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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年半後。依然是桃園機場,依然輕裝簡行,只是這回莫依人的行李沒有遺失,身旁已有助理,並且還得以優先通關,因為現今的她已成了世界著名的鋼琴演奏家!其實連莫依人都不敢相信自己會如此的幸運,但一年半前,或許是上天垂憐,讓她擁有了一次重生的機會!
由那刻起,她發誓她會永遠珍惜那難能可貴的機會,不會再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莫依人猶然記得,一年半前,她是在如何痛苦、且沒有知會任何人的情況下逃離了這個城市,因為她無法忍受繼續待在這個充滿了她痛苦回憶的地方,更無法忍受望見每一個見到她的人眼底那極力掩飾的「同情」。
所以她躲了起來,躲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黯然底任自己手上及心頭那永無法痊癒的傷疤夜夜磨蝕著她…
。
可笑的額是,當宇宙光經紀公司在得知她再無法彈琴的原因與情況後竟神通廣大地立即找上她並談解除合約的事,交換條件則是她的守口如瓶。
因為宇宙光一不想自己旗下的當紅炸子難受惡名所累,二不想落個無情苛刻的臭名,所以乾脆順水推舟的放莫依人自由。
真的自由了!
儘管是因為這樣可笑又可悲的原因,但她真的自由了。
可當以往一直束縛住她的有形與無形枷鎖真的徹底消失,那一刻,莫依人卻茫然了。
因為過去她努力的一切,忍受的一切全化做雲煙後,如今的她還留下了什麼?又能做什麼?
而她幾乎從未接觸過,鋼琴以外的世界,又是……
儘管無助,儘管迷茫,現實生活卻令莫依人不得不咬牙振作,因為獄中的父親,療養院中的姑姑,以及剛上中學的弟弟,依然是她永遠的甜蜜負荷……
她知道自己必須在這個沒有鋼琴的世界繼續活下去,在無數次的碰壁之後,她終於找到了一個毋須經驗與專業學歷的送貨工作,學著做一個普通人……可那一天,一個微雨的午後,一名冷漠的性格美女找上了她,並遞給了她一張署名「夢境街一號全方位經紀公司」的名片,問她是否願意與他們簽約——
莫依人永遠忘不了,在聽到那性格美女的話時,她足足在原地愣了二十分鐘,才終於開口說出一句話。
「小姐,我是莫依人,而且我的手早經醫師宣判再也無法復原,所以…妳是否搞錯了物件?」
是的,一定是搞錯了,否則怎麼會有人要與她這個再無法彈琴、又惡名昭彰的女子簽經紀約?
莫不是……有人在開她的玩笑,想尋她開心?
還是「他」對她的餘恨,至今沒有平息…
「莫小姐,我承認這個經紀公司的名字土到讓人渾身無力,」望著莫依人臉上黯然的神色,性格美女推推鼻樑上的銀邊眼鏡,由皮包中掏出一封信,「所以我帶來了妳茱莉亞學院指導老師的推薦信。」
不可否認的,莫依人掙扎過。因為她不知道她還要不要回到那個世界,而這個奇跡,又是否真能造就另一個奇跡…但她終究還是割捨不了對鋼琴的愛,更無法放棄一生的夢想,所以,她點頭了,然後依照經紀公司的安排乖乖的就診、複健。
長達半年、多達數次的手術,與手術後的枯燥手指運動,莫依人都咬牙承受,無論多苦多痛,她都不曾說出一個「不」字,無論多煎熬多艱難,她都再不曾流過半滴淚……
終於,一年前,她的手又能彈琴了!
終於,半年前,她第一回以鋼琴家的名義登上了舞臺,然後在那些不屑、好奇與嘲弄的目光中,將她對鋼琴的熱愛徹底傳達……
「依人,想什麼呢?」
「沒什麼。」
被一個輕柔的嗓音由往事中喚醒,莫依人對身旁的男子回以一個輕笑,然後才驀然發現,自己身旁不知何時竟擠滿了攝影機及相機。
「莫小姐,這是妳第一回到臺灣來嗎?」「莫小姐,妳這回的曲目中有安排『梁祝』嗎?」
「馬克先生,你對臺灣的第一印象如何?」雖然這半年多來已多次見識過這樣的混亂場面,莫依人依然不太習慣;只是再不習慣,她還是帶著淺淺的笑容繼續向機場外走去。
「莫小姐,妳在演出時與馬克先生之間默契十足,不知你們私底下是否也如此契合?」
「馬克先生!」
「對不起,各位記者先生小姐,我們明日一早會舉行記者會,請各位到時再一一提問。現在請先讓莫小姐及馬克先生回飯店休息好嗎?」
儘管機場保全人員與助理已經努力地將人潮及記者與莫依人隔離開來,但場面依舊混亂的讓莫依人寸步難行。
「依人姊,快跟我來……馬克先生,你自己跟上啊!」
就在莫依人進退維谷時,突然,一個小小的身影殺出重圍,一把便拉住她的手往前跑去!
