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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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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 -【山神家的小狐狸】《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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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5 00:18:1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一個男神引起的戰爭

  「鎮煞神王,我知道你在這裡,我是青瑤,你出來見我一面,不要再躲了……」

  白走了不少冤枉路的青瑤在大山中繞來繞去,她走了好久才走出被佈了無數陣法的大山。

  看似美麗依舊的她身上多了不少暗傷,被她施法纏住了,以神界最美的仙子姿態出現在心上人面前,她希望能以自己的一片痴心打動遙光的鐵石心腸,繼而對她情深不悔。

  可惜她的赤誠真心得不到回報,感情之事不是有付出就能回報,她註定寸心難得,空餘千年孤寂。

  但她就是不死心,以為憑她天庭第一美女絕不可能失敗,她欠缺的是機緣和運道,一旦時機到來,天庭又會多一對令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青瑤始終成不了神的原因是太執著,她不相信自己得不到所愛,情之一字終究成魔,在她心底落地生根。

  因此她更偏執了,不惜枉費數千年的追尋,心魔漸長,魔根吸取她的壽元,她入魔已深,差半步之距成不了神。

  「你再不出來見我,信不信我把山神廟拆了,你若無立足之地還如何成神!」少了百姓的香火,神也不神,只是一抹無處可去的元神。

  等待太久的青瑤已經不耐煩了,她輕輕一彈指,山神廟的石頭屋子便缺了一角,掉下盆大的石板。

  但是奇怪得很,石板一落地又往上飛,與原本的缺角結合,一條裂縫也看不到,還是原來的那塊石板。

  「呵呵……你在跟我玩嗎?我有的是時間,陪你玩一玩。」天庭太寂寞了,枯燥得有如一灘死水,每日看到的都是相同的景緻。

  她再揚手,一朵牽牛花忽然變大,大得足以當椅子,她神情自若地坐在花朵上,一隻七彩雲雀停在玉肩上,呵呵呵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山神廟四周,竟顯得有點駭人。

  她捏了幾個指訣,驀地,一把火升起,火光衝天,照亮整個上空,火舌猛地燒著山神廟,似要將其吞入火海。

  只是燃燒了不到半刻鐘,還沒等村民提水救火,一絲一絲如線般的小雨慢慢落下,不管火蛇多兇殘,還是一點一點的熄滅,地面沒有半點被火燒過的痕跡,也無半點雨水。

  此時的青瑤臉色有點蒼白了,她美目凝聚了風暴,不甘心再落敗,她是仙子,不會輸!

  於是大火之後是滔滔大水,排山倒海的洪水像是倒盡一座湖,將山神廟困在水中,人若在廟裡只有淹死一途,再無生機。

  可是再仔細一看,再多的水也前進不了,山神廟被包在光球之中,一滴水也沁不進去。

  「破——」

  半空中傳來一聲沉喝,洶湧的大水如水球破開般往外飛濺,坐在紫花椅上的青瑤淋了一身濕,非常狼狽,花椅破了,頭髮塌了,跌坐在地的她身子滿是泥。

  「遙光,你是不想讓我好過嗎?那我也不客氣,要使出全力了,小心接招!」是他逼她的。

  她咬牙切齒的話語才落,風起雲湧,烏雲蔽天,在轟隆隆的雷聲中,山神廟周遭的樹木開始暴動了,地面上下左右的搖晃,從山神廟下方破開一條丈寬的裂縫,山神廟搖搖欲墜,那道縫隙再多裂半尺廟便會往下掉落,從此再不存在。

  「你有完沒完呀!人家明明不喜歡你還死纏爛打,你這是喜歡嗎?根本是結仇,千里追殺看不上你的仇人,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此刻咬牙切齒滿臉惱恨的樣子簡直醜得嚇死人……」雷停了嗎?

  怕雷聲的狐姬從山神廟中丟出一面銅鏡,露了一張絕色的臉後又縮回去,護主的七彩雲雀飛上前捉住鏡子。

  這時候一條小白蛇從廟旁邊爬出,它越變越大,蛇身越拉越長,足足有十丈,它以身子捲住山神廟,層層圍繞,用力一拉,懸空的山神廟被拉回裂縫的一端,砰聲落地,與青瑤隔了一條鴻溝相望。

  山神廟穩穩地著地後,狐姬又跑出來叫了,她生平最怕打雷,對狐姥姥渡雷劫一事記憶猶新,因此任何非自然形成的雷聲她都非常痛恨,特地找神吵架來著。

  「你呀你,你看見自己有多面目可憎了沒,真是醜得天地變色,所有的神都被你嚇得躲起來,不敢在天上騰雲駕霧,你還不自知的到處走動,沒人告訴你,你很醜嗎?他們嚇到不敢說吧!怕被你醜到……」啊,舒坦,她第一次罵得這麼痛快,好像丹田的雜物一清,不斷湧進體內的是天地間的靈氣。

  「是你?」青瑤認出她了。

  「沒錯,是我,我是代理土地公,有土地就有我,我腳踩土地頭頂天,一腔正氣……」咳咳,誰揚土,害她吃到灰塵嗆了一下,把不容易擺出的氣勢全毀了。

  心虛的白盈盈又變小白蛇溜走,她不過把巨大的蛇尾往地上一放,誰知會拍起一堆沙。

  「你怎麼會在這裡?」看到她從自己如何也進不去的山神廟走出,青瑤心中燃起熊熊妒火。

  「我不是說過了,我是土地呀!哪裡有事我就在哪裡,你鬧出這麼大動靜我有可能不知道嗎?又是風,又是水,又是火的,我要是不趕來處理,我土地上的百姓就要被你嚇死了。」虧她還是半神呢!居然不守天道。

  狐姬本來就在山神廟後頭的無上仙居裡,被狠心無情的魔頭遙光逼練新的法術,她反抗無效只好練了。

  外面的風吹、火燒、水淹,天搖地動她都置若惘聞,在仙居內的她完全沒受到影響,仙居內依然一片平和,花香水清,她痛苦地一遍又一遍練著法術,兩條一樣大的毛茸茸尾巴掃來掃去。

  可是當第一道雷劈下時,她驟地心跳加速,姥姥全身焦黑如炭的形體如在眼前,她運轉的靈氣差點出岔,傷了筋脈。

  遙光及時穩定她紊亂的氣息,在走火入魔前將她救回來,要不然她好不容易修成的尾巴又要少一條,所以她怎能不出來找碴?

  「滾開。」青瑤喝斥。

  「我為什麼要滾,人類有官相護,我們也有神相護,雖然我不是正職土地公也好歹掛名代理,神小不歸小,也有神名,山神有難我怎能置之不理。」瞧,她的情操多高,功德,上該多加一筆。

  「你以為他需要你來護?」她面露憐憫,憐憫狐姫腦袋不清楚,蠢得不知山神究意修為有多高。

  「護得住就護,護不住再說,不論你是何地位都要講道理,不能因為你的一時喜怒波及無辜,大山的生靈可沒得罪你。」好在所有的火呀水的都被遙光設下的結界消彌,要不三村村民不知死傷多少。

  「誰叫遙光不肯出來,若真波及無辜那也非我所願。」以法術恢復絕美容貌的青瑤立於一朵黃色雛菊,一道凈衣咒使出,身上仙衣乾淨如初,襯得她仙氣飄飄。「我與遙光的事你沒資格管,我們神明的事你也敢插手,還敢辱罵我,我定要你付出代價。」

  青瑤的面容一變,染上戾色,手心輕輕翻,一陣大風忽起,吹向站在山神廟前的狐姬,風熱之大差點將她吹翻,她的雙足微微離地。

  只是又有一陣風拂來,將狐姬高高托起,送上山神廟屋頂,無形的風形成一張風椅,讓她開心安坐。

  「遙光,你竟然幫她!」就為了一隻狐狸而和她徹底翻臉,昔日交情化為烏有?

  遙光不回答,他的天材丹即將煉成,正在收火。

  他煉這一爐丹是為了改善狐姬的體質,讓她更能吸納天地靈氣,花最短的修行時間提升最多的修為,這也是一種投機取巧,他本不屑為之,可是青瑤的到來讓他改變初衷,他有他想守護的對象。

  狐姬托腮笑盈盈地說:「遙光幫我這才公平呀,你不能欺負我比你弱小,我雖小也有成長的時候,待到那時我會報仇的。」有仇不報氣難平。

  「遙光,你再不出來,別怪我滅了這隻聒噪的小東西。」

  青瑤再度射出風刀,用意警告,但是烏風風獸鐲自動護主,當看到那一面光罩時,青瑤難以置信的雙眸瞠大。

  「遙光的烏風獸鐲為何在你手上?」她跟他討了幾回都不給,只說她不適合。

  她堂堂一個仙子不適合,難道眼前的半人半狐就適合?太欺負人了!

  狐姬一臉得意地舉高手腕獻寶,「我弱嘛!遙光認為我該被保護,這人間太危險了,我得活長點。」

  「找死——」那是她的,誰也不能搶!

  已然入魔的青瑤認為遙光之物都該為她所得,不論人或物一樣都不能拱手相讓。

  巨大的旋風再度來襲,沒拳頭大的靈靈一跳幾十丈,張口咬住旋轉中的旋風,一口下肚,瞬時,牠腹長如鼓,拉了一個很長的響屁。

  「又是蛇,又是鼠,他待你真是不薄,活物、死物都為你準備齊全。」

  看到這裡,眼中泛著血絲的青瑤還有什麼不清楚?

  她不是懵懂無知的孩子,更已嘗到求之不得的情滋味,她再傻也看得出遙光對小狐狸的不同,他給了她他的庇護,這對生性冷情的遙光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從來沒有什麼可以羈絆他,他卻為一頭小獸設想周到……這狐狸憑什麼?

  他怎麼可以無視她,卻對一隻狐狸這麼好,她哪裡比不過她了!

  「什麼又是蛇,又是鼠的,白蛇是我收服的,靈鼠主動認主,你別因為我的靈寵比你的麻雀好就嫉妒我,我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收了它們。」

  打白蛇那一戰她差點虛脫,要不是有遙光的靈丹補足靈氣,她起碼得在床上躺足十天半個月。

  「哼!無知真是一種幸福。」她哼笑。

  狐姬生氣了,「誰無知,誰無知,你才無知近乎恥,遙光討厭你,討厭、討厭、討厭……你是他最討厭的牛皮糖,用也用不掉又黏上來。」她一氣說了十八次「討厭」,因為要換氣才停下來。

  「你……」真想滅了她!

  「我不是麻雀,我是七彩雲雀,主人,讓我啄掉她的眼珠子,懲罰她有眼無珠。」七彩雲雀也有脾氣,不能容許和一隻麻雀相提並論,太羞辱它了。

  「好,去吧!」

  主人一同意,昂首飛天的七彩雲雀倏地變大,宛如巨鷹的體形,它俯衝而下,尖喙對準狐姬的雙瞳。

  就在它快要靠近狐姬時,一條巨蛇將狐姬裹住,以蛇尾掃向七彩雲雀的腹部,沒料到橫空而出的猛烈攻擊,少有戰鬥機會的七彩雲雀被掃了出去,重重落地。

  七彩雲雀受了重創,掙扎了許久仍爬不起來,鳥目含著淚水向主人求救,青瑤做了個「收」的動作,恢復原來大小的七彩雲雀被收入獸籠中,一道血絲從鳥嘴溢出。

  這時的一狐、一蛇、一鼠可得意了,三隻如出一轍的咧嘴,靈靈還爬到白盈盈頭上,耀武揚威的揮動小鼠拳。

  「好,好,你敢傷我的靈雀,你好得很。」原本想放她一馬,不造殺孽,這會兒怪不得她了。

  「我當然好,牙口好、眼睛好、身體好,我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好狐狸,你不要太羨慕。」狐姬故作羞澀。

  青絲轉紅的青瑤露出能讓天地黯然失色的淺笑,拈指,空中竟出現一朵白蓮,「如果我把這片土地毀了你還笑得出來嗎?」

  「你想幹什麼?」狐姬捉著靈鼠從屋頂上一躍而下,她感受到那強大的神力,心驚不已,戒備起來。

  「你該問遙光想幹什麼,我只是想見他一面而已。」她語氣溫柔又悵然,彷彿包容多情丈夫的妻子。

  青瑤已經瘋了,心上人近在咫尺讓她有近鄉情怯的感覺,她想見遙光,一訴衷情,告訴他,她有多想念他,但是她又怕見他,擔心他那冷冰冰的面容,視而不見的走過她面前。

  她心緒本就紊亂,偏偏又出現一個被遙光寵著的女子,更讓她難以忍受。

  「他不想見你,你為什麼要逼他,沒有兩情相悅就是勉強。」

  「不是我逼他,是他逼我。」

  青瑤捏了一個指訣,狐姬就看見飄浮在半空的白蓮變成墨蓮,它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後居然蓋住三村的天空,白天一下子變黑夜,黯淡無光,接著開始打雷下雨,雨勢滂沱。

  「只要連下三天,這地方就成了湖泊,你想,住在土地上的人們會在哪裡?」人命賤如蟻,死不足惜。

  「你快收雨,不許下,三村百姓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害他們!」狐姬急了,跳上跳下想要阻止。

  「我是神仙,我想任性就任性,你奈我何。」青瑤邊說邊讓大雨落得更急,剛收成的田地已被水淹沒。

  「你……」狐姬生平第一次懊悔自己沒有用心修煉,護不住無辜百姓。

  「夠了!還想胡鬧到幾時?」

  伴隨著冷冽的怒喝,空中雨收雲散,墨蓮一點一滴縮小,它轉到青瑤面前忽被一掌捏碎,她眸心一縮,為失去墨蓮而不捨,但一轉頭面對憑空出現的男子,她露出了微笑。

  「你終於肯出來見我了。」青瑤的語氣有著滿足,好像她的修行之路走到終點般。

  清風徐徐,山嵐飄動,一道清朗俊逸的身影從光芒中走出,他直接走到狐姬身側,手臂輕摟小蠻腰,顯示出兩人的親蜜。

  「你……你們……」沾了露水似的盈盈水眸驀地瞠大再瞠大,本該憤怒的眼神露出深重的哀傷。

  這一刻,青瑤的神情讓見到的人都同情,她像是承受了無比的傷痛,可憐的削瘦雙肩輕輕顫動,彷彿下刻就會倒下。

  她巨大的悲傷向遙光和狐姬襲去,似乎在無聲控訴自己的委屈,她的形單影隻便是一種嘲弄,燒熄了心中所有的愛戀,讓她那志在必得的念頭成了絕望。

  「青瑤,回去,我退居人間還不能絕了你的念頭嗎?感情一事,我絕不將就。」有些事可以得過且過,但情之一事不可如此。

  「鎮煞神王……」他容貌依舊,令人傾慕。

  「我是山神遙光。」天庭的神王早已死去一名,他不再鎮壓四方惡鬼,而是與大山同化。

  青瑤不知是哭還是笑地輕輕搖頭,模樣凄美而哀怨,「遙光,我為你而來,不論你如何驅趕我都不會離開。」

  「意義何在?」遙光面色冷漠。

  她一怔,「什麼意思?」

  「你不斷地在我身後追逐,只讓我覺得厭煩而不耐,我又怎麼可能會讓你如願,你憑什麼認為我該接受你的逼迫。」她太自以為是了。

  「因為我愛你。」她大聲地喊出心底的聲音,能對心上人訴說情意,讓一圈圈喜悅的漣漪向外擴散,四周活著的生靈都感受到她心中的喜悅,卻又莫名的感覺到莫大的危險,彷彿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果然,遙光的回應實現了這個預感。

  「我不愛你。」

  一句話輕如羽毛,一吹便散去,落在青瑤的心裡卻如一記重鎚,敲響了她的喪鐘。

  「我那麼愛你,你不能不愛我——」

  她一聲發自喉間的咆哮,讓立於狐姬身側的白盈盈、靈靈搖晃了一下,發出獸才有的痛苦尖細叫聲。

  遙光手一揚,一鼠一蛇的痛苦才得解脫,穿腦的神音幾乎要讓她們元神受創。

  「你著相,青瑤。」入魔太深。

  她此刻又露出唯美的笑容,聖潔而光輝,「我只是愛你罷了,你為何總是不屑一顧,不知多少人渴求我的一笑。」

  「那你就去救濟天下吧!把你的愛散播給天下百姓,灑下清蓮,化開天地間的戾氣。」與其執著於求而不得的事物,不如化小愛為大愛,不過他想她是聽不進去的。

  「我為什麼要為比塵埃還不如的生靈浪費我的仙蓮,我只願做你的福田。」她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一步,雙手摀著心口,眼裡帶著漫求,盼望他的憐惜,盼望他來採擷。

  「我的福田不是你。」

  「不是我是誰,我才是你唯一伴侶。」在天庭,誰能與她比肩,她是明光神王之妹。

  「我。」看不慣她的自說自話,脾氣不太好的狐姬忍不住跳出來護食,她的糧食怎麼能被叼走。

  「你?你一個修為低微的狐狸精何能被遙光看上?」殷紅唇瓣溢出輕笑,好像有人說了笑話取悅她。

  「遙光,她資質太差,配不上你,別自誤誤人,這小東西捉回天庭當靈寵還差不多。」

  狐姬也不想跟青瑤吵了,直接用實際行動證明遙光是她的,她反身抱住遙光的腰,氣呼呼回頭瞪青瑤一眼,自以為很兇,卻是有著一份柔媚。

  有了雨露的滋潤,她更像一春花綻放,一顰一笑都有著小女人的嬌媚,渾身散發著光彩。

  「放、開、他。」她的男人不容賤物玷污!

