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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伊芳 -【禁忌的情緣(世間女子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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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芳 - 禁忌的情緣(世間女子之二)

故事簡介

       喂喂喂!她是可怕的瘟神嗎?怎麼夫家從上到下每個人見了她拔腿就跑?想她為了家族拋棄初戀情人換來的是什麼?

       在這樁門當戶對的婚姻裡她像是個可憐棄婦,不但飽受丈夫的冷落,甚至淪為生子的工具,唯一會對她噓寒問暖的人只有丈夫的義兄。

       不料她心目中的好男人竟然和她丈夫有曖昧,佯裝對她釋出善意藉以行使卑鄙的陰謀,事實證明她在看男人時有多無知和愚蠢。

       她發誓要讓所有踐踏她尊嚴的人付出慘痛代價,即使她得背負淫婦的罪名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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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9 00:31:4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余杭

  夜深了,在這萬籟俱寂的晚上,周家夫人的院落,卻見僕人們匆忙來去。
  「嬤嬤,我好怕。」周夫人握緊奶娘粗糙的大手顫聲道。雖然出入房間的,都是可以信任之人,但她除了肉體上的痛苦,此時折磨她的還有精神上的恐懼感。
  劉嬤嬤瞭解地輕拍她的手,「放心,我都準備好了,不會讓你失望的。」
  這已經是她家小姐第五次生產了,前面四次都是女孩,所以這回非生個男孩不可,因為這攸關著周家繼承人的問題。
  餘杭周家是名門世族,但周明暉這一代卻人丁單薄,只有他這一個兒子,而且他幼年即喪父喪母,於是為了香火傳承,除了明媒正娶的元配妻子外,周家的族長讓唯一的男丁毫無節制地藏嬌納妾。
  說也邪門,無論周明暉如何挑揀,他的妻妾們就是沒能為他生個兒子,眼看著自己四十有五,還生不出個能傳香火的兒子,簡直讓他夜不成眠。
  更教他顏面掃地的是,十一個女兒的出生,似乎間接提出證明,生不出兒子是因為他的無能所致,所以這回周夫人以三十好幾的高齡再次懷孕,對他而言既心喜又擔憂。
  還有一個人也是這種心情,劉嬤嬤比誰都清楚這次生產的重要性,因為周家的財富,能否確定留在自家人手裡,就看今晚的結果了。
  於是她用重金收買了產婆,無論今晚周夫人是生男生女,只有一個消息能從產房傳出去,那就是——周家終於有了繼承人。
  「嬤嬤……」周夫人痛苦的呻吟著,陣痛越來越密集,依過去的經驗,她知道孩子快要出生了。
  「夫人要生了!」產婆檢查之後宣佈道,「你們快去準備好熱水。」
  婢女們急忙去提來熱水。
  不久產婆看見嬰兒的頭微露出來,她撫著周夫人隆起的腹部,溫和的指示,「夫人,用力推一下。」
  產婆的話才說完,周夫人感到下腹一陣劇痛而喘息起來,接著她發出嘶啞的喊叫聲,孩子終於生了出來。她想看看嬰兒的性別,但這次生產把她累壞了,怎麼努力就是無法將模糊的視線集中起來。
  抱著紅通通的嬰兒,產婆眼神憂慮又無奈地看向劉嬤嬤,後者銳聲道:「照我吩咐的說,一切後果由我負責。」
  產婆點點頭,「是的。」她將嬰兒交給婢女清洗乾淨。
  在此同時,一個冷酷至極的聲音跟著響起——
  「李大嬸,當心你的舌頭,別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劉嬤嬤目光炯炯的瞪著產婆,語氣嚴厲地提出警告。
  李大嬸臉色一白,趕緊保證道:「劉嬤嬤,我知道輕重的。再說周夫人是個大好人,又對我有著莫大的恩情,我也不希望看到她後半輩子抬不起頭過日子啊!」
  她知道名門望族首重傳承,如果周夫人生不出兒子,為了這一房的血脈,周明暉迫於現實,可能必須從同宗近支中擇優選人,承跳自己的香火。
  但過繼來的孩子總是隔了一層,等周夫人上了歲數,抱來的孩子能不能有孝心奉養,沒有人敢拍胸脯打包票,如果大失所望,那晚年的日子會有多淒涼是可想而知。
  「嬤嬤……」周夫人虛弱地開口。她知道自己定又生了個女兒,否則劉嬤嬤不會不告訴她好消息的。
  劉嬤嬤聽見聲音,走近床榻。
  周夫人勉力睜開眼睛,等著劉嬤嬤開口,但後者只重複先前告訴她的話。
  「別擔心,一切有我呢。現在當個乖孩子,把藥喝完就閉上眼睛休息。」
  周夫人一聽這話,眼中立時盈滿淚水。
  「別哭,眼淚解決不了事情。」劉嬤嬤眸子裡射出譴責的光芒,但語氣卻是溫柔的,將摻著安眠和補身的藥汁餵進她嘴裡,不一會兒,藥效發揮作用,周夫人打起呵欠,終於在擔憂中沉沉入睡,
  趁著劉嬤嬤在服侍王子之際,李大嬸環視了房間一眼,真是奇怪,如果是要換子,她沒見到房間裡有其他的嬰兒。
  「劉嬤嬤,你打算怎麼做?」她忍不住好奇地問。
  「先暫時女扮男裝,躲過這一劫再說吧。」劉嬤嬤思索了一下,平靜地回答。「這些事你不需要擔心,只要聽我的吩咐行事就不會有問題。你還記得我交代的話吧?」
  從她的聲音可以聽出,她似乎不怎麼擔心事情會有被揭穿的—天,但李大嬸卻讀這個辦法給嚇了一跳,過了一會兒才點頭回應。
  「記得,就說夫人因中年得子,加上產後虛弱需要調養,所以謝絕一切的訪客。更重要的是小少爺的安全,為免探訪者從外頭帶來穢氣,以致中邪祟、逢凶險什麼的,除自家人之外不讓任何人接近他。」
  話雖如此,李大嬸對劉嬤嬤的大膽行徑仍覺得不可思議,只是礙於膽怯不敢表示出來,她述有一種感覺,這個實際掌握周家權力的女人,為免失勢定還有後續的計劃。她聰明的不去探究,深知好奇只會讓她早早送命。
  接下來事情發展得很順利,周明暉對自己終於得子愛如珍寶,自是聽從建議,對孩子保護得幾乎到無微不至的地步。
  這情形到了一年之後,才因一件事而有了變化。
  今年早春,周明暉不小心受了風寒,久久不愈,這使得他因少年時就縱慾過度,原本就氣虛體弱的身子,又因此而添了許多的病症,就這樣拖了一個多月,周明暉終究敵不過病魔的召喚,撒手人寰。
  當他的妻妾和親朋好友傷心難過之際,只有劉嬤嬤鎮定如常,她將周夫人拉到房間說話。
  「小姐,我們面臨的危機,該想個辦法應付了。」
  「嬤嬤,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周夫人睜著一雙哭紅的眼晴,困惑不解地問道。
  「唉!」劉嬤嬤歎了一口氣。這就是她的小姐,稟性敦厚老實而且庸懦,這些年如果不是有自己照看著,真不知道她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
  「廷嘩少爺的事,我們必須要未雨綢繆,」劉嬤嬤無奈地提醒道。
  「廷嘩的事?」周夫人仍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接著她恍然大悟,終於瞭解劉嬤嬤在擔心何事了。一陣恐慌襲過心頭,她及時用手摀住嘴巴,壓下一聲驚叫。
  可不是嗎?她一直在逃避的問題,現在得盡早找出辦法解決才行。
  「嬤嬤,這可怎麼辦才好?等廷曄『洞房花燭』時,可瞞不了人的。」
  劉嬤嬤對此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嘴角還露出自信和詭譎的微笑。為了阻止家產落到堂族之手,她早在十年前就偷偷準備好一切了。
  「放心,不會有事的,不過,你一定要聽我的話,才能度過這次的危機。」她走到旁邊的布幔後,牽著一名小臉有著憂鬱,卻不失俊秀的男孩走出來,
  「嬤嬤,這男孩是誰?」周夫人困惑地問道,覺得這小男孩有點像過世的丈夫,他的眉眼間也有著熟悉的影子,在她的記憶中,似乎在哪裡看過這雙特別深邃的黑眸。
  劉纏嬤明白她的困惑,傾身在周夫人的耳旁低聲道:「我跟你說一件事……」
  過了片刻,只見周夫人聽得目瞪口呆,顯然被劉嬤嬤的話嚇了一大跳,忍不住驚喘出聲。
  「我的天!」這是第一次,周夫人對劉嬤纏湧上一股恐懼和寒意。
  老天!她的奶娘,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十八年後江都
  「撓兒,我們偷偷離開這裡吧。」一個面容英挺的年輕人,兩手捧著一張艷麗的容頗深情款款地說。「至於生活你大可放心,我可以當保鏢養活你的。」
  少女看來欣喜若狂,直點著頭,「好,鈞哥哥,我們一起走。」
  打從十年前,吳鈞跟著他父親住進虞府開始,他們兩人即因年齡相仿,很快就成為朋友,兩人可說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
  對虞妍嬈來說,吳鈞是她所見過的男人之中,最英俊瀟灑的一個了,一顆芳心早繫在他的身上。
  起初虞老爺並不在意,也深信吳鈞應該瞭解兩人的身份天差地遠,絕對不敢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妄想一步登天。
  但隨著兩人的年紀漸長,女兒的心思已是眾人皆知,虞韜這才驚覺不能讓事情這樣發展下去,於是他命令吳鈞和其家人馬上離開江都。
  即使如此,還是阻止不了兩顆年輕且熾熱的心,在虞妍嬈的貼身丫頭掩護下,兩人仍不時在她的寢房幽會。
  「嬈兒……」吳鈞感動地輕喚著她的名字。他終於可以娶她為妻了,橫亙在他們之間的身份問題,再也阻止不了渴望在一起的心。
  更重要的是——她選擇了他,願意放棄一切,準備跟隨他到天涯海角。滿足的感覺淹沒了吳鈞,他泛著喜悅的心情將她拉向自己,低頭吻上她的唇。
  情竇初開的美艷少女,對這種親密的行為,似乎是習以為常,她的唇辦自然分開,允許他的舌頭深入探索、逗弄,她喜歡那種混雜著甜蜜而熾熱的感覺。
  站在門外把風的丫頭,可沒裡面的兩人那般地好心情了,她不住絞扭著雙手,在院子裡踱來踱去,深怕有任何人靠近這裡。
  但世事總是不如人意,虞韜和一名中年婦人、幾名家丁,緩緩往這個院落而來。他是來向女兒報喜的,定親十年的餘杭周家,終於派媒人來傳話,預定兩個月後前來迎娶。
  虞韜在高興之餘,眼尖的發現丫頭的不對勁,因為她看見他拔腿就想跑,這個反常的舉動,不禁讓他大感疑惑,但他隨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勃然變色,「抓住她!」隨著這聲怒吼,他快步採到女兒的寢房外,一腳將門給踹開來,只見他女兒和吳鈞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
  「爹……」虞妍嬈一張俏臉雪白,聲音微顫地輕喚。
  吳鈞也是吃了一驚。「老爺……」聲音裡有著明顯的恐慌。
  「吳鈞,你這該死的畜生,簡直禽獸不如!」虞韜鐵青著臉咒罵道。在冷冽的話聲落下的同時,他身形快如閃電的扯開吳鈞,後者被扯離床榻,摔落在地上。
  吳鈞悶哼一聲不敢有半點反抗,這件事再怎麼說也是他不對在先。對於這段時間自己和嬈兒的幽會情事,他至此才深感愧疚和後悔,嬈兒畢竟還年輕,不知道這世界對名節受損的女人是如何的嚴酷,而他很清楚,可他卻選擇漠視。
  虞韜罵得對,他真是禽獸不如。
  吳鈞狼狽的站起來,想跟虞韜真心致歉,但後者卻先抬起腳往他身上又是一陣猛踢狠打。
  虞妍嬈從沒看過父親如此氣憤過,眼見怒不可遏的父親,簡直是想將吳鈞置於死地的模樣,她難掩驚恐地尖叫。
  「爹,你不要再打了,他會沒命的!」
  吳鈞的慘嘶哀號更聲聲刺痛了她,虞妍嬈顧不得自己此刻的狼狽狀,立即衝下床奔到他身旁欲加以保護,但——
  啪的一聲,她整個人僵住了,因為虞韜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賤人!你真不知羞恥。堂堂一個雲英未嫁的千金小姐,居然跟個下人做出這種玷辱家聲的事情。」虞韜氣急敗壞地戟指怒罵,忽地,他想到兩個月後即將面臨到的難堪……
  老天!如果周家發現他的女兒已經……不行!這個臉他可萬萬丟不起。
  再說這門婚事,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攀上的,這幾年虞家的生意蒸蒸日上,也是拜此聯姻所賜,他可不願這些既得利益,白白讓女兒給葬送掉。
  冷靜下來,他必須先確定這件事,然後再想個辦法解決。也就是說,萬一女兒已經不是清白之身,他必須在洞房花燭夜,製造假象矇混過關才行。
  「錢嬤嬤,你進來幫小姐檢查。」虞韜轉身看向門口,面無表情的對著站在門外的婦人下令,
  虞妍嬈被生平第一記耳光嚇壞了,但仍不及這句命令讓她震驚。「爹,你不要這麼做啊!」她承認自己的行為有愧,但她不認為和吳鈞相愛有什麼錯,使她被當成娼妓似地受到這種極盡羞辱的待遇。
  虞韜對女兒的話置若罔聞,命人將滿身是血,已昏過去的吳鈞拖到門外,然後把門關上,靜候消息。
  寢房裡傳出虞妍嬈的無助低泣,接著是辱罵和詛咒之聲,但只維持了一會兒,錢嬤嬤隨即打開房門走出來,向虞韜點頭示意虞妍嬈仍是清白之身後,他才鬆了一口氣,終於放下心。
  「拉下去,把他們交給縣太爺發配北疆,兩人永不得南回。」虞韜轉身對隨從下著命令,還無聲地做個殺無赦的手勢,是要他們在途中,一刀宰了吳鈞和小丫頭滅口的意思。
  虞韜再轉過身,對站在房間裡嘴溢血絲的女兒絲毫不為所動,「還有一件事應該讓你知道,兩個月後周家即將來迎娶,你如果膽敢反抗,做出丟我臉面的行為,我會教你後悔莫及,」
  這番話引得虞妍撓張口要抗議,但虞韜冷冽的眼神阻止了她。
  「女兒,『後悔莫及』的意思是說,再惹我不高興,我會把吳鈞剁得屍骨不存,連一丁點殘渣都不剩,你如果聰明懂事,最好不要懷疑我說的話。」這是他剛才想到脅迫女兒乖乖就範的辦法。
  虞韜的堅決表現得再明白不過了,接著他又肅然道:「嫁到周家後,希望你不要故態復萌,做出跟別人幽會的醜事,假若因此而讓人給休了,你別妄想能回家來,我不會收留你的,說清楚一點,你再也不是我的女兒、虞家的子孫,聽清楚了嗎?」
  虞妍撓嚇白了臉,父親話裡透著的輕蔑和冷意,讓她渾身戰慄。這一刻,她終於徹底瞭解,父親為了逼她屆服,定會採取一切必要的手段。
  她不能讓吳鈞為了自己而喪命,但她也不願意嫁到餘杭周家,怎麼辦呢?有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她慌亂的思考著,但直到虞韜拂袖寓去已有一段時間之後,她仍沒有想出一個好方法。
  餘杭
  周子訓手持帳本,往義母周夫人的院落走去。
  他走過東大廳。正想轉進正房大院時,只見一人手裡拿著小石頭,往院門口的一棵大樹,發洩鬱悶似的一陣猛擊。
  「廷嘩,怎麼發這麼大的脾氣,又是誰招惹你了?」對這個小自己九歲、自小女扮男裝長大的女孩,周子訓比誰都要瞭解和同情她。
  周廷嘩撇過頭,憤然地回答,「你這是明知故問!這個宅子裡、還有誰敢給我臉色看!」
  唉!周子訓暗歎口氣,只有這個忙他幫不上。
  「你站在這裡,就為了紓發怒氣和不滿?」他望著矮自己一個頭的周廷嘩,有點困惑地問道。
  依自己對她的瞭解,周廷嘩躲避某個老太婆唯恐不及,不可能為了這麼點氣,自投羅網地往正房院子跑。
  果然,周廷嘩聽了臉色一沉,「如果是這麼簡單就好了。我跟你一樣,都是『嬤嬤大人』召喚來的。」
  「哦?」周子訓警覺事情有點詭異。周廷嘩口中的。嬤嬤大人」,一向不喜歡看到他出現在她面前,今天是有什麼大事需要她親自交代一聲嗎?
  「大哥,你想那個老太婆,又想出什麼詭計來折磨我嗎?」周廷嘩也感覺到不對勁,不禁有點擔心地問他的意見。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有些奇怪。」周子訓深思地撫著下巴。
  「那怎麼辦?難道我就脫離不了這個惡夢嗎?」周廷嘩懊惱地搔著頭,一副即將要被殺頭的惶然模樣。
  「冷靜一點,都還不知道是什麼事呢,不要自己就先亂了陣腳。」周子訓忙按住她的肩頭,安撫道。
  周廷嘩揮開他的手,兩手插在腰間,咬著牙忿忿地道:「你說得倒是簡單,我這些年來,女——」
  「住口!」周子訓語氣嚴厲地打斷他,兩人就這樣直直盯視著彼此。
  一會兒後,周廷嘩的眸中浮現盈盈的淚光。「大哥,我真的很想回復身份,即使只有一天也好。」
  十九歲了,她連當一天女人的機會都沒有,每天看著打扮得花姿招展的丫頭,她心裡十分羨慕,不知什麼時候才可以把自己裝扮成嬌俏可愛的模樣。
  她時常不自覺地以渴望的眼神望著她們,對她這種行徑,大多數的女人皆搖頭歎說:「有其父必有其子,將來必然也是個荒淫之徒。」但男人們卻暗自笑話著,因為他們從未看過她有實際的行動。
  更可恨的是,為了這個該死的假身份,她必須學習男人的言行舉止,甚至為了強身而習武,使得她的身材比一般男人還要來得高,只有站在兄長面前,她才能顯現出一絲女人的纖細。
  「廷嘩,我明白你的心情。」因為他也是個身份不明,行事無法自主的人啊!周子訓暗忖。
  他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柔聲勸道:「不要讓義母等太久,我們進去吧。」
  周廷嘩抬起秀氣的臉,望人他深邃的眸中,然後她以瞭解和憐憫的心情,輕輕點了一下頭,兩人二同跨進正房大院。
  大廳裡,一名中年貴婦坐在有著精緻雕紋的椅子上,而年逾七十的劉嬤嬤,則坐在她的下首。
  「母親。」周廷嘩先上前施禮,然後站在一旁。
  周子訓跟著上前,「義母。」他恭敬地行完禮,再看向另一邊,「劉嬤嬤。」
  劉嬤嬤一臉冷漠地頷首回禮。
  這個表情周子訓從小看到大,已經習以為常,也不以為意。
  他轉回身對周夫人微微一笑,「義母,這是帳本,請您過目。」他將手中的帳本恭謹地遞上前。
  周夫人慈祥地點頭,伸手指著一旁的小幾,「先撂在這兒,待會再看吧。」接著她露出不太自然的表情,好像有點難以啟齒。
  「子訓,今天我找你過采,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義母,您有什麼話儘管交代。」周子訓忙不迭的接口。
  他自知身份,母親的庭訓他也牢記在心:做人不可貪圖非本分之想,要腳踏實地、知思圖報,所以即使他是周明暉的親骨肉,卻以義子的身份被周夫人收養,他也沒有任何的怨言。
  母親在世時,他每晚入睡前必聽的一段往事,就是有關周夫人的善行義舉。那一年母親在太原被掠賣為奴,輾轉賣到江南的妓院,因為受不了長期的虐待和皮肉之苦,有一晚她乘機逃了出來。
  由於她外族的血統,在這充滿歧視的中原根本無法生存,當她萬念俱灰準備投水自盡時,適巧讓周夫人遇上給救了起來,進而善心收留。
  如此過了兩年安逸的日子後,有一天劉嬤嬤忽然找上門,跟她說了一個希望她能幫忙的計劃。
  為了鞏固周夫人主母的地位,劉嬤嬤瞞著周夫人,私下安排她去服侍周明暉,直到有孕後,再以想回鄉為理由,讓她離開周家,然後劉嬤嬤將她安置在一個地方,等待有一天需要她的時候。
  十年後她終於派上用場,周子訓也被帶回周家,周夫人跟他直言,說她需要有個可以信任的人陪伴兒子,並希望他將來能幫忙周廷嘩管理龐大的家產,但這些都是表面上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充滿詭秘和不堪的。
  看著周子訓絲毫不作假的表情,周夫人更感窘迫和羞愧。
  「是這樣的,那……那個……。勉強試了一劊乙,她實在無法開口,只好轉向劉按嬤求救。「嬤嬤,我看這是你跟他們說吧。」
  周子訓和周廷嘩交換個眼神,心裡的疑慮更深了,到底是什麼事讓她如此難以啟口呢?
  「好吧,就由我來說吧。」劉嬤嬤拄著枴杖,緩緩站起來,她先以著若有所思的眼神看了周子訓一眼,再轉頭看著周廷嘩,「少爺,你也老大不小,該給你娶房媳婦,好讓周家的血脈得以傳承下去。」
  周廷嘩本以為她又要嘮叨自己什麼,不屑地將頭掀向另一邊,直到她說出語驚四座的話。
  她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瞪著劉嬤嬤,「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是女的耶!」她毫不客氣地斥責,然後又嘲諷地加上一句:「當然,如果你還沒老到忘記的話。」
  這個時候,周廷嘩真恨自己的母親,為什麼始終擺脫不了這個利慾薰心的女人?更糟糕的是,還連帶讓她和大哥受到牽連,過著身不由己的生活。
  周子訓也覺得這個主意太教人震驚了,他從沒聽過女人還可以娶妻生子的,雖然名義上廷嘩是個男人。不過對此事他難以表示意見,免得落人話柄,說自己動機不純。
  劉嬤嬤冷靜地面對周廷曄的怒氣,「廷嘩少爺,這可由不得你作主。我們已經跟江都的虞老爺說好了,兩個月後就要迎娶虞家小姐進門。」
  「什麼?!」周廷嘩驚呼一聲,她沒有聽錯吧?「娘,我不是早要您退婚了嗎?這可關係著一個女人的終身幸福……不!是兩個女人。」
  周夫人見女兒氣白了俏臉,不禁膽怯地一顫,幸好劉嬤嬤把話接了過去。
  「這是為了整個家族的利益,所以個人的一切都要放到一邊。」她理直氣壯地反駁。「不要忘記,你母親也為此付出了不少的代價,所以在你抱怨之際,也該為你母親親想想吧。」
  「那麼我想請問偉大的嬤嬤大人,女人跟女人怎麼生小孩啊?」周廷嘩氣得兩頰通紅,咬牙切齒地問道。
  她怎麼也沒想得到的答案竟是——
  「當然不是你來生。」劉嬤嬤不疾不徐地回答,視線移到站立一旁的周子訓身上。「而是你。」」什麼?!」周子訓和周廷嘩同時大叫,尤其是前者,更是受到前所未有的驚嚇,這實在是太駭人聽聞了。
  「我拒絕。」周子訓斷然否決這個提議。「義母,無論您交代我做什麼,我從來不曾反對過,但這件事實在太荒唐了,說什麼我也不會答應。這不只是廷嘩一生的幸福,也攸關虞小姐的終身,這個重擔要我一肩挑起,我實在沒有辦法,更何況它是件既不道德且不負責任的事。」他知道自己的話傷害了周夫人,但他不能不說,他實在無法坐視泯減良心的事發生在周家。
  大廳裡陷入一片沉默中,周夫人的臉色瞬間刷白,她不怪周子訓,畢竟他說的是真話,也不是故意要反抗自己。她也清楚這件事匪夷所思,但她們不能不做呀!否則十九年來的心血,全都白費了不說,還會惹出不可想像的大災難。
  「子訓——」
  「是的,責任!就是因為責任,才讓你存在於周家。」劉嬤嬤厲聲接口。從她身上散發出的怒氣,已足夠讓周子訓明白,她是如何憤溉他居然敢這樣批評她們。
  一向對事物敏銳的周子訓,對她頗堪玩味的話不由得大皺眉頭,「劉嬤嬤,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質疑地問道。」意思很簡單,你的出生只是我為了讓周家的財產不落入旁支宗族手中的手段,你就是為了這個理由而存在周家,簡單的說,你是為周家傳宗接代的工具,這樣你聽明白了嗎?」劉嬤嬤冷冷倒答,眼裡卻是怒火熊熊。想當年,那個愚蠢的低下女人,一味地只想要報恩,卻不知道方法,但也是那女人提供她這個極佳的點子。
  「什麼?!」周子訓渾身一震,「不!這不可能是真的。母親命令我進周家,是為了替她報恩,才不是像你說得這樣。」他猛搖著頭,拒絕相信。
  在過去的歲月中,周子訓一直深信是父親的荒淫導致母親懷孕,她為此深覺有愧於周夫人的救命之思,才匆匆離開周家,無意中讓劉嬤嬤接手救助,所以他對劉嬤嬤始終抱持著感激的態度,容忍她的冷漠和蔑視,沒想到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哼!我如果不這樣交代你母親,你會這麼輕易答應我,離開病重的母親到周家來嗎?。劉嬤嬤眼神似冰,語氣輕蔑,一點也不為自己的冷酷無情,感到絲毫的愧疚。
  不!不應該是這個樣子,他是為了母親、周夫人和妹妹,這些年來才如此忍辱負重、卑躬屈膝。但看看他得到的是什麼?一個天大的謊言,老天爺讓他連最後的親情都破碎了。
  周子訓感到異常的痛心,「義母,您早知道這一切嗎?」他聲音微顫地問道。」
  「子訓,對不起。」周夫人淚流滿面,哽咽地道歉。「這件事情,我雖然是在你父親去世後才得知,但木已成舟,我……」她羞愧得說不出話來。
  其實周夫人也萬分懊悔,當年為了一已之私聽了劉嬤嬤的話,結果讓兩個年輕的生命從此蒙上陰霾。但大錯已經鑄成,現在他們全都在一條船上,萬一這個秘密被人知曉,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思及此,周夫人顧不得尊嚴,起身就要跪了下去。
  「義母,不可!」周子訓眼明手快,及時阻止了她。
  「您——」既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不過周夫人沒有牽扯進最初的陰謀,還是教他心裡好過了些。
  可是……這怎麼辦呢?唉,這下子他要傷透腦筋了。
  「子訓,義母求求你!」周夫人可憐兮兮地懇求。
  周子訓不語地踱著方步,不時將眼光瞥向周夫人和周廷嘩,良心和親情在他心裡拔河。
  沉默了有好長一段時間,他終於下了決定——
  「好吧,我答應就是。」他的語氣裡有著深深的無奈。
  聞言,周廷曄不敢置信,「大哥?」
  從剛才聽到現在,她早氣歪了一張俏臉,更深為大哥感到忿忿不平,以為他會拒絕的,沒想到……
  周子訓苦澀地看了她一眼,「廷嘩,你以為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他現在只能把她們母女的未來放在第一位考量,不如此他還能怎麼辦?
