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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比起先前的七十大壽,這回季家莊顯得更加熱鬧了。
由於黑曜門的陰謀,不管平時與季家有沒有交情,因為得知馬寶關被捕,並暫且囚禁於季家莊,所以各大門派紛紛前往季家莊,為的自然是想知道大夥兒想怎麼處置馬寶關。
而同時身為秋葉山莊萬事通封日遠之妻與武林盟主的關玲瓏,也就這麼被請到了季家莊。
畢竟都是慣於正派行事的江湖俠客,所以儘管大家對於馬寶關這個武林敗類早已是深惡痛絕,人人都恨不得將他除之而後快,好替眾多被滅門的友人們報仇,可大家還是決定不動用私刑,而是將武林盟主關玲瓏請來裁定馬寶關的罪行。
聚滿人群的大廳裡,只要是江湖上稍有名氣的俠客世家都到齊了,幾乎將季家莊擠得水洩不通,人人都在等著關玲瓏下決定。
「各位,黑曜門罪刑重大,犯下數起滅門慘案,若依慣例,一是送交官府,二則廢其武功、斷其筋脈,任其自生自滅。」看著被緊緊縛綁的馬寶關與其弟子,關玲瓏清清嗓子,終於開了口。
「不過這兩個方法,都不適用於馬寶關,因為若將他交給官府,即使他罪孽深重、難逃死刑,可官府行事緩慢,拖久了事情容易生變,而官差們的身手不比在座的各位好,若在行刑前就讓黑曜門殘餘的弟子劫走,就白費大家的一番苦心了。」怎麼說黑曜門人依然四散各地,所以他們不得不作提防,免得好不容易被抓的馬寶關又給跑了。
現在若非季家莊有各門派高手雲集,讓黑曜門手下毫無可趁之機,否則只怕她這武林盟主還沒趕到季家莊,馬寶關已讓人救走了。
「那依盟主之意,可是選擇第二個方法?」季爺凝聲瞪向馬寶關。
「不,即使廢武功、斷筋脈,但馬寶關這陰險狡詐的個性依然能讓他繼續當黑曜門的幕後黑手,像過去一樣非必要則不出面,只躲在黑曜門裡動腦使計,然後照舊在武林當中興風作浪、為非作歹。」關玲瓏搖搖頭,應道。
「那麼,敢問盟主可有其他主意?」紅掌門問道。
一時之間,眾人開始議論起來。
對於馬寶關的處置,意見在瞬間分成了兩派,未曾受到馬寶關加害的人,自然願意尊重武林盟主的意願,但曾吃過黑曜門苦頭的許多門派,卻是個個露出恨不得手刃馬寶關的神情。
關玲瓏也明白這點,所以她無法輕易下決定。
畢竟馬寶關實在放不得,否則讓他捲土重來、對各大門派報復,勢必又形成武林浩劫,到時候死傷更加慘重。
「這麼辦吧,關於黑曜門的手下……」關玲瓏伸手撫過隨身的玉龍劍,思緒突然拉得老遠。
前回武林大會上,她亦是差點受到馬寶關要脅的人,若非封日遠機智,否則她今天也不可能坐在這位置上。
正因此,所以她更得留心處理馬寶關的問題。
「將他們先送交官府。」抬起頭,關玲瓏心中有了主意。
「那麼,交給我們吧。」花苓宮與皇甫家的弟子先後出聲。
即使他們的功夫不如在座的幾大名門來得高明,對於無反抗之力的黑曜門弟子可沒問題,至少比直接交給官差押送安心許多。
「也好,有勞各位。」關玲瓏點頭謝道。
看著數名黑曜門弟子被押送出去,關玲瓏轉向落單的馬寶關,開口道:「馬寶關,如果我一刀宰了你,你八成會覺得我們這些俠客的名聲是擺好看的,其實私底下跟你們黑曜門一樣,只曉得動私刑,所以絕對不會服氣,是吧?」
儘管事實上,殺人不眨眼的根本就是黑曜門,但名聲這玩意兒就是這麼一回事,即使眾人再怎麼恨馬寶關,還是得強壓心中對他的恨意,稟公處理。
「哼!」馬寶關重重一哼,憤恨地往關玲瓏的俏顏瞪去,大有嘲諷她在說廢話之意。
「這樣辦吧,我給你一次機會,派一名高手代表在座各位與你過招,但這比試並非君子之爭、點到為止,而是生死決鬥。」關玲瓏說著,語氣亦加重了幾分,「若你勝出,大可自由離去,但若是輸了……你就得把命留下。」
此話一出,身旁同席的各大門派紛紛議論起來,就擔心這主意會讓馬寶關安然離去,為江湖再添亂事。
不過許多讓馬寶關加害過的人,卻是個個摩拳擦掌,希望自己能讓盟主選上,親手除去仇人。
「妳少裝清高!我斷了一臂,這比試哪裡公平?」叫他這個獨臂人跟他們對打?跟動私刑有什麼兩樣?