  「不放,不放,他是我的,你瞧他樂意得很。」狐姬不知青瑤有多嫉妒,自在地握住了遙光的手,遙光隨即回握。

  「遙光,我是最適合你的,你錯了……」青瑤又想往前走,卻被一道看不見的屏障擋下,讓她頓時面目,扭曲近乎發狂,如此近的距離,她竟然……走不到。

  不,她不會放棄的,絕對不會!

  青瑤看著眼前只有彼此的男女,執念更深。

*             *             *

  一夜之間,土地公廟竟忽然起了一座大宅子,真的是一夜出現的,在前一天還是樹木鬱郁的小林子,一下過雨還會長出不少蘑菇,路過的村民都會摘一籃子回去燉。

  而今天經過一看,莫名其妙被全無圍牆的宅子霸佔,林子不見了,蘑菇也不會再長,一眼看過去就能瞧清楚宅子的全貌。

  可是奇怪得很,宅子看起來與土地公廟相隔不到一里路,但是不管怎麼走就是沒法到達宅子大門口,讓許多好奇的村民相當納悶,這是一間什麼怪宅子,主人又是誰?

  狐姬作為「鄰居」自然知道這宅子的來歷,也知道這宅子成了旁人的談資,但這都算了,讓她吐血的是土地公廟幾時成了別人的後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看她最喜歡的描花繪菊小瓷杯被優雅地拿在手上喝茶,還有她愛吃的小蔥煎餅也少了好幾片,那是她特意要留下慢慢吃,捨不得一次吃光的,她簡直想要天叫。

  這是怎麼回事?鳩佔鵲巢嗎?

  不是說神仙都辟穀了嗎?為何這個趾高氣揚的仙子吃得這麼歡,自來熟不當自己是客人,不經招呼便擅自取用他人的吃食。

  好想把她趕出去,好想把她趕出去,好想……

  「欸……輕輕,她是你家客人?」劉春柔的輕咳和問話拉住了狐姬的理智。

  劉春柔等人來上香,順便找狐姬說話,看到青瑤的舉止,都不禁想:好自在的動作,旁若無人,彷彿她們一干人不在她眼裡。

  「不是。」狐姬洩憤的吃剩下的小蔥煎餅,一口也不留給厚著臉皮不肯走的某人。

  「不是?」劉春柔異,那她是誰?看輕輕這種神色,好像也不是親戚啊。

  劉春柔又悄悄看了眼青瑤,覺得不是客人的客人舉止高雅,不像他們這些小地方出來的泥腿子。

  「她是隔壁鄰居。」

  什麼嘛!她都越過界了,神都這麼不要臉嗎?

  沒有貢獻就想佔廟,還大神欺小神,行徑張狂,這難道不違反天條?

  不是有天道制裁嗎?電呢?雷擊在哪裡?

  天道什麼的都是在耍著人間的眾生吧!規矩是用來欺負眾生的,好包庇神仙的胡作非為,他們能姿意妄為,旁人卻動輒得咎。

  杜小娟驚訝的捂嘴,「她是那座神秘大宅的主人?!」

  哪有神秘,不過是施法變出來的居所,還沒她的狐仙洞府來得好看。

  狐姬滿嘴酸地輕哼,「應該是吧,她和她的丫頭從裡面走出來,見人也不理不踩的,來到土地公廟就坐上老半天。」趕也趕不走,真痛苦。

  挺著大肚子的桂枝嬸子小聲的問著,「你曉得那座宅子的來歷嗎?怎麼才一天就有了。」

  「你沒聽過修道者有移山填海的本事嗎?聽說她是國師的侄女,打京城來的,說是命中帶劫,國師算出她要避到東南方能化劫,就是用了法術才能一夜蓋好屋子。」

  狐姬胡胡諂一通,把青瑤說成命中帶煞的閨閣女子,誰靠近她誰就會沾上霉運,唯有遠離才能避開。

  地方上的土地公廟一向是三村杜民的信仰中心,狐姬的一番話等於土地公的指示,劉春柔等人低呼,看著青瑤的目光就帶了點警戒。

  而其實來打聽青瑤之事的也不止劉春柔幾人,狐姬一律都是這套煞星說詞。

  「什麼,那個國師呀,據說有點道行呢。」能推算未來,預測天侯,算出龍脈所在和看出誰是真龍天子,坊間傳得很去,沸沸揚揚,不少人想在國市門下跟著他修行。

  「我才不管有沒有道行呢,我只覺得不舒服,你們看她一坐就是幾個時辰,我想走都走不開,萬一她偷廟裡的香油錢呢?」狐姬沒好心的抹黑,也不怕讓她聽見自己在說她壞話,想讓她自個兒識相點,知難而退。

  「不會吧,我看她穿戴都不是俗物,國師大人哪會養不起一個侄女。」杜小娟很羨慕人家的膚白,常下田的她臉、手臂都曬成小麥色了。

  狐姬開始嚇噓人,「你不明白,咱們廟裡這些銀子都是福錢呀!百姓們祈福添的香油錢是帶有願力的,有著福氣。她呢,是來避劫的災星,要是心存不良就可以用你們添的香油錢讓你們分擔災劫,她自個兒就避過去了。」

  「什……什麼,怎麼會有這種事?」桂枝嬸子驚得抱著肚子站起來,怕禍運危及到腹中孩子。

  「哎呀!這事我得跟我爹提提,讓他留點心了。」劉春柔也坐不住了,想把這個消息告訴大家。

  「對對對,不然你們以為我整天著沒事做,和她大眼瞪小眼呀!我是擔心她偷走村民的福氣,轉福為惡害了你們,你們絕對不要相信她的一言一語,你們身上的福運是她的養分,看了你們的福分她便能轉危為安。」她越說越玄,把大夥兒唬得一愣一愣。 

     狐姬的災星論,讓三村村民見到青瑤都繞道而行,怕被她的霉運沾到,有人還吐口水去晦,把她視同災星,受人敬畏的神女光環沒有了,只剩下遭人唾弄的厭惡。

  沒辦法,狐姬這個代理土地公做得太好了,深得人心,她的話等同於神諭,開口便讓人信服,把外來的青瑤當瘟疫看待,有多遠躲多遠,巴望著她快點離開。

  不過也有不怕的,譬如村裡幾名閒漢。

  村裡閒漢竟色膽包天,以為只有一主一僕的宅子容易入侵,趁著深夜要闖入,結果一個個赤身裸體的被倒吊在樹下,身上爬滿螞蟻,臉部發疳,出氣多、入氣少,只剩半條命。

  後來雖被救回來了,人卻有點痴傻,整日口中喊著「有鬼,有鬼,女鬼來了,快走快走」,村民們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中邪了,半信半疑的繞開宅子走,對這座憑空出現的大宅院十分忌諱。

  「你倒是不遺餘力的抹黑我,我是被楣神盯上的災星?」愚蠢,以為她會在意這種小事嗎?

  狐姬挑釁地一挑眉,「難道我說錯了嗎?自從你來了之後,帶給本仙姑多少不便,讓本仙姑十分困擾。」

  「在本尊面前自稱仙姑?」

  狐姬哈了一聲像嘲笑。「遙光說你只是半神不是神,不具備神格,少裝了,女神之名你擔不起。」

  一聽她語氣親熱的說起遙光,表情充滿被寵愛的光采,心口一抽的青瑤妒恨萬分,用言語攻擊她。

  「你真認為你得到他了嗎?他有無限的壽元,不死不滅,而你不過是短壽的人狐混種,千百年後陪在他身邊的人是我,你在哪裡?」所以她不急,有的是時間等候。

  狐姬的修為差,再修個幾百年也不及她的萬分之一,時間過去,狐姬就不是她的對手。雖然被挖出短處,狐姬卻沒有受到打擊,反擊道:「老太太,你高壽幾何了呀!要知道我年紀比你小那麼多,活脫脫是稚嫩,我還能有很多可能性,只要勤於修煉,多吃些遙光為我煉製的丹藥,也許我就壽與天齊了,反倒是你……」她頓了頓,吊胃口。

  「我怎樣?」遙光居然為她煉丹,他真的擇定她為侶嗎?青瑤對狐姬的嫉妒如野草般瘋長。

  「半神終究不是神,若是你過不了情劫,遲早還是要死,那不就便宜我了,和遙光長相守的人是我,而你不知得輪迴轉世多少回,投胎成你最瞧不起的人身。」這才是最好的現世報。

  想到自己跨不過的半步,青瑤難免有陰影,她還是害怕成不了真神,第一次低頭讓步,「你把遙光讓給我,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即使要你的壽元?」狐姬明顯是在挑釁。

  「放肆,我們仙子一再饒過你是她的仁慈,你居然仗著她的善意往她頭上踩,簡直不知死活。」就該一口啄死這隻狐狸,省得她再三的出言不遜,不敬上神。

  「歡快,退下。」青瑤冷著臉道。

  「主人,我們不能白白被狐狸欺了,瞧她那張狂樣,我都想拔光她一身白毛。」化身為奴婢的歡快腹部受過重創,尚未好全,站著有些彎腰駝背。

  「到底誰欺誰呀!顛倒黑白的話也只有你們神仙才說得出口,我家主人那口子幾時說過和你家的這位情深義重了,明明是她自作多情而想橫刀奪愛,奪不成就惱羞成怒,豬不肥肥到狗肚子上要怪誰……」

  一位妖嬈的嫵媚女子圍托盤端來一杯茶和茶點,放在主人身邊的茶几上,她走路時腰是左扭右扭的,是名符其實的水蛇腰,扭來扭去還有幾分風情,讓人看了心發癢,她不是別人,正是化出人形的白盈盈。

  在被狐姬和遙光捉住前,她以人的身分在縣城開了一間青樓,她是樓裡的老鴇,有時也接客,專吸年輕男子的精氣修煉,提升修為。

  不過她也怕被道士發現了收了她,所以她會很小心的挑人,一次不會吸食太多精氣,頂多讓人看來是縱慾過多罷了。

  只是胃口大的她以人的身分吃飯吃不飽,又不好在縣城裡吃人,因此偶爾會上山打獵,李長壽就是因此被她抓住,要是當初她吃了就走也不會被迫認主。

  如今她雖然不甘心有個主人在頭上壓著,可是能吃到飽的感覺太好了,她不用再遮遮掩掩,大可放開手大吃一回,山裡有足夠的肉夠她吃,她對於現狀還是滿意的。

  「咳咳!你這是在說你家主人是狗?」

  「主人,這是比喻,總比豬好吧?你看她整天坐著等山神大人出現,遲早坐得腰粗屁股腫,像個大水桶別說是山神大人了,連個人也瞧不上她。」

  白盈盈扭腰擺臀,擺出最妖燒的身姿,看得靈鼠口水適滿地。

  這是跨種族的愛戀,極致身高差,嚙天鼠尚未修成人身,它的戀情還有待努力。

  「我家主人不是豬,她不會腰粗如桶,胡扯胡扯,胡說八道。」護主的歡快非常激動的辯白。

  「這麻雀直吵。」

  「聒噪的麻雀。」

  一主一僕默契十足,說著同樣的話,嫌棄歡快話太多,青瑤也黑著臉,因為歡快沒能給主人爭回面子反而倒插一刀,自己承認豬指的是青瑤。

  「我不是麻雀,我是七彩雲雀!」歡快尖聲的大叫。

  「吵死了。」狐姬伸出長爪子,作勢要抓住眼前的鳥。

  「是呀!真吵,埋骨地底的老祖宗都要被她吵醒了。」白盈盈指的是龍塚,大山底下埋著千具龍族骨骸。

  當年遙光選擇在此落地並非無原由,他是要守住這些龍的屍骨不被盜走,雖然只是屍骸,卻殘留著一絲元神意識,修士得之能,修煉成地仙,龍骨可煉器,整副骨架可制陰兵,軀體爆刻只剩元神者也能附其骨重修,若遇到高階煉丹士煉出合適丹藥,亦能生肌長膚,重塑血肉之軀,再世為人。

  若是煉器者,遙光會主動給予一、二兩根龍骨,可是妄想以元神修煉成地仙者他絕不允許,龍族是高貴的,不容褻瀆。

  「好想吃烤麻雀。」烤得香脆香脆的,連骨頭也能一口咬碎。

  靈靈狗腿地跳上主人膝蓋,提議,「主人,這裡就有一隻,烤起來的肉比麻雀的美味,而且還能補靈力。」

  三獸饞肉的目光同時投向往後瑟縮的歡快,他們眼中看到的是烤得焦香的七彩雲雀。

  「啊!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不要被吃,主人救命……」被盯上的肉……啊,歡快,驚慌失措的大叫。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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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5 00:18: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我會陪著你。

  「哇!這隻雲雀的腿真肥!」

  「是呀是呀!你看肉真多,火一烤油就往下滴,一口咬下去很過癮。」

  「好想吃!主人,什麼時候能吃。」牠吃生的也沒關係,嚙天鼠什麼都吃,不挑嘴。

  「再等一下,等調料入味了保證好吃到你連舌頭都吞下肚。」再上點花椒,她喜歡微辣的。

  「你是八百年沒吃過東西呀!好歹做做樣子,別露出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樣,丟主人臉。」像是沒骨頭的白盈盈身子左晃右盪,她搖曳地的長裙下露出一小截蛇尾。 

  「是是是……盈盈說得對,我一定改,日後絕不會一副饞嘴相。」它要搬出它的陰暗穴,重新弄個能曬得到光的,把它金黃色毛髮曬得油亮油亮。

  「少拍馬屁,老鼠最貪吃了,你留口吃的給我,我就該偷笑了。」白盈盈一臉嬌羞。

  土地公廟前架了篝火,褪了毛的雲雀被串成一串串在架子上烤著,雲雀個頭不大,柴火熊熊,焦香已飄散開,飢餓者一聞到更餓了。

  「嗚嗚——太可恨了,他們居然吃雲雀,那麼多……嗚……他們有沒有顧忌我的感受……」

  廟口的榕樹邊傳來奇怪的嗚咽聲,但大夥兒熱火朝天的烤肉中,誰也沒注意歡快那抹縮小的可憐身影。

  「遙光,遙光,你太厲害了,你是怎麼辦到的,手一撈就是一串?」她要跳上跳下捉好久,有時還得設陷,找到的數目還不夠塞牙,狠狠咬幾口中就沒了。

  「驅獸訣。」面無表情的遙光眼底有著柔光,骨節分明的指頭輕拭狐姬在抹醬料時沾到唇邊的蜜計,再將沾了蜜的指頭放入口中一吮,舉止親昵又透著情意。

  遠遠被隔開的青瑤進不了這個歡樂圈子,她看到心愛男人親昵寵溺的對象不是她,眸光迸射出強烈的妒意,她希望被呵護的人是她,而不是只能在任刀割針戳心窩,痛到滿身是傷也看不出傷口。