「英菲?妳怎麼會在這裡?」望著拉住自己的那名女子,莫依人徹底愣了,半晌後,又徹底的笑開了,「好久不見!」
「我現在也是夢境街的人啦!」就見焦英菲拉著莫依人邊跑邊笑,然後在笑聲中,將她塞入一輛休旅車內,待馬克也上車後,大聲朝前座喊道!
「喂,老大,剩下的交給你啦,努力的突圍吧!」
「這就是我的工作。」就見前座傳來一個低沉而冷淡的嗓音,「請不要質疑我的專業。」
怎麼…會是他?
轉頭望向駕駛座,莫依人的身子整個僵了,而心跳,也幾乎停止了!
毒栩光,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依人,怎麼了?妳的臉色有點怪…」
當腦筋幾乎一片空白時,莫依人的耳旁傳來了馬克溫柔的嗓音。
「沒事……」莫依人猛地一震,連忙將視線投向馬克,並擠出一個微笑,
「大概是天氣太熱了,一下子沒適應過來……」
「確實是比我想像的熱了些。」掏出懷中手帕遞給莫依人後,馬克望向了毒栩光。
「先生,能麻煩你將冷氣開大點嗎?謝謝。」面無表情的將冷氣轉至最強後,毒栩光大腳一踩,快速且準確地將車子駛向高速公路。這一路上,馬克不斷輕聲與莫依人交談,毒栩光則一路無語,可他的眼眸卻不斷地瞟著車內的後照鏡。
是的,他在看莫依人,以及她身旁的那個「他」——塞維斯•馬克,當代最傑出的青年指揮家。
由他們兩人親昵交談的模樣,毒栩光知道,他們確實交情匪淺,否則向來對人禮貌中帶點疏離的莫依人,臉上不會帶著那般絕美又輕淺的微笑……
是的,絕美。
比他記憶中美上三分,而且在絕美之中,更多了一分柔媚與自信……
她怎能不美?畢竟現在的她已不再是個只能替他人作嫁的排練手,而是一名被萬千粉絲追逐、被昵稱為「鋼琴精靈」的著名鋼琴家!
是的,毒栩光全知道了。
他知道了那四個老頭的最初目標便是莫依人,也知道了當她受傷時,他們是如何的讓醫生故意擴大病情,以騙取宇宙光的解約書。
他同樣知道了莫依人回美國後所發生的一切,知道了她如何答應夢境街的邀約,如何努力的複健,以及她由第一場演出至今的所有曲目。
而他更知道的是,自己曾犯下多麼無知的錯誤,而如今,又是如何苦澀的親眼見證著自己所錯過的一切……
其實在一年半前,莫依人雙手受傷的刹那,他便已經懊悔自己那可笑的復仇之舉,而她不顧一切,孤零零的逃回美國後,他更親自由焦櫻和的口中得知一些他早該知道,卻刻意逃避的事。
是的,親自。因為焦櫻和在離開人世前,曾經留給育幼院中一起長大的兄弟姐妹們各一卷錄影帶,並在每人獨自擁有的那卷帶子中,留下她對他們每一年成長,她雖無法陪同,卻真心祝福的字字句句。
由於不想去碰觸那痛徹心扉的傷口,所以毒栩光的那卷帶子一直被他假裝遺忘,直至莫依人走後的某一天,某個人專門將帶子送上門來。
那個下午,毒栩光獨自坐在屋內,由頭至尾的看完了帶子,直至夜幕降臨。直到第二日的朝陽升起,都不曾合上他那酸澀至極的眼眸……
原來,焦櫻和與莫依人之間竟有那樣奇特但卻親密的友誼,原來,焦櫻和受傷之時,莫依人早已提前離開,原來,那些流言蜚語,全起與一群始終無法追上莫依人的選手,在妒忌之下的惡意中傷……
該死的,他怎麼會那樣的衝動,無知與孟浪,不僅拿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錯怪了她,並且還那樣殘忍的傷害了她!