「我關玲瓏做事向來公平。」關玲瓏沒理會馬寶關的嚷嚷,僅是往下續道:「我會讓與你對招之人只以右臂與你比試。」
「那我右肩受傷,跟我過招的人是不是也該受一劍?」馬寶關狡猾地咧嘴笑道。
他的抗議引來眾人憤怒,畢竟做事向來使陰耍詐的馬寶關,根本沒有資格要求公平待遇。
「馬寶關,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關玲瓏不表贊同地揮手制止眾人的痛罵,板起面孔斥道:「你習武多年,內力深厚,不是人人能及,所以我找個年輕人同你比試,讓你用這十年以上的內力差別,補足右肩的不利。」
說罷,她沒再等馬寶關空耍嘴皮,而是轉向眾人開問,可有人自願上前與馬寶關比試。
由於事關重大,為了不能放走馬寶關,因此這比試是許勝不許敗,否則便是縱虎歸山,倘若自願上陣卻落敗,丟了命事小,讓馬寶關重回黑曜門事大,所以若沒絕對的把握,這一步踏出去,就要成千古罪人了。
再說黑曜門的功夫陰狠詭詐,專剋各家武學,即使馬寶關現在受傷,也沒人敢保證可以贏得輕鬆,更別提這比試不許有功夫又有定性的長輩出手,得由年輕後輩上場。
所以儘管人人都恨不得上前親手宰了馬寶關,可一顧及大局,卻又忍不住深思起來。
即使是平時脾性較衝動的封易軍、紅千季等人,也沒輕舉妄動。
而封久揚深知自己雖曾打敗過馬寶關,但是如今情勢不同,秋葉山莊的劍法與他自創的御琴劍法,若少了一臂使上力道,難免對自身不利,因此亦未開口。
沉默半晌,在這種人人謹慎思量的情況下,一個身影自人群當中閃出。
「在下烏日門卓騏。」卓騏往關玲瓏行了禮,拱手請命:「盟主,請讓我與馬寶關比試。」
烏日門被滅之時,他就已經想手刃馬寶關了,今天既有此機會,他絕不會輕易放過。
「我從日遠那兒聽過你的事。」關玲瓏還記得,封日遠曾提過,為了報仇,卓騏曾忍氣吞聲混入黑曜門,甚至習得黑曜門的九鋒爪,若以目前情勢來說,讓卓騏代表眾人與馬寶關比試,似乎是個好決定。
想了想,她點頭應道:「那麼,就由你與馬寶關比試吧。」
起身步向馬寶關,關玲瓏揮劍斬了他身上的繩索,一邊對眾人交代,要他們退開、讓出空位來,並仔細盯住馬寶關,萬一他想虛晃幾招就開溜,不管是誰都可以不顧比試,下手取他性命。
相反的,若卓麒屈居下風,就算落敗至死,大家也不能出手相助。
當然後頭這句,關玲瓏是故意說給馬寶關聽的,為的是以表公平,畢竟以目前情況看來,她可不覺得卓麒會輸。
「馬寶關,你要公平,我就縛了左臂,堂堂正正打敗你,讓你再也無話可說,只能下地府去懺悔!」卓麒伸出左手,讓紅里光與藍君柚替他將手臂綁到背後去,跟著亮出烏日門慣用的鐵爪。
兩人當眾連過數招,一次又一次的兵器互抵,令眾人不自覺地盯住卓騏的一舉一動,就怕有個什麼閃失。
尤其馬寶關內力深厚,甚至在連過數十招後,將卓騏的鐵爪震離手中,所以眾人亦為他捏了把冷汗。
畢竟,他們是想除去馬寶關,可不是想教烏日門真的斷後。
不過卓騏雖暫時居於下風卻也沒露出緊張神情,反倒是冷笑一聲。
「馬寶關,你這心胸狹窄的小人,為了獨霸武林而四處搶走各大門派的武學秘笈,更滅其門派,為的是讓這些稀世武學唯你獨有,可學了這眾多武學的你,如今卻斷了左臂,所以不管是震雷堡的吞月手,或是黎家的迴天槍、落山門的風雷掌……這些必須以左臂與之相輔的絕世武學,於你來說根本是無用武之地了!」