  「我要學,教我、教我,以後我要是饞了就不愁沒肉吃。」自己捕獸不求人,要吃多少就吃多少。

  「也就關於吃的事情你才特別勤快,以你的小胳膊、小身子能扛回多少獵物?」有時間練驅獸訣還不如到練本體,固本培元,讓筋脈更強韌,禁得起打磨。

  「要,先學了再說。」

  她常在山野中穿梭,多一樣保命技能才能活得長長久久……當然,這只是藉口,她想得最多的是吃肉,她的吃貨本性是不會錯過能吃的一切事物,再重她也拖得動,儲藏起來慢慢吃……

  「好,我會教你,不過你先把這一篇混元天訣學完。」遙光又取出一份玉簡。

  「又要學呀……」她覺得她已經學很多了,還能御劍飛行。

  幻情獸簪子除了能召喚幻情獸,本身這簪子也是可變成劍的法器,取名就叫幻情劍,以鴟吻的血和天外飛石鑄造而成,鋒利無比,無堅不摧。

  狐姬才咕噥半句,被結界阻隔在外的青瑤就大叫起來。

  「你竟然要教她混元天訣?遙光,你瘋了,你不怕天道懲罰嗎?」

  這功法修的是無上壽元,隨著修煉者功力的增加,壽命也跟著增加,再歷九十九個劫難,以雷洗髓,便可直接跳過仙界進入神,成為神。

  但這功法並不好修煉,一百個人當中有九十八個爆體而亡,其中兩人也是九死一生,最終能不能修成正果要看機緣。

  「若有天道,你還會在這裡嗎?」天庭不是不知青瑤的事,而是故意放縱,以為天庭第一美女便能將他收服。

  暗自冷笑的遙光朝天一睨,嘲諷安坐天庭的那幾個,若是青瑤的美貌能讓他動心,他何必來到人間。

  「我……」她面露心虛之色,心中有數是哥哥為她遮掩,她哥哥什麼都肯為她做,唯獨不贊成她對遙光的痴情。

  明光神王疼妹妹眾所皆知,還為鎮煞神王不肯與其妹結為道侶而大打出手,打了三天三夜不罷休,後來妹妹跑來叫著要他收手,這才停一場沒有意義的戰鬥。

  「遙光,混元天訣很難練嗎?」看到青瑤忽然變臉,知道是好東西的狐姬趕緊將玉簡搶過來,佔為已有。

  遙光輕撫她頭頂,給予嘉許,「不難練,只要你用心背完整本決,日後受益無窮。」

  一旦練了就無法停下,修煉完成要花十年、百年,因人而異,端看個人天分,他當年花了三十七年修煉完成,其它三大神王分別是一百二十年、一百三十五年、兩百年整。

  青瑤連邊都沒摸到,她的資質不適合,氣血逆流,壽元削減,終至元神碎裂。

  「她不許練,我不允許!」

  眼紅狐姬得到她都沒有的東西,青瑤終於忍不住暴怒,但是誰會在意她的胡攪蠻纏?

  「背口訣我在行,別讓我整日坐著不動就好,對我有益的事我絕對不會錯過。」

  心性單純的狐姬,還是不懂什麼陰謀詭計,她以為混元天訣有個訣字便是訣,沒想到遙光在前頭挖個大坑讓她跳下。

  循循善透這一套對狐姬起不了作用,他必須來陰的,一旦掉坑裡就來不及後悔,只能被推著往前走。

  「主人,烤好了,快來吃,沒焦的這一串給你。」靈靈叼起比自己大許多的烤鳥串,身體輕盈地跳躍。

  「哎呀!我們家靈靈真能幹,把你家主人擺在第一位,好好好,好靈鼠,將來娶個好媳婦生一窩小鼠崽。」烤雀兒的肉真香,千里飄香。

  聽到誇讚的靈靈一聽見生一窩小鼠,咬著肉串的嘴角忽地一抽,很是糾結地看向姿態撩人的白盈盈。

  蛇鼠一窩會生出什麼,蛇頭鼠身還是鼠頭蛇身的娃?

  唉!真是苦惱!

  「主人,趕快吃吧!涼了會變硬就不好吃,趁熱才有嚼勁。」雙手各一串的白盈盈也吃得不亦樂乎。

  因為狐姬一句想吃烤雲雀,遙光二話不說的取出一塊長三尺的素面綾緞,朝空中一拋,瞬間拉成十丈長的網子,對空發出哨聲,成上萬的雲雀成群飛來,自願投入網中送死。

  雲雀有肥有瘦,太多的雀兒也吃不完,因此依大夥的食量挑選一些肥的留下,其它任其飛回棲息地。

  接下來便是殺生,活烤雲雀還是太殘忍了,遙光一出手,瞬時奪命,一隻隻肥得喜人的雲雀從天上掉下來。

  歡快看到人界的同類死於非命,它是嚇到臉都白了,生怕自己也會成為架子上的一串肉,悄悄走到角落悲鳴,她的晚輩死得好可憐,只因為她們生得胖……

  再看看自己肉不多的身軀,她頗為欣慰,至少不會淪為烤架上的肉串,她想總有一天也能修成鳥仙。

  「遙光,你不能這麼待我,我等你數千年是為了什麼,你怎麼可以辜負我的痴情,你看我一眼,就看一眼,我有哪點比那隻狐狸差,她配不上你、配不上,我才是你的真愛良緣……」

  遙光不喜青瑤的靠近,每次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必定會設製一個透明屏障,看得到彼此卻咫尺天涯。

  青瑤多次想破解卻徒勞無功,別說她只是半步成神,就算她已是神女也解不了遙光的結界,實力相差太大了,她的大半修為是靠靈藥堆積出來的,根基不穩。

  她本身體質不佳,對靈力的吸收非常緩慢,幾乎全堆積在丹田內,她用了數千年的時光還融合不完,而後又有新的靈力充盈,她成了一個容器,若有功力高深者吸取她的靈力,她很快會幹枯如百歲老人。

  可是她自己並不知情,還以為自己靈力強大,丹田內有用不完的靈氣,所以差半步為神的情況令她很不服氣,一再將怒氣發在其它神王身上,認為他們有意阻礙她成神,補上缺了一角的神王之位。

  此刻,不信接近不了遙光的青瑤以雙拳捶打攔路的屏障,每敲一下透明屏障就有水波漾開,隨即卻恢復原狀,她又敲,同樣的水波紋再次出現,但仍然又恢復平滑,絲毫不受影響,找不到一絲裂痕。

  可是她仍不死心,繼續敲打,敲得雙手紅腫,沁出血絲還不放棄,咬著牙高舉酸澀的手臂,妄想因此得到同情。

  她已經無計可施了,只好使出最下乘的苦肉計,想著凡是有惻隱之心者總會不忍,她便有機可乘。

  可惜她太高估自己的美色,低估遙光的定性和冷情以及忽視一孤、一蛇、一鼠的沒心沒肺,這三隻美食當前誰還管她死活,就算她血流成河也不會心軟,搶食為先。

  「啊!輕輕呀,那位姑娘是怎麼回事,她是不是瘋了?」一位背著竹筐路過土地公廟的大娘一臉驚恐的問。

  狐姬一回頭,只瞄了狂敲屏障的青瑤一眼,就拿了幾串烤肉走向大娘。

  「狗子他娘,吃烤麻雀,我先前不是跟大家提過嗎?她是來避劫的,可是好像沒避過,似乎被某種鬼祟附身。」

  「哎喲,這麼嚴重呀,會不會跑出去害我們村民?」推卻不過的狗子他娘吃起烤鳥串來,那香味實在香得讓人受不了。

  「你再多吃點,其它的一會兒拿回去給狗子、小梅子和小梅子她爹,我等會請示土地公,看這事要如何處理。」她凡事推到土地爺爺身上。

  「好,好,我飽了,吃不下,你別再拿了,輕輕,吃不完的……」哎呀,這姑娘就是心善,真叫人疼惜。

  「沒關係,你盡量拿,那裡還有一隻大的,吃不夠再烤,你回去後跟大家說一聲,這一段時日不要到廟裡來,免得被誤傷,要拜土地公就在家門口拜,土地公收得到你們的誠意。」狐姬笑嘻嘻地也咬了一口自己的烤鳥串,嗯!香,真好吃,吃再多也不膩。

  那邊還有一隻大的?

  以為指的是她的歡快全身顫抖,為了將死而悲鳴不已,殊不知她身旁的榕樹上頭還掛了一隻肥的,在遙光手下斃命的雲雀多到數不清,少撿幾隻也是尋常。

  「好,好,我一定傳達,你們自個兒小心點。」看到兩手已經傷痕纍纍,還陰狠瞪著狐姬的青瑤,狗子他娘還是有點不放心。

  狐姬笑著點頭,目送狗子他娘離開。

  等人走了,兩手已腫大成泡水饅頭的青瑤才肯罷手,她眼中濃濃的愛意轉成深深的恨,一頭烏絲轉眼火紅一片。

  「主人,你……你怎麼……」從悲傷恐懼中振作的歡快瞧見主人紅髮似火,暗暗心驚的奔上前,可快靠近時又停下,她莫名地感覺巨大的危險襲來,好像她多走一步會比其它雲雀的下場更慘。

  「遙光,你辜負我,你竟敢負我——」青瑤十指指甲忽然尖銳成爪,刮著那層薄薄的屏障。

  「我從未心悅於你,更未曾與你有任何約定,何來辜負?我說過不要再纏著我,你聽進去了嗎?」

  他不止一次勸她不要在他身上用心,而她總是含情脈脈的回答:喜歡你是我的事,你不要有負擔。

  一開始他真信了她的話,只當她是妹妹,他與明光神王親如兄弟,明光神王的妹妹也就是他妹妹,她喜歡她的,他堅持拒絕就成了,神仙的喜歡從不長久,久而久之就淡了。

  誰知一時的不在意竟讓自己悔不當初,青瑤要的越來越多,她希望他看她一眼,她要他跟她說話,她纏著他要跟他在一起,最後還以他的妻子自居趕走對他有好感的小神,雖然他從未將那些小神放在心上,卻不能容忍有人干涉他的生活。

  他嚴厲地拒絕了青瑤,警告了她,她卻變本加厲,強行霸道,跋扈專制,擅自邀請三大神王和諸神,騙他魔界來襲商計驅魔事宜,他去了之後居然是一場盛大婚禮,她是新娘子,而他是毫不知情的新郎。

  他憤憤地當場離席,並撂下一句,「我與青瑤無情無愛,她兒戲一場,切勿當真。」

  這句話讓他和明光神王打了一場,是生死之戰,明光神王逼他回去娶了青瑤,而他不屑青瑤的奸巧用心,一言不和打得天昏地暗。

  七天後,他一腳踩在明光神王頭上,冷冷的說:「你我再不是兄弟,相見成陌路。」

  那時他已萌生恨意,不願再成為別人算計的對象,他知道這件事也有其它兩位神王的手筆在,沒有他們從中教唆,青瑤不敢膽大至此,也因為兩神的煽動,明光神王才昏了頭地向他出手。

  他倆都是別人棋盤上的棋子,旁人樂見他們兩敗俱傷,好漁翁得利。

  「為什麼要聽,在天庭有比你、我更登對的一對嗎?我是為你而生,你理應接納我為妻,這是命中注定,誰也抗拒不了。」

  「沒有什麼是理所當然,我心中無你,我不動心,再多的巧緣良配也是枉然。」她的所思所想與他何關,他可不是在她予取予求的明光神王,沒必要配合她。

  「那她呢!她憑什麼得到你的心,一隻道行不足千歲的狐狸也妄想與皓月爭輝,我一根髮絲便能釘死她……」她話音剛落下,紅光暗閃,往狐姬的方向飛去,卻在碰到透明屏障後落下,是一根紅髮。

  青瑤不是沒試過要取狐姬的命,可是她被遙光保護得太好,身上有太多護身器物,不論她明著來、暗著來,她的任何攻擊都會被擋下。

  「青瑤,你做的蠢事夠多了,還要多加一樁嗎?」遙光目光一掃,掉在地上的髮絲倏地起火燃燒,剎那間那一抹紅便化為灰燼。

  見狀,青瑤目光中閃過一絲懼意。

  「什麼叫蠢事,我是要給我的心一個交代,你是最沒資格說我蠢的。」她的所做所為只為他一個。

  「回去。」他指的是天庭。

  「不。」她陰沉一笑。

  「別逼我送你回去。」

  面對他的冷酷,她一顫,卻又不甘心地道:「走了難道不能再來嗎?土地公廟在,狐狸在,你這山神能走多遠?」

  「執迷不悟。」遙光有滅了她的心。

  「你最好看好你的小狐狸,別讓她離開你的視線,她護身的器物雖多,難道我就沒幾樣上古神兵利器?」她要什麼哥哥都會找來給她,只是她一直捨不得拿出來用。

  「你威脅我?」遙光雙瞳露霜色。

  看到他冷極了的眼神,青瑤還是有點害怕,可是為了賭一口氣,她不退縮,反而以高高在上的口吻道:「死在我手中是她的榮幸,我會留下她的狐皮給你做個念想。」

  「是嗎?」果真他是太仁慈了。

  「……什麼意思?」他的神情為何令她如此不安。

  「你怕死嗎?青瑤。」他聲音很輕柔,其中的冷意彷彿來自幽冥的鬼音。

  她頓,遲疑了一下才啟唇,「不怕,我是神。」神擁有永壽。

  遙光低笑,笑得令人膽寒,「半神。」

  「那又如何?」她惱羞成怒。

  「半神不是神,會死的。」她會入輪迴道,一世又一世的輪迴轉世,她會忘了曾經半步為神,忘了便是全新的生魂,將不再與過去有所牽連,青瑤與明光神王從此兄妹緣斷。

     「你想殺了我?」她不信地將兩手貼在屏障上,尖細十指由上往下刮,聲音刺耳。

  「我在考慮。」

  他本來不想和明光神王交惡,讓其它神有機可乘,她還有活著的必要,然而,威脅到小東西,他就不能忍。

  「你敢——」她咆哮。

  遙光面色森冷。「就許你威脅我,不許我付諸行動嗎?敢動我的人只有一個字,死。」

  「你——」她心弦顫抖,驚出一身冷汗。

  「本來還想當你是客招待,不過我改變主意了。」讓她行動自如太危險了。

  「你想幹什麼?」她往後退了一步,轉身想逃。

  「不做什麼,囚禁你。」他不信發現青瑤被囚,天庭那三位還坐得住,他不是一直不還手,而是時機未到。

  揚手,一隻巨大鳥籠從天而降,已騰雲升空的青瑤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吸入籠內,籠一關,砰的一聲,鳥籠落地,形成一座籠子般的屋子,搖著鐵欄杆的青瑤叫囂著放她出去,遙光卻置若罔聞,帶著狐姬離開。

  「遙光,我恨你!」

  她終於知道愛不得的最後是恨,她恨她唯一愛過的人。

*             *             *

  「遙光,我不要。」

  「忍住。」

  「我忍不住……」好痛。

  「忍不住也得忍。」唯有忍才能走下去。

  「遙光,你騙我。」什麼不算難,分明是抽筋斷骨,她的身體好像被層層拆解開,她的血源源不斷地冒出,她感覺都要流光了。

  「是的,我騙你。」不然以你的惰性死也不肯練——這後半句遙光沒有說出來。

  狐姬從來就不追求永生,只想一生無憂的當隻快樂的狐狸。

  因為她的無所求才受到上天的眷顧,賜了她靈基仙骨,她比所有人都適合修行,沒有任何一套功法難得倒她,她是被挑中的天女。

  遙光本來也不曉得狐姬身帶天命,在他們神、狐結合後,他才知曉。

  所以他只能逼她,不斷地以美食引誘,她擁有別人遇不到的天賦,他自是要加以磨練,不讓一切白費。

  「遙光,我恨你……」不行了,她要死了。

  為了維持法術,遙光額頭沁出汗珠,而看著她疼,他更是心疼,只是他們不能半途而廢,他只能安慰著她,「輕輕,我愛你。」

  「騙子。」又哄她。

  「這件事上不騙你,因為我不死不滅,擁有永壽,那也是萬年的寂寞,永恆的孤獨,我想你陪著我,讓我不再感到孤單。」沒她的時候,淡然而過,心如死灰,可她的出現讓他明白生活不是單調的,它也是有色的,不只黑與白。

