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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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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華甄 -【妾心難逆(在家不從夫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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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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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12 18:11:2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午飯後,梅蕊帶著阿寶在門前的參天巨樹下玩耍,那盤根錯節的根基和枝葉相纏的濃蔭讓她很開心。

  就在她們玩得高興時,範朝陽來了。

  「蕊兒!」看到大樹下的梅蕊,他興奮地高聲喊著跑來,眼裏的光彩顯示了他的喜悅。

  「范哥哥,你怎麼來了?」見到他,梅蕊有絲詫異,原以為經過那天的爭執他不會再來花溪坊了。

  「來看你啊。」範朝陽臉上絲毫沒有那天的怒氣和陰鬱,他笑嘻嘻地走近。「我知道今天秀廷要裝窯,所以來陪陪你。」

  梅蕊很想說不需要他陪,但想起陸秀廷對他們的友情還很在意,而自己是破壞了他們友誼的罪魁禍首,於是心裏有點抱歉,便口氣和緩地說:「謝謝你。」

  看到她的笑容,範朝陽心裏充滿喜悅。「跟我還要這麼客氣嗎?」他問。

  梅蕊淡笑。「不是客氣,是真的很感謝。范哥哥要不要進去坐坐?」

  「不用了。」範朝陽連忙搖搖手。「你看今天天氣這麼好,不如我帶你去李山溪玩玩,那裏有座嵌在山崖上的佛像,聽說到那裏去拜佛最靈驗。」

  「真的嗎?」梅蕊好奇地問,她以前就有聽說過嵌在山崖裏的佛像,可從來沒有見過。

  「當然是真的,那佛像與山壁連成一體,從不同的方位看有不同的神態,或威嚴,或安詳,或慈悲,都很傳神。據說那是天府神工下凡雕鑿而成的,所以才會那麼靈驗。」范朝陽興致勃發地解釋。「我從小就到那裏去臨摹大佛神韻,所以如今很多人都說我塑的佛像有靈性。」

  梅蕊真心地讚賞道:「是的,你塑的佛像確實很好。」

  範朝陽立刻說:「可是再好,你也沒選擇我。」

  聽他又提起這個,梅蕊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他。

  見她沉下臉,範朝陽慌了,急忙說:「沒事,沒事,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走吧,我們還是去看石佛去。」

  梅蕊知道他有心結,很不想跟他去,可是又擔心自己的拒絕會增加他對陸秀廷的恨意,於是很婉轉地說:「我還是不去了,我想等秀廷出窯。」

  「裝窯哪有這麼快就能出來的?」範朝陽勸她。「不到今夜掌燈時,他出不來的。那時我們早回來了。」

  梅蕊還在猶豫。「這裏也很好玩。」

  「李山溪更好玩,我保證去了那裏你絕對不會後悔,而且你還可以替秀廷和他的大窯拜拜佛,求佛祖保佑秀廷的第一窯瓷器完美無缺!」

  他的提議立刻抓住了一向信奉神靈的梅蕊的心,想到裝窯後就要點火燒窯了,如果有神靈庇佑,那對陸秀廷不是很好嗎?

  「李山溪遠嗎?」她看看四周問。

  「不遠,就在觀音穀附近。」

  一聽他說到觀音谷,梅蕊心動了。如果就在觀音穀附近,那應該很快就可以回來的,於是她點點頭。「好吧,我們就到李山溪去拜拜佛吧。」

  見她終於答應了,範朝陽的臉上泛起興奮的光彩,他張開大手一擊掌,快樂無比地說:「走吧,為了秀廷,我會好好保護你!」

  是啊,為了秀廷!梅蕊心裏甜甜地想。

  「小姐,等奴婢去取點香來。」阿寶說著就跑走了。

  「瞧,你的丫鬟也很想去呢。」范朝陽得意地說。

  梅蕊笑笑沒說話,心裏卻明白,這幾天的忙祿辛苦確實把阿寶憋壞了,出去走走也不錯!

  阿寶很快就拿著個小包袱出來了。

  於是一行三人快快樂樂地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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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途風光旖旎,除了美麗的野花和形狀各異的巨木牙石外,最讓梅蕊感興趣的是不時出現的各種水車。那些水車有大有小,製作工藝複雜,與她過去見過的水車相比,以前那些都像小孩的玩具一樣簡單。

  十分熟悉這一切的範朝陽確實是個好嚮導,他不時地用風趣的語言給她們講解沿途的奇景異俗,於是一路走來,梅蕊並不覺得很累。

  李山溪是德化境內的一條主要河流,它往西南流至蓋德鎮,再與花橋溪匯合,曲折東轉流至德化城內,是沿途各座大窯最王要的動力來源。

  無論是陸家的花溪坊,還是范家的範氏大窯以及其他大窯,所需要的水力都來自這條河流。充足的水力帶動了水車的旋轉,水車再帶動石碓加工瓷土,為德化窯的規模生產提供了充足的動力保證。