該死的,他早該明白當初自己之所以會那樣掙扎與矛盾,之所以對她的恨意來得那般洶湧與不理智,不僅僅是由於疼惜焦櫻和,更是成長後的他,在痛恨自己年少輕狂的任性與不體貼時,將對自己的一腔怒氣轉嫁給了莫依人,以及他的心明明已經放在她身上,卻怎麼也不願承認與接受的高傲和愚昧……
是呀,若不是在不知不覺中早對她傾心,他又怎會在怕她誤會他和伊達美子的關係十,在電梯裡狠狠的吻了她,之後還在那百般掙扎中,依然情不自禁的要了她……
只如今,一切都來不及了。
最後一次看向後照鏡,望著莫依人與馬克間親密的互動,毒栩光墨鏡後的眼眸如同那一夜般的酸澀。他明白她的視而不見,其實正是對他存在的無聲反抗,因為他絕不可能忽視當她明白他的存在時,那絕美臉蛋上的僵硬與慘白……
所以如今的他,只是她不得不接受的「安排」,而他就算再不願,也只能將她視為「工作」…
但就算只是「工作」,只要能靜靜地看著她、保護著她,他,已然滿足……
記者會、歡迎酒會、電視專訪,甚至時尚派對的邀約,幾乎塞滿了莫依人的行程。望著她茶色墨鏡後有些疲憊的美眸,以及她那努力配合的微笑,毒栩光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那四個死老頭非要這麼折騰人嗎?就不能讓她好好休息嗎?
她是來演出,不是來作秀的!
「打鐵要趁熱啊,不趕緊在她約滿之前好好讓人家看看我們夢境街絕佳的眼光,到時萬一她被別家經紀公司用壞手段偷了去,難不成要我們坐著等別人來獻寶啊!」歪理,世間絕無僅有的歪理!
可就算是歪理,也輪不到毒栩光來發作,所以他也只能日日在心底咒駡著那四個老頭,然後每分每秒的跟隨在莫依人身旁,在克制中留戀著她的一顰一笑!
縱使那所謂的一顰一笑,對象根本不是他。
因為至今她從未正眼望向他,甚至一句話也不曾單獨與他說過。
曾經,毒栩光想過是否該試著找機會與她私下交談,讓她明白他心中的深深歉意,
只是一來他根本找不到這種機會,二來她私人的所有時間,幾乎全給了馬克。也罷,如果現在的她想將過去的苦痛徹底埋藏,他又何苦在她最幸福的時刻,逼她又一次回想那曾經的痛澈心扉……
一個星期後,莫依人終於擺脫了那些交際應酬,正式開始與樂團的排練工作,而毒栩光同樣一語不發的默默跟隨。怪的是,這日莫依人在進入休息室後竟半天都沒有動靜,眼見排練時間已到,毒栩光的心開始有些擔憂。
出事了?還是……
「莫小姐。」
他連忙敲了敲門,屋內卻無人應答。
臉色一凜,毒栩光立即沖入房內,然後在望見屋內的情景後,目光徹底溫柔,一股心疼再掩飾不住的由他的輕歎聲流泄而出。
她,睡著了。
就見偌大的休息室裡,莫依人雙眸輕闔的靜靜靠在沙發上,睡顏那般沉靜。
明知該叫醒她,毒栩光卻是不忍,更不舍,所以他靜靜地站在她身前,低著頭,眷戀地望著她小小的臉、長長的睫毛、柔美的唇……
究竟過了多久,毒栩光不知道,可當他聽見走道上傳來的人聲時,他只能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將手伸向莫依人。
就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他的眼角餘光卻發現緊鄰著這間休息室、正在改建的那樓大樓,在發出一聲轟天巨響後,一隻怪手像失去控制似的,朝休息室的窗戶橫劈而來!「依人,小心!」
大吼一聲,毒栩光身手矯健地一把摟住莫依人的腰,迅速地往屋角退去,並用自己的身子緊緊地護住她!
在又一聲轟然巨響響起的同時,屋內土塵沖天、磚石齊飛,毒栩光動也不敢動,就怕有任何一個碎石落在了懷中人兒身上。
在這陣望不見任何事物的土塵之中,緊緊摟著莫依人的腰,感受著她纖細腰肢上的柔嫩滑肌、以及身上傳來的溫熱體溫,毒栩光竟一時恍惚了。
他的頭,不知不覺地緩緩俯至她的肩頸處,輕嗅著她身上的淡淡幽香,大掌則輕撫著她的後背……
時間,彷佛靜止了。
毒栩光就那樣忘情的摟著懷中的可人兒,體會著懷中的溫香,感受著她的柔媚,直至一聲尖叫傳來——
「依人姐,你沒事吧?」當這個聲音傳來,毒栩光一愣,然後發現莫依人在同樣一愣後,猛地一把推開他,撇過臉去,咬住下唇,再不看他一眼!