  狐姬嗚咽地任由旋風撕開她的身體,她覺得害怕和痛苦,其實她已經開不了口說話,用的是意識在與遙光溝通,聽著遙光溫柔如泉水的聲音,她的心安定了許多,好像也沒那麼痛。

  「壞神。」她的眼淚化成血水,飄浮在紫色水晶瓶裡。

  「是壞,為了我的自私讓你飽受折磨。」他以後會補償她,對她加倍的好。

  「我會不會死?」她不想死。

  「不會。」他語氣堅定地說,她是他的寶貝,他會守護她到最後。

  為她護法的遙光全身是汗,像剛從水裡撈起一樣。

  「遙光,我沒想過要永生。」活那麼久幹什麼,身邊的親朋舊友一個個都走了,只剩孤零零的自己被留下。

  其實她懂的,遙光描述的那種寂寞。

  在她還是幼狐時,娘親就死了,她沒感受過娘親的關愛,總想著那是什麼滋味,她跟著狐姥姥生活,她們有時住在狐丘,有時狐姥姥會帶她四處走走,但她的朋友不多,大多數時間也是自己一個。

  狐姥姥教她怎麼玩,怎麼讓自己快活,可是狐姥姥有她自己的樂子,當她玩得正開心想與狐姥姥分享時狐姥姥卻不見了,她等了好久好久才出現。

  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到了很久之後曉得那是被遺棄的恐慌。

  「我知曉。」她嚮往及時行樂,今日有酒令朝醉。

  「我會陪著你。」再痛也要忍。

  遙光動容地眼眶泛紅,「好。」小東西真好,影兒不成單。

  狐姬不會知道那一句「我會陪著你」對遙光有多重要。

  修煉混元天訣絕對不是練口訣而已,那必須忍受令人死去活來的痛,是將全身肌肉、骨頭、筋脈重塑,他修煉時也曾覺得痛不欲生,當時他默默的修煉,無人提點、護法,他一步步摸索,咬牙硬撐才度過難關。

  而她還好,他先前讓她吃了不少靈丹,又有意無意地引她渡過心魔劫,心思單純的她並無太多阻礙,除了吃和玩之外,也就狐姥姥飛升前的雷擊令她心有餘悸。

  她這一句話,彷彿消彌了過去的苦痛,讓他覺得一切都值得。

  「遙光,你也要陪著我,不許離開……我找不到我的嘴了。」她怎麼動不了,好似漂浮在半空中。

  被陣法保護著的狐姬的確懸於空中,肉眼得見的她如今是一團血肉,沒有手,沒有腳,就是球大的肉團,她一下現出人嬰的形體,一下又是蜷縮的小幼狐。

  不斷交錯的虛影消散再重組,虛影一點點的長大,嬰兒會爬行了,然後站立,蹣跚走路,狐崽歡快的跑著、跳著自得其樂的追著尾巴,人與狐的模樣自然地變換著。

  遙光本意是替狐姬塑造人身,去掉狐血,以人的姿態繼續修煉,但顧及她更喜歡當一隻狐狸,因此順其意願保留狐的血脈,讓她想當人便是人的樣子,想做狐便成白狐。

  只是狐姬的人血已被激發,她再怎麼也修不成九尾天狐,最多八根尾巴,不過她唯一得到的好處是成仙時不用遭雷擊,待到晉陞為神才會引來天雷。

  「你的嘴巴還在,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有我就有你,不用擔心。」他在,一直都在。

  「嗯!」其實狐姬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連意識都幾乎要消失,她感覺不到自己,也感覺不到周遭,好像她的世界一下子暗了下來,找不到一絲光亮,如影隨有形黑暗將她包裹。

  一瞬間,她想放棄,她太害怕了。

  但是男子低沉的吟唱聲傳入腦海中,那是她聽不懂的遠古語言,似在訴說對心愛女子的愛和「我與你同在」,聽著聽著,她紊亂的心慢慢平靜,又重新感覺到四周,她看見一條血管從她眼前飄過。

  而後又是一條,再一條……密密麻麻絲線般的血管和筋絡彷彿蜘蛛網,然後一顆血紅的心出現了,噗通、噗通、噗通的發出強而有力的生命樂音。

  她看見血和肉迅速地充盈,白玉一般的晶瑩肌膚覆蓋其上,她有了手和腳,比例完美的軀幹,十根可愛的小腳趾胖嘟嘟的,呈現粉色,她好玩的動動腳指頭,和自己的腳打招呼。

  「輕輕、輕輕,你還在嗎?」遙光著急的喊。

  「嗯,還在,發生什麼事?你好像很急。」

  聽到回應,他吁了口氣。「沒事,只是怕你睡著了。」

  事實上也是如此,在遙光用神力創造的空間裡,外面的時間不過幾天,而裡面已經過了兩百年,這兩百年裡,狐姬不停地修煉,身子爆破再爆破,重組又重組,靈力幾乎耗盡,她為了保護自己,進入休眠。

        在這段沉睡期,遙光為她找來大量的靈藥恢復她耗損的靈力,又用自身的力量幫她煉出更強健的精神。

  最後他只能在一旁等著,靜靜的守侯,等著狐姬破繭而出,用新的軀殼面對更艱辛的挑戰。

  「遙光,我身上有點癢,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微微的搔癢,好想去撓一下。

  「輕輕,別抓,會癢表示你功法圓滿,即將要出來了,乖,再忍耐一下。」終於要再見到她了,好久。

  其實兩百年的時光在他永恆的生命裡不算久,但與她咫尺間卻碰不著,依然讓他度日如年,每一刻、每瞬息都是煎熬。

  「出來……從哪裡出來?」嗯,是有點擠,動彈不得,可她待的地方像一張柔軟的床,她舒服的不想離開。

  「繭裡。」化蛹為蝶。

  「繭?」她不成了蠶……

  此時的狐姬包在雞蛋狀的白色巨繭裡,白繭離地十尺,堅立著,似絲非絲的質地令遙光隱約可見繭中的動靜,一具玲瓏有致的曼妙少女軀體逐漸成形,透光而出。

  「你抬抬手腳看看有沒有力氣,試著把繭撕開。」她必須靠自己的力量,別人不能幫她。

  「喔!我試試……」她動身子,渾身就癢,咯咯笑出聲。

  「輕輕,別玩,快試,你睡太久了。」而他也不想等了,只想儘快見到她,好抱在懷裡寵愛。

  「好啦,好啦,別催,我在試了。」其實她還在玩,軟軟的繭子有一股花香味,她捨不得破壞。

  「輕輕——」遙光聲一沉。

  狐姬嘟著嘴,不高興的想叫出爪子,可是怎麼叫也叫不出利爪,她只好用光滑如蔥的十指撕。

  一開始很不順利,繭壁不厚撕不開,它柔軟又富有彈性,手一碰將她彈開,根本捉不住,但嘗試幾次後她學到技巧了,小區塊小區塊慢慢撕,把力道集中在某個點,她就像在撕棉花似的,一層又一層。

  「遙光,我看到光了。」很小很小的光點,從她腳下往上透入,形成光洞,她往洞裡一瞅,隱約可看見外面。

  「好,你很努力了,再把它撕開一些你就能出來。」遙光抬著頭,站在白繭下方,仰望繭中的細微動靜。

  「喔!我撕,再撕,撕撕撕……真無聊,我撕了好久,裡面堆滿我撕下來的東西,我沒法動……」她被纏住了,彷彿掉入蜘蛛網,到外都是細細綿綿的絲綿。

  「不要停,繼續,再堅持一下就成了。」

  「我沒力氣了,遙光,你幫我。」在繭中的狐姬撒著嬌,聲音嬌軟得幾乎要將人化掉。

  「不行,你得自己來,這是一種修煉,旁人替不來。」遙光語氣略顯嚴厲,他急了,心情不穩。

  「自己來就自己來嘛!臭遙光,看我出去以後還理不理你。」她自顧自地生起悶氣,一腳往前踹,驀地,白繭外多出一隻女子的小腿,勻稱誘人。

  這小東西……脾氣真是不好。底下的遙光看得好笑。

  「遙、遙光,我好像不小心踢破一個洞。」她有些心虛的乾笑,試圖把洞補起來。

  「沒關係,讓它破,不破你怎麼出來,你再多踢幾腳,我在下面接住你。」他做好接住她的準備。

  她一聽,心安了。「好。」

  她也沒多想,使出吃奶的力量用力繼續踹,大繭發出砰砰聲,在她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情況時,繭底忽然破開大洞,她大叫一聲往下墜,以為會跌個鼻青臉腫。

  殊不知,落入一具男性的懷抱,她才開口就被吻住。

  「遙光……」

  乍然接觸光亮,狐姬的眼睛還不太能應,她看見的是一片白光,閉上眼再睜開,過了一會兒後,終於恢復清明的視線。

  「我看見你了,遙光。」啊!他怎麼好像老了,不修邊幅,整個人頹廢到不行,少了銳利。

  「歡迎回來,輕輕。」他愛憐的吻了又吻,捨不得放開,多如細雨的吻落在她臉上和她的唇。

  「遙光,你多久沒洗澡了,有點臭。」臭烘烘地,她捏著鼻子表示很臭,臭氣熏天。

  「我這是為了誰?」他沒好氣的一橫眼。

  為了狐姬,遙光身上乾了又濕,濕了又乾累積不少污垢,連他自個兒聞了都覺得受不了。

  「不是我。」她撇清。

  沒發現自己渾身光溜溜地宛如新生,狐姬還為兩人的對話咯咯直笑,感覺手中細嫩膚觸的遙光眼神轉深……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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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5 00:19:0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新身份是遙光的妻子

  「啊——」

  嘩啦啦的水花濺起聲,伴隨著女子的尖叫響起。

  渾身不著一物的狐姬被高高地拋起,丟入無上仙居內冒著蒸氣的溫泉裡,隨即遙光也脫光衣物往下滑,溜進溫泉池中,抱住尚未適應這具新身體,胡亂划水的嬌嫩姑娘,壓在池邊一陣狂吻,幾乎是全身吻遍了還不滿意,翻過身再重啃一回,瑩白色的嬌胴佈滿大大小的吻痕。

  遙光一個挺身,進入久違的山谷,盡情地品嘗她的甜蜜,讓兩人得到極致的歡愉。

  幾番風狂雨急後,身子嬌軟不已的狐姬已然昏過去,一臉饜足的遙光一身清爽,抱著披上衣袍的小女子回到她的狐仙洞府,兩人在能幫助靈氣運轉的玉床上相擁而眠。

  睡眠是迫切需要的,他們都太累了,耗費太多精元和力氣。

  狐姬並不知道修煉用了多久,感覺像才幾天,又似過了好久,她大部分時間都在昏迷,痛得醒過來,又痛得昏過去,神智不清,時醒時昏,感覺上她在混沌中漂浮了許久。

  她在遙光創造出來的虛影空間過了兩百年,但到了外面不過才過了三天,一切都沒太大的改變。

  唯一改變的是狐姬更美了,美得令人無法直視,她渾身像發著光似的。

  「不要了,我好累……」身子被一動,狐姬稍稍清醒,瑟縮了一下,讓人感到她很委屈。

  「我只是抱你而已,沒打算做什麼。」敏感的小東西,越看她越有趣,很想再欺負欺負她。

  「騙狐。」他一抱通常會磨出烈火來。

  咕噥一聲,她想繼續睡,遙光低笑,平素冷峻的臉上覆著溫柔。

  「我不騙你,真的只抱一下,你剛練成混元天訣,還得鞏固根基,平穩靈力,我不會累著你,讓你在最後階段功敗垂成。」

  他是淺嘗即止,尚未大開殺戒,才折騰了幾回哪補償得了兩百年的乾渴,她欠他纏綿悱惻的繾綣。

  這還不叫累?全身酸痛的狐姬在心裡叫屈:「你別動我,我要睡上一千年,你別吵我……」

  驀地,她兩眼一睜,像吃了靈藥,渾身疲勞都消除似的跳了起來。

  「你說我的混元天訣大成了?」她不會再痛得死去活來,粉身碎骨了吧?

  那不是修煉是折磨……

  遙光點頭,以為她高興功法大增,離成神又近了一步。

  「嗯!你的法訣已練成,足以運用自如。」

  「太好了,我可以不用再練功了,繼續我的大吃大喝,然後到處去玩,找我自個兒的樂子。」她興奮的大叫,在玉床上跳來跳去,大聲的歡呼她脫離苦海,重見天日了。

  重見天日?遙光由失笑變苦笑,他還是低估了她對吃喝玩樂的執著。

  「咳咳!還是得時時修煉,增加修為,不可怠慢,不學習永遠都贏不了別人,只會被壓著打。」

  狐姬笑咪咪地摟著他頸項,輕啄他的唇,得意洋洋地道:「有你在,我擔心什麼,我家遙光無所不能。」

  聽到「我家遙光」,心如鐵石的遙光都快化成一灘水,他萬年不化的冰山臉也融化了,春意融融的漾著笑,如星子般的墨瞳躍著深情,凝視著懷中令他又憐又愛的小東西。

  「聽憑我家夫人的使喚。」只要是她想的事,他都會替她做到。

  「夫人?」狐姬偏著頭,疑惑的表情分明純真,配上那勾魂的狐狸眼,卻顯得格外媚人。

  「在我心裡,你已是我的妻子,唯一不變。」他的妻,將陪伴他漫長歲月,不離不棄。

  她一聽,怔住,不喜反憂,好半晌才猶豫地說:「可是我們狐狸一生不止一個伴侶,我們會有很多伴侶,一輩子只對著一張臉不會感到無趣嗎?」

  天狐一族不崇尚堅貞,終其一生,為了繁衍後代她們會不斷地交配,生育很多的幼崽,孩子的父親不一定是同一個,皆由母狐撫育,公狐只在需要時提供協助。

  遙光柔和的面容刷地一冷,「你還想背著我找別人?」

  「我……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是不是太草率了,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我還太小了。」

  她沒想過當誰的妻子,在一起玩玩何必認真,這世間有誰跟誰是生死難兩分呀!

  狐姬的狐狸本性很深,深受狐血的影響,狐狸是獸,因此也不具備婚姻觀念,天狐一族成對的情形很少,結成夫妻更是少之又少,多半看對眼了就在一起,沒興趣就分開,沒有聽說過從一而終的。

  當年她姥姥還是天狐王九妃之一,但天狐王從未拘著她另尋溫暖,名義上的夫妻各自有多個伴侶,他們從未因此爭執過。

  撫著珍珠般白皙細緻的嬌顏,遙光目光嚴肅,「打從我們結合時便是夫妻,是修行路上的道侶,你是我的,不會改變。」

  誠如遙光所言,一有夫妻之實便是夫妻,若是一女多男,或是一男多女,以第一個為主,而後若有異議可以申請註銷,換上合適的一位,夫與妻也能有複數。

  不過天庭的習俗也是不辦婚禮,大部分的神都嫌麻煩,口頭約定便是這麼一回事。

  誰像青瑤這般大張旗鼓,廣邀眾神仙赴盛宴,結果自己一番算計落了空,還成了大笑話,許多神仙私下都說人家根本對她無心,偏她一頭熱,強拉姻緣硬配。

  不過天庭有一面仙緣鏡,任何結成道侶的神仙都會顯示在鏡面上,連續三天,以昭告眾神眾仙。

  「遙光,你真的認為我適合你嗎?」她自個兒不確定,她太愛玩了,看到什麼都想玩一下,而他對玩沒什麼興趣,他們的脾氣這麼不同,這樣適合嗎?

  「是的,為我所生。」他狠狠地把人摟入懷中,警告她別做夢。

  他想,再敢胡思亂想必有懲罰。

  「好吧,那我就試試唄,如果土地爺爺回來後我們還在一起,那就對外宣佈吧!」狐姬一臉委屈,她覺得自己虧了。

  「什麼叫還在一起,是會一直在一起,山崩地裂也分不開。」

  遙光說得斬釘截鐵,打消她的其它意圖。

  「好啦好啦!別捉我的語病,你是山神耶,幹麼這麼愛計較,我都不當一回事。」

  「你說什麼?」他聲音一冷,手臂往她腰上束緊。

  狐姬識時務地揚笑討好,「沒什麼,我家遙光最好了,是我心中的第一好,誰也比不上。」

  「包括土地公?」他小有吃味。

  「包括土地爺爺。」土地爺爺有土地婆婆,不算好。

  遙光被哄得滿意了,朝她玉臀一拍。「看看你的尾巴。」

  「我的尾巴有什麼好看的,不就兩條……啊!這是什麼?」是不是她眼花了,為什麼有……四條?

