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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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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煓梓 -【愛流年(麒麟山莊第二部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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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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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5 00:29:4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司徒雲心瞪大眼睛看著武鑒鈞走進大廳,臉上的表情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模樣,便知道大事不妙。

  「鑒鈞……」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剛剛她和奶奶的對話,他應該都聽見了,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方才的對話中並未提及她的姓氏,可他竟然知道她姓司徒,應該是從哪個地方聽來的。

  「妳不問我為何知道妳的身份嗎?」武鑒鈞輕藐地看著司徒雲心,無法相信她竟然欺騙他。

  「你為什麼知道我的身份?」她無意識地重複他的問題,眼神一片茫然。

  「很好,當我第一次聽見妳真正的身份時,也是這個表情。」茫然、不可置信,還有更多的心痛。

  「誰告訴你的?」司徒雲心稍稍回神,腦海中浮現出朱陸的臉,隨即又否決,都已經過了二十天,他不可能還在平澤。

  「朱陸。」武鑒鈞冷冷回道。「我方才在茶館遇見他,他變得很落魄,跑來跟我討公道,說拜妳之賜整座倉庫的茶葉沒人敢買,要我負責。」

  果然是朱陸!當日她看見他,就應該閃避,不該頑皮假扮丫鬟捉弄他才對。本以為僅有一面之緣,他不可能認出她,只能怪她聰明反被聰明誤,現在難收拾了。

  「鈞兒,關於這件事,奶奶也有錯。」見兩個人的氣氛不佳,武老夫人趕緊出面緩頰。「是奶奶拜託雲心跟著你——」

  「所以奶奶也是共犯!」武鑒鈞氣得眼睛都紅了。「您和她聯手起來欺騙我!」既然早知道她的身份,為何不告訴他,讓他在她面前鬧笑話!

  武鑒鈞這句強烈的控訴,讓武老夫人當場啞口無言,不知該怎麼反駁。

  「捉弄我就這麼好玩嗎?」他生氣武老夫人知情不報,但他最氣的人還是司徒雲心。

  「不是這個樣子——」

  「就像妳假扮丫鬟捉弄朱陸,把他耍得團團轉,妳也用同樣手法欺騙我。」現在看起來,他應該同情朱陸,因為他也是她惡作劇下的受害者,他的處境並沒有比他好多少。

  「這不一樣!」司徒雲心喊冤。「朱陸是因為貪心,想要用西南土茶混充高價的羅岕欺騙你,我看不過才出手教訓他,你怎麼可以拿他與我相比?」擺明是在侮辱她。

  「在我看來,沒有什麼不同,一樣都是騙人。」武鑒鈞太生氣了,有些口不擇言。

  「鈞兒!」武老夫人再度出面制止,但無效。

  「我有說錯嗎?」他問司徒雲心。「妳不也是拿了一個假身份混進武家堡,假裝是村姑,在我面前裝窮,目的和妳捉弄朱陸沒有兩樣,都是想看我出糗,妳說,有哪裡不同?」

  武鑒鈞鐵了心誤會司徒雲心,司徒雲心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再解釋也沒有用,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非常清楚他有多固執,又有多難被說服。

  「鈞兒,這都是奶奶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好了,千萬別怪雲心,她是無辜的。」武老夫人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的身上,希望能緩和他們之間的對立。

  「您不必再說了,奶奶,他不會聽的。」司徒雲心做事或許欠考慮,但他對她的無情指責同樣傷她的心。

  沒錯,她是欺騙了他,但那是有原因的,他怎麼就不肯聽她的解釋、瞭解她的用心,一味曲解她和奶奶的好意?

  「妳倒是一臉無所謂。」武鑒鈞不可思議地看著司徒雲心,她的表情十分平靜,不像是犯錯的人,冷淡得可憎。

  「你都已經未審先判了,我何須多言?」她懶得辯解。「你想怎麼做儘管開口就是了,我不會有意見。」

  「雲心!」

  司徒雲心這一決定,讓武鑒鈞愣住,武老夫人急得跳腳。

  若論固執程度,雲心可是不會輸給鈞兒,再這麼下去,好好的一段良緣就要這麼給拆散了。

  「鈞兒,你別只會發愣,也說句話呀!」武老夫人急得都快得失心瘋,武鑒鈞還在神遊太虛,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正當三方僵持不下,誰也沒注意到大廳外頭站著兩個人。