  「蕊兒,你看,就是那裏!」當她們走入山林,離溪流越來越遠時,範朝陽指著前面的山坡告訴她。

  「佛像在哪里呢?」她停住腳看著眼前陡峭的山坡和遠處起伏的山巒。

  「就在這個山坡後面。」範朝陽指指山坡,再回頭對她伸出一隻手。「來吧,我拉著你,你可以省點力。」

  「不用……」梅蕊急忙搖手,可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粗率地抓住了一隻手。

  「不要總是拒絕我!」他生氣地抓緊她。「如果是秀廷,你會拒絕他嗎?」

  梅蕊對他突如其來的怒氣和近乎粗魯的態度感到難以理解,但又無法抗拒他的力量,只好由他拉著走上山坡。

  他的腳步很快,梅蕊幾乎得用小跑步才能跟上。

  「走慢點,等等阿寶。」看到阿寶落在身後一大段距離時,她想站住。

  可是範朝陽卻拉著她離開了山道,走向一蓬低矮的植物。

  「等等……」梅蕊想阻止他,可就在這時,腳下一松,身體無法控制地墜下。

  仿佛落在浮雲上,又像落在一張軟軟的墊子上,雖然不痛,但震動很大。許久後,梅蕊的身子還在無法控制的跳動搖擺。

  頭暈目眩中,她緊閉雙眼,不敢看自己墜入的究竟是什麼地方。

  「蕊兒!蕊兒!」耳邊傳來範朝陽急切的呼喊,他的呼吸吹拂在她臉上,讓她很不舒服。

  她想移開身子,可是身子晃晃悠悠的無法控制。她緩緩張開眼,眼前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黑暗,在淡淡的光線中,她看到範朝陽就在她身邊,手依然緊握著她的。

  「這裏是哪里?發生了什麼事?」她掙脫他的手,覺得頭有點暈。

  「喔,蕊兒,你沒受傷吧?」見她張開眼睛,範朝陽心裏松了口氣,也不在意她拒絕自己的親近,連聲安撫她。「不要害怕,我們踩空了腳,落到山洞裏了。」

  梅蕊雖然被嚇著了,但依然很冷靜。她想坐起身來,可當用手去尋找支撐點時才發現,自己和範朝陽竟然是落在一張很大的、撐開掛在半空中的魚網上!

  不難想像,如果沒有這張魚網,那他們准是落在地上,那結果就不會只是頭暈目眩這麼簡單了。

  心裏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但她不願意跟範朝陽這般親近地躺在魚網上。於是她費勁地轉動頭打量四周,在暗淡的光線中看到魚網下方有一截斷牆,她不顧一切地抓住魚網邊緣翻身滾下,不等範朝陽抓住,她已經跳到了那截斷牆上。

  遭到衝擊的斷牆落下幾塊磚石,為了保持身體的平衡,她只得騎坐在牆頭上。

  「蕊兒,你那樣跳下去很危險知道嗎?」範朝陽責備地跟隨她翻身下了魚網,輕鬆地落在梅蕊下方。

  這下梅蕊才看出,他所站立的地方是一座窯床,那上面有些散落的燒殘瓷器。

  「快下來,那牆不穩,隨時會垮掉。」範朝陽伸出雙臂。「我會接住你。」

  梅蕊沒有回應他,因為逐漸適應了光線,她現在已經可以看清四周的景物了。由那鋪沙的窯底和自己騎著的這道隔火牆,還有牆下明顯的火道,她猜出這裏應該是一座廢棄的老窯。

  再想想從一開始範朝陽似乎就不甚驚慌的表現,她心裏大致有數。

  「這是你家的窯吧?」她直言不諱地問。

  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想明白了這點,范朝陽一時有點慌亂,但仍力持鎮靜地說:「是、是廢棄多年的老窯。」

  梅蕊又問:「那張魚網是你預先安置好用來接住我們的,對吧?」

  「咳咳……那、那不是我的主意。」範朝陽被她嚇到了,一時有點語無倫次。

  事情完全沒有按照大哥預設的過程發展,而他也沒有想到十六歲的梅蕊如此聰明,能這麼快發現事情的真相。

  「你不用再尋找藉口。說實話,你騙我來到底想幹什麼?」梅蕊的聲音變得更加冷漠,她實在想不到範朝陽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做這樣的事,就算不懼怕梅花山莊,也該對陸氏有幾分懼意才對,可他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將她騙到這裏。

  俗話說「色膽包天」,對梅蕊的美貌氣質、絕妙陶藝愛入骨髓的範朝陽,早就失去了理智,成為他大哥鬥垮陸氏那異想天開計畫中的一枚棋子。

  此刻見梅蕊對他不假言辭,不由怒火中燒,可因為愛,他不想撕破臉。

  「蕊兒,我愛你,你知道的,是嗎?」

  「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秀廷的好朋友,只知道我要嫁給秀廷!」

  「錯了,你應該嫁的人是我,不是陸秀廷,他不適合你,而且他也不愛你,當初如果不是我帶他去梅花山莊,他根本就不會去。」

  梅蕊不語,因為她覺得他根本就是固執地不願認清事實,甚至可以說是沒有理智,而她從不屑與這樣的人打交道!

  見她不語,範朝陽以為自己的話讓她動心了,便更加起勁地說:「陸秀廷年少自負,不懂憐香惜玉,你看,你才來幫他十幾天,都瘦成這樣了。如果你嫁給我,我不會讓你吃半點苦,我疼你愛你……」

  他繼續說著,可梅蕊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她滿腦袋都在想要如何脫困。

  現在她已經完全能看清周圍的一切了,卻也很沮喪地發現要想脫困幾乎是不可能的,這裏根本就沒有門窗。

  她失足跌下的地方是這座老窯的廢煙囪,煙囪通道早就坍塌消失,但煙囪口還在,而那張網顯然是事先計算好了設置在煙囪口下方接她的。她確信那個位於矮植物中的煙囪口原本也是被封了的,如今是為了「誘捕」她才再鑿開。

  不知道阿寶會不會去花溪坊求救?不知道秀廷要什麼時候才能裝完窯出來?她焦慮地想。

  「……蕊兒,我會讓你跟我們的孩子幸福的……」

  什麼?孩子?!

