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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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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李葳 -【愛錯皇帝表錯情(南宋英雌三部曲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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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00:10:2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樹若有情時,不會得,青青如此。

  好像,花了一輩子的時間才走到這一步。

  碾壓在她柔軟的唇瓣上,是日漸熟悉的溫度與氣息。細心、耐心的挑逗的吻,從初次的生澀到現在懂得如何主動啟開雙唇迎接他的舌尖,與之共舞,品味蠕動的舌尖跳過她敏感的上顎,所引起一陣陣顫抖的愉悅,這些都是他教會她的。只是過去不肯承認而已,自己喜歡這種感覺,喜歡他的舌尖在自己口中挑逗,發出濡濕曖昧的水聲,連自己都要融化為一灘水般,自在地任他搓揉,不住地灌溉著羞恥心都被蒸發一般的快感。

  彼此交錯的呼吸聲在靜謐的空間裡,聽來竟分外清晰,但是她卻沒有辦法制止自己口中斷斷續續的喘息,那高熱的深吻像要持續到永遠,像要將她整個人的靈魂都吸入他的身體裡面,直到她的意志不再屬於她,而成為他操縱的傀儡。

  不知何時被壓倒在床上,也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走進這個房間,這兒又是哪裡,只知道他們倆終於獨處後,他就以數不清的吻征服她,吹走她的理智,瓦解她的猶豫,拆卸她的武裝。

  武裝?自己好像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沒說。

  「唔……等……啊……等一下,聖上!」乘著他轉向吮吻她粉頸時,謙謙終於找到開口的機會,「我……」

  「喊我『闕』,現在我不是你的『聖上』,只是一個渴望你的男人。」埋首在她的頸邊,用力一吻她脆弱的耳後,謙謙發出喜怒參半的呻吟。

  「這兒嗎?我又找到一個你的弱點。」他邪惡的笑著。

  「不是的,聽我說!」泛著桃紅血色的雙頰「因為先前無數的吻而微腫的唇忿忿地噘起,「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先告訴你,所以請你等一下!」

  「抗議無效,我說過一旦開始我就不會停的,我不等。」蠻橫的口氣,他故意將半個身體的重量壓上她,讓她充分瞭解自己火熱的慾望已經等不下去了。

  「所以這件事我非說不可呀!」雙手好不容易固定住他的臉,謙謙認真地說:「這件事很重要!聽我說,我……」

  「你不是你而是你。』揚起眉,他打著啞謎說。

  謙謙愣了愣。

  「你想說的就是這件事吧?冷少傅實際上並非男兒身,而是女兒家,那夜間進禁宮內意圖竊取過去奏章的假宮女,就是你本人。」

  「你已經知道了?」呆然地張著嘴,謙謙幾乎不曉得自己該說些什麼好。

  「沒錯。那夜你留宿宮中,我命人在宵夜中下了安睡劑,所以乘你熟睡而毫無防備的時候,我用自己的雙眼證實了你真實的性別。」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卻一直讓我誤會你……」

  「沒有看出真相?對。」他爽快地承認,並搖頭說:「難道你從不奇怪自那夜之後.我對你的態度一反先前的點到為止,而出奇的積極熱情嗎?當我曉得你是女兒身之後,要我還能保持君臣之分.而不對你有妄想;這實在強人所難。要知道,我可說是對你一見鍾情,只不過一直以為你是男人而不得不死心放棄。我發現真相時,有多麼歡喜你是不會曉得的。」

  「而你卻一直讓我以為自己的秘密完全沒被發現,還苦惱著該如何告訴你,才不會讓你誤以為我是故意犯下欺君之罪,太過分了!」

  捉住她氣憤相向的小拳頭,壓在她頭兩側,讓她擺出投降的姿態,趙闕絲毫沒有愧疚的說著:「與我苦惱自己竟會對一個漂亮的臣子起了歹念的煩惱相比,我這麼一點點的還牙,應該不為過吧?是誰害我差點誤以為自己的眼睛不對,為什麼會看上一個男人而百思不解。」

  「我怎麼曉得你會看上找!我只是為了報復那些陷害我父親的人,所以才拚命在科舉裡求取好的成績,我也不是高興自己生得這副模樣,要是我再生得有男子氣概一點。你是不是就不會拿這種事怪罪我了?你說!終究說來,根本就是你自己好色!跟我到底是男是女無關嘛!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呵呵,你這口無遮攔的小嘴,一點都沒學乖啊?」

  「我說的都是事實!」

  「好吧,也許你說得也未必不對。我是好色,好你的美色,誰教你的脾氣和你的容貌一樣吸引我,誰教你的聰明才智和你的誘惑魅香一樣讓我割捨不下,准教你那生得明明就是女人的臉,卻硬要假扮男人,還假扮得有模有樣,害得我魂牽夢縈,不得安睡。你的罪過就是你身為我的夢中情人,就不該出現在現實生活中來煩我,我不想這樣牽腸掛肚的念你、想你、要你!這麼說總可以了吧?」

  明明該是引人生氣的話,可是謙謙卻無從氣起。因為他說的每一句話,也都是她想說的每一句話。她也想問,為什麼自己清楚知道他是不能為一人所有的萬聖之尊,他的溫柔、他的寵愛、他的嘻笑情語,都要與三宮六院的女人共享,甚至他還有一位鍾情已深的正院皇后,自己卻還是想……想從那些女人身邊橫刀奪愛,將他據為己有。

  就算不能永久,在這一刻她也不要他想起其他任何女人,除了她,不要他看誰、吻誰抱誰。

  謙謙浮起一絲笑意。

  「怎麼,就算你說不對,我也不管。總而言之,我好不容易將你拐到這種地步,我不會給你退縮的機會了。」

  她搖著頭,主動地將身子貼上他強健的胸口,「不夠還不夠。牽腸掛肚算什麼,我要將自己刻在你的記憶裡腦海裡、身體裡、血裡、氣裡,讓你無時無刻都想著我、要我、眷我、戀我,直到你好我一個人的美色。在那之前,怎麼樣都不夠。」

  「貪心的小女巫。」他那雙平時銳利的眼,此刻映滿著她的身影,溫柔的瞇起,「你打算把我從頭到腳吃掉嗎?」

  「對。」微使勁,在他沒有反抗的狀況下,謙謙輕易地反客為主,趴到他的身上說:「我倒要嘗嘗看皇家的血肉是否更美味?」

  粉色的舌尖透出菱紅的雙唇,嫵媚地舔著嘴角,不自覺擺出雌性捕獲雄性的天賦本能,誘惑著雄性的臣服,她在他眼前炫耀般的挺起身,緩緩地以雪白的十指解著自己的衣扣說:「今晚,你就是我的正餐,宵夜加點心。我要把你吃得滴血不剩,就算你向我投降,我也不會放過你。」

  「就一個未經人事的處子而言,你還滿敢說大話的。」他手握盈盈纖腰,相應於她的挑逗,以颯爽剽悍讓人不覺傾倒的俊臉,同樣不輕易臣服的笑了。

  「我學得很快,誰曉得,說不定這種事,我特別有天分。」她丟開外袍,朝腰帶前進。

  「那,這天分也只能用在我身上。」他也開始寬衣解帶,雙眼貪婪的盯住她。

  「這就得看你表現能否令人滿意。」附上一吻,她脫掉自己的白襪。

  「年頭真是不同了,竟會有你這樣的女子。」索取另一吻,他裸裎健碩的胸口已經暴露在她的目光下。

  「真抱歉,我拋棄女人的羞澀已經很久了,所以做不來嬌羞小女兒的模樣。」

  雖然手腳一直不停地脫去一件又一件代表她最後矜持的衣物,但是到頭來剩最後的一件薄薄肚兜兒,自己卻還是不免猶豫了。

  從來沒有讓自己以外的人,見過這副初生嬰兒般光溜溜的自己。

  以瞭解的目光,他覆住她的手,「最後這一件的榮幸,可否留給我。我向來最喜歡拆開驚喜的包裝,發掘底下蘊藏的寶藏。」

  「看來我的修煉還是不到家。」歎口氣,謙謙曉得自己臉紅了。剛剛說的話就像自掌嘴巴。

  「這樣有啥不好?不論你是嬌羞或是大膽,我沒見過第二個比你更讓我驚喜連連、心動不已的女人了。而我,夢想這一刻已經很久了。」小心翼翼如同呵護最寶貴的物品,他—一解開肚兜上的繫帶。

