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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希枒 -【妳到底愛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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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22 00:15:5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失戀的人除了躲起來傷心,還有另一個去處。

  念盈發現山林裏清新的空氣無法排解她的鬱悶,從早晨起整個人就渾渾噩噩的,不曉得自己做了什麼,也不曉得什麼時候離開了唐宅,回過神時人已經站在這扇紅木門前。

  也許是失戀人的本能吧,本能地走向能麻痹感官的地方去。

  她深吸口氣推開厚重的大門,迎面而來的爵士樂、酒香、昏暗的燈光,現在看起來是親切又可愛的。

  「歡迎光臨,稀客喔。」吧台裏的老闆頭一個發現念盈,短暫的驚愕後是滿滿的笑容。

  念盈點頭示意,在他面前坐下。

  「今天妳一個人來?裴玦呢?」老闆好奇地問。

  「就我一個,不歡迎嗎?」念盈淡淡地說。

  老闆偏頭想了一下,拉大了笑容。

  「怎麼會呢?有美女大駕光臨,我豈有不高興的道理。」

  「我以為你比較喜歡男人。」她有話直說,耿直得令人措手不及。

  老闆被她的話楞了一下,突然爆出一串笑聲。

  他邊笑邊擦眼淚,努力吐出聲音來:「我的天啊!妳果然是惟天的妹妹,講起話來這麼不修飾,難怪裴玦喜歡妳。」

  在她身上有太多裴玦沒有的東西,所以深深吸引他。

  「他喜歡的是二哥。」一提到那個名字,念盈眼神黯淡了下來。

  老闆多看她幾眼,臉皮不受控制地卷出一條條詭異的弧線。

  總算是讓他盼到好戲了,裴玦這個報應來得可真妙啊!

  他不動聲色、不多話,只要扮演好老闆的角色,再過不了多久,好戲的高潮就會湧過來。

  他親切地問向念盈:「想喝點什麼?」

  念盈考慮了很久,最後還是受不了誘惑。

  「給我『玦』吧。」

  「沒問題!」老闆很高興聽到這個答案,興匆匆地調酒去。

  老闆一走,場面沒有變得冷清,反而更加熱鬧。

  包廂裏的聒噪三人組被老闆的笑聲引來,一發現小公主落單,馬上包圍過去。

  「唷,今天一個人啊,是被甩了嗎?」娘娘腔男刻薄地說。

  「好可憐喔,妳很難過吧?」壯漢皺著方方正正的國字臉,同情心氾濫。

  「你們別亂猜,才過幾天而已,哪有這麼快啊?」辣妹勾著酒杯涼涼地說。

  念盈對這一切恍若無聞,靜靜看著老闆調酒的動作。

  「很難講好不好!在我們這個圈子裏多的是今天好、明天散的例子。說不定她在那天回去後就被裴玦拋棄了呢!」娘娘腔男還是很壞心。

  「你好殘忍喔。」壯漢嫌惡地擰緊五官,讓自己的樣子更嚇人。

  念盈不予理會,接過老闆的酒,欣賞幾秒後一口飲盡。

  「再一杯。」她對著老闆說。

  所有人都被她的舉動嚇呆了。

  「喂喂喂,酒不能喝得太急,很容易醉的。」半醺的辣妹突然清醒過來勸她。

  「心情不好也不能這樣呀!好啦,我不說妳了,妳別生氣喔。」娘娘腔男心虛地道歉。

  「我的確是心情不好,是被拒絕了。我就是要喝醉,不可以嗎?」體內的酒精漸漸發揮效用,她再也管不住一肚子鬱悶的心情,字字清晰地喊出來。

  大家被她嚇得啞口無言。

  過了一陣子,老闆擠出聲音--

  「妳確定要這麼做嗎?」

  「沒錯,我要發洩情緒。」她就是來麻痹神經的。

  老闆瞭解地點點頭,背過身去為她張羅,順便掩飾即將外泄的笑意。

  「喂,妳該不會是真的被裴玦甩了吧?」辣妹有點害怕地問。

  「認真說來,我們什麼都不是。」念盈落寞地垂下眼。

  「可是他很在乎妳,妳那天睡倒後他可是緊張得要命耶。」壯漢細聲細語地說。

  「因為他怕會對二哥不好交代,所以才照顧我的。」她很有自知之明。

  「這麼說來他還是喜歡惟天的嘍?」娘娘腔男推論。

  念盈又灌一杯,鬱鬱地點頭。「對,他喜歡二哥。」

  所有問題的答案只有這一個,不管願不願意,她只能接受。

  敏感的壯漢察覺到念盈的情緒,心疼地摟住她的肩膀。

  「真是可憐的女孩,夾在他們之間妳很痛苦吧?」

  「是有點心痛,但也很不甘心。」念盈推開他的懷抱,忿忿地說:「生平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第一次這麼積極地爭取,結果卻敗在我最喜歡的親人手上。除了放棄,我還能怎麼做呢?」

  一口氣吼出所有不滿,在場的人又楞成木雞。

  念盈再幹了一杯,白皙的臉上出現迷人的紅彩。

  「想不到妳這個大小姐個性這麼率直,講起話來又乾脆,妳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娘娘腔男一回神,就給了她一個掌聲,立刻化敵為友。

  「沒錯,我太感動了,妳真是太勇敢了!說愛就愛,說放就放,真是我的偶像。」壯漢噁心兮兮地抱住她。

  「閃開!我們先幹了再說。」辣妹擠開壯漢,擠到念盈面前要跟她一起分享酒精與友誼。

  短短的十分鐘內,原本互看不順眼的四個人,因為幾杯酒而結成了手帕交。

  遠遠看著一切的老闆嘴角愈翹愈高,偷偷摸摸地撥了個電話。

  掛上話筒後,他的笑容裂得更大,滿心期待他苦等十年的好戲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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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人呢?!」