  範朝陽的話沖入她的腦海,把她震得差點從牆頭上摔下來。

  「你不要再亂說了,我不會嫁給你,我與秀廷已經定親,你再胡言亂語,以後我就不理你了!」在牆頭上穩住身子後,她嚴厲地對還在興高采烈地描繪著他們未來美好藍圖的範朝陽說。

  「什麼?」他一愣,轉瞬又明白了似地笑道:「你別不好意思,女子嫁人後自然要生養孩子……」

  他湊近斷牆,舉起手想拉梅蕊垂在牆下的腳。

  「不許碰我!」梅蕊縮起腿怒道:「你明明知道我和陸秀廷已經定親,秀廷是你的好朋友,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他?」

  「可是他並不像我這樣愛你啊!」範朝陽激動地舉起手想碰她。

  「不可以!」她厲聲一喝。「你要敢碰我,我就從這裏跳下去!」

  她指著斷牆的另一邊,那裏是更深的窯底。

  範家用的是蛋形窯,這種窯為了讓火力充足又分佈均勻,窯深洞闊,沿窯坑螺旋狀修徹了一座座窯床,窯床之間有隔火牆,窯體底部鋪沙石,窯牆多用耐火的石頭和泥上混合砌成,外加護牆以防止燒窯時突破爆裂。

  作為范家人,范朝陽當然熟悉這座老窯,知道她如果從自己這頭跳下,就會落在他現在站立的窯床上,就算受傷也不會很重;可是如果她從另外那頭跳下去,那就是直接墜落窯底,就算不死也得缺胳膊斷腿!

  「不!你不要跳!」範朝陽慌了,他是真心愛她,絕對不想讓她受傷。「如果你不願意,我不碰你,不碰!」

  「我不願意!」

  「行、行,我保證不碰你!」範朝陽連聲保證。

  「那你帶我出去。」梅蕊看看四周,心想他應該知道出口在哪里。

  「那你答應嫁給我……」

  「不,我說過了,我不會嫁給你!」梅蕊打斷他的話,耐心地說:「可是如果你帶我出去,送我回花溪坊,那我就忘記今天你欺騙我的事,你會是我和秀廷的好朋友,我還會喊你范哥哥。」

  「你真的那麼討厭我嗎?」見她如此堅決地拒絕他,連一點機會都不給他,範朝陽覺得很傷心失望。

  他過去一直以為梅蕊只是不瞭解他,才會選擇陸秀廷,所以他一直抱著希望來接近她,想讓她更瞭解自己。可惜她在這裏一個月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而他大哥逼得又急,所以今天他才利用陸秀廷裝窯的機會將她騙來,想逼迫她就範。

  按照大哥的安排,是要他今天將梅蕊騙到此地,如果說服不了她,就來個霸王硬上弓;等生米煮成熟飯時,以梅花山莊的聲望,絕對不會再讓女兒另嫁他人,而梅蕊必定羞見陸家,這樣范梅結親將勢在必行。

  可是如今他一番情真意切的傾訴卻私毫沒有讓她動心,反而讓她不願再親近自己。偏偏他既無法狠心地對她動粗,也難以放任她離去,心裏的痛苦和矛盾自然不輕。

  「不,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我信任你,所以才跟你出來。可是如果今天你傷害我、逼迫我,那我不僅會討厭你,還會一輩子恨你!」

  梅蕊的話像把重錘敲打在範朝陽心上。不,他不能忍受被她憎恨或討厭,如果真的不能娶到她,那他也要與她做朋友,絕對不要跟她成為仇人!

  「不要!蕊兒……」心裏堵著濃濃的悲傷,範朝陽的眼睛濕潤了,他一生中最愛的女人就在眼前,可他卻無法得到她。「不要恨我,不要討厭我,我是這麼愛你,這麼喜歡你……」

  他的聲音哽咽,他不願相信這個他深愛的女人註定只能成為他的朋友,可看著牆頭上神態堅定的梅蕊,他不得不相信,她是認真的。如果自己逼她,她一定會以死反抗,會恨他一輩子!

  不,他寧願她活著,快樂的活著,也不要她死掉,更不要她恨他。

  「好吧,我、我做你的朋友!」他終於妥協了。

  梅蕊看到他的眼淚,明白他的心,可是愛情是不能改變的,她唯一愛的人是陸秀廷,她絕對不會因為任何人和任何事改變!

  「范哥哥,謝謝你成全,日後我和秀廷都會記住你的。」她柔聲安慰著他。

  聽到她的話,看到她真誠美麗的笑容,範朝陽醒悟了,是的,她是真的只愛陸秀廷。

  陸秀廷說的沒錯,就是再重新選擇一千次,她還是會選他!