  疊影,疊影,一定是看錯了。

  自以為在作夢的狐姬又閉上眼睛,祈求美夢成真。

  「是四條。」遙光笑道。

  「真的四條?」她還是不敢相信。

  「不錯,四條。」

  狐姬顫著眼皮,慢慢睜開,她用手一路摸過去,一確認,唇角越揚越高,抱著他又笑又叫,「遙光,我有四條狐狸尾巴了,四條吶,我是名符其實的天狐了。」

  雖然對修煉這種事一直很無所謂,但其實每每看見其它同族的狐狸有多條尾巴,狐姬心中還是隱約會不舒服,甚至她聽過有人說她尾巴這麼少,一定不是天狐血脈,讓她很在意。

  如今她修為上漲,又有了這麼多尾巴,證明她的血統,讓她十分開心。

  雪白的毛茸茸尾巴歡快的搖來搖去,還會互相打到,她吃痛之餘還是大笑,快樂得想在草地上滾一滾。

  看著狐姬歡喜無比的笑臉,心裡也開懷的遙光又憐惜她幾分,幸好他未做錯,沒奪走她的狐血,看來她真喜歡當一隻狐狸,無憂無慮地在草原上奔跑。

  「啊!遙光,記得修煉出九尾就得渡雷劫是吧?」一想到狐姥姥的焦炭樣,她又不自覺地害怕起來。

  「一般來說是這樣沒錯。」不過她不一般。

  狐姬這回還是沒聽出他話中的深意,反而鬆了口氣,輕拍胸口。「好在,好在,我不用再修煉了,有四條尾巴我已經很滿足了。」

  聞言的遙光差點吐出一口老血,她未免太不長進了,他費了這麼一番心血不是讓她只當一隻狐狸,她還更高的階層得爬。

  可是對狐姬而言,她真的覺得夠了,四條尾巴在天狐一族已經是前輩,真正生有九尾的天狐並不多,太多五、六條,上了七、八條便是元老,離天狐王之位只有一步。

  而她向來沒什麼野心,四條尾巴就很好,不上不下正好在中間,比同輩強,又沒比前輩高到哪去,保持中庸,狐狸群中不顯眼也就不會遭受欺侮,更能被狐群接納。

  「輕輕……」不修煉不行,你要有自覺。

  遙光要勸她勤學的話未出口,懷中的小東西已蠢蠢欲動,身形優美的一躍而起,姿態娉婷。

  「遙光,我去找靈靈和盈盈,讓它們看我的尾巴……」她有四條尾巴了,多好看呀!

  一心想要炫耀,狐姬得意洋洋的踩著狐步,神采奕奕地朝遙光拋了個媚眼,輕盈的身子宛若白纖,倏地飛掠出去。

  一出狐仙洞府,來到土地公廟,狐姬就見一蛇一鼠閑來無事在哂太陽,鼠大爺弄了個小椅,舒舒服服地睡在躺椅上打呼,白蛇習慣攀著樹,縮小身軀窩在榕樹上。

  「靈靈、盈盈,快看我,快看我,看看我有什麼不一樣,快看,快看……」狐姬小蝴蝶似地原地轉圈。

  「打雷了,打雷了,快收毛栗子。」靈靈從睡夢中驚醒,恍恍惚惚地大叫,怕它愛吃的毛栗子被雨水打濕了,沒得吃。

  「哪裡打雷,你是故意要惹我生氣嗎?大白天的睡覺,你倒是清閒得很。」狐姬一腳踩住老鼠尾巴,它乾笑的回頭咧嘴。

  「主人,三日未見,可好?要不要我替你按按肩頸,消除酸痛。」它諂媚得沒有底線。

  靈靈往上跳,有模有樣的立起身,用兩隻肥滋滋的後腿邊扭腰、邊踩背,過著穴位用力一跳。

  別以為它體型小,力道就不足,它還真踩對穴位,讓狐姬舒服的吁了一口氣,直贊鼠小力氣大,有前途。

  「盈盈看,好不好看。」她又晃了幾下尾巴,傻樂。

  白盈盈懶懶地睨了一眼,冬天她想冬眠,「主人,你這樣好嗎?要是有人走過瞧見你的尾巴,你等著被當妖活活打死。」

  潑冷水高手,沒意思。

  「你再看看,我轉一圈就收起來,多好看,多漂亮,沒一根雜毛。」狐姬優雅的展露她的尾巴,甚為驕傲。

  「還不錯,四條尾巴。」族群不同,審美觀也不同,白盈盈覺得主人的尾巴有毛太難看了,像它光溜溜的才有看頭。

  白盈盈唯一羨慕的是她有四條尾巴,它也想修出雙頭或是多頭,像九頭蛇一樣威風,九顆腦袋一定能嚇死人。

  「羨慕吧!」大尾巴裝模作樣的掃了一下。

  「還好。」那麼多條尾巴擠在一塊不會頭輕腳重嗎?白盈盈還是關心主人的平衡問題,擔心她一邊過重。

  「真冷淡。」這麼美的尾巴不懂得欣賞。

  白盈盈吐舌,又像條白緞似的掛在樹上。

  不過靈寵雖然太淡漠,卻有其它人給了令狐姬滿意的表現,她剛把四條顯眼的尾巴收起來,身後就傳來難以置信的女子聲音。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麼可能在短短三天內學會混元天訣!」她哥哥連入口都不讓她碰,直說不合適。

  「那是我天份高,天賦異稟,學什麼都快,我打個噴嚏都比你好。」狐姬看向黑抹抹的鳥籠,一道黑色身影倒在地上,挪動著身子爬呀爬到鳥籠邊,兩手捉著欄杆。

  籠子很大,約有一間屋子大小,置於土地公廟的金爐旁,走來走去沒問題。

  「不可能,他一定用了什麼秘寶助你,要是他肯拿出來給我用,我怎麼會始終差半步才成神,不公平,他對我不公平,遙光怎能這樣待我……」

  已經陷入半瘋狂的青瑤用力搖起籠子,她如此的叫囂已持續三天。

  罵遙光,詛咒狐姬,靈鼠、白蛇也不放過,她幾乎想到誰就口不留情的惡咒,還在籠子裡的地上畫符,想借著符令傷害她痛恨的人,要他們一個個受到最殘酷的懲罰。

  只是她不曉得胭脂玉籠有壓制修為的效用在,任何法術都不能生效。

  所以她用了上百道符令全是白費心,一道也用不上,雙手的累累傷痕是她咬破指頭畫血符用的,血跡斑斑,已然變黑,更添幾許猙獰。

  「哪裡不公平了,你誰呀?他為什麼要幫你成神,好讓你更有糾纏他的本事嗎?」狐姬不屑的走近,想讓她看著自己的脫胎換骨,以前羨慕她冰肌玉骨,膚白若脂,這會兒自個也像抹了珍珠粉似的,瑩白玉潤。

  「我要撕了你,我要撕了你,我要將你撕碎,要是沒有你,遙光就是我的,你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吧!不要成為本仙子的阻礙,本仙子要使出毀天滅地的陣法滅了你!」

  憤恨到極點的青瑤將手伸出籠子外,尖銳的指甲在空中胡亂抓扯,她的臉貼在欄杆縫隙,扭曲變形,雙目通紅。

  「嚇!你……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好嚇人。

  被嚇到的狐姬往後退了三步,不敢再靠近鳥籠內的青瑤,她變得好憔悴,人也瘦了一圈,眼眶下方略顯凹陷,兩頰蒼白得像個女鬼。

  已經辟穀的青瑤是不用吃喝的,因此她這副模樣絕對不是餓出來的,原因鐵定比飢餓更嚴重。

  如今的青瑤有如一個披頭散髮的老婦,天仙容貌不再,髮枯面黃,一身狼狽,渾身透著腐朽氣味,彷彿心神已經崩潰。

  聽到狐姬問你怎麼了,青瑤發紅的眼睛狠狠一瞪,只覺得狐姬還在裝無辜,真是做作無比,「你還有臉問出口?原本我是不知曉他為什麼要那樣對我,可是看到你修成混元天訣,得意洋洋的姿態,我什麼都明白了,原來他取走我丹田裡內的靈氣是為了助你功法圓滿……」

  她忽然大笑,繼而凄厲的哭嚎,接著又罵起遙光的狠心,一次又一次拿走她積累數千年的靈氣,當她是容器為一隻畜生奪走她的所有。

  恨,她恨,恨到全身都要爆開了。

  「什麼……」她的靈氣是……呃,跟她借的?

  「憑什麼,憑什麼你得到他的全心全意,而我卻是被利用然後不屑一顧的下場。」她不甘心,不甘心,誓要逆轉劣勢。

  「這……」她回答不了。

  青瑤問她是問錯了,狐姬本身都懵懵懂懂,對愛情剛啟蒙,對情感事還在摩挲期,她信賴遙光、喜歡遙光、願意陪著他,會吃醋、會嫉妒,卻不知這便是情,還傻乎乎地想找隻公狐狸生小狐狸。

  此時,能夠為青瑤解惑的人來了。

  「憑的是她的單純和無所求,她從沒想過從我這裡獲得什麼,只想做隻無憂無慮的狐狸。」

  她的不貪勾起他的注目,他不信真有天真到有得吃有得玩就什麼都不要的生靈。

  所有生靈都是貪心的,為了爭食物、地盤同類相殘,神都做不到無欲無求,一隻狐狸怎麼可能超越神。

  但事實證明,除了吃以外的事她一向不放在心上,當代理土地公也是因為土地公腰傷去治病,她才勉為其難的扛起來,而且明明做得有模有樣,卻不邀功,讓土地公廟照常香火鼎盛。

  「遙光。」看到他,狐姬笑顏一展,因青瑤的控訴而覺不安的情緒平靜下來,一蹦一跳的來到遙光身邊,她還是不改狐狸的頑皮和好動。

  遙光是因為才剛分開就想念她,於是過來了,也幸好他來了,不然也不知道青瑤還會說什麼擾亂狐姬心緒。

  他抬手往她頭上一揉,寵愛有加,「別和她靠得太近,你也不嫌髒。」

  狐姬和旁的狐狸不同,很愛洗澡,流汗就想泡進水裡,因此毛髮雪白,沒有狐臭味。

  「好。」她溫順地點頭。

  「乖。」他一笑。

  「我會變成這樣子是誰害的,你把我的靈氣和修為還來,我不要在籠子裡,你快放我出去。」看到眼前卿卿我我的畫面覺得十分刺目,忍不住妒火中燒的青瑤出言譏諷,句句含恨。

  她搖著籠子發洩怒氣,但胭脂玉籠和它的主人一樣毫不動搖。

  「是誰擅自越界,是誰到了人界不歸,又是誰不受歡迎執意要留下,還肆意出手傷人,不在乎眾生安危?這樁樁件件依照天規處置,你的下場也就是現在如此,這是你自找的,要怪誰。」他不過遵循天道,依照天規行事,誰越了界都要接受懲罰,別以為逃得過。

  青瑤一噎,面色難看,沉默良久,她放軟了姿態,哀求地開口,「放我走,我保證立刻回到上界,絕不再纏你……」但她沒說不逼他成為她的人。  

  「我,不相信你。」當他是初入道的小修士,會被她三言兩語所哄騙嗎?她道行還太淺了。

  「遙光,你到底還要怎樣!」她咆哮。

  「我沒有必要告訴你。」他冷言。

  受不了被關住的青瑤又開始叫罵了,「遙光,我哥哥不會放過你的,我已叫歡快回去送信,他們很快就來了,你關不住我,我要殺了你的狐狸,叫她永生永世不得——」

  狐姬聽著威脅並不害怕,因為有遙光,但她還是很火大,正要回嘴,遙光卻打斷了青瑤的咆哮。

  「來了。」遙光指置唇上,示意噤聲。

  「來了?」狐姬不解。

  青瑤卻因為那一句「來了」喜出望外,她以為遙光口中的「來了」指的是率領神兵而來的明光神王。

  「我們的客人來了。」他的面上沒有一絲戒慎,反而帶著淡淡歡愉,顯見來的是他樂見的人。

  客人彷彿聽見了遙光的話,隨著身影出現,聲音也傳了過來一一

  「來什麼來,誰稀罕來這個破地方,一藏就是幾千年,把哥兒們幾個都拋在腦後。」除了山還是山,有何樂趣?

  男人雖然在抱怨,語氣帶著笑意,顯然很高興老友重逢。

  「帶酒來了嗎?」遙光問。

  「帶來了。」一名男子拍拍腰上的酒囊子。

  「好。」有酒才是朋友。

  「大哥,我帶肉來了。」另一名面容透逸的男子不等遙光問,高舉比他重的妖獸肉,足足百來斤。

  遙光微笑,點了點頭。

  狐姬滿心好奇,目光來回在幾人身上打轉,沒想過遙光還有交情這麼好的朋友,打從她認識他以來,他都一個神縮在山神廟,實在孤僻。

  「怎麼是你!」一旁的青瑤卻是不信的大叫。

  撿著幾壇酒的男子撇嘴,「為什麼不是我?」這話問得真奇怪。

  「我哥哥呢?為何沒來?」

  「我們又不是同路人。」誰曉得她哥哥在哪裡。

  「杜康——」來的不該是他!

  嘴笑的杜康仰頭喝了一口酒,「誰能解憂,唯有我呀!兄弟喝酒。」

  「進屋喝。」遙光一擺手。

  「好。」

  眼看幾人說笑著往土地公廟走,青瑤的希望破碎了,她以為來的是最疼她的明光神王,以及他所統領的百萬神兵,可是出現在眼前的卻是遙光的酒肉朋友,鑄劍神君以及最愛喝酒的酒鬼杜康,為了喝酒還自個兒釀酒。

  這兩個人跟遙光一氣,絕對不可能幫她。

  頓時青瑤眼眶紅了,蓄滿淚水,絕望的趴在籠底,嗚嗚咽咽地抽泣,瘦弱的身軀一上一下抽動。

  本性良善的狐姬走在最後,看了她這副凄楚模樣,心中不免生出小小的不忍,看在借了人家靈氣一用的份上,她雖是不喜青瑤的無理行徑,想也想拉她一把。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喝點水,我讓人給你送來,吃飽喝足了才不會有太多怨氣……」她每回生氣就大吃大喝,打了個飽嗝氣就消了。

  「滾——少在本仙子面前惺惺作態,一旦我出了這籠子,第一個要殺的人便是你……」

  是這隻狐狸毀了她的永生,讓她墜入無底深淵,此仇不報何以立足神界,她青瑤的臉丟不起。

  「你未免太不講道理。」她好心要幫她反而被咬一口,既然不領情,她也不管了,當她善心泛濫,隨意送出呀!

  「輕輕,進來。」

  「好。」

  遙光一喊,狐姬對不知好歹的青瑤做了個豬鼻子的鬼臉,而後不再管她死活,蹦蹦跳跳地進廟。

  一入內,眼前不是土地公神像,而是她的狐仙洞府,幾個男人已經喝開了,就在九曲橋上的六角亭內。

  「狐姬,在人界用的名字是胡輕輕,內人。」

  遙光一開口便丟出震撼的消息,聞言的杜康一口噴出嘴裡的酒液,整張臉嗆紅,鑄劍神君也滿臉錯愣,一杯酒端在手上久久未動,彷彿這事太駭人了,驚得忘了動作。

  「輕輕,來,這是酒神杜康,另一名是劍神君謹語,叫大嫂。」後面那一句是對著兩名神友說的。

  「等等,你什麼時候娶老婆的,為何我們都不知情?」起碼叫他來喝杯喜酒,一百缸酒他還送得起。

  「最近。」百年內都算近,對壽元無上限的神而言,幾千、幾百年都只是數字而已,在指間,遠、近又有何意義。

  不過對其它兩人來說,真有被雷劈中的驚悚感,他們原本是來探望朋友而已,怎麼平白多一位大嫂?

  而且這位大嫂好似……小他們很多歲吧?在他們看來就是個學走路的孩子,大嫂這稱呼要如何喊出?