  但在他昧著良心答應之後,老天爺會給他什麼懲罰呢?周子訓突然感到無比的寒冷,心裡十分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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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9 00:31: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周家為了這次的婚禮,可說是極盡所能的鋪張,大廳內外擠滿了兩、三百名客人,這還不包括在院子搭起棚子的賀客在內。
  喜宴熱鬧地進行到一半,周廷嘩在眾多年輕人的鼓噪起哄下,不安地被拉著往新房走去;說到鬧新房,最凶的就屬這些還未娶妻的小伙子。
  周氏族長周睿看到這情形,捋著雪白的鬍子不勝感慨。
  「終於讓我等到這一天了。」他對站在一旁伺候的周子訓欣慰的說,接著他轉口道:「子訓,你今年二十八了吧?也該討房媳婦了。周家雖然少不了你,但絕不介意放你一段假娶老婆的。」他慈愛地拍拍周子訓的手臂,並以輕鬆幽默的口吻調佩他。
  周子訓回以苦笑,「三伯,我這一生早給周家了,不敢妄想成家立業,只希望廷曄能早日自主。」還有……他也是一樣,但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子訓,你是不是太累了?不然很少聽你說出這麼頹然喪氣的話。」周睿深思地看著他,目光裡帶有猜疑。
  自從周夫人堅持收養周子訓開始,周睿可說是看著他長大的,在他眼裡,周子訓溫靜中不失敦厚,一點也不像周家其他好逸惡勞的子弟。
  周睿自己就非常喜歡他,無論別人如何中傷他,說他有外族的血統,不適合留在世代以清白持家的周家裡,周睿還是全力地加以維護,這不只是因為他看到,周子訓對周家母子那種真摯不摻半點虛假的親情,也為了自己說不上來的親切。
  但今天他卻覺得這孩子的內心,也有自己猜不透的地方。
  見周睿一臉擔心地看著他,可把周子訓看得全身發毛,深怕自己的情緒會誤了大事。
  「三伯放心,我真的沒事,」他趕緊澄清,決定還是趁早告退好,免得讓他看出什麼端倪,那自己可就對不起義母和妹妹了。「三伯,我去看看廷——」
  周子訓話還沒說完,周睿忽然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的說:「子訓,我怎麼覺得今天不只你怪怪的,連你義母也心事重重的樣子,說吧,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周睿一臉的迷惑,但緊跟著一個念頭突然閃過腦海。
  老天!難道外面的傳盲是真的不成?
  「子訓,你老實告訴我,廷嘩那傢伙到底行不行啊?。
  這個問題頓時讓周子訓燒紅了臉。廷嘩當然不行,不過他倒是可以就是。但這話可不能說出口,他只好說:「三伯請放心,今晚絕對沒有問題的。」
  這種事只有他自己最明瞭,不是嗎?周子訓有點苦惱、自嘲地想著。
  「哈!說得也是,我實在是太多慮了。再怎麼說,你這個大哥也應該教導過他。」周睿開懷地大笑之餘,也不忘前事的教訓。「不過我可不准廷嘩像他父親那樣荒淫酒色,除非媳婦不能生,否則短時間之內,我不打算給他納妾。」
  阿彌陀佛!周子訓暗自慶幸,深深感謝老天爺,否則他不內疚死才怪。今天就差點露出破綻,他可不認為自己面對多女,可以鎮定的應對。
  新房裡,周廷嘩看著坐在床沿雙手緊緊交握的新娘,心想她也跟自己一樣緊張吧?
  這一刻,她不禁深深同情起虞家小姐即將面臨的殘酷人生,但她無能為力,因為她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唉!別想那麼多了,還是趕緊結束這場惡夢吧。
  周廷嘩懷著一顆惶然的心,拿起秤桿挑去新娘頭上的喜帕,虞妍撓嬌俏的美麗容顏,頓時映人她眼簾,她忍不住發出一聲讚賞。
  虞妍嬈眸中也閃過一絲驚訝,想不到周廷嘩竟長得如此出色。他看來並不像他死去的父親那樣,是個沉溺酒色之徒,這可從他那雙清澈的眼睛中得到證實……不過那又怎樣?他這是拆散她和吳鈞的間接罪人,她絕對不會給他好臉色看的。
  周廷嘩沒想到自己會娶個如此嬌艷的妻子,不過她看來似乎不怎麼高興,那對美眸裡正燃著怒火。
  看著虞妍嬈的表情,她知道虞妍嬈應該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被逼上花轎,所以才會表現出對她的強烈厭惡。
  這個事實更迫使周廷嘩想離開房間,但她首先必須打破兩人的沉默。
  她有點心虛地清清喉隨,然後壓低嗓音說:「忙了一天也夠累人了,娘子,你先上床休息吧,我去書房處理一些事,待會就回來。」
  周廷嘩在離開前,將桌上燃著的喜燭拿走,並放下隔開寢房和客廳的金紅色緞質幃幔,這是為了把透進窗欞的少許月光也阻絕在外。
  虞妍嬈困惑不解地看著她的舉動,她從沒聽說過洞房花燭夜,新郎比新娘還緊張,甚至丟下新娘一人處在黑暗中的。
  但她只呆愣了一下,隨即起身摸索到房間裡擺放的圓桌。伸手取下頭上的鳳冠和喜服,然後緩緩摸回床邊。
  虜妍撓靜靜地躺在床上,但過沒多久,她忽然捶了下旁邊的枕頭,「混蛋,我為什麼要聽你的?」雖然能暫時逃過一劫,她是感到很高興,但她不喜歡被忽略的感覺。
  事實上,她對自己的姿色總是能吸引男人的目光而沾沾自喜,吳鈞就是因此而愛上她,那周廷嘩幾近落荒而逃的舉動,又是怎麼回事?只因為她的憤怒,就可以嚇跑男人渴望的洞房花燭夜,有可能嗎?
  答案應該是不大可能。
  「那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虞妍嬈不解的想了一會兒,最後抵不過疲憊身子的抗議,終於合上眼睛睡著了。
  此時在書房裡,周廷嘩和周子訓尷尬地相對而視。
  「大哥,你看到她了嗎?」她怯怯地問道。
  這當兒,周廷嘩深怕他會對她置之不理,甚至掉頭就走,那她可就麻煩大了。
  周子訓點點頭,「嗯。」即使只是驚鴻一瞥,他仍為虞妍嬈艷麗的容顏而震撼不已。
  周廷嘩瞭解他為何會出現恍惚的神情,不過除了虞妍嬈的美麗使人驚艷外,她希望大哥對虞妍嬈的憤怒也要有心理準備,以免待會踢到鐵板。
  「大哥,虞小姐……她看來好像不是非常高興嫁到周家,你待會可要小心點應對,免得露出破綻。」
  「哦,是嗎?」周子訓聞言果然畏縮一下,他知道自己比廷嘩好不到哪裡去,除了清楚夫妻行房的事外,對於要如何應付女孩子的甜富蜜語,就如木匠打鐵——完全不在行。
  周廷嘩瞧他的臉色。就知道他正在退縮,她急忙抓住他的手臂,哀求道;「大哥,你可不能臨陣脫逃。新娘已經娶進門?,接下來可就是你的事。」開玩笑,這個時候他可不能選擇獨自逃災避難去,那她怎麼辦?
  周子訓看著她臉上的恐懼與驚慌,唉,現在說什麼反悔也已經來不及了,不是嗎?
  「你放心吧,大哥不會做出傷害你和義母的事。」但卻會害了另一個無辜的女人,除非……
  他們將來鰭結為夫妻,那一切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周子訓彷若看到一扇希望之窗,在他眼前展開。
  他拍拍妹妹的手臂,「廷嘩,給我一年的時間,我會想辦法解決這一團混亂,好讓我們都能夠恢復自由。到那個時候,如果虞小姐能原諒我,不嫌棄我,大哥—定會娶她為妻的。」
  話一說完,他毅然走出書房,往新房而去。
  虞妍嬈在半夢半醒間,聽到輕微的悉卒聲,她悚然一驚,差點失聲大叫,接著她才想到,今晚是她的洞房花燭夜。
  「周廷嘩,是你嗎?」她開口問道,聲音發緊,因為她意識到,終究還是逃不過命運。
  周子訓遲疑一下,這才開口:「是的。」他緩緩褪下身上最後一件衣物,謹慎地走近床。
  在沒有任何光線的威脅下,他伸手掀開床縵,「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他柔聲安慰她,知道有些女人會對洞房感到驚訝和恐懼。
  他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她開口,只聽到翻轉身子的聲響。
  唉!他暗自歎口氣。看來廷嘩說得沒錯,虞妍嬈的確是非常不情願的嫁來周家。
  他無奈地躺上床,察覺她更往床裡縮進去。「你是不是對這件婚事很不滿意?」他突然很想弄清楚一切狀況,瞭解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是很不滿意。虞妍嬈真想開口告訴他這句話,但她想到父親的警告,隨即恨恨地把話給吞了回去。
  「你可以放心告訴我的。」話一出口,周子訓立刻知道自己是在要求一件不可能的事,所以再補上一句:「我的意思是,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意見,我不會因為這樣而生氣的。」他並不是為了哄她而說這些話,事實上他確實是這樣和周家的下人相處。
  虞妍撓數起眉頭,微微轉過身,「自己的意見?」她的聲音聽來有點困惑。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男人說這種話,在她的世界裡,她想不起有誰真正傾聽過女人的心聲。「那麼,如果我要你不要碰我呢?」她帶著期待地問道。
  「什麼?」他萬萬沒想到她會提出這個要求。
  他能答應她嗎?義母那邊又該怎麼交代?然而這些問題,還比不上她堅決的態度更護周子訓感到詫異,他知道一般因利益而聯姻的男女雙方,或許都不是歡歡喜喜的成親,但很少像她表現得那麼強烈,一般說來;大都是屆服在家族的利益之下。
  難道她另有愛人?應該不會,他太瞭解劉嬤嬤的為人,那個老太婆一定會事先派人調查虜妍嬈的一切,如果她真有喜歡的男人,絕對瞞不過劉嬤嬤的。
  在窒人的寂靜中,虞妍嬈的心浙漸沉人谷底,心情回復到凝重,還有一種被戲弄的感覺。她就知道,這只是他安撫的手段,目的是要讓她心甘情願的上他的床。
  「哼!嘴巴說說很簡單,實際上做起來可就沒那麼簡單了,不是嗎?」她嘲弄道。
  她充滿敵意的聲音,終於將沉思中的周子訓驚醒,他支撐起一肘側轉過身,「你——」很在意這件事情嗎?他正想開口問她,但虞妍嬈已繹不屑地冷哼出聲。
  「騙子!」她低聲罵完,隨即轉過身,不再說一句話。
  騙子!周子訓聞言全身一僵,然後他深呼吸以穩定自己。
  沒事,她這句話絕對不是意有所指,他千萬不可以自亂陣腳。
  雖是如此安慰自己,但他仍警戒地慢慢躺回床上,床縵裡陷入一片寂靜,兩人都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好像在比誰的意志力強。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傳來雞啼聲,周子訓知道夜晚即將結束,時間是不會為他而停止不動。
  他應該給她足夠的時間,克服新婚之夜的恐懼了吧?
  「你……還會害怕嗎?」他試著伸手搭在她的肩膀,想將她扳過身面對他。
  但虞妍嬈卻使勁抵抗,頑強不從。
  「你……」周子訓也不知該說什麼,才能免除她的害怕,他知道她正做著最壞的想像,而他可不想讓她存有被強暴的感覺。
  他盡可能在不刺激她的情況下,溫柔地把她攬進懷裡,「噓,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他湊在她耳邊低語,伸手輕輕撥開她的頭髮,低首吻著她的俏臉。
  虞妍嬈打了個寒顫,不住掙扎著拒絕讓他碰她。周子訓連忙以手臂緊緊圈住她,耐心地想以愛撫軟化她抗拒的心,他的手從她的腰際,緩緩挪移到她豐滿的酥胸輕揉慢捻著。
  一陣渴望竄過度妍嬈的身子,那是他的唇、他的手所引起的火焰。她的身體感覺到強烈的衝擊,頭開始暈眩,但她仍倔強地不肯屈服,直到他的拇指挑逗地揉搓著她胸前硬挺的峰頂時,她才有了一些改變。
  受到這個無比酥麻的騷動,度妍撓處在緊繃狀態下的身子,終於忍不住戰慄起來可惡!她真痛恨這股遍襲過全身的熱潮,為什麼他要改變主意來騷擾她呢?
  「喂,剛開始你不是不想理會我嗎?」
  聞盲,周子訓呆了半晌,不懂她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難道是廷嘩離開新房的舉動,讓她有所誤解嗎?不過這時他也沒辦法問清楚了,現在最要緊的是解釋靖楚,
  「你誤會了,這輩子,我都不可能放著嬌美如花的妻子不理的。」他柔聲解釋,然後他的手微一用力,終於將她的身子扳了過采。
  虞妍嬈可以感覺到,他的臉就在自己的上方僅距效寸,他的鼻息彷若溫暖的春風正吹拂著她,讓她的身體更加灼熱起來,但她隨即將它壓制。
  哼!他休想用這種方法讓她心軟,她的身體只會為一個男人而順服。
  「我想今夜無論如何,你都要完成你身為丈夫的權利是嗎?」她咬牙質問,語氣毫不掩飾她的厭惡。
  是的,今晚他一定要做完這件事,但絕不是為了什麼身為丈夫的權利,而是……難以推卸的責任。周子訓暗歎一聲。
  「你知道夫妻之間必須要圓房,我不是有意想傷了你。」
  他這話語帶雙關,但虞妍撓壓根聽不出來,她選擇沉默以對。
  周子訓無計可施只好繼續,低下頭沿著她的頸項挑逗地移動,渴望她會因此而做出回應。
  過了一會兒,虞妍燒逸出一聲壓抑的呻吟,她的手反抗地用力推著他的肩膀,突然間,她停止掙扎,喘著氣的問:「你的身材比我剛剛看到的似乎還要魁梧。」
  其實這只是一種自然的反應,不具任何意義,但這話卻讓周子訓全身一僵,一股慌亂的顫抖竄過他的脊背,這就是他最擔憂的一點。
  從計劃一開始,他倒不怕聲音會露出破綻,因為自小廷嘩就模仿他的嗓音,采學習男人的說話語氣,他煩惱的是自己的身材,與原本就是女兒身的妹妹還是有差別的。
  怎麼辦?他能因這個理由打退堂鼓嗎?
  那是不可能的事吧!周子訓嘴角苦澀地一抿,義母和劉嬤嬤是不可能輕易放過他的,所以他得讓她忘記那個念頭才行,而且要快。
  唉,看來只有一個辦法可以做到了,必須讓虞妍嬈沉浸在慾海裡,再無心思去疑惑和猜測。
  暗歎了口氣,他真痛恨自己得這樣去設計這個女人。
  「你不喜歡嗎?」他再度低下頭,在她頸項間柔軟的肌膚上,印下一連串輕柔的細吻。「一個強壯的丈夫,總比孱碉的男人好吧。」
  這句話倒是真的,但虞妍嬈可不打算這樣回答,那不啻是認同他是她的丈夫,而且允許他行使做丈夫的權利,
  思及此,她又開始奮力掙扎,這次是為了證明她並沒有被他說服。
  周子訓橫過一條腿,壓住她不停扭動亂踢的雙腳,然後以輕柔妁聲音安撫道:「不要這樣,你會讓自己受傷的。」
  他在說這話時,可以感覺到她的輕頗,心中不由得對她湧現強烈的憐憫,但儘管如此,他仍必須完成令他羞愧的使命,因為他們兩人都已經無後路可退。周子訓懷著歉疚還有疼惜的心,伸手解開她褻衣上的結,只片刻工夫,他的手巳由敞開的襟口滑了進去。
  「喂,住手!」虞妍嬈驚惶地喊道,以手推著他的胸膛,不住扭動身子試著想要掙脫,但他毫不退讓拒絕放手,堅定地撫著她的酥胸。
  老天!她的乳房既柔歐又堅挺。周子訓感覺這是自己這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刻,當他觸摸到她隆起的那一瞬間,體內的慾望像噴泉般急湧而出,他連忙深吸一口氣,按捺住沸騰的熱情。
  不能這樣,他若表現出一副猴急的模樣,虞妍嬈肯定更會排斥他的碰觸。雖然如此,他仍然無法自主地想像,她成熟椒乳的外形會是如何嫵媚誘人呢?
  她喉間逸出的輕微聲息,打斷了周子訓的思緒,察覺到她比先前額抖得更加厲害,她還在害怕成為女人必經的過程嗎?這個認知登時教他心疼到極點。
  「別怕,我不會讓你感到難過和不舒服的。」他試著以最溫柔的聲音安撫她。
  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身子,品嚐她甜美的滋瞇,他發誓定要她克服心裡莫名的恐懼和敵意,一旦激情被點燃,她將因此放下反抗,也不會有太多心思再想其他的事。
  他一定能激起她的情慾,讓她的身體燃燒起熾烈的火焰。
  他的嘴找到她的嬌蕾,然後納入口中吸吮。
  「啊——」虞妍撓驚喘出聲,使力要將他推開,想避開那令人羞慚的折磨,但她的身體卻不聽話地拱起迎合。
  這實在是太讓她驚訝了,她以為自己的反抗,會引來他粗魯的對待,但他的觸碰卻是那麼的溫柔且撫慰人。她同時也深感困惑,一直以為自己除了吳鈞外,對任何男人的碰觸是不會感到愉悅的反應才對,那她為什麼會感覺到他帶給她的渴望?
  猛地一陣恐慌攫住了她,如果她對他會有這種興奮的感覺,那是不是代表她對任何男人都會有同樣的反應呢?
  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當虞妍嬈的腦海裡為此疑慮面亂成二團時,另一股震顫又使她驚喘出聲。原采不知何時,趴伏在她身上的男人,以膝蓋分開她的雙腿,將手放在她私密之處,隔著褻褲愛撫起來。
  「你在幹什麼?」她再次驚叫。他突如其來的大膽行徑,讓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刺激,但這股慾望也讓她極度的羞愧,妯無法接受身體的背叛,而開始強力掙扎。
  周子訓並未因此而氣餒,大掌從她褻褲的邊緣伸進去,覆在她已經濕濡一片的核心,並刻意加強手指的挑逗。
  虞妍嬈對他的舉動震驚不已,「你住手——」她拱起背大叫一聲,然後兩腳亂踢,卻不知她的掙扎,反而使得她的私處更緊貼他的手,引發一波強烈的熱潮直衝下身。
  「嗯……」她無法自主地逸出愉悅的呻吟。
  虞妍撓全身發軟,知道自己應該用力堆開他,但她的十指反而更掐進他的肩膀,像爪子般緊緊抓著他。她試著保持警醒不為所動,但理智卻有如斷了線的風箏逐漸遠離。
  她完全沉淪在情慾需求之下,雖然她和吳鈞是很親暱,但那僅只於親吻和愛撫,她對男女之間這種赤裸裸的激情,其實還是一知半解,然而在這一刻,她終於清楚那是什麼感覺了。她也明白,這股慾火將讓她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但這個結果卻讓周子訓高興不已,太好了,他總算沒有白費功夫,終於讓她的身體有了激情的反應。
  他滿意地將手指緩緩進入她體內,打算引燃她一開始就拚命壓抑的熱情。
  「不——」虞妍嬈猛抽一口氣,這已經超過她所能忍受的程度,她不甘心地拱起背回應他,兩條腿也由先前的掙扎轉而磨蹭著她,終於迷失在慾望的橫流裡。
  勝利的喜悅盈滿了周子訓的心,他伸舌規逗著她的乳尖,親吻愛撫,直到它堅挺如石,唇舌再沿著她的酥胸而上,來到她的頸項間,尋找出最敏感的部位加以舔舐、逗弄,在她張嘴逸出呻吟時,他的舌乘機掃掠而人。
  「唔……」他強行進入時,虞妍撓真想咬他一口,但她隨即發覺他的舌頭,溫柔地在她口中吸吮、撩撥,彷若她是瓊漿玉液。
  那種感覺是如此的美好,且迅速點燃另一團令她從裡到外熱燙的火,這份飢渴加上下身傳來的室人騷動,讓她所有的反抗意念頓時瓦解消散,忍不住逸出誘人的呻吟。
  當他的舌頭再次深深探入她口中汲取她的甜蜜,一次又一次的挑逗她時,她的小舌終於隨著他的節奏起舞,甚至越來越渾然忘我的投入。
  周子訓讓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所淹沒,她的回應使他暈眩和興奮,雖然看不見她的表情,但他能在腦海裡勾畫出她情動時的嬌美模樣,平時的她已經是如此的嬌艷,如果在高潮來臨的那一瞬間……
  老天!他渴望聽到那種聲音,即使看不到她的表情也沒關係。
  思及此,他的動作由溫柔逐漸變得激烈,無論是他的舌頭或手指,皆以充滿力量和強勁的速度挑逗她。
  「嗯……」虞妍撓聽到自己發出喜悅的喘息,這就是成為女人會有的感覺嗎?他每一個抽動,皆引發一波熱潮帶領她攀向慾望的高峰,她不自覺地閉上眼睛,品嚐這種既陌生又有著英名渴求的感覺,雖然這是他強迫給予她的。
  倏地,她飛快地睜開眼睛,纖細的身子傳來一陣戰粟和痙攣,這種窒人的感覺是她第一次感受到。
  從她劇烈顫抖的身子,周子訓知道自己等待的聲音終於要來臨,他隨即加強手指抽撤的力量,又更伸入她的體內深處,直到她釋出女性解放的快感。
  「啊——」他迅速放開她的嘴,讓她發出激情之聲,他發誓,這是他這輩子所聽過最悅耳的天籟之聲。
  接著他褪下她的褻褲,趁她還沉醉在狂喜之際,把他早已疼痛不已的腫脹男性,緩緩推進她的體內。
  「嗅,我的天!」周子訓聲音濃濁地發出低吟,他從未和處女歡愛過,所以不知道被緊窒的肌肉密密實實裹住的感覺竟會是如此的銷魂。
  在這之前,他都是和妓女發生關係。他雖是周夫人的義子,但身上有著外族的血統,想要解決生理需求只有一個途徑——上妓院找女人。
  她的緊繃簡直教他無法置信,進入到一半,他便停下來重重喘息,當他感到勃起的前端碰觸到一層薄膜時,他更是小心翼翼的移動,但還是引發她一聲痛呼。
  「不——」瞬間迫來的痛楚結束了虞妍撓的快感,她使力推著他,掙扎著想要阻止他再進入。「求求你,我好痛……」
  「不要動,一下子就過去了。」他心疼地伸臂抱住她,知道她正痛得厲害。然而他也明白,此時心軟只是延長她的痛楚而已,對她即將面臨不可避免的事,他實在感到無比的抱歉。
  「對不起!請原諒我。」他重重壓住她扭動的身子,挺起腰一記有力的衝刺,他終於完全進入她,讓她成為他的女人。
  尖銳的刺痛雖是一閃而逝,但仍痛得虞妍撓破口大罵:「你這個混蛋!」她推著他的胸膛,想掙脫他的箝制,但另一波襲擊而來的疼痛阻止了她的妄動。在她身體深處燃燒的痛楚,使她靜止下來,她憤怒地漲紅了臉,羞辱和背叛的感覺深深刺痛了她,雖然她是身不由己,但她還是將自己給了另一個男人。
  如果她得承受被逼迫的痛苦,那他也別想冀望她會讓他好過。
  「你以為佔有我的身子,就是擁有我的人,可以得到我的心嗎?你錯了,我永遠都不可能心甘情願服侍你的。」虞妍嬈選擇用言語無情地打擊他。
  「我知道。」周子訓語帶苦澀地說。
  雖然深受傷害,但他心裡對她的那份罪惡感,又加深了許多。他能瞭解她無奈卻又無法抗拒的命運,因為他也同她一般,而這項認知,使他對虞妍嬈更加憐惜且歉疚不已。
  不過,即使如此,無法撤退的使命,逼迫他必須繼續下去,他開始緩緩律動,感到她的身體一僵,他立刻開口說:「求求你不要再掙扎,那只會讓你更痛的。」
  他的話充滿柔情和憐意,一長串咒罵的話語停在虞妍嬈的舌尖,他說得沒錯,現在除了接納他,她已經別無選擇,緊接著她感覺到,他的腰部又再度擺動起來。
  她害怕地屏住呼吸,準備接受那種尖銳的痛苦到采……
  咦,奇怪?她不再感到那麼疼痛了,而且朝她體內不住撞擊的男性硬挺,漸漸帶給她一種強烈的渴求。
  虞妍嬈感覺自己又陷入先前那種愉悅的快感之中,「嗯……」她呻吟、低喃,抬起腿緊緊圈著他的腰,急於跟隨他的帶領,他一再地填滿她,捧著她的臀迎合他有力的衝刺。
  慾望緊鎖住她的下腹,她的身體吶喊著要他,她本能地催促他再加快移動的速度,極力尋求那股甜美的解放。
  周子訓對她狂野的回應,如服了一碗鎮定藥水,他私心期許兩人的關係會因這份男女間的情慾而漸人佳境。
  思及此,他在漸快漸強的律動中,修長的手指伸向兩人結合的地方,捏住那粒腫脹的珠核揉搓時,她的身體一僵,不久他感到狂喜在她體內引爆。
  「啊——」
  虞妍嬈呼喊出聲,雖然沉浸在那絕妙的喜悅之中,她仍感覺到他在一記完全深入的衝刺後,發出一聲低吼,然後將他灼熱的種子射進她體內深處。
  這真是太荒謬、太離譜了……
  在神魂顛倒中,虞妍嬈仍不禁為自己居然會有這樣放蕩的反應而震驚,她已經不瞭解自己,對他能輕易挑起她的慾望,更是感到羞愧。
  但她不會就此認輸,屈服的是她的身體,不是她的心。
  虞妍嬈強打起精神,對著癱軟在她身上的「丈夫。,冷漠地道:「可以了吧?如果你還有一絲憐憫,請離開我的身子。」
  周子訓聽得出來她語氣中的厭惡和距離,先前兩人水乳交融的情形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驅逐的意味。
  唉,那對她只是盡義務,和被強迫挑起的慾望吧?周子訓強烈感到心中的苦澀和失落,適才的歡愛,他不但用身體與她結合,也用他的靈魂和傾注了所有的感情。
  他輕歎一聲,「對不起。」
  說完他翻身離開她溫熱的身體,伸手掀開床縵下床,神情抑鬱地找著自己的衣物,穿戴完畢後,他轉身向後瞧了一眼,然後才緩緩地步出房間。
  周子訓關上房門後,仰起頭望著無垠的天際,感到無盡的哀傷和痛苦充滿心頭。
  「唉,老天爺,怎麼辦?她那麼討厭我,這該如何是好?」
  他完全失去早先的信心,再也不敢奢望兩人有結為夫妻的可能,他現在唯一的希望,是能早日讓她脫離夢魘的生活,還有……真相永遠沉沒,不要讓她有發現事實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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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9 00:32:1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虞妍嬈醒來時,發現房間裡有一個丫頭,已經準備好洗澡水,讓她一起床就可以沐浴更衣。
  服侍她的是周夫人派來的人,她並沒有帶丫鬟過來,因為虞韜為免她跟吳鈞的事讓周家人知道,只讓一向謹盲慎行的奶娘陪她一起嫁到周家。
  她的下體還有些酸痛,但已經不像昨晚那麼疼了。服侍她的丫頭話不多,不過指壓的技巧相當不錯,只一會兒工夫她的疲累就減輕了許多。
  梳洗完畢後,周子訓在丫頭的陪伴下去見周夫人,周夫人體諒她初為人妻,並沒有安排其他的拜會活動,讓她早早回房休息。
  虞妍嬈的臉色看來有些憔悴,昨晚「周廷嘩」離開之後,她睡得很少,所以仍感到些許的疲憊,在沒有其他訪客的打擾下,她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無聊的呆愣下度過。
  直到太陽偏西,來了一個她意料之外的人。當她倚在院子的柱子上沉思時,遠遠的見到一個體格魁梧,穿著打扮似周家少爺的男人,帶著一群僕役浩浩蕩蕩地往她的方向走采,她立刻警戒起來。
  周子訓走近她時,看見她眼中的警戒之色,瞭解她心裡的納悶和疑惑,如果不把昨晚算進來的話,這應該是她第一次「真正」見到他。
  思及昨夜,他黝黑的臉龐微現紅暈,「弟妹。」他懷著既尷尬又忐忑的心情上前打招呼。
  虞妍嬈愣了一下,隨即知道來人的身份。
  「你是大哥?」她聽說過周家有個義子,是掌管周家一切事務的人。
  周子訓輕輕點頭,「是的。對不起,沒事先通知一聲,就這樣貿然而來,我沒嚇著你吧?。
  她沒有立刻回答,反而微皺眉頭,不解這個男人為何這麼緊張?