  「蕊兒……」他仰頭看著她。「是我錯了,我不該自以為是地逼迫你,更不該騙你來這……」

  「范哥哥,我不怪你。」梅蕊對他伸出了手。

  範朝陽也伸出了手,可他只是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就放開了,他對她說:「你等著,我去找出口,馬上回來帶你出去。」

  梅蕊信任地點點頭。「我在這裏等你。」

  範朝陽沿著窯床跳到下一段隔火牆上,再往下跳去,很快就消失在黑暗裏,只留下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最後那腳步聲也變得模糊了。

  梅蕊安靜地坐在斷牆頭上,想著範朝陽的動機和最後的轉變,不由感慨人的感情確實是難以捉摸的。

  她絲毫不懷疑範朝陽愛她,可是她愛的是陸秀廷。

  過去,她從來不懂什麼是愛情,那時只要想到要與一個陌生男人生活在一起,她就覺得難以忍受;可是如今,她渴望天天與陸秀廷在一起。

  回想以前他們之間的種種,她暗自笑了。她是多麼幸運,能得到自己所愛的人的愛。如今,她要帶著這樣的愛心,原諒範朝陽,還要說服陸秀廷不再計較今天的事,要繼續與范朝陽做朋友。

  她知道陸秀廷是個重情義的人,他會珍惜自己與范朝陽的友誼。

  突然,一陣磚石落地的聲音伴隨著模糊的人聲傳來,梅蕊注意聽,卻又什麼都聽不到了。

  過了一會兒,又是一陣腳步聲響起,她以為是範朝陽回來了,便大聲喊道:「范哥哥,找到出口了嗎?」

  沒人回答,只有那單調的腳步聲響起。

  她渾身的毛孔瞬間張開,心頭有不祥的感覺。

  「范哥哥?!」她再提高聲音喊。

  還是沒有回應。

  她心跳加速,四肢發涼。克制著心頭的恐懼感,她將腿收回,蹲伏在牆頭上,警覺地注視著聲音傳來的地方。

  來人終於出現了,那是一個梅蕊沒有見過的男人,不過當看清他的面目後,她立即明白了來人是誰,他長得太像範朝陽了。「你、你是範朝陽的什麼人?」

  來人咧嘴一笑。「我是他大哥,姑娘果真機靈。」

  「范哥哥呢?他在哪里?」這個男人的笑容讓梅蕊覺得陰森森的,他的目光呈現出一種半瘋狂的神色,她本能地感到害怕。

  范朝林往前走了一大步,站在剛才範朝陽站立的地方。「我讓他在地上躺一會兒,他太無能了,得先休息一下,恢復男子氣概後再來見姑娘。」

  他的話讓梅蕊不解,可是她沒時間細想,因為那男人又走近了一步。

  她蹲起身,厲聲說:「你不要過來,否則……」

  「否則怎樣?否則你要從那裏跳下去嗎?」范朝林再往前一步,幾乎伸手就可以摸到牆了。

  不過他的身高遠不及範朝陽,因此就算他伸長了手臂也抓不到梅蕊,這是唯一讓梅蕊安心的地方。

  見她不語,范朝林又說:「我不是朝陽那個笨蛋,你如果想跳就跳吧,沒人會攔著你。可是別怪我沒提醒你,如果從那裏跳下去,你絕對會摔成一塊肉餅。等你爹娘認屍時,恐怕都無法認出那塊肉餅究竟是什麼。」

  他威嚇的話立刻起了預期的效果,梅蕊心驚膽戰地看看左側下方模糊的深穴,往下跳的決心動搖了。

  再怎麼不怕死,她也不願讓自己死後成為一塊醜陋的「肉餅」!

  「聰明!」范朝林稱讚地點點頭。「下來吧,我不會傷害你,只要你答應嫁給朝陽,我馬上就帶你出去。」

  「不行,我跟陸秀廷已經定親了。」

  「定親算什麼?只要你點頭,其餘的事我自會打點。」范朝林冷酷地說。過早承擔家族重擔的壓力,早就將他磨得沒有了耐心相人情味。

  「不!」

  梅蕊簡單的答覆激怒了范朝林。「你說什麼?」

  他臉上出現了讓梅蕊膽寒的冷笑,但她仍堅定地看著他回答。「我不會嫁給範朝陽!我是陸秀廷的未婚妻!」

  「啪!」他一拳擊打在斷牆上,震落了一些磚石,也震得梅蕊險些掉下來。

  「你這個不識抬舉的女人!」他怒氣勃發地大罵。「你以為陸家比範家有權有勢,是嗎?朝陽哪里比不上那個乳臭未乾的陸秀廷?你為什麼不願嫁給他?」

  為了不再激怒他,梅蕊不說話,只是鎮定地注視著他。

  可是她的沈默和冷漠的眼神更加刺激了范朝林,他最痛恨的就是有人看不起範家,而他根本不知道梅蕊的個性本來就很冷靜,若非陸秀廷的愛點燃了她的熱情之火,她向來都很安靜。

  「你該死的竟敢看不起我範家?!」范朝林怒吼著跳起來撲向牆頭上的梅蕊,想抓住她。

  梅蕊沒料到他會突然向上躍起來抓自己,於是本能地站起身想往後退,可腳踝已經被范朝林有力的手緊緊把住,她的身體頓時失去重心,跌下了窄窄的斷牆頭,往左側那灰濛濛的的窯底倒去。

  「秀廷——」她用力大喊,因為絕望,她用了全身的力量呼喊,那響亮的聲音在窯洞裏久久不斷的迴響。

  范朝林沒想到自己那一跳會引來這樣的結果,如今,他只要放開手中抓著她的雙腳,他就會成為殺人犯。

  他只想要梅花仙子嫁入范家,絕對不想要她死,更不想讓自己因為殺人而被送進牢房。他知道範氏絕對惹不起梅花山莊,更惹不起陸氏。

  於是他用力抓住梅蕊的腳,一心想將她拉回來。

  梅蕊被倒吊在半空中,腦袋裏唯一的想法就是再也見不到陸秀廷、見不到爹娘了。她用力地喊叫,拼命的揮動雙手尋找附近可以支撐她身體的東西。

  兩人就這麼隔著一堵搖搖欲墜的坍牆掙扎著。

  由於這座大窯荒廢已久,磚石早就鬆散,半坍的隔火牆被他們這麼一折騰,撲簌簌地落下不少砂石。

  「蕊兒——蕊兒——」

  一聲聲呼喊從頭頂傳來,梅蕊開始並沒有聽見那些呼喊,她只是用力地叫,用力地掙扎,直到砂礫滾落在她臉上、嘴裏,才讓她停住了聲音,也才聽見頭頂那聲聲焦慮地呼喊。

  「秀廷,我在這裏——」她吐出嘴裏的沙石,用力地應著。

  秀廷來了!