  尹荷香帶著大兒子申經綸日夜趕路,提早幾天來到武家堡,還沒正式向武老夫人請安,便遇上這種狀況。

  她在外頭站的時間夠久,大廳裡的對話大致上已聽仔細,如果她沒推想錯誤,應該是雲心假扮窮人家的女兒欺騙武鑒鈞,而且武老夫人從中參了一腳,兩人聯手騙他。

  尹荷香不明白其中的原由,但她相信以武老夫人行事之謹慎,她會這麼做,必定有她的原因,她現在所能做的是保全雲心的面子,不教她的自尊心被武鑒鈞踐踏。

  「經綸,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雲心的未婚夫。」尹荷香忽地決定。

  「什麼?!」申經綸聞言眼珠子暴凸,差點沒被他娘的決定嚇死。

  「等會兒進去,你儘管點頭,什麼話都別說,知道嗎?」尹荷香千交代萬交代,就怕她這個只會讀死書、死讀書的笨兒子露餡。

  「可是——」

  「想想你那些經書。」尹荷香也不跟他囉唆,要他自己看著辦,要留要毀全在他一念之間,完全就是威脅高手。

  「我明白了。」嗚……娘真沒人性,老想對他的經書下手,那些經書又沒有惹她。

  誰說沒惹她?他那些經書都已經多到堆到天花板,根本是氾濫成災,連想找本書都困難,偏偏他又不愛整理,也不許人動手整理,看了著實礙眼。

  「準備好了,該我們上場了。」尹荷香拉正身上的衣服,就要給大廳內的人來個意外驚喜。

  「鈞兒!」武老夫人急到額頭冒汗,偏偏武鑒鈞挑這個時候悶不吭聲,急壞了武老夫人。

  莫怪武鑒鈞失去反應,而是司徒雲心的態度轉變得太過激烈,讓他不知該如何因應。

  「我——」

  「你什麼都不必說,就當沒這回事兒。」

  就在武鑒鈞方能開口之際,尹荷香突然走進客廳,後頭跟著申經綸。

  「荷香舅媽!」尹荷香不期然出現在她眼前,司徒雲心欣喜若狂,想也不想地奔向尹荷香,纏住她的手臂跟她撒嬌。

  「妳怎麼來了?」她探頭看後面,除了申經綸以外,再沒別人。

  「武老夫人捎信給妳外公,要他派人來談婚事,我第一時間便趕來了。」尹荷香笑呵呵,即使有些年紀,笑容依然甜美可愛,嘴角上方兩個小梨渦尤其吸引人。

  「這位想必就是武老夫人,我是雲心的大舅媽尹荷香,在此向您請安。我此番前來,是來接雲心回去的,雲心在此地多有打擾之處,真是感到十分抱歉,他日必定贈予厚禮,回報您的大恩大德。」尹荷香這番話從頭到尾沒斷過一個字,聽得申經綸睜大眼睛,好羨慕她擁有這等功力,用來背書多好。

  「等等!」雖然尹荷香一氣呵成,武老夫人卻不會弄錯她話中的涵義。「妳的意思是說要帶雲心回去?」

  「正是。」尹荷香理所當然的答道。

  「那雲心和鈞兒的婚事怎麼辦?」武老夫人皺眉。「我寫信給你們的目的,是請你們來談婚事的……」

  「雲心都已經有未婚夫了,哪還需要談婚事?您就當這一切都是誤會吧!」尹荷香決定給武鑒鈞一個教訓,讓他看清楚到底是面子重要,還是愛情重要。

  「我什麼時候有未婚夫?」司徒雲心睜大眼睛,想不透她的未婚夫從哪裡來,根本沒聽說。

  「孩子,妳真是愛說笑。」尹荷香捏司徒雲心的手心,要她配合演出。「妳和妳經綸表哥從小一起長大,大家早認定你們是一對,經綸,你說對不對?」

  申經綸拚命點頭,凡事聽命就是。

  「呃,我和經綸表哥……」

  「是一對。」尹荷香笑著點頭,要司徒雲心別說了,事情交給她處理就沒錯。

  武老夫人看他們三個人眉來眼去,多少了然於心,泰半是他們方才的對話全被尹荷香聽見,她臨時出主意,打算教訓她的孫子。

  看來雲心這位長相甜美的舅媽不簡單哪!雖然有個這麼大的兒子,外表完全看不出來,天生的娃娃臉。

  也罷!鈞兒確實欠教訓,不給他當頭棒喝,他是不會醒的。

  「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雲心芳心另有所屬,老身也不勉強她一定得跟我的孫子成親,這樁婚事就當作沒有發生過,以後也不要再提了。」武老夫人決定配合演出,真個是非常上道。