  就在薄衫盡褪的瞬間,謙謙以雙手交疊在胸前,「等一下。」

  「你真懂得吊人胃口,這回又怎麼了?」他苦笑著,歪著頭問道。

  「你不公平!」她指控。

  「此話怎講?」他不解。

  「我都已經脫得一絲不掛,可你的下胯遮市卻還在,這不是不公平是什麼?」往絲被裡躲起,謙謙忿忿不平地說。

  一瞬間瞪大了雙眼,趙闕  笑彎了腰,眼角迸出淚水,原本觸火即發的氣氛就像瞬間化為烏有。謙謙起初不解他笑什麼,可是見他越笑越囂張,自己就一肚於悶氣怒火。

  他每多笑一聲,自己就多羞惱一分,最後她決定不再聽他繼續嘲笑下去。

  才跳下床,就被他的大手捉了回來。「等等,你要去哪?」

  「總比待在這兒聽你嘲笑我不懂事的要好。」謙謙給他一記白眼。

  「你這個小傻瓜,我不是在嘲笑你。我只是奇怪你對男人根本一點都不瞭解,居然也能瞞過那麼多人,連我都差點被你這個假男人給騙了!」

  「我又怎地不瞭解男人了?」哼,不是她吹噓,在男人圈子裡過了十年生活,她可不是混假的,論男人那死要面子不管裡子的臭德行,她可比誰都清楚。

  無視她如同逆毛貓般生氣的反應,將她軟玉溫香的身體抱個滿懷,細細在她耳邊低語說:「男人的耐性可不比女人,要是我現在除去這下胯遮布,恐怕在你還未準備好前,我就會先忍不住將你撲倒了。傻瓜。這是為了你能與我共享雲雨之歡,而不是只讓我一個人快樂而做的保護措施。懂了沒?」

  這下子謙謙可就真的啞口無言了。

  「不要一臉想挖地洞鑽進去的臉嘛!」他逗著她抬起臉,「我不介意你在這方面的無知,相反地,我高興得想飛上雲端。」

  溫柔的吻如雨點般撒落,「這種事你想知道的話,我會一五一十地教會你,你也只能從我這邊學習。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欲私慾死的快樂。」

  「啊……不要……」

  她試圖封閉雙腿間隱密的空間,阻擋他發燙的手繼續前進,她還以為沒有什麼會比親吻帶來更多快樂的感受,可是她錯了。他用不可思議的手撫觸過她身體的每一寸,一點一點地將她燃燒,連空氣都會刺痛她敏感的肌膚,而那股火焰不知要延燒到何處般,令人不安。所以當他碰觸到她溫熱的雙腿間時,她不自覺地抵抗起來。

  「不要擔心,我不會做任何讓你不高興的舉動,乖,把自已交給我。」他在她耳邊低語,哄誘出她的身體順從。

  「對,就是這樣,再張開一點……不要擔心,你好美,不管麼地方都讓人美得想要—一親吻。」

  她揪緊了枕頭,整個身子高高地拱起,狂烈燃燒的羞恥心,在感覺到他指尖探入自己體內的同時,不覺地輕叫著,眼角流下了無意識的淚水。「感覺到了嗎?我的指尖在你的體內,不可思議,好緊、好熱,就連最上等的絲絨都比不上你帶給我的觸感。」

  滑動的指尖在她體內勾引出一陣陣令人戰慄的快感,伴隨著他沙啞淫蕩的言詞,更加煽動了她敏感的反應。她緊緊地勾住他的頸子,呻吟著連自己都不瞭解的無意義話語,不斷地喊著他的名字。

  「我知道,親親。你等不及了,我也是。可是你的觸感太棒了,我真捨不得太快離開你的體內。」

  濕熱的舌尖舔舐著她萬萬沒料到的地方,電極般的刺激快感讓人暈眩,她無法控制自己體內痙攣地收縮,短暫地發出低泣後,癱軟在他的手中,任由滿足的黑暗將她的意識帶走。

  「謙謙?謙謙?」

  感覺到有人在呼喊她,渾身卻沉浸在一種陌生的慵懶中,她緩緩地睜開雙眼,不瞭解剛剛發生什麼事,只是呆呆地看著趙闕  微笑的臉。

  「真沒想到你竟然會暈過去?我都還沒正式……說不定你在這方面真的很有天分呢。」

  「我……怎麼了?」想要舉起手,卻又覺得好累,真想就這樣睡著算了。

  「你剛剛丟下我一個人神遊太虛去了。」

  扶起她虛軟無力的身子,「現在就棄械投降還太早了些。你說過會『奉陪』我到底,你不會忘了吧?難道你要讓如此激動的我,孤獨的一個人解決嗎?」拉起她的小手往自己身下一帶。

  謙謙一碰觸到他灼熱的慾望,腦中暈眩的迷霧一下子散去,「我……我不胖。

  「啊?」以為她還沒清醒,趙闕  好笑地搖搖她的肩。

  「我是說我不曾食言而肥。」紅著臉把話說完,她大著膽子摸索著他的身體說:「現在,總該輪到你脫下這玩意兒了。」

  親吻著她的臉頰,趙闕  很高興地說:「我欣賞重承諾的女人。」

  悉悉嗦嗦的聲音過後,他裸裎的身體就像是完美石雕的線條,充滿了剛強堅毅的曲線,而不管謙謙再怎麼大膽,她乍見到他堅挺的部位時,也不免畏縮了一下。

  「我會很溫柔的,一切交給我。」

  事到如今似乎也只有相信他了。何況他剛剛一直都很溫柔,自己也沒有忘記當他的指尖在自己體中勾引出的快感。謙謙閉上雙眼,順從地將自己交給他。

  「啊!」灼熱的硬物突入的瞬間,謙謙禁不住僵直了身體。「不要……你騙我……會痛!闕,停下來!」

  制住她不安分的腰,忍耐著想要一鼓作氣佔有的衝動,「親親,放鬆,不要用力,你越緊張的話,就會越難過的,相信我,接受我,求你。」

  睜開眼,望著他同樣強忍著某種痛楚的臉龐,謙謙不覺軟了心,緩緩地接納著他一分一毫的推進,那種怪異的感覺就像有某種東西入侵到她的身體裡面,將她的身體變成不屬於她的東西。

  他像是完成什麼巨大工程似的,安分地駐留在她體內,「好了,我已經全部進入你的體內了,感受到了嗎?我;們合而為一了,謙謙。」

  合而為一?結合。突然間,謙謙心中有種神聖的感動。自己從未體驗過這種感覺,某人真正屬於她,她也屬於他,兩人共有同一生命般的「結合」。雙臂緊緊的環住他,謙謙此刻想要永遠地將他鎖在自己的懷中,讓他再也不能離開了。

  「還沒結束呢,貪心的小女巫。」趙闕像在承諾著永恆的說:「你休想丟下我一個人再跑去神遊了,這一次我們要一起飛到最高的雲端去。」

  當他開始在她體內以忽快忽慢的不同節奏移動,她感覺自己就像化身成為浪花,隨著一次又一次的衝擊被拍打上岸,粉身碎骨的瞬間,退去,還原,再次的衝上高峰,卻又再接近另一波高潮的衝擊。

  在那反覆而通人瘋狂的儀式下,謙謙發出渾然忘我的呻吟。哀求他的憐憫釋放,無法再承受更多喜悅的降臨,熱度不斷的攀升又攀升,直到她連續好幾次的哭叫高潮過後,他抵著她最深處的頂點時,終於放棄意識允許彼此墜入那片璀璨的熱火,燃燒至什麼都不留為止。

  「我還以為自己真的會死掉。」恢復呼吸後,這是謙謙第一句說出口的話。

  「這代表你非常滿意我的表現嗎?」

  「說得好像我有其他對像能比較似的,我又不像你……  經驗豐富。現在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動彈不得。」

  「呵呵,你只是還不習慣而已。我就說嘛,你需要把自己養胖一點,養得有體力一點,才不會被這點『勞動』給打敗。」趙闕笑著將她擁入懷中,親吻著她的髮梢。

  「這點勞動?你說得簡單。每次都這樣,我有再多條命都不夠用。」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鬧彆扭的樣子好可愛。」