  她帶著一絲困惑地搖搖頭,「沒有。不過這是怎麼回事?」她指著他身後的那些下人問道。
  「哦,這些是你的日常用品,我要他們給你送過采。」周子訓一邊親切地回答,一面要人把東西拿進屋裡。
  「我的日常用品?」她聽出他真摯的語氣,感覺到他對她強烈的關懷。真奇怪,一個她認識還不到半刻鐘的男人,怎麼會如此關心她呢?她專注地看著他,想從他臉上得到答案。
  她探索的眼光,卻讓周子訓感到極度的不自在,使他原本的心情更加緊張。
  「是啊。」他有些心虛地低頭避開她的目光。「我知道你沒帶丫頭過來,怕你缺什麼又不好意思開口,所以……」他頓了一下,似乎怕她會將他的好意不屑地丟回來。
  他偷偷看她一眼,沒有!在她臉上看不到絲毫的敵意,或是任何厭煩的表情,他不禁鬆了一口氣。
  「你不會怪我多事吧?」
  「不會。」真的是很奇怪,她不懂這個男人為何要對她好?應該關心她的丈夫,卻從早上到現在對她不聞不問。
  「謝謝你。」雖然心裡有所困惑,但虞妍嬈還是綻開嫁到周家後的第一個笑容。
  不過看來她的笑容教他很不安,因為他的神情顯得更為侷促了。
  「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事交代,我要回前面去了。」周子訓垂著頭,眼睛看著地面緊張的說。
  她的笑容雖然溫和,卻沒能讓他放下戒心,因為昨晚的記憶對他造成很大的影響,更何況她的目光令他畏縮,深怕自己會露出馬腳,讓她看出什麼端倪來。
  不行,他得在虞妍嬈注意到任何異狀之前趕緊離開。
  周子訓抬起頭看著她,「你如果還有什麼不懂的地方或缺任何東西,派個人到前頭找我就行。」他柔聲說完向她施禮道別,隨即快步離去。
  一團疑雲鑽人虞妍嬈的腦中,她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的背影,怔怔地目送他遠去。
  這個男人的言行舉止,真教她茫然久英名其妙,但最讓她感到不解的是,他為什麼如此緊張不安呢?是因為她的關係嗎?還有,他似乎比她的丈夫還要關心她。
  「為什麼?」她喃喃問道。
  洞房花燭夜之後,虞妍嬈對自己的丈夫一直睡在書房裡,沒再踏人新房一步並不以為意,甚至私心裡,她還希望這種情況能繼續維持下去。
  不過就是日子很無聊,所以今天她離開自己居住的院落,四處看看,想對周家的環境有些瞭解。周廷嘩一直在躲避她,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虞妍嬈而不露出馬腳,尤其是在她極度心虛的情形下。
  這一天,兄妹倆走出周子訓的住處,往處理一切事務的辦事處前進。那裡是周家的重心所在地,幾乎所有的劃、事都是在那兒裁決。
  兄妹倆臉上都掛著笑容,各自因不同的理由而心情愉快。
  周廷嘩是因為完成人生大事,出乎意料的順利,使她在外流傳的名聲好轉而高興,這些日子終於沒人敢笑話她「不行」了。
  周子訓則是為了虞妍嬈,而顯得心情舒暢、開懷。從洞房隔天見過面之後,因為身為媳婦的她必須服侍周夫人用膳,所以他們幾乎每天都要見好幾次面。
  但這不是讓他高興的最主要原因,他發覺虞妍嬈似乎只對他微笑,而這令他私心雀躍,重新燃起一絲希望,所以這幾天裡,他不時露出難得的笑容。
  「廷嘩,你也該收收心,開始學著打理周家的產業了。」
  周子訓會這麼說是有原因的,洞房花燭夜後他想了許多,如果要把事情萬一被拆穿後的傷害降到最低,唯有廷嘩證明白己即使是女人,也能把周家產業打理好。
  周廷嘩驚訝地看著他,「大哥,反正有你在嘛,何必多此一舉呢?」她不解大哥為何會提出此事?他應該知道她最不願讓一些繁瑣雜事羈絆的呀!
  周子訓停下腳步,憐愛地摸摸她的頭,「話不是這麼說,如果將來有一天,你的身份被拆穿了,你還是免不了要招贅的命運,所以趁早學著點好。」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她噘起小嘴,撒嬌地抗議道:「大哥,求求你,不要選擇在我快樂的時候提這種事好不好?」
  周子訓無法招架她流露出女兒家的神態,這是只有在他面前才會有的表情。「你呵……」他無奈地歎息,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就知道用這一招吃定我,讓我拿你沒轍。」
  周廷嘩微笑地拉著他的手臂,得意地睨他一眼,「誰教我是你的妹妹,你不疼我疼誰呢?」
  虞妍嬈遠遠就瞧見他們,對於兩人異乎尋常的親密舉動,她感到驚訝又困惑,雖然知道他們是兄弟,不過這種行為會不會太過火了點?
  周子訓兄妹也看見她,前者還好,微紅著臉朝她點頭打招呼,但周廷嘩則一臉的尷尬,現在周家除了劉嬤嬤外,她最不想遇上的就是虞妍嬈。
  那是混雜著歉疚,和認為是自己把人家—個好姑娘,推人火坑的罪惡感所構築而成的心情,於是逃避和冷淡,就成了她的護身符。
  像現在,她就在找理由離開。
  「我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沒處理,那個……娘子如果有事,就找大哥吧,無論什麼疑難雜症,他都會想盡辦法幫你解決的。」周廷嘩連珠炮似地把話說完,也不等虞妍嬈的回答,隨即轉身一溜煙的逃命去也。
  這下換周子訓尷尬了,連忙道:「你不要介意,廷嘩這是小孩脾氣,完全沒有惡意的。」
  虞妍嬈氣白了一張俏臉,她是個瘟神嗎?否則幹嘛見了她拔腿就跑?她嫁到周家才不過半個月,又沒做過什麼壞事丟周家的臉,周廷嘩憑什麼這樣對待她?
  周子訓見她氣得渾身打顫,不禁心疼不已,柔聲安撫她,「你不要生氣,廷嘩對女孩子向來是很害羞的。」
  聽到他語氣溫柔的解釋,她回過神看著他,這是目前周家唯一對她好,且真心關懷她的人。從嫁過來的第二天開始,她身邊的大小事物,都是他派人來照料打理,她想到的,他已經先一步送過來,沒想到的,他也幫她預先準備好,只等她一聲吩咐。
  婆婆和其他的下人對她永遠是客客氣氣,好像把她當作外人一樣,丈夫對她的態度更不用說,冷淡且漠不關心。唉!虞妍燒心知無法把氣出在這個男人身上,臉色逐漸緩和下來。
  「大哥,我沒事了。」
  周子訓聞言,鬆了一口氣。「你到前院來,是有事要找我嗎?」這是她嫁到周家半個月來第一次走出住處,他不禁猜測她是為了什麼急事而來?
  她搖搖頭,「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只是想到嫁來周家也有些日子了,我卻還不清楚這裡的一切,深怕有一天會迷路。」像現在她就已經失去方向,只是她不好意思說。
  彷若知道她無聊的心情,和現下面臨的窘境似的,他親切地笑了笑,「如果你不介意,我帶你四處看看如何?」
  她小臉一亮,「真的?可是你是個大忙人——」
  「投關係。」周子訓開心地打斷她的話,「該處理的事,剛才都已經交代完畢,剩下的那些小事,不用吩咐他們也知道怎麼做,你大可放心。」
  虞妍嬈也不再客氣,忙點頭答應,「那就麻煩你了。」
  周子訓朝她露出喜悅的微笑,然後帶著她從這個院子開始逛起。他低沉溫暖的嗓音,令虞妍嬈覺得如沐春風,過沒多久,她就忘了先前的不愉快,沉浸在他悅耳的嗓音裡。
  她對這個親切的周家義子充滿好奇,還有一種她說不上來的熟悉感覺,無論是他的聲音,或是他身上自然散發出的男人味,還有他壯碩的體格,那幾乎和她圓房的丈夫一模一樣。
  她感覺兩頰滾燙起來,這是不可能的事,他怎麼可能是……
  但令虞妍嬈驚惶的是,當她回想那夜的情景時,浮上她心頭的那張臉不是周廷嘩,她竟然希望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老天!她忍不住用舌尖濡濕乾燥的唇辦。
  虞妍嬈被自己大膽而不知羞恥的念頭給嚇壞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為什麼會有這種荒謬的奇想?
  在周子訓充滿溫柔和感情的聲音中,她滿心惶恐地問著自己:她到底是怎麼了?
  日子在充滿詭譎之下,匆匆過了兩個月。
  這天周子訓才用完早膳,周夫人和劉嬤嬤便派丫頭來傳話要見他,他不禁長歎了一口氣。
  「唉!這回不知道又是為了什麼事。」無可奈何下,他只好隨著丫頭移步往正房而去。
  「義母,您有事找我?」他恭敬施禮後,一臉疑惑地問道。
  「是呀。」周夫人含笑點頭,拍拍旁邊的椅子,「來,坐到這裡。」
  周子訓依言在她身旁坐下。
  周夫人等他坐定,才指著坐在對面的劉嬤嬤說:「子訓,是劉嬤嬤有話要告訴你。」
  聞言,周子訓以充滿不屑的眼光睨了劉嬤嬤一眼,冷漠地道:「哦,是嗎?」
  自從他知道劉嬤嬤對他母親所做的一切事之後,他就不再像以前那樣,對她卑躬屈膝委屈自己,現在他同周廷嘩站在同一陣線,一起對抗這個心機深重的女人。
  劉嬤嬤忍著脾氣,拄著枴杖站起來,她可不想為了這點事和周子訓起衝突,這筆帳她可以等繼承人出生,用不到他之後再好好清算。
  「剛剛少奶奶來請安,我們問了她一些私密的話。」她冷著聲簡單地說明。
  「私密的話?」周子訓不解地重複這句話。「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不過,你最好不要找她的麻煩。」他懷疑這個老太婆不安好意,於是先提出警告。
  「哼!誰有興致找她的麻煩。」劉嬤嬤毫不客氣地頂回去。「只不過你可別忘了,周家娶她是為了傳宗接代,現在兩個月過去了,還沒有傳出喜訊,難道我們不該找她來瞭解一下情況嗎?」
  說到這裡,劉嬤嬤就一肚子氣。
  這段日子裡,她們不知費了多少心血,欺上瞞下製造機會,讓周子訓夜裡能夠順利進到周廷嘩的房間,努力和虞妍嬈做人。但為免使他有先前的反彈情緒,她們並未硬性要他和虞妍嬈同床,她們認為以虞妍嬈的美貌,自然可引他上門就寢。
  想不到這兩個月來,他竟然只在虞妍嬈的床上度過兩夜,這情形可急壞了一手策劃這一切的劉嬤嬤,迫不得已,她只好逼周夫人找周子訓來談一談。
  周子訓聞言不禁燒紅了臉,終於知道她們找他是為了什麼事。
  「義母,這……這種事是急不來的。」他畢竟是老實人,說起這種事不免感到彆扭。「您沒有怪罪她吧?」
  「當然不怪她。」劉嬤嬤完全無視周夫人的存在,搶先一步回答。從這句話就可以知道,她在周家是如何地專橫囂張了。「瞭解整個情形之後,我們發現這不是她的錯,自然不會怪罪到她身上,因為真要說起來,這全都是你的錯。」
  周子訓臉色驟變,猛地站起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個可惡的女人,她是在懷疑他的。能力」嗎?但一臉陰沉的劉嬤嬤,看起來好像不是質疑他這點,他心裡突生警戒,因為她喲眼神透著詭詐。
  「沒什麼意思。你是個男人,我問你,天底下有哪個男人,會放著嬌滴滴的美人不理,兩個月才行房兩次的?」劉嬤嬤語氣肅然地指責,皺紋滿佈的臉上浮現冷厲之色。「而且事實證明,你並不是每發必中,不是嗎?」她在說這話時,嘴角還嘲弄地一撇。「所以今天要你過來,是要明白的告訴你,今後要多多『努力』。」
  對她明顯帶著譏諷的話,周子訓不禁勃然大怒。「沒錯,那是事實,我確實沒有認真努力,但那是因為我把自己看做是人!你眼中的傳種工具,是個還有一絲羞恥心的人,所以我絕對不會答應你這個泯滅良知的女人所提出的無理要求。」他拉長了臉嚴厲拒絕,並絲毫不留情面的反諷回去。
  接著周子訓轉身面對周夫人,忿忿的道:「義母,這是我最後的底線,如果您也贊成劉嬤嬤如此荒謬的提議,那麼誰也阻止不了我離開周家的決心。」他眼神堅定地直視周夫人,明白告訴她這可不是桐喝之言。
  周夫人驚愕地睜大眼睛,「子訓?」這是第二次,她看到子訓,態度如此堅決地反抗她。到此刻她才赫然驚覺,原來他並不是沒有聲音的孩子,只是她們之前未碰觸到他心裡的那把尺——那毫不妥協退讓的重要準則。
  「好,我答應你,在這件事上,我絕不勉強你。」周夫人不顧劉嬤嬤投來欲加阻止的眼光,堅定地說出承諾,因為她知道,如果一意孤行,她會失去這個孩子的尊重和敬愛。
  「義母,謝謝您的諒解。」周子訓感激地向她行禮,隨即告退,在步出大廳時,他毫不掩飾心裡的厭惡,狠狠地瞪了劉嬤嬤一眼,後者早被他的拒絕氣得臉色發青,鼻翼翕張。
  才走出正房大院,周子訓就忍不住憤然地罵道:「可惡!」他實在是太生氣了,恐怕自懂事以采,就屬今天最讓他感到怒不可遏了。
  從他打算將來要娶虞妍嬈為妻開始,就一直把她當妻子看待,所以他怎麼可能將她視作生子的工具,還不顧她的感受強加糟蹋她的身子,甚至羞辱她的尊嚴呢?
  「她真是該……」死!周子訓忍住最後一個字沒蹦出來,畢竟劉嬤嬤年事已高,這種詛咒的話,他再怎麼生氣也不能說。
  而在此同時,有一個人也和他一樣地氣憤不平。
  虞妍嬈讓劉嬤嬤的態度給氣炸了肺。
  「周家的人真是可惡透頂!」怎麼?見紅是她的錯嗎?一個下人居然敢擺個臭臉給她看,好像沒有懷孕是犯了什麼天大的罪惡似的。
  「可惡!」她再次憤然的咒罵道。
  哼!她們也不想想,周廷嘩上她的床才幾次,不能懷孕生子,能怪罪到她身上嗎?
  咦?不對,這樣想,彷彿她巴不得他上她的床似的。虞妍嬈可不這麼認為,她對周廷嘩可是興趣缺缺。
  「那個小混蛋該死,周家的人為什麼不去找他問個清楚?」
  還有一件事也讓虞妍嬈深感困擾,她懊惱地咬著下唇,在園子裡踱起步來。
  「這裡的人真是莫名其妙,大多時候都不理會我,好像對我有嚴重的偏見,為什麼呢?」這實在是相當詭異,哪有下人這樣對未來的女主人的?
  饒是虞妍嬈怎麼想也想不到這些全是劉嬤嬤指使的,因為她不想讓虞妍嬈親近任何服侍她的丫頭,免得問東問西,最後問出一大堆問題。
  「哼,我可以自己找樂子,何必委屆自己去看他們的臉色不可。」虞妍嬈昂起下巴瞥視四周,散落地面的石子給了她一個主意。
  她對地上的小石子一陣猛踢,想借此將一肚子的氣給發洩掉。「嗯,這顆是小混蛋,這顆是劉嬤嬤,這顆是——」哦;被接到了。
  「大哥!」虞妍嬈怯怯地喚了一聲,尷尬地漲紅了臉,一副做壞事讓人給逮個正著的模樣。
  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走到這周子訓每日必經之路,或許是他給她一種奠名的安定感吧,讓她不快樂時就自然而然往這裡跑,而且她發現這真的是非常有效,她能在他溫暖的眼裡找到極大的安慰。
  周子訓微笑著點頭,手裡拿著那顆小石子,語氣關切地問:「我老遠就看見你了。怎麼,有事讓你心煩嗎?」
  是有心事,但她沒辦法跟他提這種羞人答答的事情。虞妍嬈暗忖。
  她略顯沮喪地輕搖搖首,「沒有。」唉!如果他是她的夫君就好了,至少她可以肯定,周子訓絕對不會將她置之不管的。
  咦,又來了,這個荒謬至極的想法讓虞妍嬈再次被嚇住了。老天,這可是淫穢又亂倫的骯髒事啊!再怎麼說,他也是周廷嘩的兄長,她怎麼可以對他存有這種邪念呢?
  但她無法否認這些日子周子訓的臉經常浮上她的心頭,為了某個她還無法弄清楚的原囪,她暗自承認自己確實是受到他的溫柔所吸引……
  思及此,虞妍嬈登時紅透耳根,連看他一眼都不敢。
  她好似有些難為情,周子訓突然明白她為何會難以啟齒了。他從周夫人那裡出來,自然知道她心情不好的原因。
  「你別太在意劉嬤嬤的話,她就是那副得理不饒人的脾氣。」他柔聲安慰她。
  他這番話令虞妍嬈感到溫暖和貼心。周子訓可說是這個家的掌舵者,自然會留心家裡發生的大小事,不像某個臭男人,從不管事也不過問她的生活,更別提關心她的感受了。
  「大哥,謝謝你!」她抬起暈紅的俏臉,朝他嫣然一笑。「但我還是不瞭解,為什麼你們都如此容忍她呢?劉嬤嬤只不過是陪嫁過來的奶娘,不是嗎?」在放下羞澀的心情後;她忍不住提出心裡的疑惑。
  聞言,周子訓嘴巴緊緊一抿。劉嬤嬤的身份,可不只是個單純的奶娘而已,她還是這個家實際的掌權人。他該這麼告訴她嗎?以妍嬈的敏感聰慧,會因此而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他定定的看著她一會兒,然後轉身往旁邊的池子走去。
  一時之間,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解釋劉嬤嬤這個人,靜心思索了一會兒後,他決定老實跟她說明白,否則她在不瞭解的情況下,難保哪天不吃暗虧。
  周子訓緩緩轉過身,謹慎地開口,「劉嬤嬤雖然是個奶娘,但她從義母一出生,就一直守在她身邊,久而久之,義母依賴她的程度,就像是身患隱疾者必備的救命仙丹,沒有它就無法生存。」說到這裡,他深感無奈地歎了口氣,「接著自然就變成這樣了。」
  也就因為劉嬤嬤抓住周夫人這個弱點,於是強加利用和控.制,以致造成今天這種進退兩難的局面。周子訓氣惱之下,不禁憤然地把手上的小石子,往池子裡狠狠丟去。
  石子在水面上彈跳幾下,泛起陣陣漣漪,吸引了虞妍嬈的注意力,「哇!真厲害。」她不自覺地讚歎出聲。
  她突來的叫聲讓周子訓愕然地回頭。
  「我是說,你打石子的手法真棒。」她忙不迭的解釋。唉,真是丟死臉了,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讓他瞧見她毫無大家閨秀的模樣。
  但周子訓可不這麼認為,見她心情好轉,不禁咧嘴一笑,「你喜歡?那我丟給你看。」為博得佳人一笑,他十分樂意為她表演。
  「大哥,你能教我丟石子,好讓我打發無聊的時間嗎?」虞妍嬈不自在地問道,知道這有點強人所難,畢竟有哪個閨閣千金會玩這種遊戲的。
  「什麼?」周子訓有些訝異,無法想像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學男人們的遊戲是何光景?
  她可不比廷嘩,廷嘩自小就是男裝打扮,男孩會玩的把戲她樣樣都會,但妍嬈?不太好吧。
  「我想這是不要學的好,免得又讓人捉住小辮子有得議論了。」他婉言相勸。
  虞妍嬈知道他在說誰,隨即臉色一沉,但她強忍住氣惱,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好吧,我聽你的話就是。」話雖如此,她仍忍不住流露出對劉嬤嬤的強烈不滿。
  周子訓不願看到她的心情又變得沮喪,微笑道:「別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哪,看我的厲害,絕對會讓你大開眼界的。」
  他找來幾粒小石頭,為她表演拿手絕技,這可是周廷嘩怎麼學都學不來的。
  虞妍嬈終於拋開煩惱,讓他逗得嘻嘻輕笑,她的快樂也感染到周子訓,他臉上滿是歡欣的表情。
  兩人宛如恩愛夫妻的模樣,一一落人周廷嘩的眼裡,她不禁開心不已。
  「太好了!」看來她故意冷落虞妍嬈,讓她自然依賴大哥的成效已經顯現出來。她希望他們就能多培養感情,萬一東窗事發時,才不會出現郎有情、妾無意的尷尬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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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9 00:32: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在虞妍嬈癸水結束後的隔晚,周子訓無可避免地又再度來找她,但她似乎不怎麼高興他又上她的床。
  「怎麼?又來享受你的權利了?」她語帶諷刺地說。
  這話讓周子訓尷尬不已,幸好黑暗將他紅似火燒的臉給遮住,讓她無法看見。
  「你是知道的,那個……娘一直想要個孩子。」他囁嚅地解釋。
  唉,他已經強忍住自己的慾望,每個月只同她行房一次,甚至為了尊重她的感覺,反抗義母和劉嬤嬤的要求,但看來他還是沒辦法得到她的諒解。
  周子訓無奈地幫她寬衣解帶,然後起身褪下自己的衣物時,耳邊突然傳來她的聲音——
  「為什麼每回你過來,房間就黑漆漆的,一丁點光都不能有呢?」虞妍嬈聽著悉悉卒卒的聲響,眼睛環顧一片黑暗的寢房,困惑不解地問道。
  周子訓被她的問話給嗆到差點噎了氣,他急促地深吸幾口氣;以平穩自己受到驚嚇的心。
  「怎麼?我說錯話了嗎?」他倉皇失措的反應,更加使得虞妍撓心生懷疑。
  「不是。」他連忙否認,腦子裡快速地轉著念頭。「那是因為周家支庶不盛,成親前有高人指點,如果要興旺周家的男丁,就非得這麼做不可。」他含糊帶過,迅速掀開被子上床。
  他不能再讓她問下去,否則難保不露出馬腳。
  就像前兩次一樣,沒過多久周子訓就讓她的身體又陷進那種發熱、顫抖的亢奮狀態。
  「嗯……」虞妍嬈真痛恨自己的反應,也明白這男人已經捉摸到她的敏感處,他不必費多大的功夫,就可以讓她忘了所有的疑慮,沉浸在他營造出的激情火焰裡,甚至沉淪在他狂猛的衝刺下。
  直到他離開她身上,她筋疲力竭地睡著時,仍在生自己的氣,並暗暗斥責她的軟弱。
  這個時候,虞妍嬈還不曉得,這是她最後一次在黑暗中與丈夫行房,當她明天醒過來後,她的命運已經悄悄地改變。
  翌日清晨,直到天際有點灰濛濛的亮,周子訓才離開赤裸的嬌軀下床。這是他停留在此處,時間最長的一次。
  雖然不捨,但他必須離開這裡,這是他的宿命。
  強忍沮喪,周子訓安靜地穿上衣服,他的眼睛梭巡過虞妍嬈的臉龐,思及昨晚她甜美的回應,他不禁露出愉快的笑容。
  她因為太過疲累,不到日上三竿是不會醒來的。「好好睡吧,我的愛。」他低頭親吻她的臉頰,才轉身舉步離去。
  他今天離開的時間延遲了許多,劉嬤嬤派到這裡為他戒備的人,早已躲回房裡睡覺,所以他帶著笑意走出虞妍嬈的寢房時,發現院子裡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但他不以為意,一大清早這裡是不會有其他不相干的人接近。
  不過運氣這回事,沒有一定的道理,當周子訓離開院子時,虞妍嬈的奶娘正好轉過牆角走進來。
  錢嬤嬤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睛,她看見一個絕對不可能一大清早就出現在這裡的身影,從另一端的偏門離開,她馬上回想起在虞家發生的事。
  「老天!」她駭然地驚喘墨聲。「難道她又故態復萌,做出像上回一樣丟人現眼的失態行徑嗎?」
  這是很有可能的。周廷嘩甚少在虞妍嬈房裡過夜的事,早就已經不是秘密,如果虞妍嬈要偷情是輕而易舉的事,但這件事如果讓周家的人發現……
  「老天!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會出人命呢!」說著她不禁打了個寒顫。這次的事比上回還要嚴重,因為這可關係著周家在餘杭的面子,當然,也包括江都虞氏宗族。
  她今天起得較早,原本是想在虞妍嬈起床梳洗之際,告訴她一些可讓女人懷孕的秘方,因為她清楚知道,要在周家立足,虞妍嬈就必須為周家生子,以承跳香火,沒想到卻意外發現這件驚天動地的事。
  「老爺,我真是對不起您。」錢嬤嬤對銜命嚴加監視虞妍嬈的事一直非常積極,所以對她能勾搭上周子訓,除了震驚之外還懷著深深的歉疚,因為她辜負了虞韜的期許。
  「這都要怪周家,把我安置在別的院落,教我不能時時刻刻看著她,才讓她有機可乘再做出偷情的醜事。」錢嬤嬤忍不住埋怨道。
  不過,她心裡感覺有一絲的不對勁,「奇怪,小姐不是對吳鈞情有獨鍾嗎?為何又會做出背叛愛人的事?」當然,服侍丈夫是天經地義的,即使是吳鈞也不能說她不對,但是找情夫來溫暖床鋪滿足慾望,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在靜下心來後,回憶起剛才的事,覺得疑雲重重,那時周子訓看來並不像偷情的模樣,他是從容離去的,這實在是太過詭奇了。
  「難道……周家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嗎?」
  因為想著心事,錢嬤嬤沒注意到在她背後不遠的廂房裡,劉嬤嬤正睜著一雙陰沉的眼睛盯視著她。
  劉嬤嬤昨天夜裡就偷偷住進這裡,她是想知道周子訓是否有盡「義務」而來,當她看見錢嬤嬤時不禁嚇了一跳,但後者喃喃自語的話,才真正教她驚駭不已。
  真是沒想到啊!堂堂一位千金小姐,居然未出嫁時就已經偷人了,為什麼她派去調查的人,沒有回報這件事呢?