  「奶奶,妳說的這是什麼話?」武鑒鈞這時終於有所反應,卻已經來不及。「雲心是我的未婚妻,她和這女——男人不過是青梅竹馬,不能混為一談。」

  武鑒鈞差點搞錯申經綸的性別,原因不外是他唇紅齒白、皮膚白皙,還擁有一張瓜子臉以及一雙比女人還漂亮的鳳眼。

  說難聽一點,他根本就是司徒雲心的男性版本,要他將他們想成一對,不僅奇怪,還很彆扭。

  申經綸聽見武鑒鈞這麼說,頭差點要給他點下去,卻在尹荷香的白眼下硬是伸長了脖子。

  「總之,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你也別再說了。」武老夫人的態度轉得比西洋鐘還快,武鑒鈞都快瘋了。

  「奶奶!」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本該是他站得住腳,怎麼會臨時殺出一個長相陰柔的表哥,占了他未婚夫的位置?

  「武老夫人通情達理,晚輩相當佩服。」尹荷香暗示司徒雲心跟她走。「那麼武老夫人,雲心我就帶走了,改日再備厚禮登門道謝——」

  「等一下!」事態緊急,武鑒鈞決定使出殺手鐧,管他後果如何。

  「又怎麼了?」尹荷香等著看他怎麼出招。

  「雲心肚子裡或許已經懷著我的孩子,妳不能就這樣把她帶走。」武鑒鈞硬著頭皮抖出他和司徒雲心已經圓房的事,本以為尹荷香會放棄,誰知道她毫不在乎。

  「我當你想說什麼,原來是這件事。」蠢男人,還不獻出你的真心,要隱藏到什麼時候?「雲心懷有你的孩子,那正好,我就當現成的奶奶,省得一天到晚催促他們生孩子。」

  尹荷香的答案令人傻眼,至少武鑒鈞就傻了,無法有反應。

  反倒是申經綸拚命點頭,點呀點才想起——不對!那他豈不是得當現成的爹,他才不要!

  「你敢搖頭給我試試看,你的那些書!」尹荷香就那麼一千零一招手段,卻很管用,申經綸吭都不敢吭聲,只能用同情的眼光看著武鑒鈞。

  凡是惹到申家人——尤其是申家的女人都沒好下場,他最好記住。

  「雲心,我們走!」尹荷香怕司徒雲心改變主意,匆匆忙忙將她拉出大廳,並在她的監督之下,回居住的院落拿包袱和寶劍,跟著尹荷香離開武家堡。

  「……我真不敢相信,您就這樣讓她走了!」尹荷香一行人離去後,武鑒鈞忍不住咆哮,責怪武老夫人。

  「這樣豈不是正好?」武老夫人可不甩他。「像她這種騙子有什麼好留的,要孫媳婦再找一個就有,大不了再舉辦一次比武招親。」

  武老夫人不出手就算了,出手絕對點中武鑒鈞的死穴,讓他說不出話來。

  「可是她會這麼做,全都是您的主意。」武鑒鈞反駁。

  「你現在想通啦?」武老夫人睨他。「方才我解釋的時候你怎麼不聽,一個勁兒的錯怪雲心?」

  「那是、那是……」

  「是我要雲心別告訴你她的真實身份。」武老夫人嘆氣。「我想趁這個機會教訓你,別老是以為女人接近你一定別有用心,就算出身寒微的女子,也不見得必會貪圖武家的財產,還是有值得你付出感情的好女人。」

  武老夫人用心良苦,武鑒鈞總算感受到了。只是他覺悟了,司徒雲心卻走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把她追回來。

  「奶奶,我該怎麼辦?」他想不到辦法,只好跟武老夫人求救,武老夫人也沒轍。

  「看這樣子,雲心的家人是有意讓你們雙方先冷靜下來,所以才找藉口帶走她,順便給你一頓教訓。」武老夫人看得透澈,反倒是武鑒鈞還不明白。

  「但是雲心和她表哥——」

  「那是騙你的。」笨,居然看不出來。「你這麼羞辱雲心,她的家人當然會心疼,換成我們也一樣,肯定要出面。」

  「那現在……」

  「再等一段時間,等雲心的家人氣消,雲心也冷靜下來以後,再做打算。」時間能治療一切傷痛,但願。「等時間到,萬一她還是不肯原諒你,你得想法子把她逼出來,你們之間才有未來。」