  「咳!遙光神友,這聲大嫂就免了吧,我這把年紀……」他的曾曾曾曾曾孫女……都比她大。

  「遙光大哥,我也想喊聲大嫂,可是喜酒沒喝之前不算數。」謹語外表忠厚,內裡奸詐,早想好了說法。

  「是這樣?那我現在補請個喜酒。」遙光直接左右兩手各拎四缸酒往謹語面前一放,又以冷瞳直杜康,看誰的手段高。

  杜康和謹語互視一眼,同時苦著臉抱頭。

  「大嫂。」唉!逼良為娼,身不由己呀。

  被喊大嫂的狐姬很樂,好奇地在兩張臉上瞄來看去,終究把疑惑問出口,「我以前為什麼沒看過你們,遙光在這當很久很久的山神,我從沒見過有朋友找過他,我以為他壞得天怒人怨沒知交。」

  被說壞得天怒人怨的遙光絲毫沒有惱怒,還是寵溺地望著愛妻,以指為梳輕輕鬆開她打結的髮梢,如此寵妻的動作讓杜康、謹語看傻眼,這是他們認識的鎮煞神王嗎?

  兩人傻了老半天,才想起要回話。

  「那是我們以為他在北方的封地上,治理八荒的惡鬼,要進入他北方的封地會經過一道長達千里利如刀刃的風牆,欲過風牆者十之八九會被絞殺成血泥,風牆底下有條泣河,裡面流動的是風牆掉下來的血肉。」通紅一片,腥臭無比。

  「意思是你們過不去?」她樂呵呵的笑了。

  「我們又不像某個皮粗肉厚的傢伙,比刀劍還銳利的風刀削過皮肉仍不當一回事,全身鮮血淋淋的穿過千里風牆。」杜康一口酸語一口酒,他自認沒那膽色過風牆。

  雖然不死不滅,風削下一塊肉還是很痛的,他幹麼有酒不喝盡幹傻事,自找苦吃。

  「是誰告訴你們,我在這座大山?」

  他下凡為山神,天庭是需要紀錄的,負責此事的也是他的朋友,他不可能會說,他的朋友不多,至今仍維持友誼的,個個義氣相挺。

  說到這事,杜康就眉飛色舞起來,「還不是閻君在王母娘娘壽宴上偷偷告訴幽冥神王,幽冥神王又和不動神王閒聊兩句,然後內殿修士聽見了,又把話傳出……」他挑了挑眉,表示你知道的,碎嘴的神在天庭從來沒少過。「我送酒時聽見的。」

  杜康在天庭不算大神,就是個釀酒的手藝人,大家都愛他釀的酒,所以他經常出入大神居所,聽到的小道消息就多。

  果然,幽冥神王跟不動神王也在這件事裡插了手。

        說起來還是因為自己當初威嚇那名登徒子,才暴露了身分……不過被找到是遲早的事,他倒也不在意,見招拆招吧。

  「你不該來的。」省得受到牽連。

  杜康無所的笑笑,「不來心裡不舒坦,當年你走得急,連句話也沒留下,我就猜這事不太好。」

  「無妨。」他能應付。

  「我也就耳朵長,聽的話多,有事不來知會你一聲,我怕日後的萬年歲月裡盡在後悔。」萬年後他也忘了,誰會記掛那麼多,他光是釀酒、喝酒都難有空閒,哪記得不能得見的老朋友?

  「輕輕,把那塊妖獸肉處理下,給客人當下酒菜。」遙光有意將狐姬支開,不想她知道太多事。

  無知才不會多添煩憂,他希望她一直單純無邪,不要接觸血腥、罪惡,人間該擁有祥和之光。

  「我不能聽嗎?」她聽得正入迷呢,遙光也有她不知道的一面,嘻嘻!一會兒,偷聽……

  「不許偷聽。」她那心思全寫在臉上。

  狐姬一愣,鼓起腮幫子,最後氣呼呼的走開。

  等她一走,三神之間的氣氛有點凝重。

  「不動神王、幽冥神王聯合明光神王想對你發動攻勢,他們不相信你數千年安份守己地什麼都沒做,肯定有不為人知的野心,因為不知道,所以先發制人。」

  在他們想來,靈氣不如天庭的人間有什麼好逗留的?遙光一徒幾千年,肯定有陰謀,就算沒有,先把人捉了也是好事。

  三神害怕鎮煞神王的實力超過他們,單槍匹馬肯定拼不過他,那麼三神連手總分得出高低吧?把最強的先幹掉,剩下來的就各憑本事了,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早料到他們總有一天會動手,只是一個個膽小如鼠,等到現在才有作為。」他當年以為一出天庭便會受到大批神將追殺,沒想到一路平靜到人間,一待數千年。

  大概他們不確定他隱藏的能力有多少,還有多少未使出的法術,一個兩個都在觀望,誰也不願當出頭鳥,萬一激怒了他,被滅了怎麼辦?又要重新輪迴嗎?

  有一種從上古留下來的法術叫「吞噬」,運轉這法術就能吞噬其它神仙的神力,將其神力融入自身,滋補自身,吞噬者將擁有被吞噬者的神力和各種功法。

  但是這法術實力要非常強大才辦得到,否則會被反噬,走火入魔成了只會吞噬萬物的怪物。

  其餘三名神王一致認為遙光學成了吞噬之術,因此他才能闖過叫眾神都畏懼的風牆,如果他率領惡鬼為軍隊,想要稱帝,相信天庭無一人阻止得了。

  畢竟那些惡鬼也曾經是神,亦也稱惡神,他們只是在神界犯了過錯,被流放到八荒之中靈氣最薄弱之處。

  「我聽說他們弄了個縛神煉,打算用在你身上,原本他們想讓我打造,但我知曉是為誰而做時就拒絕了,他們找上我師弟讖語。」

  讖語的鑄造功力不錯,若有好的器材也能打出傳世神器。

  謹語眉頭微皺,他最討厭打打殺殺的事,偏偏身為鑄劍神君,他還是避免不了要打造出具有殺傷力的神兵利器。

  「縛神煉……」真看得起他。

  「遙光呀!不可掉以輕心,還是防著點,為了這一天他們不知準備了多久,他們可是抱著定要將你打垮的決心,要是給你一絲反撲的機會,幾位神王的好日子就到頭了。」他們也怕無法一舉成擒,後患無窮。

  遙光瞟了杜康一眼,壇對壇乾杯。

  「好酒。」他沒說出口的話是:承你情了。

  謹語接著道:「大哥,我把你的鎮煞帶來了。」這才是他來的目的。

  「鎮煞!」遙光目光一深。

  謹語將修補完整的鎮煞劍放在專門收納它的鎖煞盒裡,他連盒帶劍往前送。

  「我用了一千五百年才將它重鑄好,用了無數的靈石和精鐵,打造出最無堅不摧的神劍,現在物歸原主。」

  似乎感覺到主人的氣息,鎖盒內的鎮煞神劍衝撞著盒壁想破盒而出,遙光的手往盒蓋上一放,劍盒就不動了。

  「多謝。」他有心了。

  「不客氣。」

  這劍吸納了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親生靈,煞氣極重,也只有遙光能夠駕馭。

  當年神魔大戰中,鎮神王為了救出遭數萬魔將圍攻的三位神王,便利用鎮神劍裡的煞氣壓制魔將,殺出一條血路,解救三神王危難中。

  但鎮煞劍因為承受不住最後這一擊,碎裂成好幾段,遙光身邊的將領便將神劍碎片收集起來,待日後再交還遙光。

  誰知沒過多久遙光便從天庭中消失,從此不再出現,神劍碎片也成為無主之物,輾轉流過許多神仙之手。

  幾千年來,鎮煞神王威名逐漸被淡忘,這近千年來晉陞的小神仙更只知有三神鼎立,不動神王、幽冥神王、明光神王,鎮煞神王在神史上被刻意抹去,未經歷神魔大戰的神仙皆不知還有一位神王。

  這鎮煞神劍的碎片似乎也隨著遙光被遺忘,失去了價值,謹語才能輕易的把它拿到手中,秘密的重鑄此劍。

  「遙光,外面那一個是怎麼回事?」嘖嘖嘖,一點也看不出在天庭貌美如花的樣子,他剛剛還花了一番功夫辨認。

  「她不死心,我就只好給點教訓了。」

  杜康一聽又噴出口酒,「你……你和明光神王打不膩呀!酒不喝了,我先走了。」逃命去。

  「不想留下來看看熱鬧?」神王與神王的對決。

  腳一頓,他掙扎著,「真是為難呀。」

  一邊看熱鬧,一邊喝酒,世上最大的享受。

  「我沒輸過。」百勝神王。

  一句話,杜康留下,因為遙光真的沒輸過,他是他心中的傳奇。

  「吃肉囉!好吃的紅燒肉,喝酒吃肉最夠味……咦!這裡怎麼有個盒子……」

  叫狐狸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事,狐姬伸手一碰……

  「不許摸!」

  遙光大喝,誰知太遲了,一道血線從狐姬的指頭被抽出,由盒子的縫隙進入盒內,通體墨黑的鎮煞神劍劍身轉紅。

  「這、這是什麼?」她會不會被吸光全身的血。

  「鎮煞,鬆口。」遙光沉聲命令。

  盒內的鎮煞神劍只有靈智,發出嘯聲,似是不願放棄美味鮮血。

  「再不鬆口就等著斷成三截。」遙光一掌按在盒子上施壓。

  嗚嘎,多喝一口也不行。

  感覺到危險,鎮煞神劍要停止吸血,卻又依依不捨,又吸了一大口。

  「啊!我頭暈……」眼前一片黑。

  遙光接住失血過多的狐姬,飛快地往狐仙府中的小屋子奔去,貪吃的鎮煞神劍已被主人遺忘。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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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5 00:19:2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說好的大戰變婚禮?

  「青瑤,青瑤,是你嗎?」不可能,一定是七彩雲雀說錯了,他的青瑤怎麼會被關在巨型鳥籠裡。

  聽到熟悉的聲音輕聲的叫喚,眼皮很腫的青瑤吃力地睜開不再美麗的眼睛。

  「哥……哥哥嗎?」

  「你……你是青瑤?」是夢嗎?這個夢也太可怕了,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青瑤骨瘦如柴,遠看彷彿只剩一件衣服披在地上,一雙枯瘦的雙手攀附籠子,慢慢撐起,露出一張乾癟的老臉。

  「哥哥救我,哥哥救我,我不要待在籠子裡,你快救我出去,我好痛苦,痛苦……我撐不住了……」

  「青瑤,真的是你……不怕,哥哥來了,哥哥會救你,你再忍耐一下……」是誰做的,他要將其碎屍萬段。

  豐神俊朗的明光神王捉住妹妹探出鳥籠的手,探看她的身體發生什麼事,會虛弱得連站都站不住,甚至連個破鳥籠也掙不開。

  「哥哥,救我,我會乖,我會聽話,你帶我回天庭,人間……不是我該來的……」她只想回家,回到靈花靈草充盈的天庭。

  「你的靈力呢!為什麼消失得只剩少許。」要不是還有這一丁點靈力支撐,她早就煙消雲散。

  氣息微弱的青瑤眼中迸出深切的恨意,「是遙光,他取走了我丹田裡的靈力,給……給了一隻相好的狐狸修煉,她……她練……混元天訣。」

  什麼,混元天訣?遙光想要幹什麼?

  明光神王收斂思緒,把心思放回妹妹身上,「青瑤,別說話,哥哥給你輸點靈氣,你很快就沒事了。」

  她搖頭,「沒用的,哥哥,這個籠子會壓制靈力,任何多餘的靈力都會被吸收,讓籠內的生靈更、更痛苦。」

  「青瑤,相信哥哥,一個鳥籠還難不倒哥哥。」對自己頗為自信的明光神王不信邪,非要親身一試。

  「嗯!」她哥哥很厲害,曾多次和鎮煞神王戰成平手。

  看到妹妹憔悴得不成人樣,心口一痛的明光神王連忙將靈力渡到妹妹身上,「你引導它入丹,運行周身一周天。」

  「好。」青瑤感覺一絲微暖的氣流進入身體,她慢慢地帶著它進入丹田,以氣化為涓涓細流,再流向四肢、軀幹,一股生機迅速的滋養潤澤她的身體。

  以肉眼得見的速度,原佝僂如老婦的青瑤漸漸地腰直了,背也不駝了,凹陷的雙頰微微豐潤,枯黃的膚色染上粉嫩,有了光澤,她的天仙容貌一點一點地恢復。

  「青瑤,行了,什麼破籠子,哥哥再給你一些靈力,很快你就沒事了。」明光神王試著破壞巨型鳥籠,但他連試了好幾回後,發現此籠堅硬無比,竟是無法破開。

  「嗯!我快恢復了,神清氣爽……」話到一半,她突然神色一變,大力的推開給她輸靈氣的哥哥。

  「青瑤,怎麼了,哪裡不對快告訴哥哥,哥哥一定幫你解決……」

  「哥哥,我、我的靈力又沒了,腹……腹痛如絞,你渡給我的靈氣化成刀片,正在割……我的……肉……」好痛,好痛,這一次她真的要隕落了。

  「什麼?!」是他害了青瑤,是他害了青瑤,他早該明白遙光拿出的神器絕非等閒之物……等等,解鈴還要繫鈴人。

  想到這裡,明光神王張望著四周吼道:「遙光,你給我出來,快把這個破籠子解開,放我妹妹出來,否則我跟你沒完沒了。」

  一聲笑聲先起,接著是不屑的輕哼。

  「你要怎麼跟我沒完沒了?我不止一次警告你,叫你妹妹離我遠一點,而你回我什麼還記得嗎?」該計較的他,飽受騷擾卻不能制止,這是哪門子道理。

  你以為你是天庭第一美神嗎?非你不可,回頭我給她找個最好的,絕對不會賴上你。

  此言猶在耳際,明光神王惱羞地沉下臉,「不管她做錯了多少事,她總是我的妹妹,看在我們之間的面子上,你也不該為難她。」

  錯就錯了沒什麼大不了,他明光神王的親妹妹不能做錯一點小事嗎?居然下此重手折磨她。

  護妹的明光神王也有怒氣,他認為遙光氣量狹小,有仙子的愛慕是無上榮耀,遙光有眼無珠,任憑青瑤受求不得的苦,身為哥哥的他看了都於心不忍。

  「在你一次又一次的下戰帖,和我戰得天昏地暗後,我們之間還有什麼情份嗎?」明光神王哪來的臉說大話。

  「不就是切磋嘛!幹麼小題大作,我也沒傷著你。」明明小事一件,遙光怎麼老掛在嘴邊。

  明光神王從不認為他有做錯,妹妹受了委屈他出面討回公道天經地義,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是遙光沒道理。

  青瑤乃天庭第一美女,多少男神渴望一親芳澤,而她看上遙光了,遙光就該撿到寶似的趕緊結為道侶。

  他是看好他們這一對的,偏偏遙光臨陣脫逃,堂而皇之的逃婚,讓青瑤在眾神們面前難堪,始終過不了情劫那道坎。

  遙光便是青瑤命中的劫,只要他倆結成道侶,青瑤就能真正的成神,不再有半步之距。

  「是你沒傷著我,還是根本傷不著我,這事你得清楚。」明光神王心知肚明,練練手而已,他留了幾分力,要不明光神王早就換了人。

  「你……你不要太張狂了,我只是著急妹妹先行一步,不動神王、幽冥神王還在後頭,以及我們帶來的百萬兵將壓陣,你真的要與我們作對?」明光神王暗示他別以卵擊石,該示弱時就示弱,看在青瑤的份上他不會趕盡殺絕。

  「那她你不救了嗎?」遙光指血籠子內越來越孱弱的青瑤。

  「你拿青瑤威脅我?」明光神王怒不可遏。

  「救與不救在你一念之間。」

  看到妹妹彷彿隨時會消失的虛弱樣,心如刀割的明光神王萬分煎熬,終究下了決定,「你放她出來,讓我帶走,今日的事我不插手。」

  遙光輕笑,只覺得他天真得可笑,被人操控卻毫不自知。

  「要救她可以,你得自個兒來。」

  「什麼意思?」他擰起眉。

  「這籠叫胭脂玉籠,用上等玉石與天外飛石結合打造……」看他驀地睜大眼,遙光便知他明了自己的未竟之語。

  明光神王語氣艱澀的說:「你是說用親人的血來解?」

  「看來你也是知之其詳,這是當年不動神王特意送給我關凶獸用的,沒想到用在青瑤身上。」

  「沒有其它法子嗎?」明光神王面露遲疑。

  「人間有句話說:寵子如殺子,如今我送給你,寵妹如殺妹,要不是你不論對錯的寵著她,不管她做錯什麼都為她收拾殘局,她會由當初的羞澀嬌怯變成此時霸道跋扈,什麼都做得出來的樣子嗎?」

  「我……」明光神王黯然,曾經青瑤是多麼害怕見生人,躲在他身後羞怯的笑著,問他她能不能也修仙,但現在的妹妹卻已經截然不同。

  「如果你記憶力沒變差的話,當知我也是負責制裁違反天規者之一,她私自至人間一事我不信你們全然無知,卻故意放縱她滯留不歸,你們做不到的事我來做,我不會留情。」

  心臟痛縮,明光神王露出痛苦神色,「夠了,我救,既然是我的縱容導致她違反天規,那麼也讓我代為受罰。」

  他還是做不到置身事外,幾萬年來他與妹妹相依為命,他怎麼能夠失去妹妹?