  厚重的木門被一陣風刮開,還沒合上,那陣風已經轉到吧台,對裏頭悠閒擦杯子的老闆發飆。

  接到電話後,裴玦毫不遲疑地趕來,雖然他的呼吸未亂,神情卻是掩不住地慌忙,目光銳利地等著答案。

  老闆顯然很欣賞他這個樣子,擦拭杯子的手動得更慢。

  「怎麼是你來?惟天呢?妹妹應該由哥哥來領回吧?」

  「你少囉嗦!念盈人呢?」裴玦沒耐心跟他耗下去。

  當他接到老闆電話時就有不祥的預感,得知念盈在酒吧裏又沾了酒,他更是急得聽不完老闆的話就沖出門。

  現在還看不到念盈已經將他逼到了極限,再拖下去,他不曉得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她是你的誰?能讓你慌成這樣?」老闆猶是賣弄神秘。

  裴玦瞇起眼,口氣很輕地說:「你明知故問。」

  「我是明知故問沒錯,可是我有正確的訊息,所以有正確的答案,但其他人不是。如果一開始的印象扭曲了,很容易產生誤解,然後導致出一連串有趣的戲碼。我很期待你怎麼收尾喔。」老闆很玄虛地說了一堆。

  「你到底想說什麼?」裴玦表情危險地問。

  「我想告訴你念盈在右邊第二個包廂內。」識相的老闆當然會見風轉舵。

  一要到答案,裴玦馬上走人。

  他現在沒空去計較老闆的話裏有多少暗示,笑容裏有多少興風作浪,他只想見到那個性格冷淡又奇妙的公主。

  一拉開門,裴玦見到了他的公主,也被嚇了一跳。

  「妳瞧是誰來了?是英俊的騎士?還是有癖好的負心漢呢?」最靠近門的娘娘腔男先發現裴玦,已有迷亂跡象的他大聲幫裴玦喊來注意。

  其他兩個姊妹淘十分配合地齊聲答道:「當然是……性向不明、用情不專的綠眼王子啊!」

  「哈哈哈……說得真好。」念盈在一旁鼓掌應和,情緒異常高亢。

  「他是來做什麼呢?一、發現自己喜歡的是公主,所以來請求公主的愛情。二、因為喜歡公主的哥哥,所以特地來接公主回去討王子的歡心。你們猜,答案是哪一個呢?」娘娘腔男像是玩上了癮,又提出第二個問題。

  其他人也很樂在其中。

  辣妹跟壯漢討論了一會後,大聲喊出答案--

  「當然是……兩個都愛,因為他性向不明、用情不專嘛!」

  「不對啦,答案是二。」念盈不認同地搖頭,正經地說出她的答案。

  裴玦從進入這個包廂開始,頭就隱隱作痛,直到這一刻,他是瀕臨爆炸的邊緣。

  他冷眼環顧室內一圈,看他們還能變出什麼把戲。

  「那麼公主的決定呢?」娘娘腔男再問。

  第三個問題沒有其他人可以搶先回答,大夥把視線集中在那個臉色紅潤、舉止嫻雅的公主身上。

  念盈認真想了一下,抱怨地說:「算了,不是我的,強求也沒用。我不要了。」

  「那我接收嘍。」娘娘腔男第一個舉手。

  「不好,配你委屈他了。你太做作了。」念盈皺眉反駁。

  「那我呢?」壯漢期待地等著。

  「你也不行,你鬍子比他多,動作又扭捏,太不自然了。」她公正地批評。

  「我就不必問了。」辣妹舉起酒杯PASS。

  「對啊,反正他又不喜歡女人。」其他人一起說出標準答案。

  這個和諧的場面讓裴玦下了一個決定--他絕對不會再讓念盈來這裏,絕對要將這群沒有節制的同性戀從念盈身邊隔離!

  他走到念盈面前,居高臨下地看她。

  「妳喝醉了。」他的聲音柔到可以飄起來。

  聒噪三人組聽了,敏感地在一旁竊竊私語,唯獨當事人還遲鈍地打著酒嗝。

  「我很想醉,可是我做不到。現在我的大腦還清楚地塞著我討厭的事。」念盈口齒清晰地說。

  表面上看來她的確是清醒的樣子,但有上次的經驗,裴玦不敢掉以輕心。

  「無論如何,跟我回去。妳也不想讓妳家人擔心吧?」裴玦說之以理,動之以情。

  念盈看了一下表。

  現在趕回唐家,其他人應該還沒回來,她可以省下不少麻煩。

  衡量得失後,她只好起身向新朋友告別。

  「我必須離開了,今晚聊得很盡興,下次有機會再繼續。」

  「好好走啊,小心別又被騙了。尤其是那些眼睛不是黑色的傢伙,他們騙起人來是最可怕的。」娘娘腔男倚在門邊殷殷地叮嚀。

  「別怕,傷心時有我們陪妳。」壯漢也含淚相送。

  「我跟我的酒一起等著妳。」辣妹的聲音追到大門。

  念盈很想回頭謝謝他們的好意,裴玦卻一個勁地拉著她跑。

  念盈在這裏多待一秒鐘,他的神經就多死上一條。

  為了念盈好,也為了他的身體著想,說什麼也要馬上離開。

  看透了他的想法,老闆親自拉開大門送客,臨行時送上一句--

  「報應啊,一切都是自作孽的報應啊!」

  裴玦忍住回頭瞪他的衝動,邊走邊罵,與那個鬼地方拉開距離。

  什麼朋友嘛!