  她欣喜地想著,不再掙扎也不再尖叫,只是在盈盈淚水中等待著他來救她!

  「蕊兒——」

  這次陸秀廷的聲音由高處滑落,她終於看到熟悉的身影從那張大魚網上躍下,準確地跳到了范朝林站立的窯床上。

  「秀廷……」她哭喊著伸出手,可是隔著那道坍塌的牆,她無法拉住他。

  「牆,要垮了,快,抓住……她的腳……」范朝林氣喘吁吁地說,抓住掙扎下墜的梅蕊幾乎耗去了他的體力,他覺得自己快要抓不住她了。

  不用他說,陸秀廷已經接手抓住了梅蕊的一隻腳,並利用自己身高的優勢,傾全力伏在斷牆上,用另外一隻手探過斷牆抓住了她用力向他伸出的手,然後大吼一聲,拽住她往回一拉。

  梅蕊終於順著他的力量翻過了斷牆,跌向他的懷抱。

  可是就在這一瞬間,那道斷牆就從中間斷開了,身體重心還在牆上的范朝林站立不穩,踉蹌前撲。

  陸秀廷來不及安慰受到驚嚇的梅蕊,迅速將她放在窯床上,就伸手去拉正往前傾的范朝林。

  可是就在他拉住范朝林時,最後那截范朝林藉以支撐身體重心的斷牆垮了,連帶附近的窯牆火道也坍塌了。他們兩人都沒來得及收住腳,一起伴隨著紛紛落下的磚石泥沙墜落下去。

  「秀廷——」梅蕊心膽俱裂地看著這一幕,淒厲痛呼。

  她哆嗦的雙腿沒有一絲力氣,只能艱難地爬過那殘留的磚石,趴在窯床邊往下看,可那裏黑呼呼的,什麼都看不見。

  「秀廷……」她哭著說:「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就在她哭得肝腸寸斷時,身後有人在拉她、喊她。「蕊兒!」

  她回頭,看到範朝陽正站在她身後,他的臉上有血,腦門上有個很大的包,血好像就是從那裏流出的,而他的身上全是沙土。

  「你……你受傷了?」她含淚問。

  「是我大哥……對不起,我沒能保護你,大哥打暈了我……」仿佛剛剛跑完幾十裏地似的,范朝陽「呼呼」地喘著氣,指著下麵說:「來吧,我帶你去找他。」

  范朝陽向她伸出手,她看了看他的手,沒有動。

  「蕊兒,我做錯了很多事,這次,讓我做對這件吧!」

  他眼裏的真誠懺悔讓梅蕊不再遲疑,她將手放在他沾著泥沙的大手裏。

  在他的幫助下,她蹣跚地走下了窯床。

  當來到窯洞底層時,他們看見了范朝林。他躺在一堆瓦礫中申吟,下肢被壓在一塊大石頭下。

  「大哥!」範朝陽驚呼一聲,立即趕過去搬動那塊石頭,拯救他的大哥。

  梅蕊則因沒有見到陸秀廷而心急如焚,可是她知道自己要冷靜。

  「蕊兒,別擔心,等我搬開這塊石頭就陪你去找秀廷。」

  「不,不用了,你就留在這裏幫助你大哥吧,我去找秀廷!」

  很快,她就在爐床前的瓦礫堆中看到了他露在外面的大腳。

  「秀廷!」忘記了滿身的疼痛,她奔過去移開那些壓在他身上的磚石。

  當看到他臉朝下伏地而臥,幾乎全身都被埋在砂礫中時,她的血液幾乎凍結成冰,心頭的恐懼感更甚于先前倒懸于斷牆邊的生死瞬間。

  跪在他的腳邊,她用力拉他的腳,可他沒有絲毫反應。她站起身拽住他的腳,想將他從砂礫中拉出來,可是她的力氣不夠。

  「秀廷,你不能死,我會救你,你一定要活著!」她再跪回他身邊,一邊用力地將那些磚石和碎瓷片移開,將砂礫掃盡,一邊不停地說。

  可是當她將他身上的全部石塊都清除後,他依然一動不動。

  「秀廷?!」她看不見他的臉,又抱不動他沉重的身體,急得她眼淚直流。

  「秀廷,我愛你,我要嫁給你,你要是死了,我就跟你去死……」令人窒息的恐懼感讓她無法停止嘴裏的叨念,因怕扯到他的傷,她只敢輕輕地扳動他的肩膀,想將他轉成正面。

  可是他的身體一動也不動,她無奈地加大了力量,心想反正已經受傷了,她這點力量應該不會造成更大的傷害。

  然而不管她怎樣用力推、拉,他都沒有一絲反應,依然趴在那裏。

  「哦,秀廷,你這麼瘦,為什麼這麼重呢?」她又是心急又是無奈地俯下身用頭頂住他的身子,雙手配合著用力扳平他的身體。

  這次她成功了,他的身體終於被放平了。拂去他臉上的砂礫,她看到臉上有些小傷口,那應該是被碎石劃傷的,她再檢視他的全身,沒有看到令人心驚的血跡和明顯的創傷。可是他一直緊閉雙眼,讓她更加心慌。