  但她現在無心去追究責任,因為周家已經被迫捲入這件醜事。冷靜!她必須保持冷靜,在想辦法休妻之前,她必須杜絕虞妍嬈紅杏出牆的可能性,周家的子嗣,可不能教人魚目混珠,讓有心人給利用了。
  看來她得找個人把吳鈞這個禍根給除掉才行。劉嬤嬤深思地看了錢嬤嬤一眼,嗯,這個嘴巴不牢靠的女人,遲早會闖出視來,當然也要一併除去,而且要盡快。
  虞妍嬈坐在寢房裡,越想越不對勁。看著昨晚歡愛過的床榻,細數著周廷嘩到此的次數,三次,這還包括洞房花燭夜,是不是只要她癸水結束,他才會再度出現?
  「為什麼?一般新婚的男人,不是會放縱自己的慾望,完全不問妻子的感覺盡情享受嗎?」虞妍嬈懷疑地喃喃自語,她發現自己好像只是周家傳宗接代的工具……不!她就是生子的工具。
  這時虞妍嬈終於充分覺悟到自己的處境,她感到一股憤怒和憎恨急湧而上。一定是這樣沒錯,否則哪那麼剛好,她這個月癸水剛結束,晚上周廷嘩就上她的床。
  「這個可惡的男人,簡直把我當成傻瓜在耍。」虞妍嬈氣得兩頰通紅。雖然大多數的女人都是這種命運,但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淪落至此。
  那是因為她的美貌自小就給了她無比的信心,她認為嫁效人婦後,丈夫應該對她寵愛有加才對,不想卻是這樣的結果,她實在是不甘心。
  「沒錯,我不甘心。」虞妍嬈對自己因家族利益,和考量到吳鈞的生命安全,被迫放棄初戀卻換采丈夫的冷落,淪為生子的工具,以及周家上下對她的漠視感到莫名的氣憤。
  「周廷嘩,你該死!。她恨恨地詛咒。「從今天開始,我絕對不會再讓你上我的床。」然後她轉身衝出這個想到就作嘔的房間。
  她不自覺往前院走去,這好像已經成為她的習慣,只要心裡不高興或受了氣,唯一能安慰她的就只有一個男人。只是她壓根沒料到,今天這一步卻因此改變了她的一生。
  周子訓也沒想到,自己因憐愛女扮男裝,同樣為家族犧牲幸福的妹妹,會引來無可彌補的傷害,逼使虞妍嬈往毀滅之路毅然邁進。
  在辦事處外,他把從外面玩回來,一臉興高采烈的周廷嘩給攔了下來。
  「廷嘩,你又一早跑得不見人影,交代你的功課也都沒做,全原封不動地扔給我。」周子訓故意板起臉孔教訓,他不能再放任不管,這陣子廷嘩把心都玩野了。
  「大哥,是廷昌硬把我拉出去的,不能怪我。」周廷嘩連忙解釋,不過有點心虛氣弱就是。
  這段日子,她從小的玩伴和族兄弟,忽然不再排斥她,只要有好玩的一定邀她一起去,直把她四年來的悶氣全都解了,但她也很清楚那是因為他們以為她終於成了真正的男人的關係。
  那也不可以玩瘋了呀。」周子訓能瞭解她的心情,但可不能因此而心軟。「從明天開始,你得給我好好待在家裡,把我交代的功課做完才准外出,知道嗎?」
  「知道了啦。」周廷嘩煩惱地答應,不過她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個不停,想來是在謀求解脫之道。
  周子訓瞭然地一笑,「別再打什麼歪腦筋了,我會交代門房和周總管,讓大家一起采監督,這次你是跑不掉的。」
  「討厭!為什麼人家在想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睛呢?」周廷嘩狠狠瞪著他,一副又讓他給識破的不甘心模樣。
  周子訓看了不禁哈哈大笑,「好了,別嘟著一張嘴,過來我幫你擦擦汗。」他把苦著一張俏臉的妹妹拉到身旁,用手巾輕輕為她拭去臉上的汗漬。
  虞妍嬈簡直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這是兄弟間的友愛嗎?不!絕對不是,她萬分肯定。
  那兩個人之間,關係絕對不只如此。
  在這一刻,虞妍嬈除了感到滿腔的憤恨和惱怒的震驚外,她還發現自己居然酸溜溜的,彷若喝了一缸子的醋。
  老天!她是在嫉妒!
  「我居然在吃自己丈夫的醋?!」虞妍嬈驚訝不已。是的,她必須承認,自己對周子訓和周廷嘩之間那種不自覺流露出的親密感情,感到一股近乎嫉妒的強烈情感。
  即使未出嫁前,她看到吳鈞和丫頭們打情罵俏時,也不曾有如此冰冷又莫名憤怒的情緒,更可怕的是,她懷疑……
  難道他們是……那種關係嗎?兄妹間有乖逆倫常的亂事不足為奇,但兄弟間……
  錯不了,他們絕對是那種關係。虞妍嬈終於想到,他們並不是親兄弟,周子訓是被收養來的。難怪他都二十八了,還沒有娶妻生子,原來愛人是個無法公開的男人。
  老天!虞妍嬈忽然感到有種被背叛的痛苦感覺。
  自從周子訓進入她的生活,給她溫暖、安慰她的寂寞開始,她就一直在他眼中看到愛慕,從而得到在丈夫身上感受不到的喜悅和快樂。其實她並不是想兩人有不倫的情事發生,而且她也不認為自己會愛上周子訓,她只是在享受一種純然被愛著的感覺。
  在虞府時,一向驕縱的她是所有男人注目的焦點,她可以對他們隨心所欲的恣意指使,永遠是高高在上的女人,她極度享受這種眾星拱月的滋味,而她非常想念過去那段充滿驕傲的日子。
  但在這裡,除了周子訓外,她完全感受不到那種被重視的感覺,因此她異常的寂寞和空虛,對周子訓溫柔的感情,她當然不啟覺地產生依賴和安慰。
  他給她的感覺,迥然不同於她的初戀情人,她曾經希望和吳鈞共度一生,那是因為他年輕英俊,不時向她獻慇勤逗她歡樂,使她編織著不少愉快的白日夢。
  周子訓則完全不同,他是個成熟的男人,待人體貼、處事圓滑,平時雖然低調不願突顯自己,但掩藏不住的自信和力量,從.他身上仍然感覺得出來。
  現在她知道自己在看男人時,有多無知和愚蠢了。這個愛男人,且無比陰險狡猾的可惡男人,只是捉住她的弱點加以利用,讓她在不自覺中心甘情願地投向他,然後他就能借此將她掌握在手裡。
  多麼可恥的行為!她第一次這麼信任一個男人,從來沒有想過要防備他的善意,但他卻借此行使卑鄙的陰謀。
  想到這裡,虞妍嬈的怒氣更盛了。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他一定早在婚禮前就有此計劃,畢竟還有誰比他更瞭解她注定要被丈夫冷落,不是嗎?
  她不能原諒周子訓如此欺騙、羞辱她,也痛恨周廷嘩為了傳宗接代,居然罔顧她一生的幸福,看著他們西人親密的模樣,她憤怒又輕蔑地咬牙切齒。
  氣湧心頭,她想報復周廷嘩的冷酷無情,也想奪取周子訓的愛,然後她要讓他也嘗嘗被欺騙的難堪的念頭強過一切。
  「我們走著瞧!周子訓,如果你想一箭雙鵰,利用我和周廷嘩繼續在周家掌權,我也會讓你付出慘痛代價的。」
  驕縱慣了的虞妍嬈,此時完全失去理智,她下定決心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阻止這兩人的畸戀,即使代價是——她得背負淫婦的罪名也在所不惜。
  「你們兄弟倆的感情真是『好』得教人羨慕呀!」她故作輕鬆走近他們身邊,以嬌柔嗓音調侃道。
  周子訓和周廷嘩聽到她的聲音不禁嚇了一大跳,忙側轉過身,然後朝她綻開靦腆的笑容。
  「弟妹,是你。」周子訓溫柔地開口招呼。
  虞妍嬈的接近令周廷嘩極度的不自在,她忐忑地低下頭,低聲道:「大哥,我可以先離開嗎?」
  「廷嘩,不行。」周子訓伸手拉住她,湊近她耳邊輕聲提醒,「你不能老是逃避,這樣豈不是更讓她心生疑竇。」
  虞妍嬈的目光,緊緊盯視那只牢牢箝住周廷嘩的大手,「說真的,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兄弟間的情感原來也可以這麼深厚。」這次她的語氣明顯帶著嘲諷的意味。
  她的話令周子訓黝黑的臉上,多了一抹深紅,忙將手抽回來。
  「是、是呀,我們是比一般人還要來得親近些。」
  他不懂虞妍嬈為什麼不高興?見到他和廷嘩之間友愛的舉動,這有什麼不對嗎?周子訓困惑的搔著頭,不解地瞥了她一眼。
  虜妍嬈眼中閃著異樣光芒,圍繞在四周的詭異氣氛,也讓周子訓感到不安,他偷偷扯了周廷嘩的衣角,示意她開口幫忙解圍。
  周廷嘩不得已,只好硬著頭皮上場。
  「娘子,好久不見。」她僵硬地欠動身子,沙啞的聲音顯示出慌亂的心情。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話,會把虞妍嬈和周子訓嚇了一大跳。
  「什麼?」虞妍嬈困惑地看著丈夫,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也才不過一天而巳,能說是「好久不見」嗎?
  顯然周廷嘩並不知道昨晚周子訓曾到虞妍嬈房裡過夜的事,當她看見周子訓臉上出現尷尬的表情時,她隨即知道自己闖禍了。
  糟糕!
  「呃……我的意思是,今天一整天都沒看見你,感覺上好像已經過了很久似的。」她想對自己的語病加以補救。
  如果周廷嘩以為她的解釋,可以讓虞妍嬈釋疑的話,那就錯了,虞妍嬈臉上的表情看來更加迷惑,而且苦苦壓抑的狂猛怒氣又再上揚。
  這是她嫁到周家後,第一次聽到周廷嘩的「甜言蜜語」,但他言不由衷的話,只讓她氣紅了一張俏臉。
  哼!這該死的混蛋,當她是白癡嗎?誰都聽得出來,這只不過是敷衍之詞。
  「是嗎?」虞妍嬈狠狠瞪她一眼,冷冷地說。
  「是的,廷嘩絕對是那個意思。」周子訓突然接口,隨即紅著臉避開虞妍嬈驚訝的目光。
  完了,這就是心虛的結果。當他意識到自己的衝動莽撞時,已經來不及,現在他只能祈求她不致因此而想通他最害怕的事。
  虞妍嬈疑心大起,總覺得這兩個人實在是詭異至極,除了暖昧的關係外,好像這存著一個大秘密不敢讓她知道。
  她強抑湧至舌尖的質疑,不認為他們會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不過她暗暗發誓。一定要查出來,然後她要給這些可鄙的混蛋傢伙狠狠地一擊。
  她不相信周家的人會看不出這兩人的關係,可是為了有個承跳香火的繼承人,他們寧可犧牲一個無辜女人的幸福和快樂,既然如此,她也絕不會心軟,只要是傷害她的人。她都要無情地還擊回去,不在乎自己也會遍體鱗傷。
  虞妍嬈冷靜下來的聳聳肩,「隨你們怎麼說吧。」她的語氣輕鬆,故意讓他們以為她接受這個解釋,就好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她一邊和他們有說有笑,腦子裡則思索著該怎麼做,才能誘拐周子訓跳人身敗名裂的陷阱,並讓周家在餘杭顏面盡掃無立足之地呢?
  幾天後,虞妍嬈的奶娘錢嬤嬤突然身染惡疾,短短兩天內就暴斃身亡。
  說真的,虞妍嬈心裡並沒有太大的感傷,從小她跟奶娘就不是很親,加上吳鈞的事情,和錢嬤嬤答應在周家充當父親的耳目後,她們的關係就已經很緊繃。
  她現在的感覺是鬆了一口氣,不過想到今後只剩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周家,她還是免不了長吁短歎,看起來一副鬱鬱不樂的樣子。
  這番情景看在周家人眼裡,以為她是在想念奶娘,於是周夫人提議讓周子訓抽空多陪陪她散心。
  「子訓,這件事你無論如何反對都不行,丫頭們回報,妍嬈的精神看來不是很好,我們難道不該盡點心嗎?」周夫人和顏悅色地勸道。
  她同周廷嘩的想法一致,不管將來如何變化,她希望有一天他們能結為真正的夫妻,以彌補虞妍嬈所受到的傷害。
  「義母,人言可畏,我如何能公開帶著她出去散心呢?」周子訓一臉為難之色。
  老實說,看到妍嬈這模樣,最著急的就是他,但他不能不考慮到周家和她的名聲,就是這些因素束縛著他。
  這回換劉嬤嬤說話了。「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我保證你們的出遊只有幾個人知道,不會鬧出事情來的。」
  她這話可不是在敷衍周子訓,這些年來,她們對這種偷偷摸摸的行為,早練就一套掩人耳目處變不驚的能耐。
  「如果你還是那麼不放心,到周家位在城外的園林不就萬無一失,那裡外人是絕對進不去的。」
  劉嬤嬤對這個提議如此熱心的出發點,是和周夫人不一樣的,她的目的純粹是為了增加周子訓傳種的機會,而不是湊合兩人未來結為連理的可能性,針對這一點,她是持審慎的態度,因為虞妍嬈的節操還有待觀察。
  既然虞妍嬈有不好的前例,劉嬤嬤就不得不提防點,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周子訓滿足虞妍嬈的慾望,這是目前她所能想到的最佳防堵策略。
  周子訓懷疑地望著劉嬤嬤,這個老太婆如此賣力定有詭計,但他心裡也不禁認同她的建議。
  「嗯,這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好吧,我答應就是。」他終於點頭同意。
  就這樣,周子訓駕著馬車將虞妍嬈帶出城,往周家私人的園林前進。
  坐在馬車裡,虞妍嬈心中盈滿困惑,她有點奇怪一向謹守分紀、遵奉禮教的周夫人,為何會同意由周子訓陪她出來散心呢?
  算了,周家人行事作風本來就怪,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了。
  她很快就將懷疑拋開,反正不管這麼做的用意為何,如果發生什麼事或傳出不好聽的話,她至少不用背負大大的責任。
  但這次難得的機會,她要怎麼利用呢?虞妍嬈靠在椅背上,聆聽著車輪滾動的聲響,腦子裡細細地思索著。
  「嗯,就這麼辦吧。」她沉思了好半響才冰冷地說,從聲音就可以知道她的決心有多堅定。
  虞妍嬈憶起要出嫁時,錢嬤嬤告訴她的話:「女人要掌控男人只有一個辦法,讓他寓不開她的身體。」就這麼一次,她決定聽從錢嬤嬤的建議。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也是周子訓從一開始就準備對付她的招數,她打算拿來反擊。而且她敢說,這個男人今天一定會用這招來引誘她,從他剛才扶她上馬車時,嘴角那抹無法掩飾的笑意,就透露出他的目的。
  真不可思議,她居然可以毫無羞塊的在計劃著這種事?虞妍嬈心知是什麼改變了她。在這段時間裡,她看盡了男人的自私和殘酷,而她也從天之嬌女養成他們的玩物,這是她最恨也最無法原諒他們的。
  「周子訓,我會讓你以為自己的計謀得逞,但最後的贏家揭曉時,我保證絕對會讓你大吃一驚的。」她以冰冷低沉的聲音宜示。
  馬車終於進人團林,兩人隨後換過騎馬的裝束,周子訓懷著壓抑的興奮心情帶路前行。
  「你怎麼樣了?還會為失去奶娘而感到難過嗎?」他看著她關切地問道。
  但虞妍撓卻答非所問,「這裡真是漂亮極了。」
  她是真的驚訝於此地之美,有點忘我的沉浸在風景如畫的景致裡,她聽見溪水流動的潺潺聲、鳥兒啾啾和風吹過樹梢所發出的低喃,這一切令她心曠神怡,暫時忘了報復和充滿憤恨的心。
  周子訓從沒看過她如此快樂,「你喜歡這裡?」說實在的,對她能因此而拋開憂鬱,他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自從她上次莫名其妙地對他和廷曄發脾氣後,他就開始生活在苦惱和憂慮中。他對她捉摸不定的心,感到十分無助和沮喪,他為此擔憂得幾乎無法安心做事。
  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虞妍嬈已經成了他的一切,她的笑聲能輕而易學就改變他頹喪的心情,當然他也從中得到快樂,現在只有她能夠帶給他如此美好、愉悅,反感覺他的人生終於完整,
  更甚者,他還認為自己忍辱負重這麼多年,就是為了她的到來,她一定是他活下來的唯一理由。周子訓看著她嬌美的身影,眼裡滿是無限深情。
  虞妍嬈並沒有看見他這份真摯的感情,她正閉著眼享受著拂面的和風,以及那種沁人心脾的舒服感覺。「是的,我喜歡。」她做了一次深呼吸後,才回答他的話。
  片刻後,她滿足地睜開眼睛,轉身時看見他唇角來不及掩飾的笑意,她還以為他終於要展開行動,但他臉上的表情卻又不像是這麼回事,看不出有任何的淫穢念頭,這個男人的怪異行為把她弄糊塗了。
  「你為什麼笑得這麼開心?」她忍不住問道。
  「那是因為終於看見你展露笑容了。」周子訓笑著解釋。「其實今天帶你到這裡,主就是為了讓你紓解哀傷的心情。」
  「是嗎?」她可不認為他們來此的原因會是這麼單純,不過如果他堅持要玩這種欲擒故縱的遊戲,她可以奉陪。
  虞妍嬈故作一臉感激,朝他綻開一抹甜美的笑容。
  「大哥,謝謝你為我設想周到,這是這段日子以來,我第一次感到心情愉悅。」而且重拾自信,她相信自己定能達成計劃,讓周子訓愛上她的身體,進而愛上她的人。
  一股強烈的感情淹沒周子訓,他很高興自己有這個能力使她遠離悲傷、孤寂,重新找回心靈上的安寧,她的笑容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別跟我客氣,再怎麼說你也是我……」的人。他差點忍不住這樣告訴她,幸好他及時把話吞回肚子。「我們周家的好媳婦,這是我們應該為你做的。」
  他已經很努力在她身邊時,盡量掩飾內心的感情,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他特別感到情不自禁,或許是離開周家使他心情放鬆使然吧。像剛才在她臉上看到的感情,那彷彿是夫妻和愛人之間才有的親密感覺,就教他心動不已,不過他很小心不露出任何不當的表情。
  來了,他臉上閃過的一絲渴望她絕對不會錯認,但在等了一會兒,周子訓沒有實際的行動後,虞妍嬈終於困惑地微皺眉頭,這又是哪一招把戲?她真是不懂這個男人,為什麼和她聽說過的男人反應老是相反?
  突然一個念頭閃現,難道這個喜歡男人的變態喜歡主動的女人不成?是有這個可能,因為這更能滿足男人的自尊和驕傲,不是嗎?
  這個可惡的男人!
  好吧,如果他非要她採取主動那就這麼做,只要能達成目的她都無所謂,況且她也不想將一個下午就這樣白白浪費掉,免得以後她還要大費周章的製造機會。
  周子訓注意到她粉頰泛紅,氣息微促,舉手指著前面的森林說:「前面有一座小湖,我們到那裡休息好不好?」
  怎麼會不好?虞妍嬈極力不讓自己露出滿意的表情,只輕輕點下頭,「好。」
  兩人騎著馬來到小湖旁,陽光從濃葉成蔭的樹頂透射下來,讓人仿如置身在仙境般,有著說不出的莫名感動。
  「真美!」虞妍嬈忍不住再次讚歎出聲。
  「嗯,是很美。」周子訓低聲附和,但他灼灼的目光卻定在虞妍嬈的身上,午後的陽光從樹枝隙縫間灑下采,在她身上營造出一層柔和的金黃光澤。
  這個美麗的景象,著實奪走了他的呼吸,他渴望能擁她在懷裡,讓她感覺他為她狂跳的心,可惜他不能。
  「你可以在湖邊休息並欣賞美景,我牽馬到別處休息。」
  周子訓翻身下馬,伸手助她下來。虞妍嬈可以感覺得出來,即使他的力道很輕,但從手掌上隱隱發出的熱力,這是足可使人瞬間融化。
  察覺她的身子微微一顫,周子訓立刻放開她的手,深怕她的反應是因為感覺到他隱藏的情感。
  「對不起!」他惶恐地致歉。「我在那邊等你好了。」他拉著馬快步離開讓他漸感失控的誘惑。
  虞妍嬈沒有阻止他,只是定定地看著他的背影逐漸遠離。
  雖然她對他一再違反常理的舉動開始厭煩,但她也從他不自覺流露出的渴望發現,他體內的火焰已經開始燃燒。
  她認為那是被喚起的慾望所致,對這個發現,她更充滿信心能從周廷嘩手中把他奪過來,哼,她就不相信男人會不喜歡女人。
  虞妍嬈早就被這些日子所受到的羞辱氣昏頭,完全不在乎「玩火自焚」這句千古名言。她轉身以堅定的步伐,向湖邊走去,準備進行自己的誘惑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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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9 00:32:3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周子訓選了個太陽照不到的地方坐下,心裡感到一絲懷疑,義母和劉嬤嬤安排他們出遊的理由,真的是那麼簡單嗎?
  他知道她們這段日子以采,刻意製造出許多讓他和妍嬈單獨在一起的機會,但始終得不到預料中的結果——她們以為他會為美色所惑,增加行房的次數。
  但此刻他感到自己因為遠離周家而放下戒心,有著想要愛她的強烈衝動,難道她們已經預估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而做出這種安排嗎?
  如果真是那樣,那就太可惡且不可原諒了。她們也不想想,現在是大白天,他的身份是周子訓可不是周廷嘩,萬一真的做出什麼苟且的事,他怎麼向妍嬈交代?
  其實周夫人完全沒有這個意思,她知道這是有違倫常的事,暗地裡以周廷嘩的名義,行魚水之歡是一回事,但在光天化日之下,以周子訓的身份做這檔子事,那就另當別論,她可無法認同。
  這件事完全是劉嬤嬤的主意,周夫人只是單純地被利用而已。在劉嬤嬤認定兩人都不是什麼高尚的人之後,她更是肆無忌憚,反正她早就心有成見,斷定兩人總有一天會欲出這種苟合的事,而她只不過是讓它提早發生,最重要的是——這麼做,也可使虞妍嬈懷孕的機會大大提高。
  「可惡!」周子訓忿忿地咒罵道,回去定要和義母好好把話說清楚,對劉嬤嬤這種不顧別人的想法,一味專橫、獨裁的惡劣行為,他再也無法忍受。
  「真是太可惡了!邵個老太婆居然敢這樣設計我們,如果不是我把持住——」他猛打了個寒顫,那個後果他真不敢想像。假若他真做出逾矩之事,妍嬈準會怨死他,說不定恨不得一刀殺死他。
  周子訓忿忿不平地想了一段時間,忽然發現虞妍嬈一直沒有出現,他連忙起身衝到先前兩人分開的地方。
  「弟妹,你沒事吧?」他著急地喊道。
  過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她的回應。
  「如果你沒事,請回答我一聲好嗎?」從他緊繃的聲音聽來,他已經是急不可待,有點按捺不住了。
  「你再不應我一聲,我可要過去了!」他以為她可能在鬧著他玩,不過這玩笑似乎是開大了點。
  又過了一會兒,她的聲音還是沒有傳出來,周子訓再管不了那麼多了。
  「弟妹,我現在真的要進去了,你別再開我玩笑。」
  他直走到湖畔;仍然不見虞妍嬈的身影,正覺得奇怪時,樹叢邊露出的一堆衣物吸引了他的目光。
  老天!難不成她在游水?