重拾鐵爪,卓騏不慌不忙地重擺架勢,閃耀銀光的兵器映著刺眼的光芒,恍如幽鬼前來勾魂。
「不用你多事!別忘了現在的你也跟我一樣!」馬寶關駁道。
這比試,卓一樣用不得左手,而且依目前的情況來說,他佔盡上風,就連剛才小試身手,都能將卓騏的兵器震開,所以他根本不擔心自己會有性命之憂。
「不,我跟你不一樣。」卓騏露出一口白牙,迸笑應聲。
連揮了幾下鐵爪,卓騏俐落地連耍了幾招功夫,雖沒進攻,卻教馬寶關皺起眉頭。
怎麼卓騏這小子,那身平衡感與俐落的速度,完全不受左臂遭縛的影響?
「馬寶關,小時候我左肩受過重傷,習武時無法使上左臂,所以我早慣了不用左手亦能攻守自如。」卓麒說著,唇邊跟著露出了自信十足的笑容。
剛才他之所以連連敗退,只是在試探馬寶關的招數,現在大致有底了,所以輪到他反擊了!
說來他真是感謝關玲瓏的決定,讓他這個恨馬寶關入骨的烏日門弟子,能夠親手報仇。
「哼,慣用單手又如何!別忘了我黑曜門的九鋒爪專剋你們這些人的武學!」馬寶關扯出低吼,跟著立刻往卓麒攻去。
「九鋒爪可不是只有你會,馬寶關。」卓騏輕鬆地閃過九鋒爪的攻擊,迸聲駁道:「我在充當黑曜門弟子學九鋒爪時,可是相當用心的!」
揮爪擋住了馬寶關的攻擊,卓麒冷笑道:「所以在熟悉了你的九鋒爪後,我亦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語聲方落,卓麒已旋身一轉,使出馬寶關從未見過的新招式,刷地一聲甩開了馬寶關的兵器。
「你!這是……」馬寶關瞪大了眼,沒想到才短短沒多少日子,他先是見識到封久揚的御琴劍法,現又有卓麒出手,個個都是他沒見識過的功夫,讓他不由得心生憤恨。
「我將烏日門那門外不出的連心爪給改過了,專剋你黑曜門的九鋒爪!」鐵爪一揮,卓麒指向了馬寶關,大有接下來便要取他性命的要脅意味存在。
封久揚見著馬寶關眼中的驚訝,以及滿臉的錯愕,僅是搖頭出聲:「馬寶關,你還不懂嗎?」
「懂什麼?」馬寶關瞪向了出聲的封久揚。
若不是這個該死的南俠,他堂堂黑曜門門主,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妄想武林第一,原本就是無謂之舉,而你甚至鎖研相剋的武學,卻忘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後生小輩會不斷學習進步,所以你只是抓著從前的絕世武功研究相剋的招式,根本就沒用。」搖搖頭,封久揚又續道:「在你花無謂心思搶奪各派絕學的同時,懂得上進的人早已自行創出更新的武學,像你這般只知原地打轉的人,自是追不上眾人的腳步。」
就像他的御琴劍法,雖然亦未成熟,但是光憑這馬寶關未曾見過的劍法,他就能令馬寶關敗下陣來。
「況且,武學原就不是供人比較用的,真正的武學,是因為人能突破自我的內心,修身養性、領悟更多心裡的想法,甚至體會什麼叫萬物合一。」想起御琴劍法,封久揚不禁又憶起了季琰華。
就因為有她,所以他才能夠超越了自己,體會到什麼叫做人劍合一、心靈相通的感覺。