  「要用什麼法子?」他的頭腦亂糟糟,什麼都想不到。

  「這我怎麼曉得?」爭氣點兒,別什麼事都問她。「你得找出屬於你們兩個人的秘密,才能打動她。」

  武老夫人軍師當到這個地步,已經是仁至義盡,接下來就看他怎麼做,怎樣才能找到他和司徒雲心共同的秘密。

  ※※※※

  十五,月好圓。

  司徒雲心雙手撐住下巴,望著天邊的月亮嘆氣,都說月圓人團圓,怎麼她就一個人坐在涼亭下賞月?

  好想見鑒鈞……

  她無力地趴在石桌上,腦子裡裝的全是武鑒鈞的身影。

  仔細想想,她和武鑒鈞在一起做過不少事,他們一起上街,一起喝茶,一起坐在樹上看夕陽。

  啊!她好想念他的一切,就算是他難聽的歌聲,現在回想起來其實也挺可愛,好像猴子被蛇纏住喉嚨,猴子又掐住雞的脖子一樣……

  「小小姐,要不要來杯酸梅湯?」

  就在她想像雞快被掐死的畫面,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一碗酸梅湯,接著就看見二總管溫暖的笑容。

  「達叔!」司徒雲心從桌子爬起來坐正,驚訝地看著二總管。

  「夏天的夜裡,喝一碗酸梅湯最能解渴了。」二總管笑著端起酸梅湯呈給司徒雲心,她接下碗喝了一口酸梅湯,果然立刻消暑。

  「還是達叔最瞭解我,知道我夏天就要喝酸梅湯。」司徒雲心非常喜歡二總管,因為他總是那麼體貼,那麼善解人意,尤其疼她。

  「妳不在莊裡的期間,我煮的酸梅湯都沒人喝,很是寂寞呢!」二總管在她對面坐下,笑咪咪地看著她,司徒雲心回他一個微笑,兩人一起賞月。

  「聽說妳和武公子的婚事告吹了。」沉默了一會兒,二總管忽然提起武鑒鈞,讓她更為感傷。

  「是吹了。」司徒雲心無奈地笑了笑。「荷香舅媽說不能讓人瞧不起我們麒麟山莊,而我認為她是對的。」

  話雖這麼說,司徒雲心私底下其實相當後悔,二總管也看得出來。

  「……武老夫人的身體還好嗎,身邊有沒有人幫她?」二總管的話鋒一轉,突然關心起武老夫人,嚇了司徒雲心一跳。

  「武老夫人的身子十分硬朗,鑒鈞承擔了武家大部分生意,不需要武老夫人操太多心,武老夫人也樂得清閒。」司徒雲心把武家現在的狀況稍稍跟二總管解釋,二總管聽了以後安心不少。

  「那就好。」他深深吐一口氣,就好像懸在半空中許久的掛念終於能夠放下,引起司徒雲心的好奇。

  「鑒鈞——武公子他長得好嗎?脾氣如何?性子如何?能夠擔得起少堡主的責任嗎?」

  司徒雲心本想問二總管,沒想到他的問題比她還多,她只好先一一解答。

  「鑒鈞長得高大俊挺,平澤所有未婚女子都想嫁給他。」說到這個,她就忍不住發火,好個花心大蘿蔔!

  「他脾氣不算好,但心地很善良,很為底下的伙計著想。」她想起他是如何照顧那些礦工家庭,心頭不由得暖起來。

  「還有,他很固執,非常固執。」這點最教她生氣。「不過他雖然固執,做事卻很認真,所以不用怕,他絕對擔得起武家堡少堡主這個重責大任。」

  「聽妳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二總管放鬆的語氣中透露著驕傲,再度勾起司徒雲心的好奇心。

  「達叔,你為什麼一直打聽武家堡的事?」她問二總管。「莫非,那兒有你認識的人……」

  「不,妳弄錯了。」二總管急忙否認。「是因為小小姐差點兒嫁給武公子,我擔心妳嫁過去會吃虧,所以向妳打聽一些武家堡的事,妳不要誤會。」

  「達叔,你真是太疼我了。」司徒雲心好感動。「反正這樁婚事也搞砸了,你也不需要擔心我會吃虧。」

  「小小姐,月亮每天都在變化著呢,人又怎麼知道明天會如何?」二總管的話頗有玄機。「凡事還是不要太早下斷言的好,也許等妳明兒個睡醒一張開眼睛,又會看見另一個世界。」

  「嗯。」她真心喜歡二總管,總在她需要的時候支援她、鼓勵她。

  「還想再來一碗酸梅湯嗎?」二總管問。

  「不,一碗就夠。」她搖頭。

  二總管微笑,把碗收拾了以後離開涼亭,讓她一個人去思考他的話。

  另一個世界啊!