  周子訓立時往湖中梭巡她的身影,「弟妹,你在湖裡游水嗎?」還是沒有回答,這次可讓他急得要跳腳。
  她不會溺水了吧?他驚恐地感到胃一陣翻攪。「弟妹,你別嚇壞我,快點出來吧!。
  他對著湖中呼喊,並迫不及待地解下身上的外衣,準備下水救人。
  虞妍嬈在湖的另一邊,留神觀察他的言行舉止,對他真情流露的表演,她不知該覺得好笑還是大聲告訴他:別假裝了,她不會再上當,因為他的溫柔全是詭計。
  雖然她十分不屑他的矯揉造作,不過看他脫下身上的衣物,一抹紅潮這是湧上她的臉頰。老天!這男人的身材實在太壯碩魁梧了,她只覺嘴巴變得乾澀無比。
  她深吸口氣,穩定波動的情緒,終於到了決勝負的時刻了。
  「大哥,別緊張,我沒事的,這就出來了。」說完,她慢慢劃動雙手朝他游過去。
  這個聲音讓周子訓欣喜若狂。他停下寬衣解帶的動作,張大眼睛注視著湖中泛起的陣陣漣漪,過了一會兒,他終於看見虞妍嬈從水裡冒出來。
  「老天!」他驚呼一聲,目瞪口呆,心跳如擂鼓般,一臉震驚地看著她赤身裸體地向他盈盈走來曠
  在陽光的照耀下,呈現在他面前的是她完美無瑕、玲瓏有致的軀體,那捌旨白玉般柔嫩光滑的肌膚,更是閃閃生輝粉嫩動人。
  周子訓喘息並顫抖,急道跳躍的心臟幾乎快要停止。「你……」這是在做什麼?但是他說不出話來,因為她充滿誘惑魅力的身子就停在他面前。
  虞妍嬈仰起俏臉,媚眼如絲地看著他,「叫我的名字。」
  她在他耳邊吐氣如蘭,令他不禁倒抽一口氣。
  虞妍嬈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他的慾望已經浮現,她得意的一笑。哼!她就不相信他還能假裝多久。
  「子訓,叫我的名字。」她將手覆在他闊的胸膛上,開始上下撫摸加以挑逗。
  周子訓迅速吸了幾口氣,大掌扣住她的手,「不要。」他可不是聖人呀!
  「妍嬈,我的名字是妍嬈。」這次她加重語氣,非要他說出口不可,還刻意凝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誘惑他,漆黑的眸子裡燃著熾烈的火焰。
  周子訓忍著從看到她赤裸裸現身開始,就一直想把她摟入懷裡的衝動,咬緊牙關和她的美眸對視。
  「妍嬈,你這是在做什麼?」她是在引誘他,就算他再怎麼老實愚笨,也能從她的言行中得知,但……為什麼呢?
  「你認為我在做什麼,我就是在做什麼。」虞妍嬈以他的問題回答他,然後緩緩掙脫他的手,再次在他的胸膛上溫柔的愛撫著。
  他真是健壯,她從未見過比他更完美的人體,周廷嘩似乎也擁有這種體格,但那是在她的床上,白天看來卻並不是如此,而且實際上說來,她也沒有真正看過,所以那或許只是她的想像。
  她的小手所到之處,迅速升起一陣令人窒息的快感,「老天……」周子訓呻吟出聲,再度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是違逆倫常的事呀!」
  他雖然看似應答如常,但只有老天爺知道,他的心思早讓她淡淡的體香給勾引而去。
  周子訓竭力壓抑著被喚起的慾望,「妍嬈,如果這件事被人發現,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他困惑不解為什麼她會做出勾搭他的行為呢?
  怎麼?還沒開始呢,就想把責任推給她了嗎?哼!偽君子。一個男人還比不上她來得坦然乾脆,再說她可不認為當姦情被揭穿後,他能安然脫身逃過劫難。
  但虞妍嬈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定力,正常的男人早就一把將她推倒在地,大佔便宜吃干抹淨了,可見女人的身體,對他而言仍沒有男人來得有吸引力,即使他早有件計謀要以激情征服她。
  她的好勝心揚起,很好,這才有挑戰性,別有另一種的刺激。
  「我當然知道,但我已經管不了自己的心。」她將赤裸的身軀貼向他,身體不住摩擦著他的下身,如她所預料的,他的呼吸不能控制地急促起來。
  看吧,身體洩漏出他的秘密了,還敢大言不漸地教訓她o虞妍嬈唇角揚起一絲得意的笑,她的手再次掙脫他的箝制,緊緊樓著他的脖頸,嬌聲道:「子訓,我喜歡你,而又是非常、非常地喜歡你。」
  雖然這只是為了引誘他而說的話,但連虞妍嬈自己聽得都要信以為真了。真是不可思議,沒想到一句謊言也可以如此充滿感情。
  周子訓大吃一驚,「什麼?」他壓下心中的興奮,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妍嬈,這不是可以拿來開玩笑的事,你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嗎?」。當然知道,恆我說的都是真的。」虞妍嬈小手輕搔他的耳朵呢喃道,感受到他身體的熱力正逐漸攀升,她仰身更加貼近他,「吻我……」她顫聲乞求,拉起他的手撫著她的身體。
  老天!她真的喜歡他。周子訓的心漲滿喜悅,他的身軀也戰慄著,為掌中所感受到的豐熟胴體。
  「妍嬈……」他發出沙啞的輕喚,在她大膽的舉動下,他感覺身體本能地回應著她的挑逗。
  雖然得知她的心意讓他喜出望外,但內心裡還是感到隱隱的不安,他們的感情可以在暗地裡滋長,不過行為卻應該要收斂,畢竟這算是偷情,不是嗎?
  沒錯,他不能這麼做,以周廷嘩的身份佔有她,已經讓他深感內疚了,他不能因一時的激情,做出有辱家聲,且還可能讓她承擔敗壞門風的危險下發生關係。
  想到這裡,他咬著牙輕輕推開她,「妍嬈,我們這是不——」
  「不要嗎?」虞妍嬈嗔聲嗔氣地接口,然後不依地橫他一眼,那嬌媚的誘人模樣,直讓周子訓全身的骨頭都要酥了。
  他還想以剩餘的理智阻止她,但虞妍嬈哪可能放過這難得的機會,香唇猛然湊上去,熱烈地吻起他來。
  「嗯……」她努力地吻奢他,想讓他的偽裝徹底瓦解,因為她實在厭倦了他的做作,她的舌尖深深探人他口中,極盡的挑逗著,終於引得他再也按捺不住。
  周子訓伸手把她摟個結實,反應激烈地回吻著她,「妍嬈……」他灼熱的唇舌,激情地加入她探索的行列,大手在她的身上恣意愛撫,刺激得她嬌軀猛顫不住呻吟。
  「唔……」雖然她被煽起情焰慾火,但腦子裡還存有一絲理智,為了確保周子訓不再重施故技以退為進,她的手滑移到他的胯下,握住已明顯勃發的男性象徵。
  他的反應是驚喘一聲,「噢,我的天!」他無法自主地將身子抵向她的手,「妍嬈,你的手……」他尷尬地看著她解開他身上剩餘的衣裳,只片刻工夫,他也同她一樣全身赤裸了。
  「子訓……」虞妍嬈仰起臉,眸光含情地看著他,「愛我,你喜歡我不是嗎?」她邊說邊搓揉著他早已腫脹的下體。
  周子訓不禁慾焰狂熾,加上軟玉溫香滿懷,又是自己心愛的女人,在這多重的刺激下,他確實難以再抵抗,理智終於投降在慾望之下。
  「是的,我愛你。」他捧著她頰生桃紅的艷容,喃喃訴說著愛語,低頭覆上她灼熱的香唇。
  愛?她不會認為這是愛,如果他以為這是她要聽的話,那可就太小覷了她。不過……想來她的吸引力,至少已經跟某個她厭惡的男人不相上下,而這讓她的唇抿起個小小的笑容。
  回應他吧,讓他更無法掙脫她設下的陷阱,反正說這句話對她而言,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子訓,我也喜歡你。」她抵著他的唇誘惑的低喃。
  「我知道。」周子訓感動地再次將她熱吻一番。「噢,妍嬈,你絕對想不到這句話對我的意義。」他把她抱起來,輕輕放在褪下的衣物上。
  這是他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下,看見虞妍嬈身無寸縷的動人身體,以往兩人在歡愛時他只能用想像的,所以對這次的機會他分外地珍惜。
  「妍嬈,你真美。」他撐起一肘側躺在她身旁,然後開始愛撫她,他的大手由她的雙峰滑至腰間,再繞到小腹。
  周子訓撫著他渴望見到的身子,興奮得幾乎無法呼吸,熱血在他的血管中沸騰,他的手又移向她柔軟的乳房逗弄,直到它們變得腫脹,他才滿足的移開手緩緩愛撫到她最隱密誘人的女性部位。
  那甜蜜而溫暖的三角地帶,以一種前所未知的熱情在誘惑他,他猛然起身跪坐在她的身前,以雙手輕輕分開她的腿。
  虞妍嬈逸出一聲驚喘,他抬眼迎上她略顯渙散的目光,「妍嬈,你還想繼續下去嗎?。如果她因害羞想要就此打住,他一定會停下來。
  她搖搖頭,「不!我要你。」她聲音沙啞地回答。他的手在她兩腿之間撫弄,一股興奮的感覺由她下體迅捷地竄過全身,她發出滿足而愉悅的歎息。
  這個男人似乎對她的敏感處瞭解得一清二楚,他只要一個碰觸,就可以燃起她熱情的火焰。虞妍嬈沒想到他帶給她的感覺,竟是這麼的美好,她原以為為了報復,必須強忍厭惡地忍耐他。
  他的手尋著了她腿問的縫隙,揉弄、摩挲著,然後深深潛入,挑逗著她的性感部位,如此親呢的接觸使她身子開始劇烈地顫抖。
  「嗯……」虞妍嬈張嘴逸出低吟,他熾熱的撩撥完全點燃她體內的慾火,她不禁熱情地拱起背,把腿張得更開,以迎合他手指的抽撤動作。
  看著她的反應,周子訓得意地笑了,知道她渴求的是什麼,他自己也是慾火狂燒,但他更關心她的感覺。
  「你覺得如何?快樂嗎?」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又再次迷失在他創造出的激情中,在他手指的探索、衝刺下,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完全不能自己地連連呻吟。
  這個充滿誘惑的聲音,讓周子訓憶起他們的洞房花燭夜。那時他因為看不見她的表情而懊惱不已,但現在可不一樣了,他緊緊盯著她臉上充滿愉悅的表情。
  他再次得意地笑了,為自己所看到的,那幾乎跟他當日所想像的畫面一模一樣。
  「妍嬈,你真是美極了。」他吻著她暈紅的俏臉,說出早在圓房那夜就想說的話。「真美……」說完,他低頭將她的乳尖含在嘴裡吸吮。
  「唔……」虞妍嬈感覺快感逐漸征服她,身子不住地蠕動揉纏,欲尋求解放的高點。
  周子訓明白她的興奮即將達到頂峰,他強壓下自己狂升的慾火,嘴唇滑移到她兩腿之間的谷地,沒有給她時間決定是否喜歡這個感覺,隨即啃咬、輕拉她已濕濡的珠核,再配合手指的抽動,讓她頓時陷入瘋狂的境地。
  噢,天哪!虞妍嬈驚愕得雙眸大睜,這是她第一次嘗到這樣刺激,旦難以言喻的滋味。
  「啊……」她無法自己地發出銷魂的嬌吟聲,並抬起臀迎合他,直到陣陣戰慄攫住了她。
  「子訓——」虞妍嬈狂嘶吶喊著他的名字,從來不曾想過男女間的歡愛,也能以此方式得到快樂,還如此美妙與狂熱。
  除了交媾的激情外,他在她心裡早不具任何的意義,不管他先前說的愛是否為真,他們之間不是正常的男女關係,這只是肉慾而已,以及為了得到他和報復周家的必要手段,然而她知道,今天之後她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帶給她狂喜滋味的男人。
  在她驚訝於這股銷魂蝕骨的歡樂時,周子訓挺起腰衝進她的體內深處。
  「妍嬈……」她聽到他聲音沙嘎地喊著她的名字,在強烈的飢渴和熱情中,深深進入索求著她的反應。
  虞妍嬈感到無比的刺激與興奮,他律動的節奏充滿著爆炸性的力量,如狂風驟雨般在她體內肆虐,他每一記的戳刺都是前所未見的猛烈。
  「嗯……」在這一刻,她除了在他身下婉轉承歡,也同時感到一絲迷惑。從先前兩人的熱吻開始,她就覺得那種感覺是她所熟悉的,直到他們結合的瞬間,她更是萬分地肯定。
  他壯碩的身材、亢奮的聲音、靈活的手指、熱情的唇舌,以及高超的愛撫技巧,全是她身體所熟悉的。他們明明是第一次發生親密關係,但奇怪的是,她和周子訓卻表現得再自然不過,彷若兩人已經歡好過無數次似的。
  看來連老天爺都贊同她引誘人罪的作法,否則他們兩人為何如此地契合?對,一定是這樣沒錯。虞妍嬈終於拋開一直梗在心頭的疑惑,不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和罪惡,如果連老天爺都站在她這一邊的話。
  既然如此,她要充分利用今天下午的每一個時刻,去體驗激情與純然喜悅的結合。
  「子訓,我好快樂。」這是事實,她沒有說謊。
  虞妍嬈無法否認,他在她身上施加了一種名叫快樂的魔法,她覺得渾身發熱,幾乎要燃燒起來,她也可以想像自己的肌膚,現在一定如火燒般灼紅,而這都是因為他帶結她的興奮和戰慄感所致。
  「是的,我也是……」周子訓氣息急促地回道。他一直看著她的反應,想盡且給予她無法想像的快樂,因為他知道自己以周子訓的身份愛她的機會,在周家嚴密的監視下是不太可能發生的事。
  他對她不顧一切的迎合,而且熱情得不可思議的愉悅反應能充分瞭解,他們西人雖已行房過三次,但在那些記憶中,他找不出她有比現在更強烈的回應,一定是愛情讓她體會到什麼叫「靈慾交融」的滋味。
  「妍嬈……」他輕喚著她的名,語氣裡滿是愛與激情,然後他沖人更深,猛烈地在她體內抽動。
  在熱烈的纏綿中,他決定要將道德和禁忌的束縛全部拋開,現在他只想將心力專注在一件事——他要讓妍嬈快樂,沉醉在充滿愛情的激情世界裡。
  偕同虞妍嬈坐車回城時,周子訓還在想著今天發生的事。他雖然高興兩人的感情有著更進一步的發展,但心裡卻也充滿不安。
  唉,這件事再怎麼說,仍舊是偷情韻事啊!對他這個從小拘謹守禮的人來說,是頭一次也是最糟糕的行為了。但最教他害怕的是,如果這時他跟妍嬈坦承一切,她會原諒他的欺騙嗎?
  他完全沒有把握,雖然她愛他。
  怎麼辦?今後他們該如何走下去?
  沉默降臨在他們之間,直到回到周家,周子訓仍舊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虞妍嬈不喜歡兩人的歡樂是以無言作結,她知道周子訓從她身上得到很大的歡樂,這可以自他臉上興奮的神情得到證明。
  那他為什麼露出這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表情?是覺得對不起他的愛人,還是後悔碰了她?他現在是在想如何擺脫她嗎?
  這個可惡的男人,他真以為吃干抹淨後,就可以拍拍手一走了之?不,天底下沒有那麼便宜的事,尤其是在她犧牲貞節取悅他之後,他們的命運就已經交纏在一起,不管他心裡是做何打算,她只知道一件事——現在他是她的人了,而她得讓他的心再回到自己身上。
  虞妍嬈看看四下無人,拉起他的手就往隱密的角落走去。
  她這個舉動,把陷入沉思之中的周子訓給驚醒過來。
  「妍嬈,你在做什麼?讓人瞧見就不好了。」他的聲音裡有著明顯的惶恐和不安。
  虞妍嬈早就豁出去了,一點都不擔心,她投進他懷裡,兩手緊摟著他不放。「這一路上,你一句話也不說,人家只是著急地想再次確認你的感情嘛!」
  周子訓感慨地歎息,反手把她抱緊,「就是因為愛你,所以我必須仔細地想一想,往後我們該怎麼辦才好。」對她這份感情,他到現在還有著受寵若驚的感覺,也讓他想要保護她免遭受傷害的念頭,比兩人圓房後加深了許多。
  又是愛,他怎麼可以如此輕易就把這個字說出口,難道對他而言這不代表任何意義嗎?虞妍嬈真痛恨這種欺騙,但她不能讓自己的憤怒擾亂了計劃。
  「子訓,你對我真的很好。」她佯作感動地道,但她心知這還不夠,她還得讓他以為已經完全控制她了。
  她更貼靠在他的懷裡,「自從嫁到周家後,我一直沒有可以傾訴和倚靠的對象,直到你的出現才有了變化。在周家只有你會為我著想,時時刻刻關心我的感受,加上現在又有了你的愛,即使日子充滿空虛和孤寂,我也不害怕了。」
  「我知道,我知道。」周子訓心疼地緊緊擁抱她。「妍嬈,我發誓,在不久的將來,絕對會讓你脫離這種日子的。」他真摯而認真地說,完全不在乎這話是否會引起她的懷疑。
  他的話讓虞妍嬈嗤之以鼻,每個字都是謊言,只是為了敷衍她說說而已,但他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男人在激情中所說的話,她是不會傻傻的把它當真,而且她敢說,他的心有一大半還在周廷嘩身上,如果要把他整個搶奪過來,她還得再加把勁,只不過他的話實在教人好奇。
  「子訓,你剛剛說的話我聽不懂。」她忍不住狐疑地問道。
  他伸出一根手指壓在她的唇上,望進那雙充滿疑惑的眼睛,「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但相信我,這個誓言我絕對會讓它實現。妍嬈,這是身為你的愛人,我必須為你做的。」
  在明白她的愛之後,周子訓更清楚意識到,他得加快腳步進行自己的計劃。他必須早點讓廷嘩接下周家的產業,等她能撐得起家業後,他就要向三伯公佈所有的真相。
  這些話從他口中說出來,為什麼可以這麼真摯感人?虞妍嬈有點被他的態度弄得糊裡糊塗的,一個念頭突然閃過腦海,難道真如他所言……他愛她?
  針對這一點她無法得知,因為感情的事她還是個新手,連過去那段時間對周子訓產生的莫名感情,到底是什麼她都搞不清楚,遑論其他。而且說實在的,經過一連串的痛苦打擊,她早巳學會不相信任何人,更何況是一個騙子的感情。
  這些甜言蜜語,恐怕是哄騙還有想覬覦她的身體的成分較多,如果是這樣,她倒是可以利用這個情勢,讓他遠離某個男人的誘惑,反正以肉慾進行誘惑,本來就是她的計劃,況且獨守空閨真的很悶人。
  虞妍嬈偎向他的胸膛,臉頰緩緩摩挲著他,「子訓,晚上到我房間來好不好?」她輕聲要求,「你不用擔心周廷嘩,這陣子他都不會進房的。」
  周子訓因震驚而全身僵硬,無法相信她越來越大膽的行徑。「不行!」他斷然拒絕。
  如果他以周子訓的身份,晚上到她的寢房愛她,那就真的是在明目張膽的偷情了。
  不!那是罪惡,他沒有辦法接受。
  「妍嬈,我們這樣子若是給人撞見,將百口莫辯。更嚴重的是,那會讓你身敗名裂的。」他實在是不懂,她怎麼會有這麼大膽的要求?
  「我不在乎。」虞妍嬈不屑道。早在她決定展開報復時,就已經拋開所有的顧忌。何況與其在周家被冷落地丟在一旁,成為周廷嘩傳宗接代的工具,她寧可選擇周子訓帶給她的歡樂;當然,她也可借此控制他以達報復的目的。
  周子訓捧住她的俏臉,正色道:「可是我在乎。你的幸福和快樂,是我一輩子的責任,我絕對不允許你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虞妍嬈開始感到有趣,如果要問她從周子訓身上學到什麼,她一定毫不猶豫地回答:就是這些矯情和欺騙的伎倆。
  他實在太低估她的學習能力,但時間會證明,她在他的教導之下,已經成了一個多麼聰慧的學生,只是現在還不到她顯露身手的時機。
  「好嘛,我聽你的話就是,不過你得再吻我一次。想到不知還要多久才能和你親熱,我就受不了。」她抬起俏臉柔聲要求,視線落在他性感誘人的嘴唇上。
  周子訓深吸一口氣,可不認為這是明智之舉,但接著他就對自己的懦弱暗暗斥責,妍嬈只不過是想表達對他的感情而已,他實在是太過憂慮和緊張了。
  以劉嬤嬤的精明能幹,這個時候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出現在他們回府的必經之路,思及此,周子訓終於放下警戒之心。
  「妍嬈,只能一個吻,現在我們是在家裡,更要小心自己的行為。」他看著她嬌美的臉龐,溫柔地解釋,然後他如她所願,低頭親吻她的唇,全心投入和她纏綿繾綣的熱吻之中。
  周子訓的想法沒錯,劉嬤嬤是不准周家的下人靠近這裡,但這可不包括她自己在內。
  「哼!果然如我所料,一對標準的『好夫淫婦』。」她站在隱密處,看著吻得渾然忘我的男女,不屑地冷哼出聲。
  這個明顯的事實,更堅定了她的決心,只要虞妍嬈懷孕生子後,她非要把這個淫蕩的女人趕出周家不可。
  當然,到那個時候,周子訊已經完成了應盡的責任,也就沒有再存在的必要。劉嬤嬤在心裡冷酷地盤算起來,就如當年她所做的預防措施一樣,她必須再次挽救周家的名聲和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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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9 00:32:5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從周家園林回來之後,虞妍嬈察覺比以前更難看到周子訓了,即使他們無意中遇上,他也只是禮貌性地問候,隨即以事忙為由告退。
  對他的輕忽,她感到忐忑不安,更令她不悅的是她表現出來的焦慮,就好像是個戀愛中的女人。
  為什麼會這樣?
  她不懂,更無法瞭解周子訓的怪異行為,所代表的含意究竟為何?如果周子訓真愛她,不是應該因戀姦情熱,而忍不住想要多看她一眼、多和她相處嗎?可是十幾天過去了,她完全感受不到他有這種渴望。
  「可惡的騙子!我就知道,他跟其他的男人都是一個樣,為了哄騙女人的身心,什麼甜言蜜語、毫無羞恥的話都說得出口。」虞妍嬈氣憤難平地咒罵著。這一回他再次證明,他的確善於以欺騙的手段得到他想要的。
  不過周家的男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周廷嘩也是這樣,洞房花燭夜後,就跑得不見人影。
  「難道我真的毫無誘惑魅力,對他們兩個連一丁點的吸引力都沒有嗎?」
  所以周子訓雖然想以男女之情來控制她,但實在是對她感到興趣缺缺,而決定放棄計劃?
  這個懷疑嚴重打擊了虞妍嬈的信心,她是不是太看重自己的美貌,而自取其辱了呢?那她為了報復所做的犧牲,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可惡!」這次她氣瘋了,比當日生周廷嘩的氣還要來得嚴重千百倍,但她能怪得了誰?說難聽一點,是她主動勾引他的,而他只是沒有拒絕罷了。
  想到這裡,虞妍嬈懊惱得幾乎要殺了他以消心頭之恨;怨憤似塊大石沉甸甸地壓著她的心。
  難道她就這樣放棄,當一切都沒發生過嗎?不,她不能。為了替自己出一口怨氣,即使得賠上尊嚴,她也要讓周子訓好看。
  可她要怎麼做呢?看來那個可惡的男人,是絕對不會主動找上她的,說得明白一點,他還會想盡辦法逃開她的糾纏,而這個難堪的事實,反使得虞妍嬈更堅定決心找他麻煩。
  「周子訓,我定要讓你知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虞妍嬈也不是你可以輕易玩弄的對象。」
  現在她要做的就是去上他,對他施加精神壓力,不過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到他住處,實在不是件簡單的事,因為周家的辦事處離他的院落不遠,那是周家最忙碌的處所之一,人來人往穿流不息。
  思索片刻後,虞妍嬈忽然笑了起來,「我幹嘛要委屈自己,偷偷摸摸去找他呀?周家少奶奶愛上哪裡就上哪裡,誰管得著。如果他以為窩在辦事處,我就無法糾纏他的話,那就太小看我的能耐了。」
  對自己又重新奪回主動權,她簡直樂翻天了,終於綻開這些日子以來最燦爛的笑容,「周子訓,這下子我看你要怎麼應付。」
  「福伯,還有其他的事嗎?」周子訓一邊看著尚未處理完的帳本,一面對站在旁邊的周家總管問道。現在已經接近午膳時間,他不想讓上了年紀的總管陪自己餓肚子。
  周福瞥他一眼,對他的體貼微微一笑,「是沒什麼重大的事了,不過——」他的話因虞妍嬈的出現而中斷,「少奶奶!」
  「什麼?」周子訓迅速抬起頭,看見她出現在辦事處,實在太教他驚訝了。
  虞妍嬈定定地迎上他略顯惶惑的視線,漆黑的眼眸裡閃著不悅的光芒,「對不起,打擾你們了。」她先禮貌地致歉,接著目光移向周福,「我有些私事想拜託大少爺幫忙,能不能請你先離開一會兒?」
  周福知道以他的身份應該聽從主人的命令,但他心裡總感覺不妥,因為他也發現到兩人之間緊繃的氣氛。
  他略微猶豫,目光看向周子訓,「大少爺?」
  虞妍嬈為自己的話不受到重視,斜睨周福一眼,「怎麼?你有意見嗎?」她忍不住銳聲質問,俏臉已然罩上一層怒氣。
  周福對她明顯的指責不敢忽視,「不是,只是……」他連忙回答,但隨後又面有難色的遲疑起來。
  「福伯,沒關係,你先下去吧。」周子訓終於開口。他知道妍嬈一定是被逼急了,才會不顧一切的跑到這裡找他,至於原因,他心裡也有譜。
  周福看看虞妍嬈,再望向一臉不自在的周子訓,對他們的奇怪舉止有點困惑不解。一定有什麼事發生了,而且是一件連他都不能說的大事。
  雖然心裡有疑惑,但他選擇信任周子訓。「好吧,我先出去,但是大少爺——」
  「福伯,我知道。」周子訊打斷他的話,知道他要說什麼。
  他以廷嘩的身份和妍嬈行房的事,只有正房大院和廷嘩住處的人知道,所以在福伯的眼裡,他和妍嬈的獨處是相當不智的作法。
  周福的視線在他臉上停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我在偏廳那裡等你一起用膳,你說完話就過來。」說完,他對虞妍嬈鞠個躬,離開時順手帶上門。
  聽到腳步聲走遠,周子訓才忐忑不安地望向她,「妍嬈,你怎麼來了?」他聲音有點緊繃地問道。
  「怎麼?看到我在這裡很訝異嗎?」虞妍嬈以不悅的口氣反問他。
  周子訓心虛地低下頭,不敢迎視她憤怒的眼神。自從兩人在湖邊發生關係,回采之後他想了好些天,感到很難原諒自己,因為妍嬈勇敢說出的愛意,他理當萬分珍惜才是,但他卻為了一時的慾望,而做出可能傷害她的事情。
  他知道那天如果自己堅持,是可以阻止那件事的發生,為此周子訓深感內疚,且後悔不已。
  最重要的是,兩人在外偷情是一回事,但在周家做出苟又之事,那可就關係著妍嬈的名聲了,所以他不得不採取逃避和退縮的態度,狠下心疏遠她。
  但虞妍嬈並不瞭解他的苦心,美麗的俏臉因憤恨的怒火而染上紅潮。
  「我都還沒開始問話呢,這麼快就變成啞巴了。」
  周子訓抬頭看著她,驚訝於她的怒氣。這時他終於明白,自己像個懦夫般選擇躲避問題的態度,實在是大錯特錯。
  「妍嬈,別這樣。我知道冷落了你,但那是因為佃租問題,讓我最近忙得不可開交。」他柔聲解釋,希望能讓她降下一些些火氣。
  還想騙她?哼!她看起來像個愚蠢的女人嗎?