「抱歉。」望著莫依人那拒他與千里之外的神態,毒栩光的心驀地一痛,但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在小心地確認再不會有危險後,輕輕地將外套披至她的肩上,然後默默的轉身離去。
因為他中醫知道,她,真的很恨他,恨的那樣深,那樣重,那樣沒有保留,甚至於望都不想望他一眼。
而他,究竟想傷害她到什麼時候?
日日在她的身邊出現,讓她一回回想起曾經受過的傷害,是他對她的愛嗎?這樣的愛太沉重也太自私,此刻的他,真的明白了……
所以,現在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再不打擾她!
而由助理手上接過了新的衣物,並有休息室出來以後,莫依人確實再沒有看到毒栩光。
半個小時後,她卻看到了藍青梅,看到她急急忙忙地飛奔到她面前,笑得合不攏嘴地緊緊抱住她。
「依人,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再來!看吧,我沒說錯吧!」
「小藍,好久不見了。」望著近兩年不見,卻依然開朗,英氣勃勃的藍青梅,莫藝人也是又驚又喜,「你怎麼來了?」
「當然是因為想你啊!」半晌後,藍青梅總算放開了依人,然後由頭到腳的仔細打量著她。「哇,你變得好漂亮哦!」
「你胡說八道什麼啊!」莫依人笑侃著藍青梅。
「我才沒有胡說咧!不過你本來就很漂亮拉,這下可好,我們又可以一起瘋拉。」原本是熱絡的摟著莫依人的肩,突然,藍青梅像想起什麼似的一把拉起她的手,「手呢,怎麼樣了?」
「完全復原了,要不要檢查檢查?」舉起雙手,莫依人故意俏皮的來回轉動著。
「你居然會開玩笑了耶!」望著莫依人可愛的舉動,藍青梅哈哈大笑著,但在聽見一陣古怪的音樂聲後,又對她揮揮手。「等等,我接個電話。」
對藍青梅一點頭,莫依人望著她走到不遠處接起了電話,心中開心之餘,卻有一些古怪的感覺。
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藍青梅為何會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特別是在毒栩光徹底消失了身影後……
她的保鏢,又一次的換成了藍青梅。
「好啦,知道啦!」正當莫依人心緒紛亂之際,她見到了藍青梅由遠處慢慢走回,也聽到她一路沒停的嘟囔。「一個大男人怎麼那麼囉嗦啊……」
「怎麼了?」望著藍青梅一臉的不耐煩,莫依人輕輕問著。
「我家老大,哦,我指的是我家老闆毒栩光那個傢伙啦。」沒好氣的用手指指著手機,藍青梅歎了口氣,「當初叫他讓我來當你的保鏢,他不要,沒幾天就像催命似的叫我來,來了以後還沒完沒了,居然要我每天都跟他報告你的行蹤,說什麼要確認我沒有怠忽職守。」
「毒栩光?他是……」聽到藍青梅的話,莫依人驀地愣了下,「你的……老闆?」
「是啊,我沒說過嗎?」藍青梅眨了眨眼,望著莫依人一臉驚詫的模樣,聳了聳肩,「看樣子我還真沒說過……」
毒栩光竟是個老闆?若真的是老闆的話,上回他為什麼會親自下海當她的貼身保鏢,而且還一當就是幾個月?而這回他居然連司機,助理的工作都包了……
「你們公司不大吧?」許久以後,莫依人喃喃說著。
一定是這個原因了,否則哪家公司的大老闆會親自下海,來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怎麼不大,我們公司有上千人呢!」藍青梅聽到莫依人的話後,眼眸整個瞪大了。「你別看他年紀輕輕的,他一手創立的空中保全公司現在可是業界的當紅炸子雞,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富豪政客,都指名我們空中保全呢!」
聽了藍青梅的話,莫依人更不明白了,「那為什麼他還要自己親自上陣,像這回更可惡了,明明自己有得是CASE,還非要搶我最想做的,搶了也就算了,還那樣反復,囉嗦……」
在藺青梅的抱怨聲中,莫依人的腦子,徹底的不靈光了。「走走走,反正場地也毀了一半,排練也練不成了,買衣服才是正事!」
「等會兒,那個馬克……」「誰管他啊!我家老大吩咐了,我只是妳一個人的保鏢,那個馬什麼克的不歸我管,他會安排其它人特別『款待』他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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