  她用手輕輕擦拭著他臉上的灰塵和傷口,流著淚說:「秀廷,快醒來,我好害怕,沒有你,我不知道要怎麼辦……」

  在她的手指撥弄到他的眼睛時,陸秀廷緊閉的雙眼突然動了動,然後張開了。

  看著那雙閃閃發亮的黑瞳,梅蕊呆住了,她哀傷的目光迅速變幻著,起初是震驚,然後是安心,再是喜悅。「秀廷?你、你沒事?」

  「我很好。」陸秀廷舉起手擦她臉上的淚,聲音低沉,但很平穩。

  「你沒有傷到其他地方?」

  「除了你的眼淚傷了我的心外,我好像沒有受傷。」他說著坐了起來,靠在身後的爐壁上。

  梅蕊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動了動四肢,再對她伸出雙臂。

  「你這個壞蛋!」梅蕊猛地往他胸前揍了一拳,沒看到他瑟縮了一下,便一頭撲進他張開的懷裏抱著他大哭起來,嘴裏還含糊不清地數落他。「裝死的壞胚子!無可救藥的無賴!你就是會嚇我,我再也不要理你啦!」

  「真的不理我嗎?」陸秀廷逗趣地問。

  他其實也是剛從昏迷中醒來,此刻他的感覺就好像被人用木棒從後腦勺猛擊了一棒,而他的身上也隱隱作痛。但他是不會告訴她這些,她今天已經經歷了太多的恐懼。

  梅蕊在他懷裏嗚咽著說了什麼,他沒有聽清,只是緊抱著她,繼續逗她開心。

  「蕊兒,我活著,沒有受傷,你該高興啊,怎麼哭得這麼傷心呢?」

  「是的,我是高興……」梅蕊仰起臉看著他。「你沒有事就好……幸好你來的及時……可是,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是朝汐跑去告訴我的,她也是無意間從她嫂子口中得知的。」陸秀廷舉起手替她擦拭著眼淚。「不要再哭了,你看,這麼好看的臉都成花貓了。」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就像只花豹。」梅蕊終於破涕為笑了。

  「那好,就讓花豹親親花貓,好不好?」陸秀廷俯身湊近她。

  「不好,你滿臉的沙土……」

  可是不管她口頭上怎麼說的,她的嘴已經迎上前去,與她的花豹滿是沙土味的嘴緊密相接,並立刻被捲進了熊熊燃燒的火焰中。

  這是一個由青澀走向成熟的吻,帶著經歷過生死考驗後,更珍惜對方的宣誓與熱情,是一種天搖地動、目眩神迷的經驗。

  熱情的擁吻使得他們忘記了剛剛遭遇到的驚嚇與危機,直到不知是誰先申吟出聲,陸秀廷才恢復了理智,他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她的唇瓣,抬起頭來看著她。

  儘管她滿臉灰塵淚痕,但依然美麗得不可思議。從第一次見到她,他就知道她的美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

  梅蕊也望著他,激情仍然蕩漾在她的眼波中,她靜止不動地凝視著他,心裏有種越來越強烈的欲望蠱惑著她,於是,她絲毫沒有考慮此刻是否是合適的地方,也沒有在意身邊還有旁觀者,就忽然摟住他的頸子,拉下他的頭,親吻了他。

  陸秀廷立刻把她拉進懷裏,化被動為主動地吻她。

  這時,巨大的聲響伴隨著明亮的光線將廢舊的大窯照得通亮,封閉已久的出口被打通了!

  「四少爺!」

  「小姐!」

  梅蕊安心了,知道她無須再為如何出去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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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兩個月後,德化員外第內佈置一新,喜氣洋洋,東面小院的門扉上有對對子揭示了這裏充滿喜氣的原因——「五彩雲臨門煥彩,七香車擁轡如琴。」

  原來,陸家在為四公子陸秀廷辦喜事!

  傍晚時分,震天價響的噴呐、喇叭、鑼鼓、金鈸等文武樂器終於停了!

  一掛鞭炮響聲中,搖搖晃晃的喜轎終於進了員外第的大門,一路過了外庭院,過了主建築,來到中庭,在早已鋪設好的紅氈前落了地。

  梅蕊身著一襲繡著梅花的新娘裝,頭頂四角各綴兩枚銅錢的紅蓋頭,被喜娘攙扶著下了轎,踏在紅氈上。

  一條紅彩綢帶被喜娘塞進了她手裏,她透過絲綢做的紅蓋頭往前方瞟,看到臺階上有兩道同樣高大挺拔的身影,知道粗壯的那個是範朝陽,今天他是以新郎最好的朋友的身分來觀禮。

  大窯事件後,陸梅兩家聽從一雙兒女的勸解,原諒了范氏兄弟。深懷懺悔感恩之心的范朝林因腿骨已斷無法行走,而將家族事業交給了弟弟范朝陽打理,如今,範朝陽的婚事也正在緊鑼密鼓地安排著。

  當看到範朝陽身邊那讓她掛懷了兩個月的熟悉身影時,她的心怦怦狂跳,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紅綢。

  陸秀廷俊臉帶喜,一身縫製合身的新郎裝將他頎長的身材襯得更加挺拔偉岸。他在眾人的吆喝聲中,接過紅綢的另一端,小心地握在手心,走在紅氈外面,引領著他最美麗的新娘前去拜堂。