  「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相信?那我問你,為什麼從那天回到周家後,你見到我就好像是看到什麼勾三搭四的女人,想盡辦法的躲開我?既然如此,當日你為什麼不拒絕?為什麼要說愛我?如此輕賤我,就能讓你的男性自尊得到滿足嗎?」
  她知道這些話是在自取其辱,還可能讓他反唇相稽,教她下不了台,但她實在嚥不下這口氣,湧至舌尖的話忍不住就這樣衝口而出。
  周子訓對她的指控,聽得眉頭大皺,她的話嚴重傷害了他的感情,原來他在她心裡的地位,是可以變得如此下流和不堪。
  「不,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他正容嚴詞否認,「妍嬈,不要把我想成是那麼卑鄙無恥的人,別這樣看待我。」他一臉痛苦的向她哀求,實在無法接受她如此看低他的為人。「你可能還不瞭解,在我心裡你所佔據的重要性。我愛你,這輩子我的心和靈瑰都只屬於你。能夠得到你的傾心,是我一生夢寐以求的事。一個可以為你犧牲生命的男人,怎麼可能輕視你的感情,甚至玩弄你的身體呢?」
  他真的沒想到,自己為她設想打算的一番好意,反而加深她的怨恨。不過話說回來,也不能怪她會這麼想,他的行為和考量確是有欠周詳,女人家……尤其是像她如此嬌滿滴的美人,是受不得一丁點委屈的。
  所以她才會在周家園林勾引他。周子訓回來後深思過,因為廷嘩對她的態度冷漠,而自己對她卻是溫柔無比,致使她對他產生感情,從而想自他身上得到慰藉和柔情。
  他應該是最了陣這點,但他卻因為懦弱而傷害了她……
  想到這裡,閥子訓舉起手發誓,「妍嬈,我知道自己最近的表現非常差勁,難怪你會產生誤解,但我對天發誓,這一切全是為了你的名聲著想。」
  虞妍嬈見他毫無愧色還一臉真誠,心裡不禁佩服他的演技真是了得,如果不是發現他真正的為人,她還真會讓他一騙再騙。
  經過這些日子的歷練,她已不是當初那個笨笨的虞妍嬈了,要說矯揉造作的欺騙技巧,她自信可不輸他。
  她將頭一撇,斜睨著他,「哼,我不相信,你又再甜言蜜語哄騙我吧?」
  周子訓知道她被傷透了心,要她再相信他恐不是件容易的事。一陣混合著恐懼及驚慌的感覺突然攫住他,不行,他不能讓兩人的感情因這件事而蒙上陰影,這會影響到日後他是否能得到她的諒解——在以周廷嘩的身份欺騙她的這件事上。
  思及此,他衝上前捧住她的臉,嚴肅但溫柔地問:「妍嬈,看著我的眼睛。它在對你狡辯和撒謊嗎?」
  虞妍嬈仔細看他一會兒,然後搖搖頭,「我不知道。在這個家裡,我已經不知道該相信誰了。」她這句話倒是沒有騙他。
  這個回答教周子訓心疼不已,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她這句話背後所隱藏的辛酸和痛苦。直到這一刻,他才對自己多日來的態度,真正大感後悔,
  他把狀似受盡委屈的她摟進懷裡,柔聲道:「妍嬈,讓你受這種苦,是我對不起的。」
  哼!他還要說謊。如果他有一絲憐惜她的心,這十幾天就不會這麼忽視她了。一股憤怒席捲過虞妍嬈,她奮力掙脫他。
  「你是對不起我,但我會給你機會證明你的話。」
  她後退幾步,想看清楚自己接下來的話,會在他臉上顯示出何種神情。
  「今晚,我會在房裡等你過來,讓你證明你口中深情不渝的愛。」
  她的話震撼了周子訓,他全身僵硬得彷若石像,一會兒過後,他聲音顫抖地說:「我……我不能。」
  一陣不在預期中的痛楚掠過虞妍嬈全身,她以欺人的平靜聲音道:「我知道你不能。」他的話證實了她早先的臆測。
  她失敗了!在計劃奪取他的愛,並以身體控制他和報復周廷嘩的事上,她終於承認自己是徹底失敗的一方。
  現在她只剩下一個讓大家同歸於盡的辦法,她必須拿到他和周廷嘩之間的暖昧證據,鬧到眾所皆知才能甘心。虞妍嬈努力告訴自己,她不是個被愚弄後的失敗者,等她把事實的真相揭發出來,她還是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周子訓,從現在開始,我們之間劃清界線。還有,別再以任何虛偽的名義,踏進我的院子,否則我會教你後悔莫及。」她鄭重地提出警告,然後在羞辱的淚水奪眶而出之前,飛奔離去。
  「妍嬈……」周子訓語氣痛楚的喚著她的名。
  虞妍嬈充滿憤恨的眼神,幾乎教他的心為之絞碎,但他不能一錯再錯,或許現在她會怨他、恨他,然而他相信在她知道事實的真相後,她回想起今天的事,便會明白他對她的愛是如何的深了。
  周子訓私心盼望,那至少可以得到她的寬宥和諒解。
  接下來的日子,是周子訓這輩子最悲慘的時光,即使在過去被劉嬤嬤欺負的十八個年頭,包括他母親去世的打擊,也沒讓他日子過得這麼難過和不安。
  他會有此體認,除了是因為虞妍嬈對他不理不睬還冷漠相待外,還為了幾天之前發生的事而苦惱。
  就在虞妍嬈和他發生不快的爭執後,那天晚上他因為擔心她的情況,不得已只好以周廷嘩的身份接近她。
  但情況並不如周子訓所願,當他想進入虞妍嬈的寢房時,發現她把房門上閂,不讓他進去。
  「周廷嘩,我不會讓你進房的,要女人的話,去找別人,說明白一點,我再也不會讓你碰我!」虞妍嬈語氣堅決地說,甚至還建議道:「我不反對你三妻四妾,三伯那邊我可以為你說情。」
  周子訓大吃一驚,「什麼?」他不懂她這個念頭是怎麼來的?
  他不由得心生猜疑,妍嬈這話是因為他惹惱她而把氣出在廷嘩身上,抑或只是純然針對廷嘩而發呢?不過從她的口吻聽來,似乎是相當認真。老天!莫非她真希望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不成?
  「妍嬈,你不是開玩笑的吧?」他誠惶誠恐地問道,腦子裡不斷在想,難道廷嘩也和他一樣惹她不高興了嗎?
  「我絕對不是跟你說笑。」從房間傳出來的聲音,十分肯定地答道。「你到我這裡來,無非是想要個孩子,並不是真正想要我、愛我,這可以從過去的日子得到證實。既然如此,找誰來生孩子不都是一樣?何必一定要我不可?更何況我的提議,可以讓你想要繼承人的願望增加許多,你何樂而不為呢?」虞妍嬈為免以後他還來糾纏不休,乾脆把話說得更白,想要來個一勞永逸。
  周子訓被她說得啞口無言,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難道他能跟她說「我不要別的女人,因為我就是周子訓,那個你又愛又恨的男人,所以我不可能再娶任何女人,更重要的是,我孩子的母親只能是你」這些話嗎?
  最教他驚訝的還在後面,如果她只是拒絕一次,他還能理解,但她卻一再拒他於千裡之外,這時他終於深切感覺到,虞妍嬈除了恨他之外,也非常排斥他夜晚的另一個分身——周廷嘩。
  周子訓本來很高興,以為她是因為愛他的關係,而不准別的男人碰觸她,不過他很快就從她的言行舉止中否認這個臆測,因為虞妍嬈是真的很恨他和廷嘩。
  怎麼會這樣呢?他不懂,但他的疑惑在一個多月後,終於得到解答。
  在周子訓為虞妍嬈難以理解的行為,日夜擔憂時,後者正對自己毫無進展的搜查行動大發嬌噴。
  「可惡!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除了吃飯、睡覺外,辦事處幾乎成了他們唯一的會面地點,完全找不到他們偷偷幽會的場所到底是在哪裡。」
  她曾經為此偷偷詢問過周福,為什麼他們兩人一直關在辦事處裡?得到的答案差點讓她一跤跌在地上——「少奶奶不知道嗎?大少爺正把周家的管理權,慢慢移交給二少爺呢。」
  「什麼?!」她睜大眼睛,一副震驚的模樣。
  「怎麼?少奶奶真的不清楚這件事?」周福露出困惑的表情問道。他不知道周廷嘩和周子訓為什麼要隱瞞她這件事?
  是不清楚,也不相信!虞妍嬈真想大聲的這麼告訴他。
  她從父親那裡看清一個事實,男人一旦嘗到權勢的滋味,是不可能放棄已到手的利益,因為她就是利益之下的犧牲品。
  不過,對周福的話她還是感到好奇,而且偷偷觀察了好幾天,但她心裡的疑惑不但沒有因此獲得解決,反而加深了許多。
  為什麼?周子訓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他真的對權力毫不留戀?
  不,像他這種男人,怎麼可能有如此偉大的情操?
  虞妍嬈想起還有一個可能性,男人一旦成家,接著就是立業,周廷嘩自然不會例外,那麼周子訓是被逼著交出權力的可能性就相當高了……
  這也不對,如果是這個原因,他不用那麼費心教導周廷嘩,只要徒具形式的辦個移交,反正以他們的親密關係,他仍舊是這個家掌權的人不是嗎?
  正當虞妍嬈想破頭也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答案,沮喪得簡直快要跳腳之時,忽地樹枝斷裂聲引起她的注意,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隱密處傳來——
  「嬈兒。」
  她的身子一僵,是吳鈞!
  虞妍嬈驚訝地轉過身子搜尋著,她肯定他就在不遠處,因為她可以感覺到他看著她的灼熱目光。
  當吳鈞終於由樹幹後現身時,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鈞哥哥……」她不敢置信的低喊一聲,淚水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仿若見到親人般,啜泣地跑上前投進他的懷抱,尋求他的安慰。
  吳鈞張開雙管摟住她,任她在自己懷裡哭出所有的委屈。「嬈兒。」他一邊輕喚她的名字,一邊輕撫著她的背安慰她。
  「鈞哥哥,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虞妍嬈心情比較平復後,抬起臉哽咽地問道。
  吳鈞先不回答這個問題,溫柔地為她拭去淚水。「我是來帶你離開這個人間地獄的。」
  是的,他要帶她逃離周家的禁錮。
  早在幾天前,吳鈞就到了余抗,並利用這段時間偷偷潛進周府。從這些日子的觀察中他不難瞭解,虞妍嬈過的是什麼日子。雖然他不解周家何以會有這種態度,也打聽不出個所以然來,但他無法忍受看到她受這種苦。
  他的話字字敲進虞妍嬈的心裡,多少撫慰了她數個月來嚴重受創的尊嚴,這世上這是有人真心關懷她的,不是嗎?
  「你到這裡來的路上,有沒有讓人給看見?」她擔心他一時的衝動行事,又再害了他自己,那她的罪孽可就更加深了。
  吳鈞搖搖頭,「是有遇到幾個下人,但都讓我技巧地避開了,我想應該沒有人見到我進入這個院子。」
  他雖然這麼說,但虞妍嬈仍舊無法放鬆心情,拉著他的手快步朝屋子走去。
  「我們到屋子裡說話,那裡沒有我的允許,其他人是不敢進去的。」
  在關好房門並上了門閂後,她急切地問:「快告訴我,你是怎麼逃回來的?」
  她很瞭解自己的父親,如果他知道吳鈞已經潛逃回來,那麼這裡就成為最危險的地方,萬一吳鈞被抓到……老天!這回她父親一定會殺了他的。
  吳鈞看到她臉上緊張的神情,就知道她在煩惱什麼。「別擔心,所有的人都以為我死了。」他扯扯嘴角,露出笑容安撫她。
  「什麼?」虞妍嬈被他這句話嚇一大跳。
  該告訴她實情嗎?吳鈞猶豫片刻後,還是決定告訴她真相。她是他的愛,如果他要她放棄一切,心甘情願又無怨無悔的跟他走,他就必須讓她瞭解虞韜的卑鄙行為。
  吳鈞拉著她的手,要她在椅子坐下,「你先坐下來。」

他的聲音雖然平靜,臉上的表情卻異常的嚴肅,這是虞妍嬈再見到他之後,首次認真地看著他。雖然他此時看來很落魄,但那絲毫不減損他英俊挺拔的外表,而且經過半年來的折磨,他已由一個單純的大男孩,轉變成沉穩內斂的成熟男人了。
  唯一不變的,是他一雙黑眸裡透露出的款款深情。
  「說吧,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你剛剛要說自己已經——」說到這裡,她猛然睜大眼睛,恍然大悟中帶著無限的驚恐。「老天!難道是我父親他——」
  吳鈞緩緩點頭,「是的,你父親派人來殺我,不得已之下,我為了自衛只好殺他,然後放火燒了他的屍體,讓別人誤以為是我受不了苦而自殺。」
  虞妍嬈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小手不自覺地緊抓著桌沿。「他怎麼可以這樣做?那我的犧牲——」
  「你的犧牲在他的眼裡根本不算什麼。」吳鈞打斷她的話。「這就是我冒險回來,決定把你帶走的原因之一。」
  再次私奔嗎?以周家和虞府的勢力,這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啊!虞妍嬈疑惑且掩不住驚惶的望進他眼中,「鈞哥哥,我們能逃到哪裡?」
  其實真正教虞妍嬈恐慌的是,她並沒有像他們當初計劃私奔時,那種興奮和快樂的感覺,雖然她真的很高興再次見到他,不過那是因為他安然無恙逃過一劫,這使得她對自己的感情不確定起來,她還愛他嗎?
  吳鈞並未忽略她眼中露出的訊息,但他認為那是對未來的疑慮與恐懼所致;他把手按在她的肩上,給予力量與信心。「嬈兒,你別擔心,天下這麼大,我們總會找到一個可以安身之處的。」
  「不!即使天下能容得了你們,周家卻不可能饒過一對姦夫淫婦。」
  說出這句話的,是劉嬤嬤。她早在虞妍嬈把吳鈞拉網房間時,就已經得到消息,她隨即派心腹通知周子訓和周廷嘩,自己則陪同周夫人急忙趕來。不過那時她還沒有聯想到那男人是吳鈞,虞妍嬈青梅竹馬的初戀情人,因為她派去刺殺的人,傳回的消息是吳鈞已經死亡。
  虞妍嬈毋需等門打開,就知道來人是誰;她感到刺骨的寒冷,心情也沮喪非常。
  為什麼?老天爺,為什麼抑又讓事情重演一次?你不是決定站在我這邊,要幫我出一口怨氣的嗎?
  當房門被人用力撞開時,虞妍嬈滿含怨恨地站起身,伸手把想保護她的吳鈞給推開,目光灼灼地看著周夫人等人進房。
  「怎麼?一句辯解的話也沒有嗎?」劉嬤嬤目光輕蔑地掃過兩人,聲音森冷的問道。
  「沒什麼好解釋的,反正你們早就把我判了刑、定了罪,不是嗎?」虞妍嬈漠然地答道。
  這個時候,生死榮辱對她而言已經不重要,她心裡所想的只有兩個字——毀滅。唯一遺憾的是,她可能會因此而傷害了吳鈞,這個真心關懷她、愛她,甚至是肯犧牲生命保護她的男人。
  「妍嬈,你這話是承認的意思嗎?」周夫人顫聲問道,目光緊盯著她的眼眸,想從那裡找出答案,看她是不是真如劉嬤嬤說的在偷人。
  「不錯,我是在偷人,但對像不是他,真正和我發生關係的,是周家眼中謹守分紀的大少爺周子訓。」虞妍嬈設法讓自己的聲音聽來冷漠,她心知這句話也對吳鈞造成無可比擬的傷害,因為她是第二次背叛了他。
  「什麼?!」周夫人和吳鈞同時驚叫出聲,前者彷若受到青天霹靂,一副驚駭莫名的樣子。「子訓跟你……你們……」
  「是的,周子訓才是我偷情的對象。」虞妍嬈語氣肯定地道,感覺到吳鈞的目光緊鎖在她身上。
  她深吸口氣,拋開因傷害他的感情而引起的愧疚,這樁婚姻實在太累人了,她必須徹底將它結束,無論她會因此而傷害到誰,她都不管了。
  「你一定很想知道為什麼吧?因為我恨這裡的每一個人,甚至是我的父親。你們不尊重我的意願,強行定下這門親事,卻又殘忍的將我丟在一旁,讓我遍嘗空虛與孤寂,所以我要報復,只要能讓你們的顏面盡失,我什麼都肯做,即使是出賣我的靈魂和肉體,也在所不惜。」
  虞妍嬈恨恨地說出累積已久的怨懟,就在她話聲落下的同時,周子訓充滿驚愕的聲音在房門口響起。
  「不!這不是真的。」
  來了,她最憎恨的男人,像她父親一樣殘忍、無情和狡詐的卑鄙男人終於來了。
  看著周子訓和周廷嘩進到房裡,處妍嬈挺直身軀,強力保持鎮靜,「你都聽到了不是嗎?」
  周子訓一臉深受打擊的模樣,「所以這一切不是因為愛,只是為了報復?」他眼中有著深刻的哀痛,粗嘎著聲音苦澀地問。
  「沒錯!」虞妍嬈聲音冰冷的回答,不讓他知道她其實害怕得要死,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對抗這麼多敵人。但她強迫自己去想他們的殘酷,這些沒有快樂的回憶,使她克服了軟弱,重拾力量來對抗。
  「那只是我對所有傷害過我的人的反抗計劃而已。」她再次成功的讓聲音保持平靜,壓制體內澎湃洶湧的恐煙。「怎樣,被人當成傻瓜耍的感覺不好受吧?」
  周子訓聞言驚跳一下,僵硬地杵在當場。
  不只是他,周夫人等人也因震驚而蒼白著臉,以為她發現了他們一直隱藏的秘密。
  周子訓勉強自己冷靜下來,低聲地問:「你這話有什麼含意嗎?」
  「含意?」虞妍嬈不解地喃喃重複,對眾人臉上突然出現的緊張神色,她深感困惑,但她隨即笑了起來,原來這些人還是有弱點的,也深怕自己遭人玩弄啊!
  她的笑聲充滿勝利和惡意的滿足,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操縱他人的情緒,是如此令人興奮的事。老天在上;她一定要教這些人瞭解,被人耍得團團轉的感覺是什麼滋味。
  「這十八年來,我從不知道讓人莫名其妙地漠視的感覺,是如此的痛苦,但拜你們之賜,這幾個月來,我終於嘗到那種滋味是如何的難堪與苦澀。最教我痛恨的是,你們明明知道周廷嘩和周子訓之間存在著曖昧關係,卻還是選擇犧牲我的幸福。如果我的所作所為,真有什麼含意的話,我想只有一句話可以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誰賤踏我的尊嚴,我就讓誰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她要他們一生都忘不了這個教訓,只要是人被逼到極限時,那種同歸於盡的念頭,是任何人都無法想像的。
  曖昧關係?老天!她發現秘密了嗎?
  「你知道——」周子訓驚駭得想把事情問個清楚時,周廷嘩的嗚咽聲截斷了他的話。
  「老天!我們做了什麼?」她潸然淚下而且心好痛,他們逼使一個原本可以得到幸福和快樂的女孩,變成充滿怨恨、不顧一切只想報復的女人。「大哥,看看我們的自私對她造成的傷害,是我們親手毀了她,是我們啊!」
  周子訓的心也在抽痛,哀傷地看著她,「我知道,我知道。」妍嬈的話不只重創廷嘩的心,也使他深受傷害,更令他感到瑟縮和害怕的,是她那些含恨的指控,羞愧的感覺緊緊攫住他。
  虞妍嬈冷眼旁觀,覺得好笑至極。都到這個時候了,這些人還要演戲,她不禁搖頭歎息。
  「我是不清楚你們惺惺作態意欲為何,不過是想休掉我罷了,何必這麼矯情造作呢?說實在的,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好久,那代表著我即將脫離苦海,不用毫無尊嚴充滿羞辱的過日子,所以能不能請你們不要再演戲,那只會讓我更倒盡胃口。」
  周子訓感覺自己的血液凝結成冰,他感到心痛不已,卻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虞妍嬈。
  老天!她竟是抱著這樣的心情在過日子,他無法想像需要多麼強烈的恨意,才能讓一個女人為了報復,而將自己的名節拋到腦後。
  周家和他欠她的,豈只是一個道歉而已?
  他目光泛著痛楚,不勝羞慚地道:「妍嬈,對不起,我不能讓你背負——」
  「夠了!」劉嬤嬤截斷他的話,阻止他欲說出實情的企圖。「有什麼話,等到了夫人的房裡再說。」
  其實她比誰都急著想讓周家擺脫一切羞辱,但要將事情攤開,必須在沒有外人在場的時候,她不想讓這個秘密傳進別人的耳朵裡,即使是將死之人也不可以。
  「來人,把這個男人帶下去,你們知道該怎麼做。」
  對周夫人忠心耿耿又明白所有情況的護衛們,聽到劉嬤嬤的命令隨即要將吳鈞拉出去。
  虞妍嬈全身一僵,「不!你不能這麼做,也沒有這個權力。」她激動地大喊,然後她想也不想地對痛恨的男人求救,彷彿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周子訓,幫幫他,吳鈞沒有過錯啊!我和他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他逃過我父親的魔掌;跑來這裡只是想知道我過得好不好,我發誓,就只是這樣而已。」
  周子訓震動了,他還不清楚她和這個男人的關係,但從她為他求情的模樣就知道,過去他們一定很親近。在電光石火的瞬間,他終於恍然大悟,這男人是她的愛人,他在洞房花燭夜的臆測顯然是正確的,難怪她會心不甘情不願的嫁到周家。
  這個發現令他沮喪和痛苦,但他沒有時間為自己哀傷,她的未來操在他手中,只有他能加以實現,而他決定成全她的感情,雖然心裡滿溢酸楚。
  「放心,他不會有事的。」周子訓向她點頭承諾,接著他看向劉嬤嬤道:「我不想知道你原本的打算是什麼,但我希望你把他交給我來處置,請記住,我是你未來唯一的希望,你不會想跟我處於敵對的狀態,不是嗎?」
  劉嬤嬤憎恨的瞪著他。這個辦事不力的傢伙,虧她為了他想盡辦法掩飾好情,不讓周夫人知道,沒想到他還是滿足不了虞妍嬈,讓她差點和愛人私奔,做出丟盡周家顏面的事,現在可好,她都還沒找他算帳,他倒先對她出言恐嚇。
  「你知道他是誰嗎?饒過他的命,你一定會後悔的。」她不笨,周子訓對處妍撓的感情她不會看不出來,而她現在就要借刀殺人。
  「我清楚他是誰,對這個決定也絕不後悔。」周子訓毫不猶豫地回答,月光再次望向虞妍嬈,這個帶給他甘苦交織的女人。
  他心裡很明白,從此刻開始,她將逐漸自他生命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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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周子訓安排自己的人把吳鈞帶走後,眾人便往周夫人的住處而去,聚集在正房大廳裡,劉嬤嬤首先發言。
  「子訓,我現在問你的話非常重要,你可得老實回答。洞房花燭夜,你確定她是清白之身嗎?抑或是她使出障眼法,讓你誤以為她是個處於呢?」
  這語驚四座的指控,讓虞妍嬈氣壞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又憑什麼身份質疑我的清白?」她嚴厲斥喝。可惡!這實在是太可惡了,她嫁到周家也不是心甘情願的,難道她還會為了周廷嘩作假不成?