  居然故意讓念盈喝酒,故意惹他慌張!

  這種朋友,真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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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往停車場的路上,裴玦拉著念盈走在前頭不發一語,念盈則是低頭盯著兩人交握的手,安靜地跟在後面。

  裴玦那樣子似乎是在生氣,可是他為什麼要生氣呢?

  念盈邊走邊想,愈看她手腕上的那只大手愈覺得奇怪,他這樣拖著她定很沒道理呀。

  「你為什麼知道我在這裏?」腳步在車前停下,念盈把疑惑說了出來。

  她突然的出聲讓裴玦開門的動作頓了一下。

  「老闆通知我的。」他淡淡地說。

  「他為什麼要通知你?」念盈追根究柢。

  問得好!老闆為什麼要通知他?

  當然就是為了看他狼狽的樣子啊!

  裴玦在心中又詛咒老闆一遍,深刻體會到誤交匪類的後果。

  他發誓,下次要是老闆真心愛上哪個人,他絕對會連本帶利地把這筆帳討回來。

  「因為他伯妳又發生像上次那樣的事。」他不可能告訴念盈這麼可笑的實情,於是避重就輕地敷衍過去。

  就算要告白,也得挑時機跟氣氛,現在他被整得又氣又惱,哪有心情談情說愛啊?

  難得他找到真正喜歡的人,麻煩卻是一個接著一個來。

  難道他真的是壞事做太多,遭到報應了嗎?

  看到裴玦插進車鑰匙後就一直僵在車門邊,念盈納悶地靠了過去。

  「怎麼了?為什麼還不開門呢?」

  一聞到她身上混雜著酒味的獨特馨香,裴玦無奈地歎了口氣。

  就算是報應吧,他也找不到理由逃避了。

  喜歡就喜歡了,還能怎麼辦呢?

  他溫柔地拍拍念盈的頭。「上車吧,我們要回家了。」

  話一出口,他又楞了一下。突然覺得那句話很好聽,好聽到聽一輩子都不會膩。

  原來這就是幸福的感覺啊。

  他噙著滿足的笑容發動車子,念盈卻以一種奇怪的眼光打量他。

  今晚的他看起來更加迷人,渾身閃閃發亮,表情柔和不矯作,一副就是沉浸在愛河的樣子。

  一想到這,她好奇的眸子褪了顏色,先前的鬱悶隨著酒精的蒸發再度浮現。

  「你跟二哥還好吧?」她壓平聲音問,努力不讓情緒洩露出來。

  「怎麼突然這麼問?」裴玦抽空覷看她。

  「沒什麼,看你心情不錯,大概是跟二哥和好了吧?」她的音調更低。

  察覺到她的異樣,裴玦多瞄她一眼,視線很快地又轉回路況上。

  「目前還在冷戰中,不過很快就會有結果了。」而且保證是他要的完美結局。

  看著他愉悅的笑容,念盈的心更沈。

  不是說好要放棄的嗎?怎麼現在還會嫉妒、還會心痛呢?

  這不過是她一見鍾情的單戀罷了,怎麼還放不下呢?

  念盈一直用哀怨的眼神瞅著他,努力想找出能安慰自己的方法。

  就算是自己喜歡的女孩,但長時間被這樣的眼光盯著,裴玦還是覺得有點毛。

  「妳今天喝的酒比較少吧,所以沒醉倒?」他試著轉移她的注意力。

  念盈眨了下眼,眼珠子仍停在裴玦臉上。

  「還好,四杯『玦』跟三瓶紅酒而已。」

  她說得很平淡,裴玦聽了差點撞車!

  他趕緊將車開向路邊停好,震驚地瞪著她。

  「老闆讓妳喝這麼多酒?」他咬牙切齒地問。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他馬上倒直殺回酒吧去。

  真是個該死的好朋友啊!

  念盈冷淡地瞟了他一眼,不懂他在驚怪什麼。

  「不只有我,紅酒是跟包廂的朋友一起喝的。」

  很好,現在又多了一群惡質的同性戀。

  他的麻煩還真不少嘛!

  裴玦極力克制不讓一肚子的髒話沖出口,悶得自己很嘔。

  「妳今天喝得比上次多,神智怎麼還這麼清楚?」他又換了一個話題,現在是設法轉開自己對酒吧那群人的注意力。

  念盈沒有馬上回答,深深看了他幾秒後才說:「一遇上難過的事,反而不容易醉了。」

  她富含寓意的回答喚起裴玦的疑惑。

  「妳今晚為什麼想喝酒呢?」剛剛他只擔心念盈可能喝醉,忘了最根本的問題--她為什麼要喝醉?

  這個問題念盈沉默更久,看他的眼神更複雜。

  ;泛是我的問題,爺爺他們那邊我自己會交代清楚,不會連累你。」

  喜歡他,然後失戀,是她自己的問題,不能怪任何人。

  她刻意的撇清令裴玦很不高興。

  「妳以為我在意的是這點小事嗎?」他口氣很硬地說。

  「如果又害你跟二哥吵架就不好了。」她很體貼,很懂得成全。

  只是她過於委屈的語調讓裴玦覺得有個地方怪怪的。

  「妳……」

  「你介意與人親吻嗎?」她突然想到一個或許可以安慰自己的方法。

  她雙眼晶燦、兩頰紅潤、心跳加速地望著他。

  被她這麼一瞧,他競破天荒地亂了神智。

  「什麼?」他沒聽清楚再問一遍。

  念盈回答他的是一朵美麗得近乎詭異的媚笑。

  「我說,你介意被女人吻嗎?」她笑說,身體慢慢傾向他。

  既然要失戀,討個告別的禮物應該不過分吧?

