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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很美麗的婚禮，地點在聖塔莫尼卡某處濱海高爾夫球俱樂部。我們的朋友挽著他的女兒，隨著由豎琴彈奏的結婚進行曲，走過一個長廊，緩緩地向站在花樹拱門下耐心等待的新郎走去……。我聽著新娘新郎的誓詞，當證婚牧師說到「只有死亡才能使你們分離」的剎那間，眼睛濕潤模糊了起來。
下午五點，結婚儀式完畢。新人們照相，俱樂部擺桌，穿梭在人群中的，是托著餐前點心的侍者。花園一角，擺著給賓客喝飲料的長吧台。我一點都不擔心時間怎麼打發，自從退休以後，很少看到以前的同事們，今天大家都盛裝聚在這兒，參加另一位老同事嫁女兒，正可以聊聊彼此近況。
從聖地牙哥到聖塔莫尼卡有兩個小時的車程，再加上婚禮儀式一個多小時，我有點渴有點餓，便順手在經過我面前的侍者托盤上拿了一匙鮪魚塔塔，又走到了喝飲料的吧台，「給我來一杯冰茶吧。」我要求著。「對不起，我們這兒是open bar，沒有冰茶，要不要來一杯長島冰茶？有一點酒精的？」長島冰茶？在電視電影上常常看到有人在酒吧裡喝的雞尾酒，好吧，就來一杯吧。口很渴，我咕嚕咕嚕地喝下了大半杯，有點可樂的味道，還不錯。之後，繼續和同事們聊天，直到有人通知入席。
婚禮是採取西式餐飲但中式圓桌，桌子中間，圓圓的一圈薄荷青繡球花加粉白玫瑰簇擁著一個透明圓形矮花瓶，瓶中燭光搖曳，每位客人面前擺滿了細瓷的盤碟、酒杯和各式的刀叉。侍者開始上餐前酒、沙拉、麵包，我和同事聊著天舉著杯，新郎及新娘父親上台演講……好一個美麗朦朧的歡樂喜宴。主菜上來了，是我在回帖上註明所點的牛排，侍者隨即上了配牛排的紅酒，沒多久又在香檳杯中倒了香檳，大家舉杯祝賀新人。反正我今天是坐朋友的便車來的，回程不必開車，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新郎新娘的開舞很別致，是一首探戈舞曲，他們跳得奔放又性感。正在聚精會神地看著，我忽然感覺心跳急促，額頭開始冒冷汗，胃裡面一陣翻攪，急忙向桌旁不遠處的玻璃門衝去，嘭通一聲，我坐了個腳底朝門。「玻璃門是鎖著的？」跟上來的同事立刻為我打開了門，我奪門而出，說時遲那時快，從我口中噴出了一股噴泉般的嘔吐物，不偏不倚地全部射向花園裡的大型垃圾桶中。我在花園裡的涼椅上坐下，朋友幫我擦著不停冒出的冷汗，旁邊湧上的人群越來越多，紛紛發出關切的問候，俱樂部裡來了一位保安人員：「你還好嗎？我們已經叫了救護車。」「不不不，我吐完就好了，一點也不需要救護車。」我急忙阻止，但是已經聽到救護車大張旗鼓的鈴聲嗚嗚嗚地來到了門口。「我們有責任要確保你沒事，還是讓醫護人員帶你去急診室檢查一下吧。」有人在旁邊小聲地說，他們大概是怕你去控告他們的食物不清潔，這是例行公事。
但是我真的沒事了，胃中清空，冷汗退去，我還有心情整整衣衫，甚至想去補一下口紅，以免眾目睽睽之下太狼狽，幹嘛還要去急診室呢？三位醫護人員抬著擔架來到了我的身邊，開始量血壓，檢查瞳孔，並要我說明一下事情始末，我張口結舌不知從何說起，旁邊的人開始七嘴八舌地報告。「請大家回去繼續喜宴，她的一兩位朋友可以在這邊，但是請在三步以外，我們只想對當事人問話。」當人潮漸漸退去後，我真正清醒了，思路清晰地敘述了一下，並且告訴他們我已經沒事了，救護車不是我叫的，也不想去醫院急診室，因為我家住聖地牙哥，需要搭人便車回家。「根據你的敘述，你起碼喝了四杯以上的混合酒，又吃了生海鮮，我們必須確保你沒有食物中毒或酒精中毒，還是讓我們帶你去檢查一下吧。」這時候婚禮儀式中坐在我旁邊的一位女士，悄悄地跑到我的身旁：「我是急診室的醫生，我想讓你知道，你有權利拒絕去急診室的，如果你真的覺得沒事了，就不一定要去，但態度要堅決。」她的話讓我下定了決心，委婉感謝但更堅定地拒絕了他們要我去急診室的要求。看著那三位醫護人員悻悻然地離開，俱樂部的保安人員又要我簽了一份無責任具結書。我覺得在這個仲夏美麗的夜晩，做了一場荒唐的夢。
還好舞池中的跳舞喧鬧聲讓我覺得沒有打擾到這個婚禮，也再三對我無意中的鬧場向同事致歉。不料，這件意外留下了後遺症，我第二天才發現那朝門一坐讓我坐斷了尾椎骨。過了一個禮拜後，在我的北歐郵輪旅途上，我不得不一直拎著個可以吹氣放氣的中空甜甜圈椅墊。還有，我再也不敢喝長島冰茶了。
回家上網查了一下，長島冰茶的成分：伏加特、龍舌蘭、琴酒、可樂……等，它有一個綽號叫「失身酒」，因為是雞尾酒，大家都以為沒什麼，其實它的酒精成分高達30%以上，很容易喝醉，尤其是和其他的酒混合著喝。天啊，那晚我雖然沒有失身，但可真是顏面盡失。至今，和以前的同事們見面，他們還時不時地調侃我這件糗事，說我是貴妃醉酒。啊，同進酒、捧金樽。人生在世如春夢，且自開懷飲幾盅……可小女子不是楊玉環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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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1 08:5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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