  咦,不對,為什麼這個問題要由周子訓來回答呢?虞妍嬈由先前的憤怒轉而一頭霧水。
  「我是不是殘破之身,為什麼要問你才能證實?」她凝著一張冰冷的俏臉,目光懷疑的睇向周子訓。
  周子訓心虛地一顫,抬起頭望進她眼中,那雙眸子像冰一樣冷、一樣硬,還帶著濃烈的恨,他知道那股痛苦是如何啃噬她,就如同他此時椎心刺骨的悲傷一樣深。
  「我想你應該猜測到一點了,但我還是會告訴你所有的事實真相。」是的,一切都結束了,他不要再有謊言。
  他向她全盤托出一切,從十九年前……不,正確地說,應該是從自己出生前就開始進行的一項陰謀,是如何造成現在無可彌補的悲劇。
  「我很抱歉將無辜的你,陷進這個無比荒謬的計謀裡。」他滿臉愧色地道,很清楚他做的是令人不齒的事,也不期望她會有原諒他的一天。
  「我知道自己的行為,不是一句抱歉就能了事,但我真的……」他忽然停頓下來,覺得自己說的任何話,都只是在為他的行為辯解,對她嚴重受創的身心一點幫助都沒有。
  對周子訓所說的一切,虞妍嬈感覺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她呆愣在那裡好長一段時間。
  「原來如此。」她終於顫聲地開口。「所以一切都是謊言。」這就可以解釋發生在她身上,一切令人困惑和詭異的事了。
  從洞房花燭夜,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就開始,什麼人丁不旺、高人指點等,都是謊言,而她糊裡糊塗的成了祭品。
  更可惡的是,原來他和周廷嘩之間是兄妹之情,而不是……老天!看看她為一場騙局付出了什麼代價。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喃喃道,感到一波波的憤怒掃過了她。
  突然,她胃部不由自主地一緊,然後開始翻騰起來,「周子訓,你怎麼做得出這種事?」她勉強壓下作嘔的感覺,眼神帶著控訴地質問他,「這件事,只證明我想得一點也沒錯,你徹頭徹尾就是個偽君子!」
  罵著罵著,虞妍嬈終於氣憤的潸然淚下,一旦失控就無法讓它停止,她用雙臂緊抱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偽君子……」
  想到自己以為是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沒想到他們居然是同一個人,或許他還為此感到得意、驕傲不已,令她氣憤得想怒吼出聲,忽然一陣噁心的反胃感湧上,她忍不住吐了出來。
  周子訓見狀大吃一驚,「妍嬈……」他急急趨上前攙扶她。
  她奮力甩開他的手,「不要用你骯髒的手碰我。」她狠狠咬他一口,以盈滿怨恨的眼神阻企他再靠近自己。
  「其實你也不用感到氣憤難平,說穿了,你自己也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雖然伎倆不同,但同樣高明。」劉嬤嬤突然冒出充滿嘲諷和鄙夷的話。
  周子訓聞言不禁勃然大怒,「你給我住口!」他掃過劉嬤嬤的目光跟聲音一樣地嚴厲,又燃著熊熊怒火。
  但劉嬤嬤不為所動,仍繼續她的攻擊。「你不也騙了我們嗎?婚前在虞府就不知羞恥地跟吳鈞偷情了,不是嗎?」
  在場除了劉嬤嬤外,其他的人無不感到震驚。
  「什麼?!」他們異口同聲地驚叫出聲。
  虞妍嬈也驚訝地震動了一下,「你知道這件事?」她不解劉嬤嬤是從何得知的?她知道父親為了促成這件婚事,也為了保住虞家在江都的名聲,可說是不擇手段的在防堵消息走露出去。
  劉嬤嬤輕蔑地看了她一眼,「若要人不知,賒非己莫為。這件事是錢嬤嬤生前親口告訴我的,我甚至還知道,當你父親發現這件見不得人的事後,是怎麼對付他和那個為你把風的丫頭。只是沒想到吳鈞的命還真大,居然能逃過一劫,還大膽地跑來找你私奔。」
  輕視她嗎?哼!她才不在乎,至少她比這些人敢作敢當。
  「沒錯!」虞妍嬈抬起臉承認道。」我還可以明白地告訴你們,這件事我一點都不後悔,如果不是周家的婚事阻撓,我的確會跟他一起走。」這是事實,她不會否認。
  一陣噁心感又冒了上來,虞妍嬈趕忙深呼吸,臉色因胃不住的翻攪而更形蒼白。
  待這股不適消失後,她繼續往下說:「但看看我為家族拋棄青梅竹馬的戀人,換來的是什麼?一個天大的騙局!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名門世家,卻是一群毫無羞恥的騙徒!你們踐踏我的行徑,簡直比禽獸還不如,卑鄙、齷齪——」
  虞妍嬈的罵聲忽然停頓下來,因為憤怒使得她的胃部又翻攪個不停,她再次忍不住嘔吐,但除了嘴巴裡的酸味外,她實在吐不出東西。
  她那副痛苦的模樣,著實嚇壞了周子訓,讓他從震驚、錯愕當中清醒過來。
  「妍嬈,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去請人找大夫來看看你。」這個時候,他不管她心裡愛的是誰,他可見不得最愛的女人受半點苦。
  「你別大驚小怪了,她只不過是懷孕而已。」劉嬤嬤舉手阻止他召喚下人。她從虞妍嬈第一次作嘔欲吐時就在懷疑,只是現在更加確定了。
  「什麼?」周子訓大吃一驚,「妍嬈,你真的懷孕了?!」他的聲音壓抑而緊張。
  虞妍嬈緊抿著嘴沒說話,她是如此地震驚,完全沒有初為人母應有的興奮之情,眼前的諷刺使她想大哭大笑,這是她脫離周家的大好機會,但老天卻在此時又開了她一個玩笑。
  是的,她終於懷孕了,但看到處妍嬈臉上的神情,周子訓因即將為人父,而泛起的一絲喜悅隨即消失無蹤,心頭只覺沮喪和更多的歉疚。
  他咬著牙將苦澀往肚子裡吞,看來孩子的到來,似乎造成她意外的負擔了。他可不會天真的認為,她會喜歡這個孩子,這個她在報復的心境下,所孕育的孩子。
  老天爺,抑為什麼要在這一團混亂裡火上加油呢?難道她就不能得到一直想要的幸福和快樂,永遠在失去愛人的情形下度過悲慘的一生嗎?思及此,周子訓明白自己無法歡喜地迎接這個小生命的到來,至少在這個時候他沒有辦法。
  周夫人和周廷嘩母女明顯地被這項消息所震動,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她們正被虞妍嬈罵得啞口無言、羞慚不巳時,完全沒想到接下來還有更讓兩人大吃—驚的消息。
  尤其是周夫人,她對虞妍嬈所受到的傷害雖感愧疚,但她更想逃避自己良心的譴責,在經過一連串驚嚇的打擊後,她本就膽小怕事的性情,顯得更加的退縮。
  「嬤嬤,你來幫我做主吧……她神情疲憊地說。
  她心知對虞妍嬈的處置是走是留,必須趕緊作出決定,但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這時的她只顧躲在自己安全的天地裡,阻隔一切令她煩擾不安的事物。
  「娘,不行交給她。」周廷嘩不滿地叫道,憤怒地指著劉嬤嬤,聲音尖銳的向周夫人抗議,「一直以來,您又不是不知道,這個老女人從沒有公正處理過一件事情,我不會任由你們再次恣意妄為,錯誤就到此為止,聽到沒有?」
  周子訓的反應沒有像她那麼激動,他語氣平靜地說:「廷嘩,別急,先聽聽妍嬈的意見,我們再做打算。」
  只有虞妍嬈的幸福才是他真正關心的重點,誰也無法改變他的心意,即使是周夫人也一樣。
  「妍嬈,你怎麼說?」他以溫柔的口吻問著,盡量讓她感覺他是她的朋友,她的任何決定他都會支持,即使那個決定會讓他這輩子如同活在地獄中。
  虞妍嬈迷糊了,她不懂周子訓的反應為什麼會如此?看起來好像是……把她的幸福和快樂放在第一位考量,其他的一切,如她的過去,還有這些時候她的所作所為,似乎對他都不造成任何的影響。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對她好,還是這又是一項對付她的詭計?虞妍嬈搖搖頭,甩開那些惱人的臆測。不管他的理由為何,都已經跟她沒有關係,她實在無法相信,從一開始就打算欺騙她的男人對她會存有什麼善意。
  突然,她感到房間旋轉起來,一定是被氣暈的關係,這些人讓她看了就想吐,她深吸口氣穩定自己,但當她張開嘴想要回答他的問題時,劉嬤嬤再次發出驚人之語——
  「在你作出決定之前,我想先知道你肚裡的孩子是誰的。」她對虞妍嬈的貞節還是持懷疑的態度,可不願意自己二十幾年來的努力,白白讓一個身份不明的孩子,混亂了周家的血脈,還承桃香火繼承龐大的財富。「如果是你另外一個偷情的對象,可別硬賴在我們周家頭上,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一個野種冒充周家繼承人的下場會是如何的淒慘。」
  「住口!」周子訓搶在虞妍嬈開口咒罵前,勃然大怒道,「劉嬤嬤,你實在是太可惡了,孩子是誰的,有誰比我還清楚?」
  他絕不相信妍嬈會墮落到作踐自己的地步,雖說她為了報復可以犧牲一切——無論代價如何——但絕對不會選擇對她的行動毫無意義的人來執行。
  周子訓正要對劉嬤嬤再次提出警告,不准她繼續侮辱虞妍嬈時,卻聽到周廷嘩驚駭地叫了一聲。
  他立刻轉頭,然後他也大叫出聲:「妍嬈——」
  虞妍嬈緩緩轉醒,等她張開眼睛,映人眼簾的是坐在床沿的周子訓。
  「妍嬈,你終於醒了。」他鬆了一口氣地說。
  「我昏倒了是不是?」她還有暈眩的感覺,不知道她昏迷了多久?他一直在這裡嗎?為什麼?噢,是為了孩子,這就是他一直待在這裡的原因吧,想確認他努力的成果是否安好。
  「大夫來看過了,囑咐你要多休息。」周子訓在她眼裡看見疏離和警戒,他能瞭解,但不免感傷。為了怕自己影響她的情緒而傷害到胎兒,他緩緩起身準備離去。「我吩咐丫頭熬好藥了,你要不要現在喝?」
  「鈞哥哥還好嗎?」她輕聲問道,當她的目光觸及他時,她似乎在他眼中看到痛苦,但……可能嗎?
  不!她沒有力量可以傷害他,—個不擇手段欺騙女人上床,只為了得到繼承人的人,早該麻木不仁不會有任何感覺的。
  周子訓的心頭閃過一陣刺痛,因為她提到的男人而引發。「他很好,我把他安置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他柔聲安撫。「你現在不要想那麼多,等精神好一點時,我們再談也不遲。」
  「不,我要現在就說清楚。」虞妍嬈堅持,她不能再讓吳鈞為了她而犧牲,孩子提供了她談判的籌碼。
  周子訓歎口氣,心知她要說什麼。「好吧,你想跟我說什麼?」
  「你會殺了他嗎?」她急切地問道。
  這句話讓周子訓的臉色一沉,「你怎麼會這麼認為?」在她眼裡,他就那麼卑鄙嗎?
  「這是周家處理醜聞的一貫手法,不是嗎?」她可沒忘了劉嬤嬤說過的話。
  「這只是劉嬤嬤個人的行為,她不能代表周家,也不能代表我。」周子訓沉聲反駁,他的心為她這個侮辱而碎成一片片,感覺自己徹底的挫敗。「你應該相信我的保證,雖然我曾經欺騙你,伹我絕對不會做出草菅人命的事。」
  「相信你?」他說得倒是容易。這三個字從一個騙子口中說出,誰會相信?不過她不想和他爭論。「那你打算怎麼做?」
  他搖搖頭,「我說過,想先聽聽你的意見後再決定怎麼做最好。」
  想讓她把籌碼全部亮出來嗎?門都沒有。
  「不行,我現在心亂得很,沒辦法好好思考,你不能勉強我輕率地作出決定,這對我不公平。」虞妍撓提出抗議,「不過我知道你心裡已有計劃,說出來吧,你想跟我交換什麼條件?」
  老天爺,這就是抑對我的懲罰嗎?替自己心愛的女人安排未來,而且陪在她身邊的還是另一個男人……思及此而引發的痛楚,令周子訓瑟瑟戰粟起來。
  「我的確心裡已有計劃,但沒有任何的條件。」他難掩哀傷的說,「妍撓,你也清楚,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他的母親就是最好的證明,所以他不願她步上他母親的後塵,即使有吳鈞在她身邊照顧,那也會很辛苦。
  「再說沒有孩子阻隔在你與吳鈞之間,你們的生活會更幸福和快樂。」說到這裡,一陣椎心的刺痛緊揪住他,但他只能不斷地安慰自己,一切都會沒亭的。
  他相信自己定會走出妍撓離去後所留下的傷痛和陰蠢,因為他不得不如此,還有許多戰役正等著他上場應戰。
  「至於孩子,你不用擔心,他在周家絕對會受到最好的照顧。我也可以向你保證,他會得到我所有的愛,並在我的保護下快樂成長。」
  他這話明顯地表示,是要去母留子了。對這個罔顧母子親情的自私決定,虞妍嬈的反應是慘白著臉。說真的,她以為周子訓會以吳鈞的生命安全作為條件,要求她留下來照顧孩子。
  卻沒料到他是做此打算。她全身為之僵硬,兩眼定定直視著他,「你要把我和孩子強行分開?」
  周子訓從她緊繃的聲音中聽出,她誤會了他的好意。
  「妍撓,我沒有要拆散你跟孩子的意思。」他急急向她解釋。「你和吳鈞需要一個穩定的未采,那麼遠離虞、周兩家騷擾的最好辦法,就是到一處他們勢力不及的地方,在抵達安全的處所之前,你們的日子一定會過得非常艱困,孩子根本無法忍受,這才是我考慮把孩子留下采的最重要原因。」
  虞妍嬈無法置信地望著他,他的解釋跟她猜測的答案,相差了十萬八千裡。
  「你要我跟吳鈞離開這裡去哪裡呢?」她試探他的誠意,看看他的心意是不是真如他所言。
  「北方太原,在你待產的這段期間,我會先派人到那裡去打理一切,這樣以後你們的生活也不用那麼辛苦。至於吳鈞,我暫時安排他到園林去,以避開這裡不知情的人。」
  虞妍撓坐起身,對他的話吃了一驚。「我呢?周家要以什麼名義把我休掉呢?你知道無論什麼理由,都會對周、虞兩家造成傷害,他們豈肯同意你的決定?」
  周子訓沉默了一晌後才回答,「我想過這一點,有些婦女在生產的過程中,會因難產而過世。妍嬈;我知道這個辦法有點讓你為難,但這是我所能想到說服義母的最好方法了。」而且他的計劃如果成功,不只不會對兩方家族造成傷害,還可以讓她就此逃過這場不幸的婚姻,重新開始她的人生。
  老天!
  他是認真的。這個她鄙夷的男人,看來是真的想成全她和吳鈞。
  能夠和初戀的男人共度一生,應該是她內心所期盼的,至少是她未嫁進周家前一直期待的,但此時此刻,卻完全無法引起她任何喜悅的情緒。
  為什麼?
  虞妍嬈凝視著眼前的男人,「你的提議我好好想清楚後再回答你,至於鈞哥哥,就照你說得做吧。」
  不知為什麼,她心裡感到一陣驚慌,她在害怕,她敢肯定,只是山…為什麼呢?她墜人沉思裡,開始認真的探索起自己的內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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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9 00:33:3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和虞妍嬈談過之後,周子訓終於說服了周夫人採取他的辦法,解決這—團糾纏不清的混亂。雖然虞妍嬈一直沒有對他之前的提議,給他一個正式的答覆,但他還是依照計劃派心腹前往太原,為她和吳鈞日後酌生活預做安排,他必須親眼看到她獲得幸福,只有這樣,他心裡的愧疚才能稍減些些。
  匆匆三個月過去。
  虞妍嬈心情抑鬱地倚欄而坐,隨著時間過去,她心裡的怨氣和憤怒也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想著周子訓而引發的另一種困擾。
  她不想被他擾亂心情,但他卻一直在她心裡,想盡辦法也擺脫不了。她會在夜裡想念他的碰觸、他的溫暖,想念他當日的溫柔和體貼。
  更讓她心驚的是,她想吳鈞的次數用一隻手就可以數完,其他時間幾乎都被周子訓所佔據。
  「老天!我到底是怎麼了?」
  虞妍嬈的理智正和一股不知名的感情強烈地拉鋸著,雖然周子訓做了那麼多的壞事,但她卻感覺到內心裡有一處角落,開始慢慢地軟化,而且她必須承認,自己從來感到如此矛盾及驚慌過。
  她如願以償的成為自己的主人,掌握自己的命運,而且這次她沒有拿尊嚴和貞操來達到目的,但她一點歡喜的心情都沒有,只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及孤寂,而且她只要一想到離開周家,竟會有著椎心刺骨的感覺,她的心到底是為了什麼而痛呢?
  她一手扶著腰站起來,「我的心為什麼會這麼痛,甚至一天比一天還要痛苦?」尤其是今天早上,她感到異常煩躁。
  她恨每天晚上獨自一人的冰冷,日子在漫長和寂寞中度過,她害怕離開的日子逐漸的逼近,事實是她無法忍受看不到他的日子……
  是的,她已經無法離開他。直到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自己這幾個月來,為什麼會焦躁不安,甚至是憤怒的原因。
  她愛上周子訓了!
  直到面臨到真正的抉擇時,虞妍嬈才徹底明白自己的感情所屬,雖然一切可能太遲了。
  一陣強烈的心痛刺穿了她,此刻她知道她痛恨離開,是因為她害怕沒有他的日子,她不想承認這份感情,但她又怎能否認?就是因為愛上他、渴望他。為他感到瘋狂的嫉妒,才會讓她喪失理智而做出世人不容的事。
  他已經決定將她送走……不!她不要離開,但他已經不理睬她了。
  「噢,老天!我該怎麼辦?」
  淚水刺痛了虞妍嬈的眼眸,她無法忍受分離的日子,但她能怎麼辦呢?如果老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會……她會怎麼做?
  她該告訴他這件事嗎?告訴他,她之所以任性驕縱地反抗一切,是因為她一直以為他的話全是謊言,而覺得自己深受傷害,也因為她不瞭解自己的心,才會把事情搞得一塌糊塗。
  或許她應該找他說個清楚,畢竟他愛她,應該能夠諒解她的。
  「但現在他對她的愛還可能存在嗎?」這個懷疑令她又心焦起來,雖然他曾經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她他愛她,然而不可否認的一切都變了。
  「是的,一切都變了,他再也不愛我了。」從那天她昏倒被送回房間,他在跟她談過話之後,他再也沒有出現在這裡就可以證明。
  虞妍嬈雙臂抱著強烈顫抖的身子,感覺絕望的淚水湧上眼眶,然後滑下面頰,這項明顯的事實深深刺痛她的心,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亭子,直到一陣灼熱的感覺把她燙醒過來。
  「喂,你到底有沒有長眼睛啊!」一個丫頭狼狽的尖叫。
  虞妍嬈看著紅腫的手和胸前的污漬,喃喃自語,「是啊,我一直是瞎了眼,才會看不清事實。」
  也弄得一身濕的丫頭是周夫人身邊的人,負責送湯藥給虞妍嬈補身。這時丫頭也發覺到她的不對勁,她仿若是朵脆弱的小花,隨時都可能掉落在地似的。
  「喂,你要不要緊?這可是你自己來撞我的,可不能把這個錯怪到我的頭上,知道嗎?」雖然虞妍嬈在她眼裡是待罪之人,但畢竟懷著周家繼承人是不爭的事實,為免惹麻煩上身,她便採取先發制人。
  「大膽!什麼時候一個丫頭在主子面前,可以如此放肆了?」
  那丫頭驚嚇了一大跳,轉頭看見周子訓怒氣沖沖的來到她們身前。
  虞妍嬈也愕然地抬頭,對他會出現在這裡感到驚訝。
  「妍嬈,你怎麼樣?」周子訓執起她受傷的小手心疼地問道。
  他並沒有像虞妍嬈認為的,已經將她棄之不理,其實他每天都會抽空來看她好幾次才放心,只是他都躲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看著她。
  虞妍嬈沒有回答,她已經無法思考,更深怕自己可能是在夢中,一個細微的聲音就會驚醒,然後他就會像泡沫般消失無蹤。
  她的平靜加深了周子訓的憂慮,轉頭喝退那個丫頭,「你走吧,以後不准再來了。」說完,他隨即抱起虞妍嬈,往她的寢房快步走去。
  「忍一忍,我們馬上就到了。」他焦急地審視她蒼白的臉孔,她整個人彷彿靈魂出竅,他從來沒看過她如此毫無生氣的模樣,以往在她眼裡的憤怒和恨意全部不見,那裡只剩下一片空白,這讓他擔憂和不安。
  「妍嬈,你沒事吧?。他再次詢問,聲音焦慮中帶著溫柔。
  這個聲音扯動了虞妍嬈的意識,她慢慢有了反應,倚靠在這個熟悉的懷抱裡,她再也無法克制壓抑許久的驚慌情緒開始啜泣。
  「很痛是不是?」她的反應讓他恐慌,加快腳步走進她的寢房,走到床榻邊把她輕輕放下。
  虞妍嬈伸臂抱住他,緊緊擁著他不放。
  「怎麼了?」周子訓怕傷了她,不敢妄動,讓她偎著他的胸膛。
  她還是哭泣不語,這讓他更急了,乾脆抱起她的身子,靠著床柱讓她坐在他膝上。
  「是不是那些丫頭欺負你?」他拾起她梨花帶爾的俏臉,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才能放心。
  虞妍嬈吸吸鼻子,睜著一雙紅腫的眸子望進他眼裡,「你還會關心我嗎?」她淚眼婆娑地問道。
  周子訓肯定地點頭,「當然,無論你的身份如何變化,都改變不了我關懷你的心。」還有愛你的心。他在心中補充一句。
  她甩手背拭去淚水,「但你都沒來看我。」在模糊的淚眼中,她發現他臉上充滿真誠,這令她心裡升起一絲希望。
  「那只是表面上,事實上我這是跟以前一樣,每天都要偷偷來看過你之後才能安心做事。」周子訓向她解釋,然後拉起她的小手,在紅腫的地方輕吹著氣。「還好,看來不是很嚴重,疼不疼?」
  「你為什麼不敢讓我知道呢?」虞妍嬈才不管她的手是不是有被燙傷,她最關心而且急迫想知道的是,他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來看她?難道周夫人不准他接近她嗎?那怎麼辦?周夫人會是她和子訓復合的阻礙嗎?