  裴玦仍是沒反應過來,等他想通時,兩片冰冷的唇貼上了他的。

  他沒料到念盈會有這樣的舉動,也沒想過她的唇是這般柔軟、這般甜美,帶著濃醇的酒香迷惑他的意識。

  她生澀地吮著他的唇,齒舌並用地咬著。隨著體溫的升高,她的動作逐漸變得笨拙,最後乾脆搭著他的肩膀,唇無助地貼停在他的嘴角。

  這麼清純的吻意外地激起裴玦的欲望。

  男性的本能覺醒,他馬上接過主導的位置,一把摟近念盈纖柔的身體,長驅直入攻進她甜美的秘境。

  念盈沒料到他會這麼配合,一時間慌了手腳,急得想撤退。

  裴玦不肯輕易放人,他等了這麼久才盼到一個吻,當然得好好享受一番。

  他環在她腰上的手收得更緊,一方面徹底溫習那天柔軟的觸感,一方面宣示他要她的決心。

  念盈掙扎了一會,終於還是在他懷裏軟化了。

  這樣也好,就讓她沒有遺憾地放棄吧。

  順從生理的渴望,她的心輕飄飄地飛上雲端,思緒慢慢模糊。

  裴玦很滿意她的放鬆,吻得更激情了。

  只是幾分鐘過去,他反而對這種沒有抗拒的狀況感到懷疑。

  他納悶地分開彼此,等他看清楚眼前的情形後,一股強烈的無奈沖走了所有邪念。

  她睡著了!

  她居然選在這種時刻昏睡過去,是他太沒有魅力,還是純粹酒後的誤會一場?

  她到底是怎麼看他的呢?

  他很心寒地發現,他新戀情最大的麻煩就是……該如何讓念盈回應他的感情?

  抱著早已睡死的嬌軀,裴玦苦笑地搖搖頭。

  他開始相信這一切絕對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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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22 00:16:2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同樣是有月亮的夜晚,同樣是有個醉酒的美女在懷。

  但月亮圓了,人的想法變了,整個情境看起來是有點浪漫,其中的無奈只有當事人明白。

  裴玦感觸良多地摟著念盈踏上門前的階梯,看見屋內只點著基本的照明,不像上次那樣誇張的燈火通明,他的心輕鬆不少。

  今晚他太累,可受不了唐家騎士們的炮轟。

  所幸他們外出還沒回來,暫時不會發現小公主又不省人事地落在危險分子手中,否則他的厄運還不算過去。

  正當他要揮別悲慘的一天時,大門居然無聲無息地在他面前拉開,露出屋裏昏黃的燈光,以及一個背光的高大男人。

  一看清對方的臉,裴玦原本輕揚的心馬上被拉回陰暗的大海溝裏。

  「晚安。」裴玦扯開微笑。

  雖然心情不好,但遇上了還是得從容面對。

  開門的慕河面無表情,輕輕瞄向掛在他身上的念盈。

  「這次是真的醉了。」他模糊地念了一句,隨即抬起眼笑著對裴玦說:「謝謝你接念盈回來。」說完順手將念盈接過去。

  裴玦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你怎麼不以為又是我不懷好意地把念盈灌醉呢?」

  慕河幫念盈理理睡亂的頭髮,意味深長地說:「你曾經不懷好意地把念盈灌醉嗎?你捨得讓她喝醉嗎?」

  裴玦的綠眸微微瞇起,他這是在暗示什麼嗎?

  「以前沒有,並不表示以後一定不會有。」裴玦學他拐著彎說話。

  慕河聞言,先是頓了半晌;不久,輕輕提高眉睫。

  看來念盈這只初次發威的小狐狸是逮到這條深沉的青蛇了。

  可是現在狼狽的怎麼會是設下圈套的獵人呢?

  慕河沉吟一會,神秘的笑容慢慢浮現。

  「在那之前,你應該還有很多事要解決吧?」慕河看他的眼光依稀帶著一絲同情。

  被說到痛處,裴玦的嘴角微乎其微地扯了一下。

  「這是什麼意思?」他張起十成的防備,提防狡猾的慕河可能有的詭計。

  慕河不以為意地勾著唇,眼中的那股同情更深了。

  「我沒有其他的意思,畢竟這是你們的事,得靠你自己擺平。」

  裴玦半睜的綠眼透著懷疑。

  「這麼說你不反對嗎?」

  慕河應該已經知道他對念盈的企圖,他真的沒有其他的意思嗎?

  慕河拉開笑容,眼睛隨之彎起,看起來更深不可測。

  「我說過,我不會有意見,不反對也不插手,純粹是一個旁觀者。」一個知道所有真相、卻在一邊抱胸看戲的旁觀者啊!

  聞言,裴玦的目光變得淩銳,不加掩飾地估量慕河的笑臉。

  最後只看出一個心得。

  「我終於能理解惟天如此厭惡你的原因了。」他咬字格外用力地說。

  唐慕河一定掌握了他所不知道的訊息,而那個訊息就是他急於擺脫這堆麻煩的關鍵。

  所以他才會說不插手,擺明就是等著看好戲嘛。

  真不愧是唐家邪詐基因的嫡傳人啊!

  「彼此彼此,惟天對你的觀感應該也是一樣的吧?」慕河仍是溫文地笑著,眼中的鋒芒不少於裴玦。

  該死!他真的什麼都知道。

  裴玦忿忿地在心裏咒了一句,臉上的武裝不敢卸下半分。

  「最後,提醒你一點,有問題就快點解決。你在臺灣的時間不多,而且有人的耐性也被磨盡了。」慕河抱著念盈在踏上階梯前,回頭給他一個忠告,再收回視線看向懷裏的人,眼底鋪滿了疼惜。

  他這不算是插手吧?他不過是以一個旁觀者的立場對當事人說出客觀的建議。至於另一個主角,他當然也會適時地提醒一下。

  不然只是女主角委屈,男主角們僅有一點小小的挫折,不是太不公平了嗎?