  「我才沒有鬧彆扭!」

  「那為什麼嘟著一張嘴?」

  「因為我覺得很尷尬嘛,渾身都是臭汗,想要沖涼淨身,可是……」

  「沒力氣起身是不是?」趙闕以瞭解的笑容點著頭,「我有個好提案,我們一起洗吧!」

  「不要,那樣好丟臉。」

  「你全身都被我看光了,還有什麼好覺得丟臉的?」

  雖然不會笨到被他的花言巧語騙得心花怒放,可是她實在很想洗澡,最後只好點頭同意讓他抱自己到別室的熱水池中共浴。

  泡入散發著花草香浴的水池,背靠著他寬闊令人安心的胸口,任憑熱水撫慰她發麻無力的四肢,謙謙舒服得想闔上雙眼,就這樣在他的雙臂中沉沉睡去。

  打破一室的寧靜,謙謙問出了自己剛剛沒機會問的問題,「聖上,你發覺到真相的時候,為什麼沒有把我以欺君之罪起訴?卻反而給我機會為父報仇呢?」

  「我說過,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就別喊我聖上了。」掐住她的鼻尖,趙闕略施小懲。

  「唔……好嘛,我不再犯就是。可是你也不可以移轉話題呀!」轉過身子,謙謙無比認真地看著他。「告訴我,這些事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嗎?」

  「你想知道為什麼我沒處罰你的原因嗎?」他爽快地點出問題後說:「理由有兩個,可是我只告訴你其一。」

  「其一?是什麼?」

  「老實說,除了你生而為女外,考上狀元,任太子少傅,在宮內獻策等等無一不是真正靠自己實力的。我不會為了一個人以實力爭取到這樣的地位,卻因性別不同而生氣。簡單的說,孔子雖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也有人說讓女人碰觸政事將會敗國亡朝,但我卻不這麼認為。論才能智慧,管他是男是女,無多大差別,過去武後都能為唐朝掌政,可見得女人不是沒有才能,只是不被允許有才能。像你化身為男人卻沒有被人發現,最主要的理由是大家都不相信一個女人能考得上狀元,而不是你裝男人裝得很像。你只是利用這個盲點達到目的而已,我反倒覺得自己學了教訓,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

  謙謙高興地笑了笑。能遇上如此明事理、知變通的君主,不但是自己的福氣,也是天下萬民的福氣。

  「很感動吧?我也覺得自己真是難得正經,說得出這麼一番大道理。」他摟著她的腰,貼到她的耳邊說:「這麼棒的一番話,值得賞個吻吧?親親。」

  「值得,值得。」捧著他的臉頰,謙謙湊上去就是一個大響吻,「你這種前一秒正經下一秒瘋癲的性格,我已經完全習慣了,不會再讓你嚇到了。」

  「狀元果然不笨,學得倒是挺快的。」有點可惜自己沒逮到機會多捉弄她,趙闕笑嘻嘻的說:「你猜得到為什麼我不告訴你『其二』的理由嗎?」

  「我又不是你肚裡的蛔蟲,要我從何猜起?」

  「不告訴你的理由,就是怕你聽了之後會……」他故意賣起關子。

  「會怎樣?」

  上鉤了。趙闕撫著胸口說;「怕你會心碎呀!」

  「到底是什麼理由呀!」

  趙闕搖搖頭,就是不說。

  「你到底說是不說?」嘟起嘴,謙謙雙手扳腰,雙眼瞪得老大地看著他。

  沒辦法,誰教他將自己的好奇心給挑起,她非要問個明白不可。

  「嘻嘻。你真的猜不到嗎?我聰明的小傻瓜。」一把將她擒入懷中,賴著她柔軟的胸脯,趙闕嘻皮笑臉地說:「我沒有立刻揭穿你的另一個最大的理由就是——到口的天鵝肉還沒吃呢!怎捨得砍你的頭,那不是太暴殄天物了嗎了」

  「趙闕!」謙謙燒紅了臉,雙手齊力地將他的臉往水中壓,「你這個好色皇帝,吃水去!」

  「哈哈哈哈。」他笑著將她也拉入水池中,「幻想破滅了嗎?小傻瓜?」

  「誰會對你有幻想呀!滾開,我不理你了!」

  啪沙啪沙兩人在水池中打起混戰,弄得整問浴室都濕淋淋的,最後力不敵人,謙謙讓趙闕攔腰抱起,還餘怒未消的用她的小拳頭不住地使出「粉拳攻勢」,被打得滿頭包的趙闕最後只好求饒的說:「停戰,停戰,我只是開個小玩笑,別氣了。」

  「哼,我不信,這才是你的真心話對不對。你根本從頭到尾只圖我的身子,現在終於把我騙到手,你可以派人砍我的頭啦!」  

  將她抱回寢室,趙闕一邊擦著她的身子,一邊說:「我若只圖你身子,那日乘你睡著時,我便可把你囚禁起來,日日夜夜和你歡愛。可我沒那麼做,你不是該信我的真心絕非假話嗎?」

  「……你的話總是半真半假,誰知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她扭過頭去佯裝不理地。

  他轉回她的小臉,認真地說:「這不是玩笑話,當我說我絕不會放你離開我的話時,我是無比認真的。就算你現在要逃,我也不給機會了。」

  「等你厭倦了我,就不會說這種話了。」

  「你這麼聰明,怎麼會讓我厭倦呢?我還想多活幾年,好和你鬥鬥嘴。」

  「可是……我不想成為後宮的女人,也不可能永遠做你的臣子。」

  「噓。」他止住她的唇,伸手拈熄一盞燈火,「這些問題,等明天再說,今夜我除了你,什麼都不想去想。我也要你腦中只想著我就夠了,明白嗎?」

  圈住他的頸子,再度將溫熱的身子貼緊他,謙謙欣然同意。偷來的時間是如此短暫寶貴,她不想面對現實,暫且讓她做愚蠢的逃兵吧。

  無歎荷花晚開辜負東風,珍惜這一夜夜短情長,那怕另日聚散匆匆,也能不枉一生。

  @  @  @  @  

  趙荃打開了藏於大慶殿深處的密門,滿腹都是未解的怒火,今日一上早朝,才曉得昨天趙闕  做的好事。瞞著他偷偷去打擊宮內間諜一案,捉到了康王與汪柏等賊黨。原本這件事他就有意交給他全權負責的,可是他昨天在宮內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他來向自己報告一切始末,諒在他也許奔波一回忙壞了,自己也就捺著性子等他今日早朝前來跟自己說清一切,結果早朝都過了,還是不見他的人影。

  氣得趙荃只好遣開眾人,撥空下來看著趙闕  到底在搞什麼花樣。

  「闕?你在吧?怎麼搞得,連燈火都滅了,暗得伸手不見五指。」他摸索出懷中的火把子,點燃了地下宮殿通道上的火把,走進平日趙闕  用功的地方。「趙闕  ?趙闕  !」

  見到空無一人的書室,趙荃轉向寢室,終於在床上找到蓋著棉被睡大覺的他,動手一掀,他邊罵道:「趙闕  ,都日上三竿了,你還在做什……哇!」

  「呀!」謙謙大叫一聲。

  「哇!」同樣被嚇醒的趙闕  也驚叫。

  三個人同時你看找。我看他,一時誰也說不上話。還是趙闕  先恢復神智,手腳快速地將謙謙以被單包裹起來,可是趙荃已經看得一清二楚了,他顫抖地指著弟弟和他……  不,是她!

