對象,今年總算可以歡歡喜喜吃頓年夜飯,真是太令我高興了﹗我說媳婦呀,下回記得提醒小宇,淩東那孩子就像顆土產芭樂,雖然賣相不搶眼又便宜,不過營養豐富,有益身體健康,該叫那傻丫頭加油嘍,呵呵呵。」

  袁家婆媳一臉滿意,給了淩東十顆星的好評。

  淩東如果知道自己在袁湯媛眼中,竟是好吃營養又便宜的芭樂,心裡不知會有什麼感想?

  不過,他應該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個袁家婆媳心底的最高機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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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小年夜,也是舊歷年的倒數第二天,淩東騎車載著袁寰宇來到他倆努力多時,即將在年後隆重開幕的庭園餐廳。

  紫竹籬笆環繞的花圃內,花苗初生的新芽呈現一片綠油油景色,不難想像暖春、夏季時花團錦簇的燦爛,已整修完工,整體散發著雅致氣息的木屋,有幾株新生藤蔓攀爬上牆緣,為它點綴了幾分自然韻味。

  由於有了袁家的資助,袁寰宇順利還清債款買下這片土地,並和淩東攜手打造夢想中的庭園餐廳,不過有骨氣的兩人都堅持,將贊助開業的袁艾玫列為投資人,未來生意上軌道後,一定會把錢慢慢還清,因為他們想靠自己的力量去實踐夢想,這樣的成功才有意義,不是嗎?

  「淩東,怎麼突然想上這兒來?」望著兩人努力多時的心血結晶,袁寰宇問著身旁的男人。

  「沒啊,只是想在今年結束前找時間和 多聚聚。」淩東搔搔臉頰。

  「你明天到我家替大家準備年菜,不就見得到我了嗎?」她疑惑地望向他。

  自從奶奶和媽媽嘗過淩東的手藝後,就對他的廚藝贊不絕口,大哥為了讓老人家開心,今年重金禮聘淩東至袁家一展手藝,為大家烹調豐盛可口的團圓佳餚。

  「這不一樣啊﹗」他皺起眉哼了聲。

  明天湯圓是屬於「大家的」,而非「他一個人的」,這對他來說有很大很大的差別,偏偏眼前的小女人遲鈍得感受不到他的心意。

  「嘿嘿嘿,我今天特別準備了驚喜要給 喔。」他換上一張得意的笑臉。

  「喔?是什麼?」挑起秀眉,她好奇地問。

  從小到大他的鬼點子就特別多,這回八成又想到什麼新鮮有趣的玩意兒了,才會這麼興奮。

  「 快把眼睛閉上,不可以偷看喔。」淩東神祕地說著。

  「淩東……你又想幹麼了?」雖然一臉懷疑,不過袁寰宇還是依言把眼睛閉上。

  「不可以偷偷睜開眼喔。」淩東的聲音忽遠忽近地傳來,中間還夾雜著些許 的聲響與煙硝味。

  很快的,她感覺到身旁被那些奇異的聲音與氣味所包圍。

  淩東這男人……該不會……

  「好了, 可以睜開眼睛了。」

  淩東興奮的嗓言從耳畔傳來,袁寰宇才睜開眼,就看見周身閃耀著五彩繽紛的火樹銀花,令她忍不住失笑。

  果真,他不知又是看了哪出偶像劇,居然玩起放煙火要浪漫的把戲。

  「耶?湯圓, 怎麼是這種回應?」瞪著小情人為之失笑的模樣,淩東皺起眉頭,表情有些失望。

  「我很開心啊。」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她沒說謊,她真的被他逗笑了。

  木屋外頭的空地,淩東細心用仙女棒排成的大大愛心,此刻還燃燒著炫亮的花火,真令她忍不住要笑出聲來。

  至於夢幻浪漫的感覺?

  呃,看著他這麼一個惡犬型的大男人,橫眉豎目地站在眼前,手裡還拈著根直冒花火的閃亮仙女棒……對不起,她真的好想笑呵﹗

  「不對, 應該是要很感動,還要熱淚盈眶,而不是笑得這麼開懷啊﹗」食指顫巍巍的指向她一點也不合作的甜美笑顏,淩東大聲抗議。

  「為什麼我一定要很感動,還要熱淚盈眶?」她不解地問。

  「因為……因為電視上都這麼演的啊﹗」他不服氣的指控。

  想起今兒個臨出門前,黑仔還對自己拍胸脯再三保證絕對夠浪漫,他怎麼感覺自己又讓人給耍了?

  「電視?」

  挑起秀眉,她終於想起來,這幕似曾相識的浪漫場景,曾出現下媽媽最近迷上的偶像日劇裡。

  還記得劇情是男主角放煙火討女主角開心,然後趁女主角感動落淚之際,在團團花火圍繞下,從口袋中取出一枚戒指,深情款款地求婚……呃?

  呆望著眼前淩東手中那枚反射著花火耀眼光輝的戒指,她訝異地抬起頭,望進他那雙堅毅醉人的炯黑瞳眸。

  「嗯……我原本想,在 很感動的時候拿出來可能會比較好,不過,既然都已經買了, 就收下吧。」困窘地搔搔頭,淩東努力要維持帥氣的風範,但卻難免有些不自在。

  可他那雙魅惑人心的黑瞳,卻是一刻也不離她的身上。

  「淩東,你這算是在跟我求婚嗎?」微微側首,袁寰宇突然這麼問道。

  「 、 說是就是啦,反正未來餐廳開張,我負責廚房煮飯燒菜, 當頭家娘,這樣不是很好?」美好的遠景浮現腦海,淩東心中一陣暈陶陶。

  「唔,我才不要當頭家娘。」沈默了幾秒,她才緩緩回了句話。

  「什麼﹗為什麼不要?」

  驀然瞪大了眼,差點滑掉手中的戒指,他心痛地揣測著,她這麼說--是在拒絕他的求婚嗎?