  樓下的裴玦雖無法看到慕河逐漸扭曲的笑容,但身體本能地感覺到一股冷意襲來。

  望著階梯上那對相依偎的兄妹,他的眸色轉成危險的墨綠。

  即使是親哥哥,那只環在念盈腰上的手就是很礙眼,更別說那只手的主人還是那個陰險的唐慕河了。

  他抿直了嘴,下定決心。

  他想要的,一定會得手,就算困難重重,念盈最後倚靠的一定是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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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清晨的陽光並不刺眼,照在宿醉的人眼裏卻是一種折磨。

  「噢……」念盈翻身避開從右側窗戶射進來的光線,牽動出爆裂般的頭痛,讓她忍不住呻吟一聲。

  「抱歉,吵醒妳了。」

  房內突然傳來不屬於自己的聲音,念盈顧不得頭痛,馬上睜開眼。

  站在窗前的高大身影體貼地幫她拉上窗簾,緩緩走向床邊。

  渾沌的腦袋逐漸清醒,不用等人走近,念盈已經認出對方。

  「哥,你怎麼會一大早就在我房裏呢?」她抬起手掩在額頭上,還是藏不住宿醉的疲憊。

  慕河在床頭停下,居高臨下地瞅著她。

  「真難得,妳居然喝醉了。」他的語調清淡,聽不出情緒。

  念盈從指頭的隙縫中打量他的表情,惺忪的眼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無力地說:「我是喝太多了,又一直逞強不讓自己睡著,累積到最後才會這麼不可收拾。」

  「就像妳對裴玦那樣嗎?」他敏銳地問。

  念盈疑惑地放下手,怔怔望著慕河難得板起的俊臉。

  慕河這麼明顯地表示出自己的不悅,念盈當了他二十多年的妹妹還是第一次見到。

  她太震驚了,以致于張了口卻忘了回答。

  慕河幽幽歎口氣,嚴刻的線條也軟化下來。

  「妳就這麼喜歡他嗎?妳真正跟他相處還不到半個月,就值得妳為他如此失魂落魄嗎?」慕河不是很甘心地說。

  想他當初回家時,她還為了看裴玦的相片而忘了迎接他,現在甚至還為他醉倒,這種差別待遇令他有些不平衡。

  不只是慕河不甘心,念盈也是很哀怨。

  她坐直身子,籲出一口很長的悶氣。

  「我也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但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沒來由地在乎一個人。跟他相處後,那份在乎變得更深、更難以解釋;然後貪心地想要更多。照片、背後的觀察,再也滿足不了我,我想更進一步認識他。但發現的愈多,他就離我愈遠。我焦急地想捉住,但他早已屬於另一個人,一個我同樣捨不得的人……」真心話的最後也是一聲長歎作結。

  念盈落寞地垂下頭去,哀悼她可憐的初戀。

  慕河反而扯高嘴唇的弧線。

  「果然讓女主角一個人傷心是不道德的。」他帶笑地說。

  「什麼?」念盈疑惑地迎上他嘴邊那抹奇詭的笑意。

  慕河揉揉她的頭頂,慈愛地說:「妳不是納悶我怎麼會一早就出現在妳房裏嗎?其實我是去通知另一個主角上戲,順道過來看看妳的情況。」

  「主角?上戲?」念盈無法理解。

  慕河還是笑得很神秘,很不懷好意。

  「是啊,故事的高潮應該要全員集合,來個完美的結局才對呀。」他拍拍她的肩膀,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

  念盈酒醉造反的大腦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剩下的直覺隱約嗅到風暴即將來襲的況味。

  一瞬間,全身細胞像是被乾冰砸到,冷得馬上清醒。

  「你……」她正想說什麼,不料樓下的風暴提早到達,乒乒乓乓的噪動打斷她的聲音。

  「真是個性急的演員,這麼早就開工了啊。」慕河嘴上這麼說,眼睛卻是滿意地看著表上的時間。

  十分鐘,跟他預估的一模一樣。真不愧是三十年的兄弟,配合得真好。

  念盈不安地擰緊眉。「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只是以觀眾的角度跟主角們都聊了一下。」慕河迷人的笑容看起來真的是牲畜無害。

  念盈見了,卻在第一時間內起床、更衣、沖下樓去。

  望著早已不見人影的樓梯,慕河笑得更邪魅了。

  「主角都集合了,我這個觀眾也該選個好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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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爾特?馬爾斯?米利匹斯那達!你這個該死的大混種!」