  「你……你不是冷謙謙嗎?你什麼時候變成女人了!」趙荃呆愣的說道,隨即又搖頭說:「不,這事其次,你為什麼會在這裡?趙闕  !你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冷少傅會在這裡!你、你們……做了什麼?」

  「皇……有兩個皇上?我是不是頭昏眼花了?為什麼會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人,我該不是在作夢吧?這是怎麼一回事?」同樣處於震驚狀態的謙謙,自言自語地看著左、右兩邊的兩兄弟,完全不明白狀況。

  唯一清楚所有來龍去脈的趙闕  歎了口氣,他先安撫謙謙說:「放心,你沒有瘋,這也不是在作夢。你看到的我……是趙闕  。這位氣急敗壞、長得和我一模一樣的仁兄,是趙荃。也就是說,我和他是兄弟,我們兩個是如假包換的孿生子,但是他才是正牌的皇帝。我只不過是他的影子皇帝而已。」

  接著他看向趙荃說:「皇兄,這一切我會跟你交代清楚的,現在能不能請你先到書房去等一下,等我與她更衣過後再說。」

  當下除了點頭,趙荃還能做什麼,他撫袖留下一句「別讓我久等」後便離去。

  「對不起,嚇著你了吧?」

  回過頭,趙闕  問著謙謙,只見她尚未從那天大的秘密震撼下恢復,他也只好靜靜地起身替她準備一套自己的單衣更換。

  「這到底……我從頭到尾都是被耍著玩嗎?」謙謙一臉的炫然欲泣。

  「小傻瓜,怎麼會說這種話呢?」趙闕  皺起眉,捉起她的手說:「沒有人在玩弄你,他是他,我是我。我對你的心意是真的,我會證明給你看!不要再說什麼『被耍』的話了。」

  「不然,你要我怎麼想?你們……你們誰是真的,誰是假的,誰是那個我愛的,誰是那個我不愛的?我已經全然搞不清楚了。我是天底下最可笑的大傻瓜,居然連自己的心交給誰都分不清楚!」憤怒的叫著,伴著淚水,謙謙推開他伸過來的手,「不要碰我,我不認識你,我認識的聖上只有一個,不是兩個。你們……這樣玩弄人心很好玩嗎?」

  「謙謙!你冷靜一點。」他無視她的反抗,緊緊地抱住她的身子說:「從頭到尾就是我一個,沒有別人了。自從我發現你是女兒身後,我就排除一切趙荃和你接觸的機會,一直都是我在接近你。之前也是,除去在宮中議事之外,我才是那個對你有企圖的人,趙荃他……他心中只有周妃,所以不可能對你下手。你回想一下,就會知道哪個是我,哪個是他了!」

  「你騙我,騙得我好慘!」

  「對不起,可是我不能告訴你這個秘密,因這事關重大,甚至會危害到你自己的生命。」

  「那又何必現在讓我知道!」

  「因為現在不同了。我不是說了……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他將頭倚靠著她的肩,像要汲取她的力量似的低語著:「從我出生以來,我不被允許擁有任何東西,一直都是孤單一個人的,要是讓世人知道我的存在,不但這生命必須被斬斷,連哥哥也會被人從皇位上拉下來也不一定。那些陳舊的陋俗就像規定女人不能為官一樣,世上也不允許雙生皇帝。那是不祥之兆。可是我母后要我們違抗命運的安排,讓我們不向命運低頭,證明雙生的皇子不會給皇室帶來災禍,只要能妥切的掌理國家大事,王朝一樣能興盛。」

  「你該懂的,全世界的人都不懂得我無所謂,但你該懂的。因為你一樣勇於對抗命運,不因為自己身為女人,而放棄為父報仇的使命,不是嗎?所以,我才會被這樣的你吸引,被你的力量、你的勇氣、你的不屈服於命運所吸引。

  因為我們都是同一類的人,同樣在這個看似沒有希望的世界,尋找一線生機,不是嗎?」

  聽完這番話,謙謙冷靜了下來,她伸手撫摸著他的發說:「這麼多年,你一直都過著怎樣的日子呀?闕。」

  「那些並不重要,我也不覺得苦。老實說,沒有你出現的話,我想我這一輩子就做個逍遙自在、永遠不懂得愛情的影子皇帝,可是直到你出現在我眼前,我才開始渴望陽光,想要光明正大地擁有你。你是我頭一個想要擁有的女人,即便是為此必須與皇兄決裂。」

  講到這事,謙謙擔心地抬起頭看著他,「皇上他……你打算怎麼跟他說呢?」

  「我還不知道。」趙闕  苦笑了一下,「他恐怕會很不高興吧。因為我從沒說過自己要離開這個地下宮殿過,我也不知道他會有何反應。說不定……母后曾經說過,如果我們兄弟必須要有一人犧牲,那也是我。所以皇兄如果生氣地要我的命,我也不能拒絕。至少,這是我允諾過他的,我的命就是他的命。當我對他沒有用處的時候,他隨時可以取走。」

  「不,找不要!」謙謙慌張地抱住他說:「不要談什麼決裂,不要說什麼離開。我……我不要你死!」

  「傻瓜,那只是如果而已。」趙闕親吻著她的淚水說:「現在有了你,我也不想死啊!我還想多活幾年,好陪你過神仙眷侶的日子。」

  「那就別嚇我,跟我保證無論如何都要留在我身邊。」謙謙現在知道了,如果自己失去了他,自己的心一定會隨著他而去。

  「總之,先和皇兄談談看再說吧!」趙闕  無法給她任何保證,只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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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00:10:5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把春愁都釀作一江春酌,約年年此時楊柳岸邊相候。

  為了和趙望能夠單獨地把話談開,趙闕  先將謙謙送至外面讓她自己回家,然後重回書房。看著等候已久顯然不耐煩的哥哥,他取過一壺酒說:「我們兄弟倆,很久沒有喝一杯了,不是嗎?皇兄。」

  趙荃奪過酒瓶,「我不是等著聽你說廢話的!趙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你不是全都看到了嗎?從一開始找對她一見鍾情,現在我們總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你不祝福我們嗎?哥哥。」靜靜地把酒壺拿回來,趙闕  倒了兩杯酒後說:「我以為你會為我高興,笑我這頑石終有點頭的一日。」

  氣呼呼地,趙荃的確需要熱辣的酒精平復自己現在激動的心惰。他二話不說地一飲而盡,「祝福?你要我用什麼臉去祝福你?我真沒想到,宮中佳麗任你挑選,你卻偏偏挑了個局外人,還是咱們的臣子。」

  「就說我眼光獨到好了。」

  「什麼眼光獨到?他……她怎麼會從一個男人變成女人的?你說!」

  「實際上,她一直是喬裝成男兒身,這十年來都是這麼過,為的就是找出當年陷害她父親的罪魁禍首,洗清她父親的冤屈,報仇雪恨。我也是偶爾才發現的。」趙闕  簡單地把自己一直隱藏的事實告訴他,並且將自己與冷謙謙所計劃的一切,與昨日如何擒賊的經過,敘述了一遍。

  「怪不得我上早朝時,大家都在議論紛紛。原來昨日你把康三交給刑部後,就和她兩人藏入這地下宮殿,沒再出現了。還有人以為連冷謙謙也是那些賊黨的同類,也被捉去關了呢。」

  「這是我不好,但是良辰美景在前,我高興得忘了先告訴你這回事。」

  「我看你不是忘了,你是故意的吧?闕。我還不夠瞭解你的計謀與手段嗎?要說有誰會貴人多忘事,那也是我而不會是你。你從沒有做過『得意忘形』的事,你明知我等著你來向我報告,卻故意不來,讓我沒有耐性地直闖到這裡來,撞見你們兩人的事……目的就是要讓她知道我們兄弟倆的事,不是嗎?」趙荃沉痛地看著他。

  闕聳聳肩,仰首喝乾那杯酒,又添了一杯。「要是你非得這麼想的話……」

  「我有充分的理由這麼想。我早知道冷謙謙是個禍根,一開始看你對她鍾愛有加,我便感到不安了,想不到你……竟會把她看得比我們兄弟更重要,連我們是雙生子這件事都讓她知道了,你到底打算怎麼辦?要和她離開,還是要留在我身邊?」

  「我沒有決定的權利,一切的決定權都在你身上,皇兄。」

  「不要跟我打哈哈。我要知道你心中的想法,說,你打算如何安排?也將她收進宮內?她可是知道秘密的,她能在面對我們兄弟倆的時候不露出馬腳嗎?還有,她現在在外界的身份還是冷少傅,你打算如何把她從冷少傅變為冷妃?外人聽到又會怎麼說?不以『欺君之罪』起訴她,還將她破格拔擢為妃子,這是前代未聞的醜事。你要我如何應付朝廷那些諫史官員?」

  趙闕默默地喝著酒。

  「簡單地說,你不可能將這個女人弄進宮。所以你打算跟她一起離開嗎?要為了一個女人丟掉和我共有的半條命嗎?趙闕!」趙荃終於忍不住地爆發,他揪著弟弟的衣領,憤怒地問:「你這麼做,對得起母后辛苦的安排,對得起我們這十幾二十年來共度的無數危機,還有你我之間的兄弟之情嗎?這就是你所選擇的?寧可要一個女人而不要這半個皇位?」