  「因為人家要當頭家,你當大廚,以後都得乖乖聽我的話,這樣我才答應。」她神氣地仰高了頭,這副驕縱的俏麗模樣,讓淩東回憶起兩人初相遇時,她堅定的迷人眼神。

  就是這個氣勢,讓他從此戀上她,再也離不開身,放不開手﹗

  「好啦好啦,男子漢不跟女人計較這些芝麻綠豆的小事, 說怎樣就是怎樣,快點把戒指拿去﹗」伸長了手遞出戒指,他故作粗聲粗氣地說道,壓根不在乎自己割地賠款,簽下了下平等條約,將來很有可能被小情人吃得死死的。

  偷覷著因她的話而俊臉漲紅的男人,袁寰宇忽然發覺,她滿喜歡這種逗弄他的感覺。

  以往都是這個鴨霸的男人戲弄她,難得現下角色反過來,看著他從臉一路紅透到耳根,她終於能瞭解,為什麼從前他對逗弄自己樂此不疲了。

  因為,這感覺真的會讓人上癮喔﹗

  「嗯,好吧,那我就收下了。」她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伸出了纖白玉指在他眼前晃。

  可等呀等的,怎麼這個呆頭牛卻動也不動呢?

  「淩東,你該幫我戴上吧?總不能讓我自己戴呀﹗」暗自在心底翻了翻白眼,她很好心地開口指導,突然發覺戀愛這門必修課的學分,淩東絕對處在不及格邊緣。

  不過話說回來,以這男人過往的讀書成績,又有哪門課是及格的呢?

  「唉,看樣子未來會很辛苦了。」低低暗嘆一聲,可望著淩東小心翼翼地將戒指套上自己無名指時,俊顏上那抹難得一見的傻傻笑容,袁寰宇心底漾起一股甜滋滋的暖意。

  有什麼關係呢?

  只要兩個人能夠在一起,未來,他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可以努力鑽研愛情這課題,修得福祉的學分。

  她一定會努力讓淩東高分畢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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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6 00:17:06 |只看該作者
尾聲

  除夕這天,冷清了許多年的袁家大宅突然熱鬧了起來,傭人們灑掃佈置忙得不亦樂乎,使得已有些歷史的花園洋房看來煥然一新,屋裡屋外明亮耀眼的燈光幾乎照亮夜空,袁家似是回複到早年輝煌燦爛的時期。

  大宅一隅的廚房裡,一名著廚師衣帽的男子,正揮汗如雨的翻炒著大鍋內的食材。

  「淩東,你煮了哪些好料啊?好香喔。」

  聽見小情人的呼喚,淩東回頭報以帥氣的笑靨,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 這顆嘴饞的湯圓,菜都才剛起鍋,可別偷吃燙著了嘴啊。」

  已認祖歸宗正名為袁寰宇的元宵,滿心期待的掀開大蒸籠的蓋子,如數家珍般念出菜名,「哇﹗有富貴百花鮑、團圓玉扇貝、開運彩鳳羹……」說著說著,她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俐落的擺好盤飾、盛進菜肴,淩東逐一將盤子端到飯廳的餐桌上。「好了, 去請奶奶他們入座吧,我上樓去換件衣服就下來。」

  袁寰宇興奮的點點頭,快步走向起居室,大老遠便聽見裡頭傳來陣陣笑語聲。

  「奶奶、媽媽, 們真的跑到小翼哥家裡唱了一整天的卡拉OK,把他修理得敢怒不敢言啊?」見兩位長輩笑著默認,袁月牙繼續道︰「我要是他,一定跟 們討端茶倒水的小費。」

  聽見她不改愛錢本色的話,未婚夫汪奇寵溺的揉了揉她的秀發,坐在一旁的袁首陽和妻子鄒雲兒也噗哧笑了出來。

  剛走進起居室的袁寰宇也感染到這歡樂的氣氛,養父母過世這幾年,她終於再次體驗到家的溫暖。「奶奶、媽媽,年菜都上桌了,我們可以入座了。」

  「嗯,淩東這孩子的好手藝,奶奶可是滿意得很呢。」袁湯媛欣慰的拍拍小孫女的手。「對了, 大姊和章翼呢?怎麼還不見人影?」

  「八成又是躲在閣樓裡開讀書會,讓雲嬸去叫他們,咱們先到飯廳去吧。」

  大夥起身走進飯廳,換好衣服的淩東已在桌邊等候,袁艾玫正要按鈴喚女管家過來,袁恆星和章翼恰巧手拉著手走進來。

  「好了,大家都到齊了,趕快坐下吧,奶奶盼這頓全家團圓的年夜飯可盼好多年了。」

  望著圍滿圓桌的晚輩們,每個孫女都有好的歸宿,孫媳婦肚裡也有了她的心旰曾孫,袁湯媛不禁滿意的笑 了眼。她在心中暗暗祝禱,感謝恩主公保佑,袁家總算是團圓了,而且看來明年的年夜飯似乎會更加熱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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