  司徒雲心想不明白二總管的意思,不過很感謝他的鼓勵,總能讓她的心情好過些。

  「妳在想什麼?」

  她還來不及探索另一個世界,尹荷香的聲音跟著在她耳邊響起,如果不是她已經習慣,肯定會被嚇死。

  「我在想達叔的話。」老是使用影飄,這可是很耗費內力的一種輕功,好羨慕荷香舅媽的內力夠深厚,可以隨便亂用。

  「二總管,他來過嗎?」尹荷香左顧右盼,就是沒瞧見人。

  「他剛走。」司徒雲心回道。「他問了一些武家堡的問題,答案讓他滿意了才離開。」

  「他都問些什麼問題?」尹荷香皺眉,想不透二總管這舉動其中的涵義。

  「鑒鈞的長相以及人品問題,和他擔不擔得起少堡主的責任。」司徒雲心回憶。「他還特別問到武老夫人的身體是否硬朗,似乎對她特別關心。」

  「這就奇怪了,他幹麼向妳打聽武家堡的事?」尹荷香不解。

  「我也好奇。」是吧,大家都不解。「達叔說因為我差點兒就嫁到武家堡,他擔心我受委屈,所以多打聽點事兒,沒別的意思。」

  乍聽之下,二總管這話挺合理,但仔細研究便會發現許多不合理處。比如說,他既然知道這樁婚事已經告吹,就不需要擔心雲心會受到委屈,自然沒有探聽武家堡的必要,更何況他還提到武老夫人的健康問題,這就更奇怪了。

  ……不對勁,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關連。

  「荷香舅媽,達叔是什麼時候來到我們麒麟山莊?」司徒雲心也很好奇。

  「我想想看……」尹荷香努力回憶。「我聽說好像是在我嫁進申家的前一年來的,嗯,是這樣沒錯。」

  「那不就是……」司徒雲心扳手指數數。「二十二年前,達叔就在我們山莊了。」

  「僅次於大總管,大總管可是在我們麒麟山莊一待就待了四十個年頭。」老臣哪!「不過當時的二總管另有他人,他那時候只是一個普通的下人,我如果沒記錯,他是在妳出生那一年才升為二總管,妳可算是他的貴人。」替他帶來好運。

  「所以他才會特別疼我。」原來二總管已經待在山莊這麼久的時間了啊!想想也是,打從她會認人開始,二總管總是隨侍在側,比她自個兒的親生父親還要細心。

  「沒想到一晃眼的時間也已經過了二十年,我老嘍!」女人最怕時間的摧殘,尹荷香也一樣。

  「胡說,荷香舅媽還很年輕,我同您一起上街,人家還以為我們是姊妹呢!」外表完全不顯老。

  「妳都喊我舅媽了,我還能不老嗎?」別安慰她了。「現在我沒別的指望,只希望你們這些小鬼頭都能有個好歸宿。」

  荷香口中的「小鬼頭」,自然是指司徒雲心這一輩。申家上一代尚屬正常,他們這一代就個個怪,不是癖好怪,就是個性怪,司徒雲心已經算是其中最正常的人。

  「不過我也沒想到,妳竟然能夠等這麼長的時間。」不是十一天或是十一個月,而是十一年!她也真服了她,不論中間有多少人上門提親一律拒絕,真是有夠癡情。

  「荷香舅媽,換作是妳,妳不會等嗎?」司徒雲心以為尹荷香應該和她相同,未料尹荷香一口否決。

  「不會,我沒那麼好耐性。」她喜歡速戰速決。「妳這點像妳娘,都願意默默等待,即使弄錯對像被羞辱,還是繼續等,一直等到真愛降臨為止。」只是運真愛恰巧就是她所等待的人,也算是功德圓滿。