  可是當紅綢帶被拉直時,新娘仍舊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他略微用了點力,可那頭仍舊不回應。

  回頭看看那垂首站立在紅氈上的俏麗身影,他似有所悟,不由暗笑。「好你個小心眼新娘!」

  於是他更加用力地拉紅綢帶,想將她硬拖過來。

  不料,綢帶那端竟突地一松,他的身體頓失重心,腳下打了個踉蹌。若非身邊的範朝陽拉著,說不定他就得跌坐門檻上了。

  圍觀賀喜的眾人笑聲驟起,都以為大婚之日,年輕的新郎心急失常絆了腳。

  紅綢帶兩端的主人可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蕊兒,不許搞鬼!」陸秀廷站穩後走近後面的新娘,悄聲警告。

  「誰教你不守信用?」紅蓋頭下的聲音雖小,但絲毫不示弱。

  「我沒有!」

  「你有!」

  攙扶著她的喜娘發出竊笑,陸秀廷無奈地輕提紅綢帶警告她,並繼續往前走。

  這次梅蕊沒有為難他,順從地跟著他進了門。

  見她溫順地跟隨在身後,陸秀廷安心了,喜孜孜地引導著她進了大廳,站立在神位和雙親身前。

  一堆賀喜頌詞後,司儀高聲呼喊著,指引著新人拜堂,新郎新娘也規規矩矩地根據他的唱詞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可是就在夫妻對拜時,梅蕊又刁難新郎了。

  身為新郎倌,今天的陸秀廷戴了一頂簇新的六合一統帽,當他轉身與梅蕊相對俯身行禮時,梅蕊不知用了什麼辦法,竟讓她頭上高聳的鳳冠頂落了他的帽子。

  幸好他反應快,當帽子險些落下時急忙伸手按住,確保它繼續安全地留在腦袋上,否則拜堂時落帽,那就糗大了!

  此後,無論是送入洞房,揭紅蓋頭,還是喝交杯酒時,陸秀廷都不敢再放鬆,一直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生怕她又出什麼怪招讓他當眾難堪。而他也很好奇,當自己如此坐立不安時,她卻如無事人兒般嫺靜地按照禮俗,中規中矩地行事行禮。

  懷著焦慮不安又興奮難耐的心情,一對新人終於熬過最喧鬧的時刻,當洞房內只剩下他倆獨處時,陸秀廷一把將她抱住。「你三番兩次作弄我,是故意報復我,是嗎?」

  梅蕊不躲不閃,笑盈盈地說:「沒錯,你失信在先,不能怪我。」

  陸秀廷在她噘起的嘴上親了一下。「大窯歷險後,是你我的爹爹堅持你應該先回家去調理的,我能不放你走嗎?」

  「可是你不該不告訴我你摔下窯底時受了傷,也不該不守一月之約,什麼話都不說就讓我爹爹把我帶回家去,還兩個月不來看我!」想起這兩個月的思念,她眼眶紅了。

  陸秀廷明白她的氣惱,憐愛地抱緊她。「我那時也不知道自己受了內傷,何況那是我們歷險歸來的第二天,所有的事都還來不及想,我們的爹爹就來了,在那種情形下,我還能留住你嗎?」

  「可是你不該連信都不寫一封!」梅蕊還是不原諒他。

  「就因為這樣,你才寫那封信給我,說三個月內不娶你,你就不嫁了?」

  「沒錯,我就是那樣想的!」

  「所以我也沒錯,我就是為了不違逆你的意思,我一直在趕時間,為了在三個月內娶到你啊!」陸秀廷順從她的意願,俯身親吻她的唇角、鼻尖,同時不忘為自己辯白。「這兩個月裏,我雖然沒去看你,沒給你寫信,可我每日都在想你,一直在按照你的心思做事喔!」

  梅蕊噘著嘴,做出不相信的樣子。

  「讓你看看!」陸秀廷沖她得意地一笑,抱起她下了床,走到一隻木櫃前,指著櫃子門上的銅環。「拉開這裏!」

  梅蕊看看他,他對她微笑,那笑容將一股暖氣送入她的四肢百骸,讓她心裏的怨懟全然消失無蹤。她伸出手拉開那扇門,頓時美目放大,閃動著讓陸秀廷永遠難忘的喜悅光芒。

  「秀廷!你做到了!」她一聲驚呼,雙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臉上、唇上落下無數個吻。

  「是的,我做到了!我們做到了!」陸秀廷快樂地回應著她的吻,並在親吻她的間隙重複著這個遲來的喜訊。「我們做到了,以後我們還會有更好的瓷器!」

  「讓我看看,我要看看!」

  「等會再看,它們是你的!全都是你的!」陸秀廷熱情洋溢地將她抱回床上。「不過現在你得先看看我,我也要看看你,因為最重要的是,你是我的!」

  陸秀廷熱情的吻讓梅蕊全身的血液沸騰了。

  是的,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他們彼此相屬——永遠永遠!

  「秀廷,你也是我的……」她的激情呐喊全然消失在她夫君的口中。

  帳幔飄飄,紅燭搖搖,春光橫溢的新房內,一對新人將長久以來的思念化作了永世不變的癡愛。

  在床頭那端敞開著的櫃子裏,放著四尊潔白如玉,精美絕倫的瓷器——

  追求幸福的梅花杯、深表歉意的梅花碗、喜上眉梢的梅花壺、高頸鼓腹的梅花瓶,在燈火下閃耀著永世不滅的晶瑩光芒,見證著這兩位少男少女奇特的愛情!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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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搞定小情侶 
 華甄

  隨著陸秀廷與梅蕊愛情故事的結束,『在家不從夫』系列完成了!