「像你這樣只知相搏相比強弱,只想著要贏過他人的想法,到最後不管學得再多,都無法學以致用,永遠只能等著他人新創武學,再等著破解他人的武功,因此你才會一輩子都無法突破自我的設限,即使學得再多,都不可能成為武林第一。」雖是這麼說,但封久揚也明白,鬼迷心竅的馬寶關八成是聽不入耳的。
「給我閉嘴!封久揚!別以為你這毛頭小子能僥倖打敗我一回,我就會一輩子輸給你!」馬寶關拾回兵器,怒火中燒地吼道:「什麼修心養性,你們這些人光會空口說大話!武學原就是要相互較勁,武林規矩原就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馬寶關發狠地往卓麒一陣猛攻,甚至亮出與九鋒爪不同的招式,次次直逼卓騏的要害。
「臭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九鋒爪的弱點,我只是沒把所學盡傳弟子!」他黑曜門為的是殺盡天下門派,所以才創了九鋒爪封住各門派的招式,但他深知要自保的道理,所以除了九鋒爪,他還暗藏一招絕不外傳的功夫,高明到能夠剋住九鋒爪。
如此一來,他以這黑曜門絕學剋住九鋒爪,又教九鋒爪剋制各大門派,那麼他就永遠是第一了!
「啐,對牛彈琴,沒救了!」卓麒沉下臉,開始小心觀察馬寶關使出的黑曜門絕學。
他知道,像馬寶關這種已為絕學迷失的瘋子,不會懂得什麼叫基本功夫、什麼叫沉心定性。
可事實上,只要人能放開心胸,放掉對輸贏的芥蒂,將自己融入和諧的自然當中,並將所學融會貫通,那麼不論是面對什麼樣的招式,都可將一切化為調和的自然循環,而使其不敗。
說起來這道理,他原本也不懂,因為他從前性情剛烈,衝動而好爭勝,即使長輩同他勸諫許多回,他依然無法理會長輩的苦心。
可後來烏日門被滅,為了復仇,他強捺脾氣窩在黑曜門,多少磨去了烈脾氣,因此才漸漸體悟了什麼叫習武的真理。
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在拋下一切的限制後,馬寶關的招數在卓麒看來亦化為鮮明的動作,一起一落,都自入他的眼底,讓他牢牢地掌握了馬寶關的攻勢,甚至反守為攻,將從前所學重新融合,使出了只能適應固定門路的馬寶關根本抵擋不住的攻擊,令這江湖惡人措手不及、無力招架,最後終至鐵爪穿心,倒地不再起──
「好啊!卓騏!」封易軍見馬寶關斷氣,頭一個爆出呼聲。
在場眾人確定馬寶關已亡,終於放下心頭重擔,卓麒亦步向關玲瓏,拱手致謝。
畢竟沒有關玲瓏的決定,他就無法親手報仇。
「說起來是我們大家該感謝你,因為你替武林除去了一大禍害。」關玲瓏起身回禮,緊繃的眉心終於得以舒展。
「既然馬寶關真的死了,那麼……來個人扶我回房吧,我的傷口還疼著哪……」一直待在關玲瓏身旁,等著妻子把事情解決的封日遠,此刻終於出了聲,「家裡兄弟比畫,向來點到為止,像今天這鮮血四處飛濺的景象,只會讓我想到大哥逼不得已砍我一劍的事。」
「你還是在怪我?」封久揚走近封日遠,迸出無奈的苦笑聲。
看來他這個大哥,在封日遠傷癒之前,最好離他遠些,免得天天都聽見他這文弱二弟有所怨懟。
「你看吧,日遠,剛才我就說你受傷了別亂動,偏偏你跟著出來湊熱鬧,現在果然傷口犯疼了。」關玲瓏將玉龍劍一提,與跟上前來的封易軍一人一邊扶起了封日遠,笑道:「我先帶你進房休息吧,至於這裡……」
她轉向當家的季爺,正想開口請他幫個忙,季爺卻已揮手要他們進去歇息。