  寧靜的清晨六點鐘,忽然響起一陣巨雷,加上強力的門板碰撞聲,吵得人不得安眠。

  裴玦絲毫不想理會,翻過身繼續補眠。

  「姓裴的!你還不給我醒來?!」惟天闖進裴玦的房間直殺到床邊來,一把揪起床上那個沒張開眼、或是根本就沒有眼睛的傢伙。

  困極的裴玦任憑他抓著,眼皮就是提不上來。

  「你這麼慎重地喊我全名,想必是大事吧?」他閉著眼睛說。

  看到他這副死樣子,惟天快氣炸了。

  「你做過什麼事,還要我提醒嗎?!」他字字重音地咬出。

  「你不叫醒我,我是無法思考的。」裴玦昨晚被慕河一攪和,為了想對策,苦思到淩晨五點才合眼,現在只想睡。

  惟天心一橫,用力把他甩回床上,再把他頂靠在床頭,扳住他的肩膀。

  「這樣你醒了嗎?!」他惡聲惡氣地問。

  裴玦張開綠眸,冷冷瞥了他一眼。

  「謝謝你的幫忙。」他聲音冰透地說。

  被人用這麼粗暴的手段吵醒,再有教養的人也會發飆。

  「少跟我打哈哈,我是來算帳的!」惟天憤恨地低吼。

  惟天昨天很忙,一直忙到天亮才進門。本想回房倒頭就睡的,誰知一打開門就見到慕河四平八穩地坐在他的工作臺邊翻閱他的手稿。

  工作一整天已經夠他火了,想休息時卻見到房裏多了一隻討厭的惡狼,立刻引燃了他的火藥庫。

  誰知聽過慕河幾句話後,他整個人都被炸翻了,足足花了十分鐘才拼回完整的神經。

  然後第一件事就是攻進裴玦的巢穴,要一個公道。

  「說!為什麼念盈又喝醉酒地被你扛了進來?」他吼得很痛心。

  他最親愛的寶貝居然連續兩次都被這條青蛇灌醉,天曉得他會不會趁著她不省人事時做出不可告人的壞事來!

  「這你該去問本人吧?我只是收到通知去接她回來。」裴玦懶懶地說。

  「真的只有接送這麼簡單嗎?」他很懷疑。

  如果事情真有這麼單純,那奸狐狸慕河為什麼要特地到他房裏等他?說話的口氣還那麼曖昧,鐵定在暗示他什麼。

  裴玦斜斜睨他一眼。

  「是慕河告訴你昨晚念盈的事嗎?」他語調很淡地問。

  「你管誰告訴我的!我只想知道念盈為什麼要喝酒?!」惟天關心的只有一個人。

  裴玦又瞅了他幾秒,若有所思地沉默了。

  這就是慕河逼他儘快解決的手段嗎?

  他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用意?

  既然人家都出招了,他不好好回應一下,似乎也說不過去。

  他惡意地彎起了眼與唇,睥睨著惟天。

  「如果真要說還有什麼,就是在回來的路上,念盈吻了我。」他說得很輕鬆。

  惟天的樣子像是吞了一顆原子彈,整個人被轟爛了。

  「你、剛、說、了、什、麼?」他楞了一陣子,很笨拙地慢慢念出一個個字。

  稍微排解了悶氣的裴玦好笑地瞧住他。

  「你在難過什麼?難過有人搶走了你妹妹?還是難過我的心被搶走了?」他問得很不懷好意。

  聞言,惟天的眼睛紅了,立刻跳上床鋪,掐住他的脖子。

  「這個遊戲你還要玩到什麼時候?!捉弄我很有趣嗎?現在連念盈都要拖下水,你到底在想什麼啊?!」惟天狠怒地磨著牙。

  呼吸困難的裴玦還沒發言,有只手動作更快地插進兩人之間。

  「你們在做什麼?」念盈一面撥開惟天的手,一面冷聲地說。

  她的出現讓原本緊繃的空氣變得更詭譎。

  解除裴玦窒息的危機後,念盈眼神複雜地盯著他們兩人。

  她花了一些時間換衣服,不清楚之前的情形。等她沖下樓時,就只見到惟天兩腳跨坐在裴玦的腰側,裴玦衣衫不整。

  一大清早,一張床,床上兩個男人,這教人會有什麼聯想呢?

  她幽幽歎了一聲,神情有點受傷。

  「我不是告訴過你們,要關門的嗎?」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可是現在看來格外礙眼。

  生平首次愛上一個人,可是那個人不可能回應她的感情;她的希望幻滅了,而幻滅的原因竟是自己的堂哥。

  她正試著放棄,可是在她的心情還沒平復前,可以請他們不要再刺激她,好嗎?

  「我尊重你們的選擇。」念盈深吸了口氣,「你們兩個都是我喜歡的人,我會祝你們幸福的。」

  「不過,下次一定要關門,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性戀。」她不忘提醒,說完,很識相地退場。

  被她祝福的兩人像是被雷劈到,麻木了所有感官。

  神經比較大條的惟天先接了回來,馬上跳下床捉住打算離開的妹妹。

  「妳在說什麼啊?」他難以置信地問。

  念盈冷靜地復述重點:「我勸你們要關門。」不要再刺激她了。

  「誰管這個了!」惟天頭疼地揮了揮手。

  終於回神的裴玦卻笑出來,而且愈笑愈難以收拾。

  老闆說對了,他果然是自作孽。

  這就是報應呀!

  惟天不耐煩地瞪向他。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你真的覺得扮同性戀很有趣嗎?」

  「扮同性戀?」念盈聽到了一點蹊蹺。

  「沒錯!妳千萬不要被他誤導了,我跟那條卑鄙的青蛇才不是同性戀,更不可能湊成一對!」惟天焦急地對念盈解釋。

  「你怎麼就是不肯相信我喜歡你呢?」裴玦不是故意要鬧場,而是強調事實。

  惟天回了他一記怨毒的眼神。

  「我只相信一件事,就是你十分喜歡作弄討厭女人、又不喜歡男人的我。」惟天的話裏藏有許多辛酸。

  「打從我認識你,被你發現我排斥女人開始,我的生活就開始陷入一片混亂。首先是莫名招來大批同志的愛慕,接下來就是一連串不同年齡層的女性來向我示好,等我費盡幹辛萬苦掃除騷擾後,才發現原來你這個幕後的黑手就在我身邊欣賞我狼狽的樣子!」