  「好。」遙光做了個「請」的手勢。

  明光神王苦澀一笑,走到巨大鳥籠前站定,他看了看籠子的大小,以指尖輕劃指腹,一滴血珠滴落鳥籠裡,胭脂玉籠很去鐵色還原玉的原色,光彩奪目。 

  但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一滴一滴鮮紅的血滴落,玉質的光華更熾,直透雲霄,胭脂玉籠彷彿是不知饜足的獸,不斷以他的血為食。

  明光神王幾乎耗盡全身的血才讓玉籠緩緩開啟,他步伐蹣珊地走進籠里抱出奄奄一息的妹妹,再勉強渡以靈氣使其蘇醒。

  當不動神王和幽冥神王姍姍來遲時,他們的眼中同時露出晚來一步的懊惱,此時的明光神王顯然失去太多的神力,正盤腿而坐調理內息,把流失的力量找回一些。

  不可否認的,他們不與明光神王同行是有意為之,意圖讓明光神王和鎮煞神王先戰個兩敗俱傷,有一方形神俱滅也無妨,他們好坐收漁翁之利。

  但是事情發展完全不如所想,鎮煞神王毫髮無傷,己方卻已損了一員戰力,三神合攻一神勝券在握,鎮煞神王插翅難飛,若兩神連手結果就有點懸了,他們真的沒把握一擊即中,順利捉擒。

  因此不動神王與幽冥神王一副久違未見的老朋友模樣,先禮後兵,掩住自己的企圖。

  「好久不見了,鎮煞。」不動神王先行開口問候。

  遙光嘲諷,「還不夠久,沒久到你們將我遺忘。」

  神目一閃,露出銳利光芒,但不動神王隨即故作悵地道:「咱們四神分別鎮守四方,少了你還真是不行,八荒又亂了。」

  「亂就亂吧,不亂我才覺得訝異。」遙光話中有話的諷刺他們這些神只會勾心鬥角,爭權奪利,卻是一無是處的酒囊飯袋,連流放的神也管不住,任其危害作亂,要不是有風牆阻隔,天庭早已大亂。

  「不動客套幾句你還當真?這麼多年來四神王少一個,我們還是撐得穩穩的。」幽冥神王冷冷嘲諷他別太看得起自己。

  「那你們來幹什麼?」真把別人都當成傻子了,唯有他們才是真神。

  被激怒的幽冥神王正要開口,不動神王以眼神暗示他稍安勿躁,沉穩開口,「一來是看看老朋友,二來是請你回上界,三來是聽聞青瑤妹子遭到囚禁,她就像我們的妹妹,總要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他說得合情合理,幾乎找不出破綻,可是閃爍的目光和遲遲不敢靠近的猶豫,可見還是心懷鬼胎。

  「不行,遙光不能跟你們走,他是我的。」

  本來跟杜康、謹語徒在狐仙洞府的狐姬偷跑出來,衝到遙光身前,兩臂伸開橫擋,不許神接近。

  「輕輕……」這小東西呀!太衝動了,眼中含情的遙光握住她的手,輕輕往後拉。

  不動神王、幽冥神王見狀,不約而同的察覺多了顆好棋。

  「鎮煞,你也動了凡心?」

  「神亦有情,為何不動心,你們不也是為了青瑤妹妹而專程來人間,看她死了沒。」遙光的最後一句意指他們虛偽,若真有心早就來了,怎會等她命懸一線才來。

  這話一出,不是傻子的明光神王也聽出一絲陰謀味道,只要不涉及妹妹的事,他一向明快果決,不難發覺在這件事上有諸多不妥,他似乎被當棋使了。

  只是現在的他力有未逮,哪一方也幫不上忙,胭脂玉籠吸了他太多神血,一時半刻怕是難以復原,未開戰已先成了傷兵,他不得不說鎮煞神王善於謀劃,連他也算計在內。

  這時候歡快也來了,她幻化成人形照顧兩位主人,兩邊來回的跑動。

  「鎮煞,你的嘴越來越惡毒了,我們分明是一片好心,你卻顛倒黑白,造成明光對我們的誤解。」不動神王還想挽回明光神王,不讓他倒向鎮煞神王。

  「難道不是嗎?青瑤來多久了,你們敢發誓說你們不知道,你們不過拿她當棋子試探我的底線,自個兒像縮頭烏龜似的躲著看我是不是還是當年的戰神,你們好伺機而動……」

  遙光也不給他們留面子,直接戳破。

  聞言的幽冥神王面皮漲紅,似要上前與他一決雌雄,拉住他的不動神王也是臉色不佳,面有怒色。

  「鎮煞,我們只問你回不回歸。」還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監視較安心,誰知離了視線的他會做什麼。

  「他不回去。」狐姬大聲的代為回答。

  不動明王笑了,「鎮煞,我等你的回話。」

  「我家輕輕說的話便是我的決定,她是當家的。」遙光的話一落,狐姬得意地仰起下巴,抱著遙光的腰不放。

  不動神王只覺得狐姬自不量力很可笑,「如果我們執意帶你走呢?」

  「那就看你們有多大的本事了。」遙光這話是挑釁。

  「你在逼我們對你兵戎相向?」他故作事情還有迴轉餘地,大夥兒好好商量商量,別急著動手的模樣。

  「你們不是都把兵帶來了嗎?」遙光左手朝天一劃,隱去身影的天兵天將佈滿天際。

  「遙光,好多……」狐姬緊捉遙光的袖口,她不是害怕,而是興奮,她第一次看到天兵天將。

  「怕不怕?」他想保護她,她卻好奇心太重,非要摻一腳。

  狐姬聲音宏亮地回答,「不怕,我替你打他們。」

  又是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傻勁,看她抽出他為她打造的短劍,遙光幸福的想笑,此生有她,足矣。

  「鎮煞,放棄吧!不要做無謂的抵抗,這些神將中有不少是你當年帶出來的,你忍心讓他們與你為敵?」

  不動神王動之以情,生性冷漠的遙光其實很重袍澤之情。

  神將中已經有人淚眼相向,以崇拜目光求他回歸天庭,繼續帶領他們,不明白為何鎮煞神王要滯留人間。

  「我已是鐵石心腸,再多的話語也無濟於事,不過你們若想看我隱藏什麼實力,我不妨讓你們瞧瞧。」遙光伸手指天,一道天雷轟隆隆的響起。

  「啊!」狐姬怕到雙手遮耳。

  突然間,雷聲過後,更驚人的龍吟從遠遠的山頭傳來,同時一片龐大的烏雲快速地飛來……

  「啊!那是什麼?!」一名神將忽然大喊。

  待半片天空暗了七分,他們才驚駭那不是烏雲而是龍,成千上萬已沒有血肉的龍之骸骨。

  「你們覺得這景象壯觀嗎?」

  遙光來到人間,主要是想避開青瑤的糾纏,對於遲早會爆發的衝突並無畏懼,也不是什麼都沒準備,他常潛入龍家和龍族留下的殘魂打交道,趁機加入他們,最後加以統御。

  雖已身死,龍骨仍殘留強大的力量,為他所用,就是他的一支奇兵。

  「你竟然暗藏神龍軍隊?」不動神王和幽冥神王大驚。

  不僅是他們,將近百萬的天兵天將也有所畏懼,一頭神龍足以屠殺百神,他們人多勢眾也難以和撲天而來的龍抗衡,即便最後贏得勝利也是慘勝,能回到天庭的寥廖無幾,恐怕不過千。

  龍骨折損,但只要一絲元神尚在,他們還能再戰,而神一旦隕落只能淪落輪迴,從最底層的人類修士修起,再耗費個幾千年重入天庭。

  不過在歲月的流逝中,若無機緣,他們只會遺忘了自己是誰,在不斷的輪迴轉世中由神回歸為人,最後化為塵土,養了大地。 

     「鎮煞,你真要與天庭作對嗎?」又驚又怒的不動神王大喝,不甘心籌謀多年的計劃化為烏有。

  「不用說得冠冕堂皇,是和你作對吧!何必把個天庭扯進你的私心,真要我臣服就你先上,或是與幽冥神王連手,我們來鬥上一鬥,不過明光神王就別指望了,他自顧不暇。」遙光冷眼瞟向嘴角流出血絲,極力控制體內血氣翻飛的明光神王,胭脂玉籠傷他極重。

  「狂妄。」幽冥神王喚出黃金神戟,準備與他大戰三百回,一直以來他就無法忍受鎮煞神王比他強。

  「不動神王你來不來?一起上我比較省力。」遙光笑著招手,將身側的狐姬送到一旁,有他給的防身器物,她的安全無虞。

  不動神王冷哼,「看來你還是一樣自大,總是認為無所不能,將我們視為足下小蟲。」他一說完取出射日弓,弓弦一拉,天地竟然為之震動。

  為防傷及無辜,見狀的遙光設下一個結界,任他們打得血流成河,屍骸遍野也不會有無辜者受累。

  「是神是蟲打了才知道。」遙光手指向上,鎖煞盒出現,浮於面前,他目光懷念的打開盒蓋,驟地,一道令人心驚膽戰的煞氣衝天而去。

  「是……是鎮煞神劍?」

  「天啊!鎮煞神劍還在,它回來了!」

  一部分從遠古存活至今,知其威名的天兵天將臉色大變,已萌退意。

  「鎮煞神劍不是毀了?」不動神王面色發白。

  「戰不戰?」遙光只要他一句話。

  箭在弦上,不得不戰,不能在眾神面前丟盡顏面的不動神王咬著牙硬撐,大聲一喝,「戰——」

  聲音一落,三道神光同時衝向天際,黃金神戟往前一刺,射日弓箭不虛發、箭箭凌厲,兩神器都威力驚人,讓天地間風雲變色,帶著灼熱感的黃金雨紛紛落下。

  但是鎮煞神劍一出立即黯然失色,糾纏再糾纏的煞氣化作奔馳的河流衝向黃金神戟和射日弓,輕而易舉的將其吞沒,還嫌不足的想吸取兩神的神血。

  兩神大驚,連連退後一千里,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和鎮煞神王的實力差距這麼大,合力攻擊也奈何不了他。

  「神將聽令,佈陣。」不動神王不再留手,知道一切成敗盡在此戰。

  天兵天將振作士氣,擺出陣勢,遙光一人一劍,面對上萬兵將,卻毫無畏懼。

  至於狐姬,她眼睛緊鎖著遙光立於一旁,本來只想看熱鬧的杜康和謹語也被劃歸在同一邊,而狐姬都出場了,兩隻靈獸自然緊隨在側,雖然它們不像其它人那樣鎮定,簡直都要被嚇暈了。

  大戰在即,一片肅穩,直到變故發生一—

  「你們真的要戰嗎?」

  嬌媚得令人心頭發酥的女子聲音從土地公廟上空傳來,明知應該專注於接下來的大戰,所有人卻都不由自主看向聲音的來源。

  一隻身有九尾的美麗白狐憑空而出,它優雅往前踏了幾步,從狐狸化作美得妖艷的人形,如絲媚眼輕輕一拋,萬千神將放手中武器,面露痴迷。

  狐姬忍不住驚呼,「姥姥?」她……她竟然沒死?

  女子回頭一笑百媚生。「小乖,一會兒姥姥再跟你聊,你可來討糖吃呦。」

  「姥姥,你怎麼來了?」震驚不已的狐姬仰著頭,她現在是又氣又怒,一肚子火往上冒,既然沒死,為什麼這麼久了都不出現?

  「不止我來了,你的舅舅阿姨,兄弟姊妹都來了。」有熱鬧不湊枉為狐狸,當然要來瞧一瞧。

  一眨眼間,滿滿的九尾天狐圍在四周,也不知它們怎麼來了,最低修為是三條尾巴,狐狸擠狐狸地高舉白絨絨尾巴,似在示威,又像打招呼,動作一致的左右搖擺。

  美艷大方的狐姥姥摀嘴一笑,風情萬種,看向對面的不動神王、幽冥神王,嬌聲問道:「你們還打不打呀?」

  不動神王雙眸一斂,冷聲質問:「你已渡劫成功,為何不飛升,還滯留烏煙氣的人間。」顯然他受迷惑的程度不深,尚能自持。

  「天庭有什麼好玩的,無趣得很,十分枯燥,要是再遇到像你們這麼醜的神,我還不如死了。」她一臉嫌棄。

  幾名化成人形俊美不凡的公狐狸走到狐姥姥身側,以伺候女王般的姿態圍繞著她,即使不動神王、幽冥神王堪稱好看,但在他們面前全都被比下去了。

  惱羞成怒的幽冥神王陰沉著臉,「天狐一族打算與天庭為敵嗎?就你們這些狐狸還不夠來送死。」

  狐姥姥大笑,「別忘了我們天狐有撕裂時空、破界的本事,若是我們一起撕開通往天庭的道路,讓其它各界的生靈也能到天庭玩玩呢?」

  五、六千隻六星狐狸從狐狸群中浮空而上,帶著嘲諷笑臉伸出尖銳瓜子,做出要撕空間的動作。

  眾神驚得要魂飛魄散,齊聲大叫,「住手——」

  一隻、兩隻不足為懼,但數量一多著實可怕,若三千世界和無數小世界一同入侵,天庭便毀於一旦。

  「那你們打不打呀?我還看熱鬧來著。」一下子有這麼多神隕落,說不定她還能撿漏,收些元神、撿些神器等回狐丘助修煉。

  狐姥姥也愛佔便宜,見獵心喜,有好東西為何不要?難得一次出現成千上萬的神兵神將,而且都是來送死的,她還客氣什麼?

  她眼巴巴的等著上頭掉天神下來,她才好一口吃掉他們的元神。

  多補呀!她要養顏美容,永保青春,不然她哪來的本錢勾引年輕小夥子?

  見到伺機而動的狐群,不動神王冷汗直冒,他眸有驚色的看向幽冥神王,似在詢問該怎麼辦,但幽冥神王比他更沒腦子,怎麼想得出辦法?