「去吧,這回能解決馬寶關,已夠你們累的了,接下來的小事交給我這老頭子就成了。」季爺拍拍他們的肩膀,送他們離開後,這才回頭招來下人,邊處理馬寶關的屍首,一邊將前來關心的各大門派俠士暫且招待至其他廳堂、奉茶休息。
眾人見馬寶關已死,心中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所以個個皆露出安心的笑容,讓季家莊再度熱鬧起來,宛如是在替季爺補上遲來的祝賀,為他老人家的七十載人生多添一筆輝煌經歷……
※※※※
月餘之後,季家莊再度忙碌起來。
只不過,這回為的不是作壽,而是嫁女兒。
由於要處置馬寶關,各大門派皆到了季家莊,因而得知季家將與秋葉山莊聯姻,所以季爺便招呼貴客們住下,等著一塊兒喝杯喜酒。
厚重大禮一箱箱地抬進莊,一來是向新人道喜、季爺道賀,二來,也算是為季爺那走了樣的七十大壽作補償。
不過季爺本身倒已不在意自己的壽宴如何,因為對他來說,能夠親眼見到馬寶關伏誅,又能教女兒平安歸來、找到好歸宿,已是最好的喜事。
所以這遲來的慶賀,已不再是因為曾被黑曜門打斷,而是為了要與女兒的喜宴一同慶祝而遲辦。
因此這回,季家可說是三喜臨門啊!
一喜季爺七十大壽,二喜武林禍害已除,三喜季琰華芳心有歸,還是嫁給了世交之子、名滿江湖的南俠封久揚。
所以這嫁女兒的喜宴,辦得熱鬧之至,賓客亦是盡歡。只不過……
開心了季爺,卻苦了封久揚這新郎倌。
由於秋葉山莊聲名遠揚,封久揚又是抓到馬寶關的第一人,因此各大門派對封久揚敬酒的動作幾乎不曾間斷。
封久揚知道大夥兒也是好意,只是他這一杯又喝過一杯,人都快醉倒了,大家還是不肯放他回房。
唉!自從上回小弟娶妻,家裡幾個兄弟代他擋了一夜的喜酒後,他可是很久沒這麼喝過了。
經過這一夜,他怕是暫時不敢再碰酒了吧!
只是,等會兒若是真的醉倒了,他豈不是對不起季琰華了?
再度自身旁小廝手中接過酒杯,見到卓騏走向自己,想來應是敬酒,所以封久揚便自然而然地舉杯。
「久揚,新郎倌可別喝太多。」卓騏吐出了令人意外的話語,「醉了可要讓新娘子苦等、空耗春宵了。」
「終於有人肯替我說句話了。」封久揚苦笑著擱下酒杯。
「不過,恭喜這一聲是少不了的。」卓騏雙手一拱,敬道。
「多謝。」封久揚跟著回禮。
卓騏放下手,瞧瞧封久揚,表情認真地盯著他打轉一回後,又道:「但是,我沒想到琰華會嫁給你。」
「有什麼不妥?」封久揚沒料到卓麒會迸出這話來。
「我原本打算娶琰華。」卓騏直接地應道。
封久揚腦袋裡的酒意霎時褪了幾分。
「你對琰華她……」封久揚這才想起,卓騏與季琰華曾是兒時玩伴,當初卓騏還為了護她而受了傷。
莫非,卓麒還惦著季琰華,只是因為她已與他訂親,所以……
「不,你不必想太多。」卓麒看出封久揚的疑慮,連忙迸聲:「我是喜歡琰華,但並非情意,至少比不上你對她的用情。」
他已從藍君柚等人口中聽過封久揚誤以為季琰華死去,所以失控而瀕臨瘋狂的舉動,因此他很清楚,封久揚必然是深愛季琰華的。
「幼時我們是玩伴,烏日門又少女子,我除了琰華外沒跟多少女人接觸過,本想長大後就娶她為妻,如今回頭細想,這感情比起情人,倒不如說是在照顧妹妹。」卓騏坦言道。
「原來如此。」封久揚頗能會意地點頭。
只不過,為何卓麒會在這種時候提起此事?