  「你怎麼這麼說呢?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呀。」被辜負的裴玦一臉失望。

  惟天冷冷地扯動臉皮。

  「是啊,為了我好呢!為了幫我找出生命中的另一半,替我安排了各種人選,一一淘汰後,發現無人能愛的我可憐極了,所以由你來接收,到處散佈我們關係匪淺的假像。真的是謝謝你喔!」惟天咬牙切齒。

  「你好像很不領情。」真相一一說破,裴玦懶得再裝。

  「有誰會開心地被人欺負這麼多年?!」惟天恨恨地說。

  「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你。」裴玦必須強調。

  「因為我暴躁沒耐性,玩起來很有趣吧?」惟天十分清楚裴玦喜歡的定義。

  裴玦只喜歡有趣的事物,而惟天碰巧是好玩的玩具。

  「原來你知道呀。」裴玦故作訝異。

  惟天沒好氣地賞了他一眼。

  「沒耐性不等於沒腦子,要不是因為你是我朋友,我才不會忍耐這麼久。」他忽然眼神一變,話鋒轉回正題:「不過,要是你把主意打到念盈身上,我是絕對不會饒過你的。」

  「我對念盈的喜歡是不一樣的。」裴玦異常認真地說。

  「你……」惟天很不習慣這樣的裴玦,到嘴的話竟出不了口。

  在一旁默默聽著的念盈,聽到真相,也聽到出乎意料的消息。

  「你說你喜歡我?」她問向裴玦。

  裴玦點頭。「妳也說過妳喜歡我。」他挑釁地朝惟天一笑,心裏早爆滿了濃濃的喜悅。

  原來念盈不是戀兄情結,不是監視他,而是真的在觀察他,觀察他這個令她感興趣的男人。

  本以為難搞的戀情突然冒出一線曙光,裴玦難掩高張的心情,綠眸彎出炫目的彩光。

  「你……」惟天是又氣又痛心,很不願意承認自己也聽到念盈的間接告白。

  劇情急轉直下,一時之間念盈不曉得該如何反應,偏頭過去,剛好看見倚在樓梯間的慕河。

  看著兄長臉上閒適的笑容,念盈的大腦逐漸清明。

  原來這就是他所謂的高潮戲。

  她懂了,眼色複雜地迎視那個自稱是觀眾的幕後編導。

  裴玦久候不到念盈的回應,疑惑地瞥向她,自然也看到了背後的那個人。

  僅僅一眼,他就瞭解整件事的始末,湖水般的眸子掀起危險的巨浪。

  慕河感應到他的情緒,從容地動了動嘴。

  裴玦見了,半瞇趄眼,按捺下心中的波濤。

  「我才不會感謝你,這筆帳我會想辦法還清的。」他一手佔有性地勾上念盈的肩,低咒一句。

  「什麼?」聽到聲音才回神的念盈沒聽清他的話。

  裴玦的手收緊一些,將她摟得更近,壓低嗓子輕柔地說:「現在誤會都澄清了,我們可以用新的關係從頭交往嗎?」

  他深情望著念盈,眼角淩厲的目光下著痕跡地射向一旁的路人。

  慕河了然地笑了下,很懂戲完人散的道理,默默步下階梯。

  他懷中的念盈沒有反對,沒有害羞,冷靜地偏頭想了一下。

  「你真的不是同性戀,也不愛二哥,可以跟我正常交往?」事實來得太突然,她必須再確認一次。

  「念盈,妳千萬不要被這條蛇騙了!」惟天在旁邊捶胸頓足,試著阻止悲劇發生。

  裴玦不客氣地將他一手推開,以行動證明。

  「這樣妳明白了嗎?」他笑瞇了綠眼。

  「謝謝。」念盈點點頭,也笑彎眼,直勾勾采進他的眸底。

  沒有人注意到這麼有禮貌的示愛方式有多奇特,他們只看到念盈臉上那朵前所未有的笑容。

  真的是無與倫比的可愛呀!看得兩個大男人心都醉了。

  但心醉之後,一個是上天堂的滿足,另一個則是下地獄的打擊。

  裴玦現在想不了太多,忘了輸給慕河的悶憤,也忘了欣賞惟天慘絕人寰的苦瓜臉。

  湖水般的眼裏只映著一張絕美的笑靨。

  他是敗了,徹底敗給這只奇特又美麗的小狐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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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22 00:16:47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其實你只輸給一個人。」

  慢板的輕音樂中突然插進一句與離別毫不相干的話,吧台邊的男人們都停下動作,視線集中在那個發言的俊美男子身上。

  這天非常難得的,裴玦、惟天與慕河一齊出現在老闆的酒吧裏。

  他們剛進門時的確是蓬蓽生輝,光燦的風采席捲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但驚歎過後,眾人又被他們周遭沈鬱的氣氛嚇得不敢直視,只能偷偷在背後八卦:當中被討論得最熱烈的就是同志俊男的複雜三角戀了。