  看著「全書完」三個字,我習慣性地往後一靠,無論是摔倒在地,還是準確地將自己扔進椅背裏,都要高興地先給自己一個鼓勵:Youmadeit!

  親愛的看倌千萬不要笑華甄輕狂,更不要以為華甄因此而自滿。

  不,絕對不是這樣的!

  書剛寫完,成績實難意料,俗話說「自己的孩子總是最好的」。當我對自己的新生寶寶懷有專寵之心時,實在很難公正地評監它,因此這個評監的工作還是留給讀者們吧!

  之所以如此高興,是因為這個系列確實帶給了我很多新感受、新感動,讓我不得不由衷地為它的順利完成感到高興。

  在這篇後記裏,請容我跟大家敞開心胸說說這個系列的創作花絮,權當是我們在交流。

  我很高興能與讀者們分享寫作這三個故事時的得失感。

  這套系列寫作時間上很緊湊,三個故事四本書,可以說是一氣呵成沒有間斷,因此寫作上有很連貫的感覺,寫得也很盡興。

  《妻命難違》以奔放豪爽的海盜與巾幗不讓鬚眉的大小姐為主角,寫他們相似的個性和截然不同的生活背景下形成的不同命運,讓他們在合與不合的搏擊中角力、在愛與不能愛的困境中掙扎,整個故事以粗獷、狂野和氣勢強悍為感情基調。這本書寫得很激情,我個人認為是達到了自己預設目標的。

  第二本《夫命難從》中,我的重點是要寫一對完全不同的人物間的愛情。由於男女主角個性、年齡、教養、思想都有很大的距離,註定了這樣的愛情必定會起伏不斷,高chao迭起。

  感謝出版社在華甄面對龐大的素材無從取捨時,給予了我最大的支援,提供了更大的舞臺讓我去表現它,終於讓我減少了一個寫作中的遺憾!這個故事同樣是在十分投入的激情中完成的,整個過程十分流暢順利。

  如今剛完成的第三本《妾心難逆》是我的新嘗試,我想寫兩個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之間的情愛。雖然在構思時就覺得有難度,可是還是寫了。

  這個故事裏的男女主角是華甄從來沒有寫過的小情侶,兩人從認識並產生朦朧的愛情到成親,陸秀廷也只是十八歲,梅蕊十六歲,如此年輕的角色無論在精神方面還是言語神態方面,都與以往所寫的人物有很大的不同。

  依華甄看來,少男少女的愛情,必定不會像成熟男女的愛情那樣複雜,也不能帶有功利思想,更不應該有憤世嫉俗的滄桑感。

  因此從一開始,我就設定陸秀廷與梅蕊的愛情應該是純純的、帶著甜蜜夢幻氣息,仿佛日出前落在花瓣上的露珠般清純晶瑩。他們的對話也不該太世故,而應當有介乎于成年人和少年人之間的那種純潔又有點傻氣(就像梅蕊傷了腳,秀廷背她時那樣比較幼稚可愛的對話),言行也要帶點莽撞又有點自我的色彩(就像秀廷分明吃醋吃得渾身都酸透了,可還硬著嘴逞強),同樣的,故事也不要出現諸如兒童不宜的暴力場面。

  所有的構思似乎都很合理,可是寫作時才發現,要把這兩個人的感情戲寫得純純的又要好看,這個目標好難達到!

  可以說,這本書是我迄今為止寫得很不自信的一本,也許這跟個人經歷有板。在十七、八歲時,華甄還是個懵懂無知的傻妞,那時的我別說談戀愛,就是誰跟我說這個,我都會反問:為什麼只能跟一個男孩好?

  從小我就喜歡跟男孩玩,一大票朋友全是男孩,因為生活的經驗教會我,男孩比較爽快,不會因為你偷吃了他一塊餅乾就哭著喊著要你賠,也不會因為你打了他一拳,就必定回你一掌,甚至動輒就去「告老師」、「告你爸爸媽媽打你」。

  所以少女時代的華甄是不可能理解「只能對一個男孩好」的含義的,這樣的結果造成了華甄根本沒有體會過少男少女的愛情。於是在寫陸秀廷跟梅蕊的感情時,總覺得拿捏不准分寸,他對她該是怎樣的?他可以親吻她嗎?她應該怎樣回應他呢?(古代人這個背景姑且忽略不計了。)

  聽起來有點蠢,可是就是有這樣的問題冒出來,干擾著我的思路,阻礙了我的速度。有時我苦苦地對著鍵盤發呆,不知該如何讓他們愛得如癡如醉,又不要沾染上成年人太容易有的色欲?如何讓他們愛得純潔,又不讓故事平淡?

  這真是個傷腦筋的問題,如果不是交稿日逼近,我恐怕還會繼續發呆。

  如今,我盡力了,有點純純、有點蠢蠢地將他們送進了洞房。其餘的,就等各位朋友來評說吧!

  今天,華甄放假,因為我——交稿了!

  最後,祝福所有的朋友幸福快樂!特別要祝福我那位心思靈巧、感情豐富的朋友綠小漪,祝你有幸福的歸宿,也願你肩膀不要再痛了!

  接下來,我將全力投入社裏的寫作計畫去進行新的創作,那又是一個令人興奮的挑戰。然而,我喜歡!為了新的挑戰摩拳擦掌中,咱們下次後記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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