  「皇兄,也許我們都該睜開眼看看,這世上本就沒有所謂『半個』皇位,這皇位一直是你的,你才是名正言順的皇上,而我什麼都不是。」

  「咯」,趙荃打自出生第一次對他的雙生弟弟拳頭相向,紮實的擊中趙闕的臉,但他連躲都沒躲,只是默默地承受下來。

  「你終於說出你的真心話了,你一直對於我們雖然同年同月同日生,卻不能共頂一天的事感到痛苦吧!你一直覺得做我的影子是情不得已?你一直認為我虧欠了你什麼,不是嗎?」

  趙荃連續打了好幾拳,但是趙闕卻連回手都沒有,「為什麼不還手,你打回來呀!你覺得委屈,覺得不滿,統統發洩出來好了,跟我好好地打一場。」

  反手抹去唇角的血,趙闕搖頭說:「我不會還手的。」

  「為什麼?你還當我是皇兄就還手。」

  「不。我不會打的。」趙闕冷靜地看著他說:「你是聖上,不能帶著一臉傷口上早朝,否則你打算怎麼跟那些臣子解釋?」

  「該死的!我管你那許多!現在都什麼情況了,你還管明天早朝的事!」但是趙荃面對一個無意還手的對手,拳頭舉起卻也無法落下。「該死,趙闕,你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挑個聽話乖順的女人,為什麼要為了女人和我撕破臉!」

  「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連我自己都沒料到會陷進去。

  我要她,就算不能被你原諒,我也要和她在一起。」

  「你……就真的那麼喜歡她?」

  「超過了喜歡,超過了我自己,超過了世上一切榮華富貴,我愛她。」

  「所以你下定決心要離開這裡,離開我?」趙荃死氣沉沉地低語。

  「皇兄,現在朝廷一切已步上軌道,我能幫助你的地方也越來越少了。與其留在宮內替你製造危機,或許我消失會對你比較好。」

  「胡說,沒有那種事。我需要你的建議、分析,你對戰事的瞭解比我透徹,現在金人還不斷進逼我朝邊境的狀況下,你還大有可為!」

  「你手下有許多英明的臣子,每年的科舉也是為了替你找得力助手才辦的,說這種話太沒有君王霸氣了,皇兄。」

  趙荃閉上了嘴,一看到趙闕的眼神,他就明白不論自己再說了什麼都沒有用。平日玩笑不恭的趙闕一旦露出堅定決心的表情,那就代表他早已下了決定,誰都不可能改變得了他的心意。

  多年兄弟,想不到還敵不過一個女人。愛情,真是人世間最大的敗筆。自己也好,趙闕也好,竟都闖不過這一小小情關?

  可是,他不會放棄的。

  他絕不相信,趙闕真會不顧他們兄弟情分,而投向那女人的懷抱。他只是一時意亂清迷,只要讓他冷靜下來,他就會看清楚,他們兄弟若是分開,對彼此都不利。他不要失去這個弟弟,趙闕是這冷酷多變的政局中唯一能替他分擔解憂的支柱呀!

  「我明白了。」趙荃冷靜地說:「我們兄弟都太衝動了,需要點時間想想。我命令你不許踏出這地下宮殿一步,直到我想好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為止。若是你輕易地跨出這道門,就是死路一條,趙闕。」

  「皇兄……」他不知該如何看待趙荃這突如其來的轉變。

  「你自己說過,你的命交給我,所以我的決定,你沒有異議吧?」拿出強硬的面孔,但內心卻極為害怕,害怕他真的不接受命令,自己又如何下得了手殺害親手足。

  幸而,趙闕靜默了片刻後,還是點頭說:「我知道了,既然皇兄如此決定,我沒有異議。」

  「很好。等我想好了,自然會來找你。這幾天你就待在這兒面壁思過吧!」

  看著哥哥離開,趙闕苦笑著,他壓根無法想像自己面壁思過的模樣,面壁思佳人還差不多。這下子,謙謙在外面恐怕會為自己擔心好一陣子了。雖然不知道皇兄是否真的會「殺了他」,但是為了謙謙,自己必須謹慎地留住這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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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上?怎麼突然……」周妃訝異地起身迎接他。

  趙荃急切地將她擁入懷中。平日的穩重全然不見,寬闊的肩膀傳來細細的抽動,周妃困惑地撫摸著他背,不曉得他為何會帶著這麼迷惑無助的神情來找她。換做平日,自己會刻意保持與聖上的距離,維持正宮的威儀,不能讓人捉到話柄說她這個正宮妃子獨霸聖寵,媚主惑君。可是看到現在的聖上,她卻沒有辦法拒絕他的求助。

  「發生什麼事了?如果不嫌棄臣妾的微薄之力,聖上可以把困擾的事說出來,讓臣妾也為你想想辦法嗎?」

  趴在她肩上的男人宛如孩子般地搖著頭,嗚咽地說:「別問,周妃。朕什麼都不想說,只要讓我這樣抱著你就好,不要拒絕朕,朕只想這樣待在你身邊就好。」

  雖然完全不明白到底聖上被何事困擾成這樣,但是周妃曉得此刻自己不能拒絕他的求救訊號。緩緩地牽著聖上的手,她熄滅了寢宮內的燈火,以自己的身體提供他一份無我的慰藉。

  「周妃……啊啊……周妃,不要離開我!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承受著聖上比以往更加激烈的擁抱,周妃不斷地安撫地說著:「臣妾哪兒都不會去的,聖上,臣妾就在這裡。」

  「每個人都會棄朕而去,母后如此,父皇如此,就連朕最信賴的人……啊啊,周妃,只剩你了,朕身邊就只剩下你了,是不是連你都不要朕,要棄朕而去!」

  「不會的,臣妾會一直守著聖上的。」周妃環著他的頸,像要將他融入自身一樣的,緊緊地抱住他說:「臣妾不會丟下你的,相信我,聖上。」

  周妃撫摸著趙荃汗濕的臉龐,出奇溫柔的親吻著他緊閉的雙眸說;「聖上,安心睡吧,臣妾不會離開你的。」

  夢中,趙荃又回到了孩提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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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荃,你瞧,樹上有小鳥的巢耶,讓我爬上去捉幾隻小鳥來玩玩。」

  「不要啦,那樹看起來好高好危險喔!萬一跌下來怎麼辦?」

  「不會的啦,我技術好得很。放心!」說著說著,不聽勸的趙闕俐落地往那看起來好高好高的樹上攀爬上去。看得底下的人心驚膽跳,可是闕一點也不在意,還直笑著叫著:「你看你看,我就快爬到頂了!」

  「闕!小心點呀!」好不安心喔,總覺得有什麼危險的事快要發生了。

  果然,就在他伸手要去捉小鳥的時候,母鳥回來了,它立刻攻擊那意圖對自己小孩不利的頑皮小孩。闕伸手去隔開母鳥的飛啄攻擊,一個不小心忘了自己正踩在枝頭上,踩空了。

  「呀!」筆直墜落而下的闕,在荃的尖叫聲中落了地,躺在地上直挺挺的一動也不動,「呀!來人呀!快救救我弟弟。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呀!闕!闕,你醒醒!」

  要是沒有那小鳥巢就好了,要是沒有那棵樹就好,這樣弟弟也不會受傷,都怪那棵樹,都怪那小鳥,都怪自己為什麼沒有用力的阻止!

  大大地喘氣驚醒,趙荃摸摸自己額上的冷汗,才曉得剛剛只是一場惡夢。他夢到趙闕摔死了,自己怎麼會作這麼愚蠢的夢呢?對了。一定是因為趙闕想要離開,所以自己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離開皇宮,離開這個他和自己從小熟知的地方,趙闕難道不曉得外面的世界有多麼危險?如果讓人知道他為自己的關係,會有多少人想要殺他?不,那些都不是問題如果「那個女人」消失就好了!,這世上要是沒有冷謙謙這個人,闕一定會留在自己身邊的!