  「你不是恨我、討厭我,不想看到我嗎?」周子訓看著她焦急而憂慮的俏臉,困惑不解地問道。
  「那是以前,我還不瞭解自己的心時。」她猶豫片刻,然後長長地歎了口氣,「我很後悔說出那些愚蠢的話,也很抱歉為大家帶來困擾,那時我一心只想做我認為是正確的事,根本沒心思去理會自己的感情。」
  聞言,周子訓全身的肌肉開始緊繃,「妍嬈,我不明白?」她這話是他心裡猜想的意思嗎?他有些期待,但也小心控制自己的情緒,以免希望落空時,承受不住再—次的打擊。
  熱淚滑下她的雙頰,她費力地咽口氣,無限哀傷地說:「我是個大傻瓜。直到—切都太遲了才看清楚……」
  虞妍嬈接著開始泣訴,從他的溫柔體貼佔據她的心開始,到誤解他和周廷嘩之間的感情,隨後又發現自己被當作是生子工具,以致憤怒、嫉妒得昏了頭,面做出傷人害己的事。
  不過最重要的是她明白,她報復的所有原動力,全是來自於她愛上他的關係。
  「子訓,對不起……」她泣不成聲地致歉。
  周子訓驚訝地睜大眼,一副彷彿被雷擊中的樣子。「噢,妍嬈……」他狂喜地將她摟進懷裡。
  這份擁抱可以代表他的愛嗎?虞妍燒心裡燃起希望。
  「你呢?你還愛我嗎?」她顫聲問道,屏住呼吸等待他的答案。
  「那還用問嗎?我愛你,一生一世。」周子訓緊緊抱住她,而且越來越緊,幾乎令她無法呼吸,彷彿不如此就無法向她傳達出他的深情。
  他聽見她的喘息後才略微鬆開些,但還是緊摟她在懷。「妍嬈,你確定嗎?我不想你……」後悔。他停住話沒說出來,因為吳鈞的身影閃過他心頭,他的心情頓時沉重下來。
  虞妍嬈在他懷中抬起頭,「為什麼不說下去?」她搜尋他的眼眸,在那裡她見到痛苦一閃而逝。「子訓,我不要我們之間再有謊言,或是任何的猜疑,告訴我,你想說什麼?」
  周子訓凝視著她許久,他既想知道她心裡的話,又怕提起吳鈞勾起她的感情。
  「吳鈞呢?你真能把他捨棄嗎?」他苦澀地問道。
  淚水湧進她的眼眸,「我對他很抱歉。為了我,他差點犧牲生命,現在更因禁錮而失去自由,但是我沒有辦法將自己的心一分為二。過去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也徹底明白自己的感情,失去他的時候,我雖然難過,但失去你,我更是椎心泣血。沒有你的日子,我的心中充滿痛苦和失落,想到要離開你就撕碎我的心,到這時我再也無法否認一個明顯的事實,我愛你,子訓,你才是我真正渴望的愛人。」
  她這番掏心挖肺的話,讓周子訓再沒有懷疑,伸臂將她拉進懷裡。「妍嬈,這可是你說的,這一次說什麼我都不會放你走,絕對不放手,聽清楚了嗎?」
  一股喜悅自她心中進開,「我也不要你放手。子訓,這輩子我都不許你放手。」她緊靠在他胸膛上,小手用力抓住他的衣襟,以命令的口吻道。
  即使沉浸在快樂之中,她還是可以從他的語氣裡感覺得出來,他其實非常在乎吳鈞。「你會在意我跟鈞哥哥的過去,甚至輕視我之前的行為嗎?」
  周子訓抱住她的手臂收緊了一下,「妍嬈,那是屬於你少女的夢,我不會在意。但我不能說我不會感到嫉妒,畢竟想到你曾經依偎在別的男人懷裡,那種滋味實在不好受。」他小心翼翼地回答,不想因為他的嫉妒情緒而傷害到她。
  「我們僅只於一般情侶會做的事,就只是這樣而已,除此之外再沒別的了。」虞妍嬈急急解釋,然後掙脫他的懷抱,抬起頭驚慌地看著他。
  他伸指按住她的唇,「別說了,我相信你。」
  「不,讓我把話說完,我不要讓這件事橫亙在我們之間。誠如你所說的,那只是一個少女的夢,而且還是一個既驕縱又任性的女孩。那時的我喜歡聽好話、受人奉承,江都的男人可說是把我捧上了天,吳鈞就是這些人之中最英俊的一個。他從小陪我玩到大,我自然而然地就……」
  「噓。」周子訓再次用手指按住她的唇辦,「妍嬈,別再說了,我真的相信你。」
  他歎口氣,再次擁抱她在懷裡,還贏得她的愛的感覺,讓他快樂得有如飄浮在雲端上的感覺。
  「妍嬈,我好快樂。」摟著她,他感覺一股前所未有的篤定。
  虞妍嬈心裡也從未有如此踏實過,在他的頸間低語,「子訓,我也是,而且我好想你,真的是每天都在想。」
  「妍嬈……」她對他的愛,讓他身體開始騷動起來,急切地想要將熱情宣洩而出與她相應和,但他只是親吻她的秀髮和一雙美眸,「你必須休息了,我知道你現在有小睡的習慣。」
  虞妍嬈搖搖頭,好不容易才看到他,才不要一下子就要和他分開。
  她牢牢抱住他,「不要!人家不要你走。」
  周子訓為難地漲紅了臉,「妍嬈,我再不走,怕會傷了你跟孩子,懂嗎?」他托起她的下巴,明白告訴她必須離開的原因。
  在長久的禁慾之後,他心知自己的慾望如果爆發,將會一發不可收拾,但他擔心會傷害到她,所以離開是他現在能夠保護她的方法。
  原來如此。虞妍撓感覺臉紅似火,因為他眼中燃燒著的強烈感情,她羞赧地握住他的手,貼在她的臉頰上,「可是你一定有辦法解決的,對不對?」
  她輕柔的碰觸,引得周子訓發出渴望的低吟。她說得沒錯,只要他小心一點,或許他們這是可以試試看。他在下定決定之後,朝她綻出一抹誘人的笑容。
  「妍嬈,那你就得乖乖聽話,靜靜躺著就好。」他可沒忘記她陷入激情時的模樣,那足以把他啃蝕殆盡的熱情是如何的熾烈。
  「你在強人所難。」她微喘地抗議,但她還是很配合他,讓他把她壓在床上,褪下她身上的衣服。
  他大聲笑了,食指撫弄她的臉頰,「那確實是難為你了。」他側躺在她身邊,用手肘撐住上身,大掌輕輕刷過她因懷孕而變得更豐滿的乳房,來到她隆起的腹部愛撫著。「我們的孩子今天乖不乖?」
  虞妍嬈的身軀—顫,眼裡閃著光芒。「子訓,你別折磨我了。」她再次抗議,然後伸手拉扯他的衣服。
  周子訓笑著攔住她的手,自己起身脫衣解褲;柔聲的要求道:「妍嬈,就這麼一次,乖乖當個溫馴的妻子,我不想傷了你。」她完全不明白,她急切的需要,會把他逼到何種瘋狂程度。
  他重新躺回床上,俯身向她,「我保證,你會因此而得到更大的報償。」說完;他的唇降下,熱情地親吻她柔軟的小嘴。
  他起先溫柔地品嚐她的甜美,然後逐漸深入吸吮、逗弄,他的舌頭愛撫她口中的每一處,一遍遍地摩挲她,直把她吻得氣喘吁吁熾熱地與他交纏不休。
  「嗯……」虞妍嬈逸出興奮的呻吟,全心去感覺他的唇,深深吸進他充滿陽剛的氣味,她的手盡情撫摸他結實的肌肉,和充滿誘惑魅力的線條。
  他發出一聲悶哼,「妍嬈,不要……你這樣會讓我失控。」他輕輕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乖乖聽話。」他喘息地命令,然後他挪動身軀,手掌捧住她的乳房揉搓著。
  她細聲的尖叫,一陣戰慄竄過全身之後,她感覺他的唇終於含住她的乳頭。他用舌頭舔舐、輕扯一會兒,再溫柔地納入嘴巴吸吮。
  「子訓……」她忍不住拱起背,抬高身子迎接他的飢渴。
  「別急,慢慢來,我知道你喜歡它。」他一再吸吮她,直到她的乳房變得又紅又亮。然後他的唇來到她的腹部繼續愛撫,一隻手輕柔滑過她大腿內側,在她最隱密的部位徘徊。
  這個動作讓虞妍嬈因強烈的需要面發狂,她的指甲掐人他的肩膀,「子訓,我受不了了,求求你……」她喘息地乞求。
  周子訓馬上回應她的要求,他的手分開她敏感的花蕾,伸出一指探進她體內。
  「這樣可以嗎?」他嘎聲問道,手指更加深入地探索。
  虞妍嬈迅速點頭,他的撩撥、移動,使她幾乎因狂喜而痙攣。「無論我們分開多久,你永遠清楚我的需要是什麼。」
  周子訓抬起頭凝視她,眼中盈滿愛與激情,「這是無庸置疑的,就跟你想念我一樣,我的夢裡全是你的倩影,還有你給予我無法想像的喜悅。就是這些回憶,讓我度過投有你在身邊的日子,所以我怎麼可能會忘記。」
  這句話讓虞妍嬈看來更加喜不自勝,雖然一半是因為他的手指一次又一次的抽動,營造出的熱度使她的身體好像要融化了。
  不過他的深情至愛,才是令她心醉神迷的最主要原因。她感覺自己全身燃燒的慾望,有如熊熊大火,飢渴得即將吞噬她。
  「子訓,給我吧。」
  「不,還不到時候。」周子訓輕聲拒絕。今天他定要她好好享受無窮無盡的喜悅,雖然他忍得快要爆炸,但他就是不想弄傷她,他必須等她徹底處在狂喜之中時才佔有她。
  在這段期間,他可以用另一種親暱的方式來滿足她,而他肯定她也是非常喜歡它
  他隨即跪坐起身,大掌抬起她的臀,低下頭用唇佔據他剛才喚起的地方。
  「啊——」虞妍嬈因喜悅而叫出聲,一股狂猛的慾望之火襲來,她感覺到他的舌頭急切的推進她體內,它不住揉弄、需索,然後撤退又滑進,直抵更深之處挑逗。
  「子訓——」她喚著他的名字,喘息地迎接他的逗弄,完美地配合他的節奏。當他終於觸及她火熱的核心,她劇烈地顫抖,尖叫著釋放出她的快樂。
  周子訓感受到她如絲緞般的緊窒牢牢裹住他的舌時,他幾乎爆出自己的高潮,但他極力克制住,直到她放鬆下來他才離開。
  他緩緩起身,把她的腿放到肩上,抬頭看她一眼,她因期待眸中盈滿激情,他臉上浮現一個誘人的微笑。「妍嬈,如果我弄痛你,一定要馬上告訴我,知道嗎?」
  虞妍嬈已經沒有辦法說話,只是無言地點點頭。
  周子訓將腫脹的勃起抵著她的花穴人口,小心地推進她體內,通過潮濕及溫暖的甬道直達深處。
  「怎麼樣?我有沒有弄痛你?」他呼吸急速而沉重地問道。
  她搖搖頭,「沒有。」他充滿她體內的感覺,只帶給她無與倫比的喜悅,一點不適之感都沒有。
  周子訓放下心,竭力壓抑著自己的飢渴,緩慢而小心地移動,每一個抽撤都帶給他們強烈的快感。他以鋼鐵般的意志力,克制住自己的律動節奏,緩慢地和她歡愛,即使那只讓他更加的慾火焚燒。
  他汗流浹背,勘黑的臉龐緊繃而僵硬,緊緊抓住她的兩腿,慢慢重複進入、抽出的動作,創造那既美妙又折磨人的迷惑感覺。
  「嗯……」虞妍撓忍不住發出誘人的呻吟,閉上眼睛享受那種痛苦的甜蜜。
  她感覺他深深地佔有自己,一次又一次,漸漸地,有一種銷魂蝕骨的熱潮在她體內洶湧,她因此興奮得簡直無法呼吸,這時快感開始在體內升起,她的四周也被灼熱包圍,不斷衝擊而來的一波波喜悅,終於爆炸為成千上萬的碎片。
  她解放的痙攣和尖叫,立刻引發周子訓的強烈需要,他往前一挺,一次、兩次……然後他大聲吶喊著:「妍嬈——啊,妍嬈」
  這個像風暴一般的狂猛高潮,幾乎讓周子訓癱軟在她身上,但他及時撐住自己的身體。
  「妍嬈,你要不要緊?」他將她的腿放下,移動身子躺到她身側,溫柔地拂去她頰上一綹潮濕的發問道。
  虞妍嬈帶著滿足的眼神注視他,「不要緊,我沒事的。只是這種快樂的感覺,我好久都沒有嘗到,有點回復不過來。」她喘息地回答。
  「是呀。」他也有同感地發出沙啞的輕笑聲,伸手把她擁進懷裡,她顯然已精疲力竭而無法移動;他伸手安撫她仍顫抖的身子,讓她亢奮的情緒和急速的呼吸漸漸緩和下來。
  虞妍嬈真喜歡他擁抱她的感覺,他的手臂把她摟得緊緊的,粗壯的腿橫跨在她的大腿上,在在表現出他強烈的佔有慾。
  「子訓,我們還是得分開住嗎?」她不想再獨守空間,她要每天晚上被他的氣息和這種親呢的感覺所包圍。
  他擁住她,沉思一會兒兒才回答。「不,雖然得顧忌周家其他不知情的人,不能明目張膽的跑來這裡,但我會想辦法過來陪你;當然,這件事我會跟義母說一聲。」
  這件事他並不擔心,他和周夫人已經有了初步的共識,依照他原先的計劃,他們本就打算在虞妍嬈生產完後,利用有了繼承人的優勢,順便將真相公諸於世。雖然他和處妍嬈的關係又再生變化,但他還是決定照計劃行事。
  他心裡只擔憂一件事,那就是劉嬤嬤。她一直對他的計劃沉默以對,這不符合她的個性,所以他一直感到隱隱不安。
  周子訓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認為劉嬤嬤定有詭謀,而且是直接命中要害的招數。這就是為什麼他當初堅持要派心腹到太原打理的最大原因,他害怕劉嬤嬤會偷偷殺了吳鈞和妍嬈,畢竟這對她來說,才是解決事情的最佳辦法。
  思及此,他決定要對劉嬤嬤嚴密監視,以防她真的對妍嬈下毒手。不過這件事他不想讓妍嬈知道,免得造成她的煩惱,影響到她的心情。
  說到周夫人,虞妍撓不禁憂心忡忡,「婆婆……她會不會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她忐忑不安地問道。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不管是誰,都無法將我們分開的。」周子訓向她保證,沒有她的日子,他已經受夠了。
  「那我們的身份呢?你不打算公開嗎?!」虞妍嬈急切地追問,她真的不想再這樣不明不白地和他在一起。
  「當然要公開,事情是不可能一直隱瞞下去的。」為了讓她安心一些,他決定透露一點訊息給她知道。「我計劃在你生產完後,就把真相告訴三伯,那時廷嘩應該已能接下周家的產業,我也可以放心地離開周家,去過屬於我們的日子。」
  說到這裡,他用手肘撐起身子俯視著她,「妍嬈,如果走到這一步,我們的生活就沒有辦法像現在這樣富裕了,你能體諒我這點嗎?」
  「我不是為了榮華富貴跟你在一起,只要你愛我,天涯海角我都跟著你。」虞妍嬈堅定地回答,有點生氣地瞪著他,為了他居然不瞭解她的心。
  周子訓綻開滿足的笑容,低頭親吻她深鎖的眉心,「別生氣了,我保證,不會讓你吃太多苦的。」
  嗯,這句話還差不多。虞妍撓滿意地挨進他懷裡,在終於確定他的愛後,她感覺暈陶陶的,但突然一個人影閃進她心頭,她的快樂心情頓時消失一大半。
  「子訓,我們還有一件事要處理。」她有點沮喪地提醒。
  他瞭解她的煩惱,「吳鈞是嗎?」
  她點點頭,「嗯,我不能讓他懷著希望一直等下去。」
  「那你打算怎麼做?」他歎口氣,柔聲問道。
  「安排我跟他見一次面好嗎?」虞妍嬈聲音沙啞地請求。她知道他心裡可能會不好受,但事情總要解決。「好吧,除此之外也沒別的辦法了。」
  其實周子訓並不是不相信她,只是心裡還是會有嫉妒的感覺。唉,失而復得的愛,讓他變成一個自私的男人了。
  三天後,周子訓陪著虞妍撓來到周家園林。
  吳鈞早得到通知,在大廳等著他們。當他看見虞妍嬈出現,心喜地欲衝上前時,但一幕令他感到窒息的景象,阻止了他的腳步。
  在吳鈞被周子訓送來這裡之前,便巳知道虞妍嬈懷孕的事,以及他為他們所做的安排,此刻讓吳鈞感到驚訝的,不是看到大腹便便的虞妍撓,而是他們兩人之間不自覺流露出的親密感。
  在周子訓的攙扶下,懷有身孕的虞妍嬈緩緩走到他面前,「吳大哥,好久不見。」
  吳大哥?吳鈞因為她的稱呼而皺起眉頭,「嬈兒,這是怎麼回事?。他困惑地瞥了周子訓一眼,猜測她的改變可能是因為周子訓在場的關係。
  周於訓察覺到他充滿敵意的目光,「妍嬈,我到外面等你好了。」他不在這裡,更能讓吳鈞瞭解妍嬈的心意是出於自由意識,並非是受到他的指使或壓迫。
  虞妍嬈點點頭,「也好。」畢竟吳鈞也是男人,有他的自尊,如果子訓在這裡,有些話說出來,吳鈞受到的傷害會更大。
  待周子訓離開大廳後,虞妍嬈深懷歉意地開口,「吳大哥,對不起,我不能跟你走了。」
  吳鈞全身一僵,「為什麼?是周子訓強迫你留下來嗎?還是你認為我會在意孩子的事?」
  「都不是。」虞妍嬈連忙否認。「這不關子訓的事,全是我自己作的決定。」
  「子訓?」他聽得出她語氣中的親暱。「你不是痛恨這個男人嗎?」他不解地問道,同時一股恐懼的感覺慢慢進入他的心,他有點明白她今天來此的目的了。
  虞妍嬈盈滿淚光的眼眸注視他,「不,我愛他。吳大哥,對不起,我知道自己辜負了你,但我真的很愛他,沒有辦法離開他。」
  「你愛他?」吳鈞喃喃說道。「撓兒,你要我相信你愛上一個姦淫人;妻的混蛋男人?不!我不相信。」他無法置信地搖搖頭。「就在幾個月前,你對他還充滿敵意,幾乎想殺了他以消心頭之恨的,記得嗎?」
  「不,他不是你說的那種人。」都是因為她的任性,才害子訓被人說成這樣不堪,悔恨的淚水滑落她的面頰。「吳大哥,有些事你不明白,我也不方便說,但他的確是個大好人,這從他之前救你一命,還設法幫我們尋找活路就可以證明,不是嗎?」
  不錯,這一點吳鈞無法否認,周於訓看來的確是個有勇氣又深思熟廖的男人。但無論怎麼說,他們之伺的身份問題總是一個大阻礙,除非她打算就這樣偷偷模摸一輩子。
  但那是不可能的。吳鈞心知以處妍撓的驕傲,她絕對不是個會委屆自己的女人,那麼他還是有機會勸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到北方重新建立他們兩人的嶄新人生。
  過去這幾年,她一直是他力量的來源,也是他生存奮鬥的目標,他無法就這樣輕易地放棄。不!他要把她的心搶回來,而且要帶她離開這裡,唯有如此,她才會對他重新產生依賴,進而重拾對他的感情。
  「嬈兒,你跟他……我的意思是,周子訓畢竟是周家的支柱,也是個男人,世人很快就會忘記他犯的錯;但你就不同,沒有人會輕易原諒你的行為,到那時,你要以什麼身份跟他在一起?」
  「我們會一起離開周家。」虞妍撓語氣肯定地說,只是離開的理由跟他想的不一樣,他們不是因為通姦而被驅逐出周家,而是為了一個她沒辦法跟他說的原因。
  吳鈞大吃一驚,「什麼?你是說周子訓願意為了你而放棄周家?」
  她那張還掛著清淚的俏臉,綻出甜美的笑容向他點頭,「是呵。為了我,他什麼都肯做,我的幸福和快樂,是他最關心的,其他的一切他都不在乎。」
  吳鈞凝視著他摯愛的女人,漸漸明白一件事。他在她身上看到的光芒,是他認識她以來不留見過的,即使在他們相戀之時,她也沒流露出那種發自負心的微笑,那讓他徹底的覺悟。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吳鈞終於開口,「嬈兒,希望老天爺這次給你的,是一個幸福的未來。」他真誠地給予祝福。畢竟虞妍嬈的不幸,他也要負一半的責任,如果她真的認為周子訓是她唯一的愛侶,他就必須尊重她的選擇。
  「謝謝你,吳大哥,謝謝你的諒解。」虞妍嬈感激的淚水撲簌簌地落下。
  在這之後,吳鈞對周子訓建議他仍照原先計劃前往太原發展山事,仔細考慮了幾天,終於答應。
  因為他要從那裡,開創出屬於自己的光明未來,然後……再愛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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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9 00:34:0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五個月後
  雖然生產的過程,讓虞妍嬈吃盡苦頭,但當嬰兒宏亮的哭聲響起,對她來說一切的不適和痛楚都忘了。
  她聽見產婆對周夫人等說嬰兒是男孩,這個消息讓她鬆了一口氣。不管她和周子訓是否離開周家,這個孩子至少為周家留下一脈香煙。
  長時間的陣痛把她累壞了,她閉上眼睛休息,半睡半醒之間,感覺有人把她的頭扶起,想讓她喝下什麼東西。
  就在這時,她聽到周子訓的聲音響起,那聲驚天動地的怒吼,也將她整個人震醒過來。
  她睜開眼睛時,周子訓已經站在床邊,把劉嬤嬤手上的一碗湯藥搶了過來。
  「你想喂妍嬈喝什麼東西?」他的語氣充滿質疑。
  他一直擔心劉嬤嬤會對妍嬈不利,所以當他發現她不在外廳陪著周夫人時,就懷疑她會有不軌的舉動。果不其然,見她捧著一碗湯藥獨自進入寢房,他隨即跟過來。
  陪他前來的周廷嘩,以及在外廳被他的吼聲引來的周夫人,也將視線放在劉嬤嬤身上。
  劉嬤嬤睨了他一眼,鎮定地回答,「你緊張什麼?只不過是一碗產後補身的藥而已。」
  實際上可不是如此,這是一種讓產後的婦女造成血崩的藥,她的目的是讓周家可以永遠擺脫羞辱。
  「是嗎?」周於訓才不相信她的話,一個從來不管他人生死的自私女人,會好心且主動地來跑來關懷已經在她眼裡毫無利用價值的產婦?說什麼他都不相信。「如果真是這樣,我想你不會介意我找人試喝吧?」
  劉嬤嬤臉色一變,「大膽!你這是在懷疑我嗎?。
  「你要這麼認為也可以,畢竟妍嬈對你來說始終是個眼中釘,而我們都清楚你是怎麼對付這些人的,不是嗎?」他投向劉嬤嬤的冰冷眼神,足可使一座火山瞬間熄滅。
  周夫人大驚失色,顫聲勉問:「嬤嬤,你不會對妍嬈這麼做吧?」
  「小姐。」劉嬤嬤還是對周夫人維持一貫的稱呼。「我們不能讓這些年來的努力毀於一且呵!如果真讓廷嘩少爺的身份被拆穿,那個後果你能承受得起嗎?」
  她激動地提醒周夫人,其實也是在恐嚇她。這世上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周夫人軟弱怕事的性格,尤其是在面臨生死存亡之際。
  「現在唯一的補救之道,只有虞妍嬈從這世上消失,這件事才不會有人知道,周家也從此可以歸於平靜。我不認為自己這麼做,有愧於周家的列祖列宗,或是辜負小姐的期望。」
  「老天——」虞妍嬈不由自主地發出驚喘,想到死亡的威脅居然離她只一步之遙,她的臉色瞬間刷白,身子也開始顫抖。
  周子訓連忙將她擁進懷裡,溫柔地輕撫她的肩安慰,「妍嬈,別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他絕對不容許有人傷害她,連一根寒毛都不行,直到她平靜下來,他才轉頭瞪著那個心狠手辣的陰險老女人。
  「你居然把自己做的傷天害理事,全推到義母的身上,這就是你所謂的忠心嗎?不,你所做的一切才不是為了義母,也不是為了周家,你只是私利薰心,想把權力永遠抓在自己手上,為了這個目的,凡是擋在你前頭的阻礙,你都有借口一一除去;是你的狠辣無情,讓周家面臨分崩瓦解的命運,你非但不知悔悟,居然還敢諉過,你實在是太可惡,太無恥了。」周子訓再也忍不住,將隱藏在心裡多年的話全部宣洩出來。
  「不!子訓,這件事有一半是我的責任。」周夫人垮著肩膀,感覺自己已經死了一般。周子訓的話字字句句刺穿了她的心,也把她從自認安全的角落裡解放出來。
  她逃避現實已經太多年了,現在她再也無法不去面對良心的譴責。
  「是我的默許,嬤嬤才敢如此膽大妄為,如果要說誰是罪魁禍首,我才是那個最自私的女人,明明知道嬤嬤的所作所為,但我卻選擇視而不見、不聞不問。不過我不會再逃避責任,我要讓痛苦和這出悲劇徹底的結束。」
  周夫人眼角滑下內疚的淚水,拾眸看著她的依靠,也是令她一生將活在罪惡之中的痛苦來源。「嬤嬤,一切都結束了,我會安排你回鄉安享天年,我不再需要你了。」
  「小姐——」劉嬤嬤無法置信地驚叫出聲。
  「嬤嬤,別再說了。」周夫人舉起一手阻止她。「我不會改變決定的,所有的罪過我會一肩扛起,你就安心的回家去吧。」
  話雖如此,周夫人仍難掩害怕的慘白著臉,周子訓等人雖然對她的決定感到驚愕又欣慰,但也對她和周家未來的命運而憂心忡仲。
  在虞妍嬈坐完月子後的一個月,所以的事情終於被揭穿真相。
  在正房大廳裡,周睿坐在椅子上,臉上震驚的神情顯然是被所聽到的一切給震懾住了。
  周子訓跪在地上,鉅細靡遺地將所有發生的事向周睿稟報,他從自己是周明暉的親骨肉開始說起,到周廷嘩女扮男裝冒充繼承人,以及他逼不得已李代桃僵和虜妍撓圓房,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當然,他還是隱瞞了虞妍撓在名義上巳犯了通姦的事實,因為那畢竟是這整件陰謀裡的一個意外插曲,而且為了周家和虞妍嬈的名聲,他也不得不這麼做,以期將傷害降到最低。
  「三伯,這件事最無辜的就是廷嘩和妍撓,所以我希望您老人家不要怪罪她們。」信跪在地上叩頭請求。
  「三哥,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子訓和這件事完全無關。一開始他說什麼都不肯答應,最後是被我逼得沒辦法才會同意。」周夫人站在一旁羞傀地垂下頭,自行認罪。
  這件事實在是太讓周睿驚訝了,其實他早有所懷疑,覺得周子訓應該是自家人,因為他身上有著周明暉的影子,所以當年周夫人將他認做義子時,他並沒有反對,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在—個大家族裡,沒有繼承人確實是件困擾的事,除了把庶出之子扶正之外,很多正房力了保有既得的利益,以換於的方式來求取榮華富貴。但女扮男裝冒充繼承人,周睿還是第一次聽到,周子訓李代桃僵和新娘子圓房他更是前所未聞。
  不過認真說起來,周子訓和周廷嘩都沒有錯,他很清楚前者對局家母女的深厚感情,局夫人確實能夠輕易地把他玩弄於掌心之中。
  在沉思好長一段時間後,周睿才嚴肅地開口,「弟妹,這件事一切的開端,全因為你的一己之私。當年如果你能真心接納子訓,當作繼承人培養,今天所有的事都不會發生。你的命運在十九年前,由你自私自利的行為中就已決定了。餘杭的西南方,有一處周家的產業,你就到那裡去反省吧。」
  周於訓聞盲大驚失色,他瞭解這是另一種形式的放逐。「三伯,那裡是窮鄉僻壤,義母沒辦法忍受那種生活的。」他黝黑的臉龐上寫滿焦急與憂慮,周夫人老淚縱橫一臉淒然的模樣,令他心如刀割。
  但周睿的決心非常堅定,對他的抗議絲毫不為所動,這不是一件瑣碎的小糾紛,可以討價還價,而是一個重大的決策。
  「子訓,這是你義母必須受到的懲罰,不如此如何能杜悠悠眾口,往後我又怎能服眾。」他立意要讓那些有此妄念的人作為借鏡,絕不妥協。
  「至於你,我想過了,處罰你不啻承認你和妍撓是在通姦,這對她來說實在是不公平,畢竟她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你發生關係,如果硬要給她按上這個罪名,周家和我都會良心不安。為了給她—個交代,我除了讓你們結為真正的夫妻,實在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了。」
  其實周睿心裡很明白,周子訓有逼不得已的苦衷,但他這是難免感到失望,或許是他對周子訓原本的期望就大吧。
  長吁短歎—會幾,周睿對自己缺乏寬宏大量有點慚愧,再怎麼說他也是看著周子訓長大,很清楚他的為人,應該對他有信心一點。
  「子訓,你得盡快讓廷嘩回復女兒身,並請人教她怎麼當個女人,廷嘩自小就以男兒身被撫養長大,言行舉止全是男人樣,不好好教導一番是不行的。」說到這裡,他再次深深地歎口氣,現在只希望這一切努力還來得及,將來能順順利利地把廷嘩嫁出去,他就謝天謝地了。
  不過,這些事還不是他最煩惱的,真正救他頭痛的是周子訓的身份問題,現在如果貿然讓他接掌周家,族中其他長輩的反彈他可以想像得出來,尤其是在這件事發生之後。
  他的神情變得嚴肅,「子訓,找個黃道吉日,我會讓你正式認祖歸宗,不過繼承的問題得等過幾年後再來討論。」
  見周子訓點頭後,他才繼續往下說:「接下來的這幾年,你必須好好證明你的能力,用實力說服族中的反對者,否則我再怎麼幫你也是沒用,知道嗎?」周睿這話有期許也有激勵。
  周子訓抬起頭,他臉上的神情清楚說明,這不是他目下最在意的事,「三伯,我從來就不想要什麼繼承權,我只希望您能考慮義母——」
  「這件事我不想再討論。」周睿揮手制止他,語氣十分堅決,「現在我們來談談你的婚事。」
  周子訓閉上嘴巴,不再多言,他知道自己無法改變周睿的決定,不過他發誓,對周夫人他不會就此不聞不問,至少他會盡量讓她的晚年少受點苦。
  在周睿的堅持下,周子訓和虞妍嬈在一個月內完婚,當然,這件事免不了成為餘杭人茶餘飯後的話題,不過他相信一段時間之後這件事就會被淡忘。
  在他們兩人真正的新婚之夜,他摟著虞妍撓無限感慨地道:「妍撓,這一刻我曾經無數次夢見過,但我無法體驗出那是什麼滋味,直到夢想成真才瞭解,能夠光明正大的相擁而眠,實在是非常美妙的感覺,美中不足的是——」
  虞妍嬈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他的唇,「別想了,今晚是屬於我們的,那些事留待明天再去煩惱,現在愛我就好。」
  她心知周夫人離夫的陰影,一直梗在他心頭,但她不願意讓那個無法改變的事實,破壞此刻的親呢和喜悅。
  虞妍嬈把身體緊貼著他的摩挲,迫切地想要讓他忘卻任何的不愉快。這一招顯然大有成效,他粗重的喘息聲立時傳人她的耳中。
  周子訓發出呻吟,伸臂抱緊她。是的,煩惱的事不適合出現在今天晚上,此時此刻是值得紀念的,因為這是他們展開新生活的第一天,而他們對彼此的需要也已經太過強烈。
  他捧著她的臉,纏綿而深入地親吻她,「今晚不再有黑暗……然後我們一起迎接黎明的到來……」
  「也不再有分離……」虞妍撓沙啞地回應。
  今晚她要用一切可以想得出來的方式來愛他,以回報他對她的愛、關懷和體諒。她以舌尖舔過他的胸膛、小腹、大腿,當她的唇慢慢靠近他的男性慾望中心時,他急速的喘息變成一聲呻吟。
  「妍嬈……」周子訓把手伸進她絲一般的秀髮裡,激動地吶喊。然後他再次驚喘,因為她灼熱的小嘴,正輕輕拂過他腫脹硬挺的男性,伸出舌頭舔吮它,然後將它納人口中——
  「我的天!」他尖叫著身體往上一挺,讓他的慾望更往她口中深處戳入。
  周子訓深吸幾口氣,無法置信她會有如此大膽的行徑,但他喜歡,非常喜歡,只是有點不明白,她今晚的舉動是不是有某種意義呢?「妍嬈,你……」
  「現在不要問那麼多……讓我愛你……」
  虞妍嬈用所有的熱情親吻他,充滿了愛以及甜美的付出。現在已經很難想像,她一年前居然痛恨這個男人,甚至想要毀了他。
  在他們走過一段充滿禁忌、誤解,曲折而且漫長的路之後,此刻的歡愉更備覺珍貴,所以她要給他一個永難忘懷的新婚夜以做慶賀。
  她保證,絕對是一個有別他們洞房花燭夜的新婚之夜……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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