「因為如此,我算來像是她的兄長,所以我只是想告訴你,要善待琰華。」卓麒扯出一抹淡笑。
封久揚先是一怔,而後才迸出笑聲。
原來卓麒是想告訴他這件事?
「我會的。」封久揚在欣喜季琰華有這許多人疼愛時,也忍不住在心中苦笑。
畢竟這些他會好好照顧季琰華的保證,原本應該是對季爺說的,如今卻與卓騏在談,感覺真有些怪了。
「我想你一定會好好照顧琰華的。」卓麒對於封久揚的允諾很是放心,笑了幾聲後又道:「其實,琰華能嫁給你,我也挺高興,因為這樣簡直就像是多了個俠客妹夫,跟你就像是兄弟了。
「我平時素來偏好結交俠義之士為友,能夠認識你,多了這份兄弟般的交情,我是打心底感到欣喜的。」想起從前,烏日門未滅時,他總與幾個交好的師兄弟一同出遊,那景象歷歷在目,而今卻已逝去。
甩開殘餘的悲傷,卓麒知道,大仇已報,想必烏日門眾人已經欣慰之至了,而他……則得繼續活下去,重振烏日門名聲。
「四海之內皆兄弟,即使我與琰華不是夫妻,依然可以當兄弟的。」封久揚伸手與卓麒交握,坦言道:「其實對於你能捺著性子混入黑曜門,甚至不顧私仇前來通知季爺馬寶關的陰謀的氣度,我也相當佩服,若能親上加親,以兄弟相稱,說來也是我的榮幸。」
一番惺惺相惜的對話,讓一旁的秦劍音聽得心動,不由得出聲道:「久揚,我們相識多年,倒沒聽你打算與我稱兄道弟。」
「你這不是在吃味吧?」封久揚說著,便伸手往秦劍音肩上一拍,「你這位秦家主子,早就像我的兄弟了不是?」
秦劍音失笑出聲,還沒來得及開口,前來敬酒的藍君柚與紅里光已經搶先發言。
「要說兄弟,我們對封大哥也相當敬重,這回卓大哥的功夫更教我們相當佩服,若能當兄弟,那我們也樂意。」年齡相近的兩人異口同聲道。
「里光!」紅千季在旁,從頭到尾把話聽得清楚,見紅里光提出這要求,忍不住出聲打岔道:「這般唐突,會給他們添麻煩的。」
「難道大哥你不想嗎?」紅里光扯過紅千季的臂膀,往封久揚面前推去,「自從上回秦大哥輕鬆擋下你那一劍後,大哥你不就一直相當敬佩秦大哥?」
紅里光一出聲,霎時所有人都把視線轉向了紅千季。
「關於這件事……」紅千季輕咳一聲,故作鎮定地應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幾位願意,我跟里光都很欣賞各位,能夠結為金蘭之交自然是好事。」
「既是如此,那麼趁此機會,就讓我們結拜為兄弟吧。」封久揚笑道。
他家裡兄弟多,早已慣了這種知音難尋、一遇上就想多談多相識的感覺,所以也時常與旁人稱兄道弟,像秦劍音就與他宛若兄弟,但今天倒真是頭一回正式提出結拜的主意。
「今天原就是良辰吉日,大家又同為武林中人,瑣碎禮數就別介意了,以酒代禮、乾杯為證,如何?」封久揚率先舉杯問道。
有他起了頭,秦劍音、卓麒、紅千季、紅里光、藍君柚等五人,紛紛舉杯跟著相應。
酒入喉頭方落定,卓騏便開口道:「既然現在起我們是結拜兄弟了,那麼就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卓兄說得好。」紅千季朝他舉杯一敬,回身往廳裡正在閒談歡笑的眾人說道:「各位,我等五人已與南俠結拜!所以從今天起,南俠的事便是我們兄弟的事!」