  「聖……聖上?您這麼早要上哪去?」被趙荃下床的動作給吵醒的周妃,揉著睡眼問道。

  「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匆忙地換上朝服,趙荃回過頭看著周妃惺忪的睡臉說:「你回頭繼續睡吧!很抱歉昨晚上那樣……不過,已經沒有問題了,我現在就要親手解決那個麻煩。」

  「解決?聖上,你……」周妃不覺得他是去解決問題,相反地趙荃臉色不尋常的殺氣騰騰,反而更讓人擔心。

  打斷她的話,趙荃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若要不引人注意就得乘現在趕緊出宮了。「我真的得走了,再拖下去就會失去解決的機會了。周妃,我一定會守住這個王朝江山,絕不會讓任何人輕易破壞的,相信我。」

  匆匆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趙荃掩上門,連頭都沒有回的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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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宮中回來後,謙謙一直在思索著這兩天發生的一切。世界彷彿一下子天旋地轉。從逮捕康王爺至今,短短兩天內發生了那麼多不可思議的事,其中最大的震撼莫過於現今的君主竟然是由雙生兄弟輪替,從古至今,從沒聽過些這個更離譜的事了,而自己不但發現這個天大秘密,還愛上其中的影子皇帝——趙闕。

  冷謙謙呀冷謙謙,你真是什麼人不好愛,偏偏愛上一個如此棘手的人。

  可她毫不後悔,即使現在如此枯坐在家中,巴望著能聽到一丁點有關趙闕的消息,不論好壞的消息都可以,焦急著、不安著、惶恐著,不曉得明日又會有怎麼樣的發展,她都不覺得後悔。

  「叩、叩、叩!」

  迷迷糊糊之中,好像聽到敲門的聲音,謙謙才曉得自己不知何時趴在書桌上睡著了,前門傳來了下人們前去應門的說話聲,抬起頭看著窗外,天不過才剛亮,怎麼會有人在這個時間來……啊!莫非是趙闕?

  「公子,有位趙公子要求見。」

  「快請進。」太好了,如果他能到自己家中,那就代表聖上不會為難他了?

  短暫的分別,謙謙一見到來人幾乎克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之情,可是就在她打算伸開雙臂迎接他的時候,她注意到了是「他」而不是「他」!因為趙闕從來不曾如此嚴肅的瞪著她,那雙眼睛和她記憶中的趙闕不一樣,「他」的氣息也和趙闕不一樣。謙謙惶恐地後退了兩步。「聖……聖上?」

  沒錯,來的人是趙荃,而非趙闕。

  一直到左、有無人,趙荃才冷冷地說:「你竟能分辨們兄弟倆的不同?即使是母后也經常分不出我們兄弟們。

  的確不簡單,我現在終於能瞭解趙闊為什麼會如此喜歡你。不過,很可惜的是不論你是男是女,都不適合趙闕;

  「您……您把趙闕  怎麼了?為什麼您會到我家中?」

  「趙闕  是我兄弟,我怎麼會對他怎麼樣?倒是你,聰明的話就應該覺悟到我今天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好嚇人的氣勢,謙謙不禁往後退了好幾步,他的中有著鮮明的殺意9如果目光可以殺人,謙謙心想,自己現在早已死無葬身之所。可是她不明白,自己只是愛上了趙闕,有什麼不對?

  「為什麼我不適合他?為什麼不能讓我們在一起,我不懂,如果我有哪裡不好,哪裡做錯,請聖上明示,我會努力去改、努力去配合。」鎮定一點,冷謙謙,為了自己也為了趙闕,她不能輸在這節骨眼上。

  「你會將他從我身邊帶走,這就是你不對的地方!沒錯,你是很有能力、很有智慧。也有才華,如果你真像你自己偽裝的身份是個男人,或許今天就不會有這些情況發生。可是你不是,你沒有資格進宮,如果趙闕  要和你在一起,他就必須離開宮中,那是我絕對不允許的事!」

  謙謙終於恍然大悟了,「你……你要瞞著趙闕  殺了我,好留下他?」

  「沒錯,你明白就好。」趙荃怒火攻心地說:「沒有你在這世上,我和趙闕  就可以像過去一樣如同光影緊密的相依為命。你算什麼?在你沒闖進來之前,我們兄弟之間從來沒有疑惑,沒有問題,他擅長謀略,我擅長用人,我們相輔相成。就像母后當初為我們安排好的,這是我們兄弟的命運,不容許你這個外人來破壞。」

  「不,我不服氣。」謙謙吼了回去,「什麼命運,憑那種眼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就要決定人的一生嗎?趙闕  太可憐了,你根本不愛他,你只是理所當然的束縛著他,用你們的兄弟之情,用你們母后的遺願將他給綁死了。可是你有沒有想到,他一個人過著不見天日的日子,那和一個囚犯有什麼兩樣?趙闕是人,不是你的附屬品,不要再把他當成傀儡了,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一派胡言!你根本不懂,我和趙闕之間聯繫的情感,豈是你這認識他不過短短幾個月的人能瞭解的!我不要聽你在這兒說這些廢話!納命來!」

  玩完了。謙謙心想自己說的話似乎是自找死路而已,如此惹怒了他,還妄想能活命嗎?但是至少她說的都是真心話,就算會送命在這兒也好,希望這些話多少能讓聖上仔細想想,怎麼做對趙闕才是最好的。

  「噗哧!」一聲,她聽到了劍刺入肉中的微小聲音。兩滴血濺到她的臉上,溫溫熱熱的,血腥味都跑出來了。奇怪的是一點都不痛耶!

  謙謙睜開雙眼,只瞧到一個巨大的黑影罩著她,趙荃

  的劍沒有傷到她,因為有人替她擋下這一劍,而且還是用自己的身體當成人肉盾牌!

  「趙闕  !」趙荃拔出沾滿弟弟鮮血的刀鋒,劍穿透了趙闕  的上臂,紮實的劃開了一個血口。

  趙闕  ?!謙謙瞪大眼,顫抖地摸著眼前的人的臉頰,「趙……趙闕  ……你來救我了?」

  「唔!」一手壓住了血流如注的傷處,忍著痛給了謙謙一個微笑,趙闕  罵道:「你這個小傻瓜,要我說幾次,看到危險的時候就快跑呀!哪次要是我沒救到你怎麼辦?我有幾條命都不夠用來救你!」

  「趙闕  !」終於相信自己不是作夢,趙闕  真的來救她了!謙謙喜極而位地抱住他的頸子嚎陶大哭。「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還以為自己一定死定了!」

  「好好,我知道嚇到你了。可是你再不小聲點,人家會以為你在替我送終呢!哪,留點淚水當存貨,免得我真死了,你沒有淚水可用。」雖然痛得臉色發白,趙闕  還是勉強說笑地安慰她。

  「死?」謙謙被他這麼一說,馬上嚇得忘了哭。她從自已單衣撕下了一塊布,想為他手臂上的傷口止血時,趙闕  攔下她。

  「荃,你來決定,是要在我身上補上一刀,讓我斷氣呢?還是要讓她為我包紮傷口。我違反約定路出了地下宮殿,你有理由可以要我的命。」

  無力地垂下雙手,趙荃丟下劍,「為什麼要到這裡來?為什麼要救她?只要她消失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可是為什麼你會在這裡,還替她擋下那一劍?為什麼?為什麼?難道連老天爺都要與我作對嗎?」

  平靜的女聲插入他們三人間,「是我去找趙闕  要他過來這裡阻止你的,聖上。」

  「周……周妃?你?為什麼?」雙重打擊讓趙荃不禁臉色發白。「不可能,你怎麼會知道……」

  「臣妾從成為你妻子那天,就從母后口中知道了你們兄弟的事。只是臣妾一直沒有告訴聖上而已。」周妃靜靜地走到趙荃身邊,拿起那把沾血的劍,歎氣說:「所以臣妾一直勉強自己保持對你們兩人的距離,免得引人疑竇,深怕有人會看出臣妾偏心於您,而排斥小叔。」」

  「就是呀!皇嫂出現在地下宮殿時差點沒讓我的呼吸停止,還以為哥哥出了什麼事。結果她說聖上殺氣騰騰的出去了,問我知不知道原因。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謙謙。」接著解釋的趙闕  ,忍著痛說:「結果,不出我所料……」

  「我只想到殺了她,你就可以安分地留在宮中,一切都和過去一樣不會變。」

  趙闕  搖搖頭,「如果你真的殺了她,恐怕我……就真的成了有體無魂的行屍走肉了。現在的我,一心都在她的身上,她和我是無法分開的。」

  謙謙不發一語地抱著他,以行動證明他的話。如果這世上真有什麼至死不渝的愛,自己願意相信那相守一生的人,已經牢牢地將她鎖住。

  「聖上,臣妾也認為您殺了冷謙謙並無濟於事。臣妾是婦道人家,也許臣妾的話你聽不進去,可是我只能將心比心……今日換做你是趙闕  ,我是冷謙謙的話,臣妾就算為聖上而死,也死而無憾。而聖上你呢?您是否會無情地揮揮衣袖說:「喔,皇后死了?那無所謂,我再找一位就是了?」