  他們的來意美其名是為裴玦與惟天餞別,因為明天他們就必須暫時飛回法國處理那堆被延宕多時的事務。

  實際上是來秋後大算帳的,大家湊齊一起將這些日子來的恩恩怨怨算個清楚。

  雖然每個人心中都累積了一定的不滿,但真的碰頭了,卻沒有半個人出聲。就連易爆的惟天也是一進門就窩到角落邊猛灌悶酒,用怨恨的眼神瞪人出氣。

  好不容易慕河願意開口,卻拋來一個莫名其妙的句子,攪得氣氛更尷尬。

  裴玦知道這句話是對他說的。

  自從那天後,他一直覺得被慕河擺了一道。不論結局是好是壞,被人擺弄的滋味就是不好受,是一種屈辱。

  現在慕河主動挑起這個話題,裴玦當然不會輕易放過。

  「你想對手下敗將發表什麼勝利宣言嗎?」他說得很輕鬆,笑容也很輕鬆,彷佛一切雲淡風輕,大家隨口聊聊罷了。

  但綠眼裏的不甘道出了他真正的想法。

  慕河對他的憤恨視若無睹,冷靜地又添一句--

  「其實我們都輸給同一個人。」他的視線若有似無地帶過轉角的包廂。

  這細微的動作激起所有人的注意,連自從裴玦跟念盈正式交往後就一蹶不振的惟天也難得地提起精神來。

  他端著酒杯湊到慕河身邊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唉,這說來可話長了。」慕河長歎一聲,將時間推到最早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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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們在吧台邊研究事情的真相,包廂這邊的「女人們」的會議是更加瘋狂激烈。

  「喂喂喂!念盈,吧台邊除了裴玦、惟天,另外一個極品也是妳哥哥嗎?」娘娘腔男縮在門邊,從細小的縫隙不停打量外頭帥哥們的一舉一動。

  「嗯。」念盈平淡地應了一聲。

  「哇!妳真的是太幸福了。男朋友是萬人迷的綠眼王子,連住在一起的自家人都是超有型的黃金單身漢。這種環境真的是太叫人嫉妒了!」剛從門邊被換下的壯漢還意猶未盡地幻想門外那三名美男子,閉不緊的厚嘴唇隨時有滴下口水的可能。

  「是嗎?」念盈的反應仍是很冷漠,手指無意識地轉著酒杯,看起來心不在焉。

  對男人沒興趣的辣妹注意到了,微醺的眼睛稍微睜大一些。

  「妳怎麼會喜歡上裴玦呢?在家已經看慣了俊男的妳,應該不是被他的美色所誘吧?」

  辣妹隨口問了一句,其他兩個姊妹淘馬上配合地擠到念盈面前,滿臉期待聽到一個唯美的羅曼史。

  「因為他的眼睛,那種綠色我很喜歡。當我第一次在網路新聞的照片上看到他時,就被他的眼睛迷住了。後來看了更多的照片以及與他相處後,發現他有很多面具,每戴上一個面具,他的眸子就會有不同的變化。我覺得很有趣,很想一直看下去,就算是一輩子也不會膩。不過我還是最喜歡他不加掩飾的真面目,那時的綠色最純也最動人。」念盈嘴角含笑地說,眼睛一閃一閃的,看起來就像個沉浸在愛情裏的幸福小女人。

  她所說的愛情故事卻逼人出了一身冷汗。

  「怎麼辦?我突然覺得念盈怪怪的,好像有戀物癖的變態喔。」壯漢小聲跟娘娘腔男交換心得。

  娘娘腔男聽了也是猛點頭,唯有中途醉倒的辣妹沒聽完內情,醒來時還接得下話。

  「喔,這樣呀。」她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走到門邊將門拉開。

  「可是妳真的不懷疑裴玦的性向嗎?妳看吧台那邊的畫面有多美,氣氛有多融洽啊!」怎麼看都像超美型的BL世界。

  念盈循線望去,手中翻轉的酒杯忽然跳出桌外,噹啷一聲化成了片片碎塊。

  果然,她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念盈立刻起身朝吧台走去。

  不行,她必須要再確定一次,確定裴玦往後只能屬於她,那雙美麗的綠眸只能專屬她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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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河簡單交代事情的始末之後,吧台再度陷入滯悶的沉默中。

  所有人的心情都變了。

  惟天不再頹廢地趴在桌上喝悶酒,他高舉著酒杯吞下更多啤酒,像是在慶祝什麼似地,眼角不時滑過身旁黯淡的裴玦,然後更開心地灌下酒。

  「哈哈哈……終於被我等到了,我有生之年居然能親眼見到裴玦遭天譴的樣子,而且行刑的人竟然是我最親愛的妹妹!真是大快人心啊!」惟天頭一次覺得念盈配上裴玦是天作之合,是天底下最棒的安排了。

  他現在不僅不會反對念盈跟裴玦交往,反倒希望他們關係愈親密愈好。

  想不到念盈深藏不露,一出手就把這條青蛇咬得死死的。

  「現在你知道了吧,你會來臺灣、受她吸引,甚至我會插手點破僵局,這一切都是念盈的影響。」慕河很有感觸地說。

  念盈運用了她對每個人的影響力將事情導向她所要的結局,無論是有意無意,事實全照著她的意思走。

  這種精巧的運勢,他可學不來。

  裴玦能理解慕河的意思,他自己也被真相狠狠揍了一拳。

  還沒平復,始作俑者又送來一個打擊。

  「你真的不是同性戀嗎?」念盈停在他面前,劈下這麼一句。

  裴玦無奈地歎息。

  他已經輸得這麼慘了,她怎麼還可以如此殘忍地待他?

  「妳到現在還不信我嗎?」他笑得很苦。

  「可是看起來真的很可疑。」念盈臉上殘留一絲懷疑。

  這下不只裴玦可憐自己,連惟天、慕河都送上了同情的眼光。

  他又長歎一聲。

  「我真的喜歡妳,這輩子大概也只會喜歡妳了。」這是他的真心話。

  第一次真心愛上一個女人就輸得這麼徹底,他還有力氣變心嗎?

  「真的嗎?」雖然他現在的眼睛是念盈最喜歡的那種綠色,還是無法去除她這些日子以來所累積的憂慮。

  裴玦無力地站起,摟著念盈走向後頭最隱密的VIP包廂。

  看來他們還需要溝通很久,也許一輩子都不夠用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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