「今天封兄成親,新娘子還在新房等著封兄回房,所以就請各位放他一馬,所有想向封兄敬酒的,我們兄弟會代他喝,保管來者不拒!」卓騏往封久揚肩頭一拍,朝他笑了笑。
封久揚感激地往幾位剛結拜的兄弟拱手道謝,隨後便在眾人的笑談與敬酒聲當中離去。
這一幕景象,熱鬧歸熱鬧,但是看在坐在另一邊大口享受菜餚的封易軍眼裡,卻有些不是滋味。
「大哥是嫌兄弟不夠多嗎?還結拜?而且是一次多五個。」封易軍忍不住迸聲。
「這不是挺好?你託大哥的福,一下子多五個不同門派的兄弟,今後要想比劍可不愁沒對象了。」封日遠笑道。
「好是好,但是他們這群結拜兄弟在替大哥擋酒,我這親兄弟在旁邊光吃飯,好像說不過去。」封易軍說著便拿了酒杯起身,「我也過去,順道聊聊。」
其實說穿了,封易軍就是樂在心底,多一群可以跟他比畫的兄弟罷了。
「我看這下子爹可要樂上天了。」封日遠往身旁的關玲瓏手中倒了杯茶,柔聲笑道:「原本爹希望我們幾個孩子都習武,像他老人家一樣行俠仗義,卻偏偏生了三個好文不動武的兄弟,這回一口氣多了五個俠客乾兒子,應該會樂得合不攏嘴。」
「這很好啊,以後武林中若有麻煩,我這武林盟主就多幾個人使喚了。」關玲瓏打趣地應道。
「不過我想爹最高興的,應該是大哥娶了琰華吧,妳瞧他現在精神可好了,看來今晚跟季爺八成是不醉不歸。」指了指坐在高位,為了天大喜事而趕到季家莊,正與季爺有說有笑的自家爹親,封日遠不由得露出了欣喜笑意,「雖說爹老早希望兩家能結親,不過光是成婚就高興成這樣,哪天琰華有喜,多豈不是要席開三個月,大宴各派名人了。」
「沒那麼快吧?大哥向來溫善敦厚,總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看起來不像是太快會有孩子的人。」關玲瓏微睜麗眸,訝道。
「那可不一定。自從那天秦莊主告訴我大哥如何對付馬寶關的經過之後,我再也不會這麼看待大哥了。」封日遠搖搖頭,應道。
「我懂,你是想說,誰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大哥吧?」關玲瓏笑道。
「不,是誰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琰華大嫂。」封日遠露出充滿自信的笑容,「我瞧大哥如此呵護、疼愛琰華,所以我賭他不出三個月,一定會讓琰華懷上身孕。」
畢竟大哥可是連成親都等不及,就已經拋下那些禮教規矩,先與琰華有了夫妻之實啊!
所以他料定這對夫妻,婚後必然是甜蜜膩人,要有孩子絕對不難。
「我覺得不會那麼快,你這話太誇張了吧?」關玲瓏搖頭,不怎麼相信。
想她與日遠已算是秋葉山莊裡情感膩人的夫妻之一了,可都還沒生孩子呢,像大哥這般君子的人,應該也不會這麼快就讓大嫂有身孕吧?
「想不想賭一賭?」封日遠信心十足地迸笑。
關玲瓏眼一轉,俏麗的臉龐上露出了挑戰的笑容:「好,就跟你賭一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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