  趙望抬起蒼白的臉.「周妃……」

  「臣妾曉得你不是那麼無情的人呀,那麼,小叔的這份情感您也能瞭解吧?臣妾不是在為他說情或求饒一命,可是你傷了皇叔之後,您自已受傷更深,不是嗎?現在你一定很後悔剛剛出劍傷到他吧?傷害肉體和傷害心靈是一樣的痛苦呀!如果你殺了冷謙謙,您覺得小叔的心不會受傷嗎?自己最愛的人死在自己的皇兄手中,而他卻不能保護……」

  「那,朕該怎麼做才好?朕已經完全無法可想了!每個人都要棄我而去,你們全都要拋下朕一個人孤單的活著嗎?」

  「沒有這種事。臣妾不是一直在您的身邊嗎?」

  「周妃……」

  「還是說,臣妾就沒有辦法做聖上的支柱呢?」

  趙荃緊握著周妃的手,「謝謝。」這是他唯一能說出口的話。

  趙闕  搔搔頭,看著哥哥與周妃進入兩人世界,自己的手還在流血呢!「恭喜你啦,哥,融化了冰山,以後可能夜夜是春宵了。」

  「闕!」趙荃不好意思地看著周妃。

  周妃淡淡一笑,「無所謂,在小叔面前,我的確是冰山,就像他一樣。其實你們兄弟倆很好分的,每次在我面前就坐立不安,保持十尺以上的說話距離,那肯定是小叔沒錯。」

  「喔,原來早被皇嫂發現了?我就說嘛,你根本什麼都不用擔心,未來有這精明天下的皇嫂作你的後盾,就算是十個金朝都會輕而易舉地被咱們大宋王朝打敗的。如果金人太囉嗦,就讓皇嫂用她的冰風一吹,將他們吹到世界邊緣去。」

  「小叔既然還能開玩笑,想必你的傷無大礙了?」周妃冷冷地揚起一眉。「那,我隨身攜帶的大還金丹及金創止痛丹,也可以丟了。」

  「什麼?原來你有止痛藥卻不早說,害我在這邊痛得半死。」

  謙謙見他們你來我往的唇槍舌劍,心中替趙闕  的傷勢著急不已,只得插話說;「聖上、皇后娘娘,求你們讓我為他止血療傷吧。再這樣下去,闕他真的會流血過多而……不管如何,只要他活下來,就算要我離開宋朝到南蠻或西域都沒關係,把我驅逐到天涯海角都無所謂,我什麼都不求,只要他好好的活著。」

  「小傻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寧可死了。」

  趙荃眼看大勢已去,他最終一問:「你當真不願意再回宮中了?闕。」

  「皇兄恰巧給我一個最好的理由離開。」舉起手臂,露出上面的傷痕說:「現在我身上已經有疤了,不能再當您的影子,別人會輕易就分別出我們兩人有何不同。我回去,對您的幫助也不大了。」

  趙荃點點頭,對於隨時會由隨詩的宮女更衣換服的「皇帝』而言,身上有疤痕是不可能讓人看不到的。這是趙闕給他的下台階,讓他能順利地收回成命。

  「趙闕聽命,朕從今日起摘除你皇族頭銜,貶為平民,即日起立刻驅逐永不許跨入京城半步。」

  「叩謝聖上思典。」

  「冷謙謙也是,你犯下的欺君之罪就用你所建下的功勞互相抵銷,即日起摘除你的狀元頭銜,遣逐出境。」

  謙謙懷疑地看看趙闕,自己保住一命了,而且聖上還將她與趙闕同時驅逐出境,這不就代表了……

  「傻瓜,還發什麼愣,快謝過皇恩,咱們小倆口可以從此浪跡天涯,相伴相隨,都是皇兄的成全……啊,應該喊聖上了。畢竟我已經不是皇族了嘛!」

  「謝聖上成全,也謝謝皇后娘娘出言相助,謙謙絕對不會忘記這份恩情的。」

  周妃將丹藥塞到謙謙的手中,「別說什麼謝不謝了。

  我們雖是無緣的妯娌,但是我很願意和你通通書信,偶爾就捎個信息到皇宮來,讓我和聖上知道你們的近況,好嗎?」

  「是,民女樂意遵命。」

  趙荃不願面對這離別的場面,匆匆地走到門邊,「周妃,我們回去吧。」

  「聖上。」趙闕  出聲叫住著對自己的哥哥說:「祝你與皇嫂永浴愛河,夫妻同心,打造一個更完美的大宋江山,我也會為大宋的前途祈禱。你不用擔心,我不會養育任何子嗣,不會讓我們趙姓家族的骨肉流落民間。」他轉頭看著謙謙,「我想你不會有異議吧?」

  謙謙點點頭。「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

  「連這種事你都想到了。」趙荃沒有回頭地苦笑著,重新振作自己似的,挺直了背,低聲說:「……多保重自己。

  未來,我是不能幫你什麼了。」

  「嗯,我曉得。謝謝『聖上』的關心,也請聖上多保重龍體。」

  毅然決然地跨出那道門,趙荃割斷了心中那條自幼與弟弟聯繫在一起的命運絲線,從今而後,他必須一個人主掌整個大宋王朝的前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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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捨棄引人注目的豪華馬車,也毋需駿馬、僕傭相隨,京城外的郊道上,一匹悠悠哉哉的老黃牛,拉著木車緩緩而行。

  「娘子,前面有岔路,咱們要去哪裡呀?」

  「一條往東、一條往西,你想去哪裡?」含笑的女子聲音以問句回答他的問題。

  「我從沒出過京城外的地方,哪知道要去哪裡呢?你來做決定好了。」

  「不行,自古都說「夫唱婦隨」,沒道理由我作主,你可是一家之主,拿出點魄力嘛!」

  「好呀,取笑我是嗎?明知道我不識路。」

  「哎呀,好癢喔,饒命呀!饒命呀年」

  喘息兼求饒聲持續好一陣子,老黃牛不耐煩地吃起了路邊的野草。

  「我曉得了,我曉得咱們可以去哪裡了!」突然間牛車上傳來喜出望外的呼聲。

  「去哪兒?」

  「去西域呀!堇堇在那兒的軍營裡,不曉得過得如何。

  咱們順道去探望探望她,也好通知她你我結婚一事。對了,就這麼辦吧!等到探完她,咱們也可以租艘船,到南洋去找薰子姊和瀧大哥。」

  「喂喂,怎麼專找你的親人,我們是要千里尋親嗎?」

  「反正也沒其他事好做呀!」

  「誰說沒其他事好做?我現在就想到一件非常值得做的事。」

  「什麼事?」

  「幫我娘子打發她多餘的體力,『身體』力行!」

  「趙闕  ,住手,現在還大白天的你想做什麼……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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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到底他們決定往哪個方向去呢?想知道嗎?問我這隻老黃牛,我也不知道。畢竟,去什麼地方不重要,重要的是夫妻的幸福靠他們兩人間的琴瑟和鳴、如膠似漆嘛!我還是乖乖吃我的草去吧!人生,歡喜就好。

附錄番外篇   
  「我的天呀!這是什麼?這是什麼?我是不是眼花了,老爺。您又帶了什麼東西回來了!」胖廚娘的大嗓門已經傳遍整個天堡上上下下。

  「小聲點,阿菜嬸。你會嚇到這兩個孩子的。我是在城北街上看到他們,他們一路從京城流浪到這兒,多可憐。所以我想……」

  「您在想什麼呀,老爺!上次您不是跟我保證說不會再帶孩子回來了嗎?現在又多了這兩個小鬼,您曉不曉得現在天堡內有幾個小孩了?」張開十指,來回翻了兩翻,阿菜嬸擴大嗓門地說:「再加這兩個,就破百了!我一天到晚光煮這些給小鬼們吃的食物,就得從早到晚忙上八個時辰。您不為我想,好歹也替夫人想想,老爺,我們天堡可不是乞丐幫,收這麼多小鬼,傳出去人家還以為我們這兒是專收流浪小鬼的慈善機關呢!您瞧瞧,這小鬼不知幾天沒洗澡了,多髒呀!」

