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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很好、風很輕柔的日子總想要到哪裡去轉轉，彷彿留在家裡會對不起這麼美妙的天氣。不過，真的好久沒有出去兜風了，曾經一起的朋友都還好嗎?
還記得年少，每每這個時候就喜歡和一群同學騎著自行車到鄉下去。說是鄉下其實也只不過是小城鎮人的自我感覺良好罷了，總以為周圍沒有田便儼然可以自稱為城鎮人了，卻不知道人與人的區別與所處的地域並沒有關係。在鎮區的邊上有一個小廟，三間平房，前面一間大的供著七八個不同身份的菩薩，後面那兩間小的各住著一個和尚。兩排房子中間有一口井，在井的東邊有間破茅房，掛著「五穀輪迴」的字樣，時常看到那個胖和尚提著褲子從那兒走出來，隨之而來的惡臭相信菩薩也會心裡暗罵。那時候除了過年或是菩薩的所謂生日之外，那個小廟是很冷清的，廟裡的香火錢是斷斷養不活那兩個和尚的，於是他們也僅僅是「兼職」，除了有人做齋事或是應節景之外，其餘時候他們都很少過來，反正脫了僧袍就是普通人，除了光頭外和其他人沒有什麼不同，一樣要被老婆罵上幾句，或是和孩子到街上去逛逛。而廟門總是開著的，菩薩們終究是要正經呆著的，儘管這廟裡的香火餓得死神仙。
我們往往選擇那兩個和尚都不在的日子過來玩，騎著車穿過田地，一路笑著叫著呼嘯而來，年輕就是好，什麼都無所顧忌。到了那兒，打水、洗紅薯，然後大家各自啃著到前面的大房子裡，坐在墊子裡邊吃邊笑邊鬧。如果和尚們忘記把他們的木魚、鐘之類的東西收起來話，那麼吵鬧會愈加厲害。有一次對扔的木魚不小心弄斷東側木製菩薩的手，我們發現那居然是香檀木的，他們都不喜歡這味道，把那根手指扔在了地上，於是便宜了我。我格外喜歡這種味道，喜歡廟裡有齋事時靜靜坐在邊上，嗅那香的味道，有種熟悉的愛，現在長大了，一個人的時候還是喜歡點上一枝香，心底便無比的寧靜。那根木指我保留了很久，放在書包裡，讓我的每本書都有那種特別的味道，心裡歡喜的要命，但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丟了，心裡還傷心了很久。
工作了以後，我常常與同居一室的朋友一起騎車效游，在城鄉之間，在沒有人的小路上，飛快地踏著，車輪滾動著輕鬆的心情，所有的壓力或是不快都被風拋到了腦後，我們與時間與這個世界爭奪著快樂，在陽光下沐浴著無憂，那是一種怎樣的幸福。然而在俗世裡久了便很容易地沾滿了灰塵，我們有了太多的慾念和追求，彷彿只有駕著跑車開上高速公路才能找到兜風的感覺，忘記了我們那時的單純，忘記了幸福和物質並沒有絕對的關係。
此刻坐在高層辦公樓裡的我，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座廟，想起那時候胡鬧的我們，想起那始終微笑的菩薩。我相信就算世間真有他們的存在，也斷不會為了木製泥塑的身軀就降罪於年輕的快樂，沒什麼比快樂更為珍貴的了。我的那些朋友呢，那些各自上了不同的大學，被時空拉開了距離的朋友都還好吧。我們後來再沒相聚過，而曾經只屬於我們的那間小廟也已不在了，代替出現是個規模很大的寺院，有了幾十個專業的和尚，有了長年不斷的香火，只是不知道里的菩薩有沒有改變，是否還記得當年那淡然的微笑?
放下手中的工作，撥了幾個已經很久沒有打過卻依舊熟悉的號碼，約定了我們，這個星期一起去兜風，沒有跑車沒有摩托沒有關係，只要那輛自行車還在，那些投契的朋友還在，那麼快樂便不會遙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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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7 09:5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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