  不動神王只能硬著頭皮道:「這是我們神界內的事,希望他界不要插手。」

  「唷,給你神轎還真端坐著呀!光那群龍你們打得過嗎?」下場可想而知,何須她出手?分明就沒那本事,還要擺著架子。

  不動神王望著遮滿半片天的森森龍骸,他第一次心生畏懼,有打退堂鼓的念頭。

  「還有呀,那個是我外孫女婿,雖然我看他不是很順眼,但終究是自家人,我家小乖護著,當姥姥的怎能令她失望呢,所以你們還是少打主意的好。」

  言盡於此,聽不聽在他們,她樂得兩方打起來她才有利可得。

  又是龍骨,又是狐族,還有令人聞風喪膽的鎮煞神劍,打錯如意算盤的不動神王、幽冥神王這次是真的裁了,他們自以為還能博博看,殊不知是自個兒找難堪,還把萬年累積下來的聲望全給糟蹋了。

  不動神王倒也是能屈能神,咬牙鳴金收兵,又把主意打到明光神王身上。

  「明光神王,要一起走嗎?我扶你。」至少還留住一名戰友,日後再另行圖謀,總有機會雪恥。

  面色極冷的明光神王一把推開不動神王的手,「道不同,不相為謀,以後別來陷害。」

  他僵住,但隨即擠出笑臉,「我知道這回是有點誤會,但我們也是真的想幫青瑤,青瑤她現在這樣……」明光總不能不顧妹妹吧!他想。

  「不勞費心,我自會照顧。」

  臉上稍微恢復一點血色的明光神王起身,抱起妹妹青瑤朝遙光一頷首。「回去之後我會用流光草封住她的記憶,從此她的心中不會再有你,這樣的結果你可接受?」

  遙光一揚手,「去吧。」

  「珍重。」明光神王面無表情的轉身。

  紅光一閃,明光神王帶來的眾神將全都跟著不見了。

  少了一顆可供利用的棋子,不動神王、幽冥神王的心情都不太愉快,手中的神兵旗一揮,收隊回神界。

  一道又一道的光如流星般沒入天際,一場本該極其慘烈的大戰消於無形,神界大軍氣勢十足的來,卻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走,此事為神史上一大敗仗,為神深省。

  除了狐姥姥,其它的天狐們也走了,好像不曾來過,人間又恢復往日的平靜和祥和。

  「姥姥,你太壞了,你怎麼可以失蹤這麼久,讓我以為你死了,害我傷心了好久好久,眼淚都哭乾了。」眼中沒有一滴淚的狐姬快樂地奔向白狐姥姥,身後的四根尾巴炫耀似的晃呀晃!

  「不詐死怎麼逃得過天道的制裁,我可一點也不想飛升上界,上面有這麼多可愛又迷人的公狐狸作伴嗎?神仙都太冷清了,完全不懂情趣。」狐姥姥抱怨。

  狐姬身後的遙光恍然大悟,身教重於言教,原來他家輕輕的不上進是源自千年老狐,她自個兒以玩樂為主,不願受拘束,狐姬也有樣學樣,能玩為什麼要修煉,樂得自在誰還在乎能活多久。

  「那你幹麼連我也瞞著,跟我說一聲不行嗎?你知不知我聽到雷聲就害怕,怕被天雷劈的變成和你一樣的焦炭呢。」太醜了,她都聞到焦肉味,那時她還想著姥姥都要死了,她居然還想吃她烤得很香的肉,是不是太冷血了。

  吃貨的本性什麼都吃,要不是狐姥姥憑空消失了,狐姬有可能把她姥姥吃了,反正那是一塊肉。

  狐姥姥一聽放聲大笑,沒有半絲憐惜,「小乖呀!你膽子也太小了,要再磨一磨,瞧你什麼心思都藏不住的小臉,我要真讓你曉得,八成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詐死。」

  她當時真是九死一生,只留一息倖存。

  就在登仙橋準備開啟時,她用了一具老祖的屍骸騙過了天道,再趁機開溜,留下一些燒成灰的毛。

  而為了治接天雷所受的傷,她在一個陰暗的地洞內躲了十餘年,不吃不喝地進入休眠,以洞內的靈氣滋養,這才沒辦法來尋外孫女。

  「她不需要多受磨練,我認為夠了。」遙光不希望狐姬和她姥姥有過多的接觸,免得被影響。

  狐姥姥媚眼兒一拋,眼神詭異,「我家小乖還沒嫁你,你們私下結親不算數。」

  「簡單。」

  遙光的手一揮,他跟狐姬都換上了一身喜服,土地公廟四周的景緻也為之一變,原本是單調的小廟卻張燈結綵,嗩吶、花轎、媒人一應俱全,還有一群一頭霧水的村民,有人正牽著牛,有人拿湯勺,有人手握鋤頭,還有抽著水煙袋的老人。

  眾人面面相覷,想著他們明明在家裡,在田裡,在串門,怎麼一下子就莫名其妙的到了土地公廟。

  「你……你……」這廝太張狂了!

  狐姥姥又氣又惱,一雙媚得快滴水的眼兒正在冒火,她對神越來越厭惡了,根本不想打交道。

  「滿意了嗎?狐珊珊。」她挑不出一絲錯處的。

  「你……你怎麼知……知道我的名字?」她都忘記自己的名字了,活得太久,什麼事都沒意義了。

  「靈牙山山腳下一隻貪吃想吃魚的狐狸掉入河裡,有沒有印象?」沒見過那麼忘恩負義的小狐,他救了她,她卻咬了他一口後逃走。

  狐姥姥面色一白,「你是我喊救命喊得喉嚨快沙啞才用鉤竿把我釣起來的討厭鬼—一」這是仇人。

  「沒有我你早死了。」恩將仇報。

  「……」狐姥姥怒視。

  看到媒人和花轎,村民接頭交耳的問,誰家閨女要出嫁,他們是被找來幫忙的嗎?

  「土地公嫁孫女。」

  遙光一句話,村民立即瞭然的挽起袖子,明白他們會瞬間移動到這裡,是土地公的法力無邊,自是釋懷,只是還是疑惑孫女哪來的。

  驀地,有人發出哎喲喂呀的痛呼,村民們看過去,就見柱著竹頭拐杖的老張扶著腰,蹣跚地從土地公廟走出來,他身上穿著一身喜氣的紅。

  「老張,回來了呀!」

  「呵呵,回來了。」被捉回來的。

  因為狐姬一句等土地爺爺回來還在一起的話就告訴大家,遙光就託人把老土地「請了回來。」

  「土地公嫁孫女,嫁的不會是你家輕輕吧?」大夥兒看見穿上大紅嫁衣的狐姬,猜測她今日要出嫁。

  老土地乾笑,「是呀是呀,我家輕輕可愛又懂事,土地公收她做孫女。」

  「那她要嫁給誰?」大家明知故問,一致看向一身新郎袍的遙光,咧開嘴直笑,喜事一樁誰不高興。

  「山神。」

  「嘎?」山……山神?

  他們有沒有聽錯,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要嫁山神為妻?

  眾人臉上的笑意為之凝住,神色然中又有著憐憫,以為是要當祭品。

  「我是山神遙光。」

  遙光上前一揮手,天上忽然下起花瓣雨,可花瓣一落在村民手上才知是糖做的,眾人又一股腦的瘋搶,每個人都搶得兜裡裝不下才停雨。

  這下大家都知道狐姬的表哥原來就是山神,村人早知兩人有情,頓時只有祝福而已。

  酒宴就擺在山神廟處,杜康拿出酒,與所有村民同歡,白盈盈和靈靈則是有死裡逃生之感,在宴席上大快朵頤,食材全是謹語準備的,唯獨狐姥姥,覺得外孫女被搶了,悶悶的喝酒。

  完全是迷迷糊糊的狐姬被抬上花轎,一路上鑼鼓、嗩吶吹吹打打,直接由土地公廟送進山神廟。

  一直到成為山神妻子,她還有種不真實感,覺得好像在作夢,明明有一堆神來尋仇,怎麼卻變成婚禮了呢?

  在這場婚禮後,沒多久,山神廟多了間狐仙廟,廟裡的狐仙塑像長得和她一模一樣,她以人身側臥,背後有著狐狸尾巴,帶著純善笑臉。

  一開始並無人祭拜狐仙,頂多在山神廟上過香後,也讓狐仙娘娘聞點人間香火味。

  後來有名失意的女子來到狐仙廟哭訴說親事不順,回去後小指上莫名多了一圈紅淤,她作了夢,狐仙托夢說她的姻緣到了。

  果然,那名女子很快就出嫁,而她成親的那天滿室花香味,指上的紅淤不見了,姻緣已成。

  此事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地傳了出去,而後想求姻緣的男男女女便會來狐仙廟祈求,十之八九能如意。

  但如果強求他人姻緣或意圖介入他人感情者,通常會受到來自狐仙的懲罰,下場不會太好。

  老土地和土地婆眼看山神跟自家小狐狸幸福美滿,甚至小狐狸也受到百姓信賴,覺得可喜可賀,只是所謂樂極生悲。

  「哎呀!我的腰……又閃了。」土地公閃了腰,這次誰來代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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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5 00:19:39 |只看該作者
【番外篇:山神家的二三事】

  「看準了嗎?」

  一字推開的五顆腦袋瓜子齊齊點頭,五個小人兒個個粉妝玉琢,長得討喜可人,一雙雙狐狸眼閃著極度興奮的光芒。

  看來約莫五歲大的孩子們,屁股後頭都長了大掃把般的狐狸尾巴,雪白無垢沒有一根雜毛,一、三、三、四、五,五根尾巴齊劃一的左晃右晃,不像狐狸倒有點像狗。

  他們睜大好奇的眼睛趴在一塊大石頭後面,注視前方冒著熱氣的溫泉,溫泉中傳來嘻笑聲,煙霧繚繞裡有數道忽隱忽現的曼妙身影。

  當然,以他們的年紀還不識情滋味,而且五個娃兒當中還有個穿著嫩黃色衣裙的小女娃,嬌憨懵懂的神情叫人憐惜,他們今日來此,是要惡作劇。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帶壞他們的是身邊貌美如花的狐姥姥,高齡千歲還抱有「赤子之心」,捉弄人的把戲層出不窮,天上人間有不少人被她捉弄得哭笑不得。

  而今她決定收徒了,親自教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高徒,絕不讓前一個失敗例子毀了她一世英名。

  「看準了。」五張紅通通的嘴兒齊聲回答狐姥姥。

  「好,狐一,你偷霞彩天衣。」

  「是,老祖宗。」

  「狐二,那晚霞滿天月華裙交給你負責。」

  「好的,老祖宗,看我的。」狐二拍拍胸口,好像豪氣千雲的大英雄,正要披甲上戰場。

  「狐三,看到那條用銀河碎片製成的腰帶了嗎?那有錢也買不到,你搶了趕緊回頭。」

  「嗯嗯,剪了給妹妹玩,好看。」狐三最喜歡妹妹,什麼好東西都是妹妹的,沒有二話。

  一旁嬌憨可愛的小女娃聞言眨了眨水靈靈的眼兒,笑得小米牙露了八顆,讓四個哥哥心都軟了,忘了要做什麼。

  「狐四,你就專撿飛天繡花鞋,能撿幾雙就撿幾雙,叫她們來得了回不去……」

  呸,什麼仙女,玉帝的女兒?不要臉的,天庭的溫泉不去泡,偏是赤身裸體和人間百姓爭浴,說是冰清玉潔又來勾引良家書生,連她這狐狸精都自嘆不如。

  發號施令的貌美女子撩了撩鴉黑髮絲,風情萬種,酥胸小露更引來遐思無限,只可惜此處只有她和五隻小狐狸,無人欣賞。

  「繡花鞋,我聽老祖宗的。」一定很好玩,沒鞋穿的姊姊們不知道會不會因為踩到尖石頭,疼得一蹦蹦上天,跟他過年和熊五玩的爆竹一樣,一飛衝天。

  「乖、你們都乖,狐丫頭就待在老祖宗身邊,咱們是看熱鬧的人,不摻和,一會兒姥姥給你買糖吃。」

  「嗯!」粉嫩嫩的小姑娘點點頭,但和其它四隻小狐狸一樣,滿眼興奮,對即將展開的「冒險」抱著無限的熱情,綴著小碎星的明亮眼眸捨不得眨一下,怕錯過了好戲。

  「好,開始。」

  狐姥姥一啟櫻唇,四個身穿天青色衣袍的小娃兒毫不躲藏地衝出去,他們還非常有禮的朝溫泉池裡的仙女們彎腰行禮,乖巧的喊了聲,「姊姊們好。」

  池子裡有七位艷若桃李的美麗仙子,乍見四道身影來到面前差點失聲尖叫,打算一揮手把人打出去,誰知仔細一看竟是五、六歲大的小狐狸精,仙子呼了一口氣,繼續潑水嬉鬧。

  誰知眨眼間,風雲變色,七仙女都傻眼了,明明是孩童模樣的小狐狸居然露出狡黠的賊笑,抱起她們的衣物往外跑,一溜煙就不見蹤影。

  「我的霞彩天衣……」

  「啊!我剛織好的裙子。」

  「腰帶!父帝賜給我的……」

  「小賊,還我繡花鞋……」

  仙女們驚慌失措,高聲嚷嚷地想搶回自個兒的東西,可是玉白的身軀寸縷不著,哪能出池子追人,只能羞紅臉的雙手環胸,將身子藏在溫泉裡。

  她們一個個面紅耳赤,眼眶含著晶瑩淚水,低罵著頑劣小兒,等回了天庭定要向玉帝告上一狀。

  「老祖宗,老祖宗,拿到了……」得意不已的狐一甩著霞彩天衣,一時不小心甩在身上,把自己給包住了,差點因瞧不到路而摔跤。

  狐姥姥手一揮,一陣微風解救了他。

  「老祖宗,給,裙子。」狐二個子小,抱著一件月華裙十分吃力,腳步蹣跚不穩,搖搖晃晃。

  「好,老祖宗施個法去掉仙氣,給你娘穿。」她那孫女修為不夠,穿了仙衣仙裙容易招福。

  「腰帶給妹妹。」狐三不忘妹妹。

  「好好,給小五,老祖宗做主了。」狐姥姥話一落,小心狐狸娃兒咧開嘴直樂。

  「繡花鞋呢?」狐四討厭花花綠綠的鞋子,他不喜歡穿鞋,要不是他爹壓著,他更樂於四足落地撒野。

  「狐丘裡有不少化形的狐狸,老祖宗拿去送她們……」飛天繡花鞋也是寶貝。

  「狐姥姥,你又胡鬧了。」

  忽地,一道十分低沉的聲音傳來,看似二十出頭,實際超過千歲的老狐狸聞聲眉頭不自覺一皺,心想,又來煞風景了。

  轉頭看見一對儷人走來,狐姥姥揚起下顎,振振有詞地對其中的男子說道:「我就看她們不順眼怎樣,還說是七仙女呢!一個比一個還厚臉皮,我偏要壞她們的好事。」

  「姥姥,這麼好玩的事為什麼沒找我……」狐姬眼睛一亮,跑過去拉住狐姥姥。

  「嗯?」遙光冷然的一哼。

  狐姬乾笑的放開挽著狐姥姥的手,有些不甘心沒玩到。

  其它四隻小狐狸也是乖站好,狐姥姥倒是不想表現得太孬,但無奈修為不能比,敢怒不敢言,一張俏臉都扭曲了。

  這五個孩子可說是意外,狐姬修習混元天訣,改變了體質,使得有孕的可能性多了那麼一點,遙光本來想,能夠懷上一個都是奇跡,誰知竟然一胎五胞,生下來還是一群小魔頭。

  她是開心了,有了血脈相連的親人,不用害怕被拋棄了,但他卻是累得不行。

  「把這些都還回去,不許再有下一次……」

  遙光神色冷冷,決定要把自家孩子教好,但尚未說完,腳一陣搔癢,他低頭看五胞胎中的小女兒正用尾巴拂他。

  心軟成一灘水的他將其抱起,因為她的可愛模樣忘記原本要說什麼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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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5 00:20:04 |只看該作者
後記 炎熱的天氣 寄秋】
  
  熱。

  好熱。

  太熱了。

  秋滿腦子只有「熱!」這個字,熱得不敢出冷氣房,熱得不想動,熱得只想吹冷氣。

  可是一想到高電費呀,秋又想哭,一張一張的小朋友像要投奔自由似的飛入台電賬戶,秋的心好痛!

  太無情了,枉秋對你們那麼好,夜夜摟著睡覺,你們居然毫不留情的走了,拋棄秋空空的錢包,一去不復返。

  油錢地貴,貴得離譜,出門開車也要用冷氣,不然自然風一吹滿頭大汗,前胸後背都濕了。

  秋媽問秋,為什麼一年比一年熱?

  秋回答說,天氣一熱,大家拚命吹冷氣,冷氣送出的熱風又讓外面氣溫更熱了,因此更想開冷氣,吹涼風,這是一種惡性循環。

  再者,還有溫室效應等等問題,氣溫年年升高,導致不吹冷氣受不了,只好委屈我們的下一代,要吃點苦了。

  現在到了秋天也還是艷陽高照,像秋這種易黑體質只要曬到太陽,不用一分鐘就黑了,用了一整個冬天保養出來的白皙肌膚,太陽一照就完了,秋的人生好悲慘呀!不能穿短袖。

  唉!怎麼這麼黑?

  美白產品不管用,隔離霜、防曬乳抹著自我安慰的。

  無比心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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