  阿菜嬸一手掐住小女孩的臉頰說:「這層泥都成皮了。」

  「我們不是乞丐!」滿臉髒污的小男孩睜一雙清澈無比的大眼,緊抱著一旁同樣渾身破爛邋遢的小女孩的手臂,朝廚娘的腳上一踹,說:「不要欺負我姊姊!」

  「啊,你這死小孩,竟敢踢我!」廚娘雙手叉腰,「我說你們髒有什麼不對?」

  小男孩被體格龐大的廚娘嚇得臉色發白,但依然勇敢地護住小女孩說:「不許打我姊姊,要打就打我好了!」

  「誰要打你這種沒幾根骨頭的小鬼,被我碰一下就散了,還有什麼好玩。」

  廚娘氣呼呼地捉住兩個小鬼頑抗的手臂,「放心好了,我會等到把你養得白白胖胖、高高壯壯的時候,再找你抱這一腿之仇。現在我非把你們這身髒泥給洗淨不可,過來!」

  「呀呀!不要碰我!要吃入了!胖妖婆要吃人了!」小男孩放聲大叫,一旁的小女孩則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什麼事這麼熱鬧?」宛如朝陽為這片混亂帶來曙光,清甜的嗓音伴隨著窈窕的身影出現。「啊,你回來啦!」

  毫不避諱眾人的耳目,大方地投入那寬闊的臂膀內,就著他風塵僕僕的臉頰,印下一吻說:「歡迎回家。」

  趙闕  笑嘻嘻地看著妻子那百看不膩的俏臉說:「我不在的期間,是不是又偷偷在天堡內動了手腳,否則我怎麼會得到這麼熱烈的歡迎呢?」

  「你在說什麼呀?我不懂。」聰明地一笑置之,她的確是將天堡的房間擴充了,可是現在就招供,只會讓他更得意而已。冷謙謙故意轉過身,「哎呀,好可愛的兩位小客人,你們好!」

  「不可以的,夫人,這小鬼很凶的.小心他咬你一口!」廚娘慌張地制止女主人伸出去的手。

  「不會有事的,阿菜嬸。又不是外面的野貓野狗,瞧你說得那樣子。瞧這兩孩子嚇得多可憐。」冷謙謙蹲下身子,和兩位小孩的目光平行而視,「你好,我是這兒的女主人,你可以喊我趙姨。你們是兄妹嗎?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抱緊姊姊,兩人懷疑的看著謙謙的手,從沒有一位像她這麼高貴又漂亮的夫人會理睬他們兄妹,她伸出的手又白又細,還有一股香氣,簡直就像天仙下凡,他們怕自己一旦弄髒了那手,不知會被怎樣折騰毒打。

  謙謙再度展開微笑,這幾年她不知看過多少和他們兄妹有著一樣「恐懼」的眼神的孩童。不過現在大部分的孩子都已經不再擁有恐懼,相反地,他們得到充足的愛與關懷後,那日益健康的紅潤臉蛋上,就只有「快樂」二字可以形容。她知道不久之後,當這對兄妹融入天堡的生活後,也會和其他入一樣漸漸地改變。她給他們兄妹倆一個大大的擁抱說:「歡迎你們來到我家,不用擔心,就把這兒當成自己家一樣,住下來吧!」

  「趙姨,他們由我來照顧就好,你和趙叔叔很久沒見了,一定有很多話要聊。」容貌端整秀麗,有著與十七出頭的年紀完全不相全的老成氣質,也是她與趙闕  第一個「愛情結晶」的少年微笑地取代她,牽著兩個小孩的手,說:「你們肚子餓了吧!」可是手不洗乾淨,廚娘是不會讓你們上餐桌的,先去洗乾淨吧!」

  「趙大少爺,等一下,我還沒有………」

  廚娘一邊嘮嘮叨叨地拿起擺在不櫃中的臉盆、手巾,動作熟練,像是早已經不知有過多少次同樣的場景發生,一面追著少年與兩名孩子離開。夫妻倆相視而笑。

  「阿菜嬸年紀也大了,以前不用她毒舌把所有新來的小孩子嚇哭,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這幾年收斂多了呢!」冷謙謙歎著氣說:「不過,我想那兩兄妹很快就會曉得她是天堡最心軟的入了。所謂刀子口豆腐心,就是說這種人吧?」

  「嗯,娘子,對不起,我知道光是那百來個孩子已經讓你很難顧全,可是我見這兩兄妹挺有骨氣的,路上隨人施捨的東西也不輕易去碰,就靠點雜活過日子,實在太可憐……」

  以纖纖玉指按住他的唇,她眼中閃著愉快的光芒說:「我霸氣的老爺,這些不入流的藉口就省省吧!你知道我是不會把孩子們往門外推的,再說,你還不相信我的能力嗎?就算你弄再多的孩子進來,我也會有辦法照料這一大家子,包括你。」

  握住她的手,趙闕  揚眉一笑,「被你看穿了。那好吧,換句話說,好心的娘子,我真沒辦法想像,少了你,我還能怎麼活下去。」

  「那可太遲了,早在你對我出手前,就該想到這個問題。現在呀,我可是纏你纏定了,而且纏你纏一輩子,纏到你入土,我也會追著你到黃泉。」圈住丈夫的腰身,緩緩地將頭靠著他胸口,已經十天沒見到他了,珍惜這難得獨處的機會,撒撒嬌。

  「那我不就成了天下最幸運的男人,被這麼一位美麗的狀元娘子纏上,這可不是每個人都遇得到的事。」

  「是呀,所以你要好好地守住我,守住這個家,守住這些孩子們。」

  「你真的不後悔嗎?不能讓你生下自己的孩子。」

  她盈盈一笑,宛若當年十八歲時嫁給他的模樣,「你在說什麼,我們已經有上百個可愛活潑的孩子了,我要再奢想更多,豈不遭天打雷劈。天堡就是我們的孩子,從當初一無所有到今天這個局面,沒有你,我哪能靠自己一人擁有這麼多幸福。別再問那種傻話了,我可會真的生氣羅!難不成,你後悔不能過坐擁後宮百名美女,享盡天下榮華富貴的生活?」

  「辯不過你的伶牙俐齒,我若有那種想法才會遭天打雷劈。沒有你,到現在世間根本沒有我『趙闕  』的容身處,你還不明白嗎?」擁緊她的肩,「幸好我曉得怎麼讓這伶牙俐齒變得笨拙,現在起除了聽到你說:「親親相公」外,我什麼都不想聽了。」

  「嘻,你才是,說不過人家就耍詐……唔!」  

  身體力行的趙闕  ,證明了他所謂的方法是百試不爽,伶牙俐齒敵不過炙熱狂吻,很快地她就融化在他溫柔的熱吻下,發出吟吟嬌喘。

  「現在你的夫君老爺要帶你進房好好溫存這十天來的相思,你還有話要說嗎?」結束一吻後,他俯身抱起她,咧開嘴笑說。

  暈紅著雙頰,謙謙柔順的雙手環住他的頸子,「現在?可是孩子們……」

  「放心,只要我們把房門鎖上,他們就曉得不要來吵你了。」

  「說這種話……真是不負責任。」

  「偶爾也該疼疼我這個老公,否則我會跟那些孩子們吃醋喔!」

  「我可不記得什麼時候養了你這麼大的孩子,跟他們吃醋,你羞不羞?」

  「隨你怎麼說,總之,今晚那些孩子們休想把你從我這兒搶走,我要你是我一個人的就夠了。」

  「傻瓜。」

  @  @  @  @  

  卿卿我我的兩人,絲毫沒有發現躲在門後偷偷往裡面  瞧的幾雙目光,趙十得意洋洋地對一旁兩個小孩子說:「怎麼樣?我贏了吧!我就說他們兩個一定會玩親親玩個沒玩沒了的,果然不出我所料。」

  嘟著嘴,交出口袋中的糖果,趙二十六不情不願地嘟嚷著道:「姨才奇怪呢,親嘴有啥好玩的,玩個沒玩沒了。」

  趙十雙手叉腰,一臉得意的說:「那是大人才懂的事,你們小孩子不會懂的!」

  「你自己也是小孩子!」

  「誰說的,我今年就滿十五了,不是小孩子了!姨說我可以嫁人了,我要嫁給趙一哥哥!」

  「趙一哥哥才不會娶你這個醜八怪呢!又凶巴巴的,嚇死人呀!」

  「你說什麼?二十六,你給我站住!」

  「哇,救命呀!有隻母老虎被放出來了,救命呀!」

  映著落日餘暉,天堡裡裡外外散發出炫目的幸福色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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