  「我一直以為我比較像荷香舅媽。」司徒雲心聞言好失望,她雖然也很愛她娘,但她更喜歡尹荷香。

  「雖然妳處處模仿我,但妳畢竟不是我生的,不可能凡事跟我一樣。」尹荷香十分瞭解她的心結。「不過比起我那兩個沒用的兒子,妳比他們更像是我的女兒,所以妳也不必沮喪。」

  司徒雲心本來很失望,聽見尹荷香這句話卻不由得噗哧一笑。的確,比起經綸表哥和經緯表弟,她確實更像尹荷香的孩子,至少她跟她一樣好動,不像他們成天關在房裡讀死書、死讀書,或做些奇怪的西洋實驗,搞得全家不得安寧。

  夢時舅舅就曾經懷疑過荷香舅媽是不是在外面偷人,否則怎麼會生出兩個性格這麼奇特的兒子。

  「這麼說來,夢意舅舅和玲瓏舅媽倒是不會抱怨。」她想起另一個性格古怪的表哥申開義,他只大她一歲,也是成天關在房裡解方程。

  「他們自己就樂此不疲,有什麼好抱怨的?」那一家人算是奇葩,從爹到娘到兒子,每個人都會解方程,還比誰比較高竿。

  真是令人敬畏的一家人,可怕!

  尹荷香和司徒雲心默默在心裡嘆氣,很有默契的互看一眼,然後大笑。

  「哈哈哈……」

  笑聲傳遍整座涼亭,連池裡頭的魚都感受到歡樂氣氛躍出水面,感覺十分溫馨。

  「我很慶幸我生長在麒麟山莊。」有這麼多人愛她、寵她、保護她。

  「妳會這麼想,就代表妳長大了。」看來讓她出外闖闖是好事,她也考慮把她那兩個不成材的兒子踢到外頭去吃點苦,才知道家裡有多溫暖。

  「因為比起鑒鈞來,我真的很幸福嘛!」她說。

  是呀!比起六歲就失去雙親,至今還不知道他們人在哪兒的武鑒鈞來說,被家人包圍著的司徒雲心真的很幸福,也很幸運。

  「妳這麼想他嗎?」才提起他的名字,眼眶就紅了。

  「嗯,很想。」司徒雲心承認她真的很想武鑒鈞,恨不得立刻飛奔到他身邊。

  「可憐的孩子。」尹荷香讓司徒雲心靠著她的肩膀給她安慰,不過這麼做其實並不舒服,因為司徒雲心高她半個頭,得屈著身子才靠得到她的肩膀。

  「荷香舅媽,他真的會來接我嗎?」雖然尹荷香再三跟她保證,武鑒鈞一定會來麒麟山莊把她帶回去,司徒雲心還是懷疑。

  「會,因為我已經在妳身上聞到香味。」尹荷香十分肯定。

  「香味?」她沒灑玫瑰水,也沒有抹任何香料,哪來的香味?

  「我年輕的時候,我娘曾對我說過,她說:當妳被一個男人全心全意愛著的時候,妳的人會如荷花盛開,妳身上的氣息,會在愛情中凝結成香。」陳年往事讓尹荷香不由得揚起嘴角。「我已經在妳身上聞到愛情的氣息,所以武鑒鈞一定會來接妳。」

  「真的是這樣就好了。」原來她身上有香氣啊!真神奇,這大概是女人之間才聞得到的神秘香味。

  「聽我的話準沒錯,相信荷香舅媽。」她對自己很有信心。

  「原來達叔是這個意思。」司徒雲心終於弄懂。

  「二總管?」怎麼扯上他?

  「他說凡事不要太早下斷言,也許等我明兒個睡醒一張開眼睛,又會看見另一個世界。」

  這是老人家的智慧,不經時間累積,是無法擁有這層領悟,看來二總管也是歷盡風霜之人。

  「二總管都這麼說了,妳還不信我?」再不信,她真的要生氣了。

  「信!」司徒雲心趕緊拍尹荷香馬屁。「我這輩子最信任的人,就是荷香舅媽。」

  也是,這以退為進的餿主意是她出的,武鑒鈞萬一要是不來接雲心,她可是糗了,她在孩子間的威望也會跟著墜落。

  於是,大家都在等武鑒鈞,等他什麼時候來把司徒雲心接走,了卻這段流轉了十一年的姻緣。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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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5 00:29:5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麒麟山莊的早晨,寧靜且充滿活力。

  「第一式,捲塵沙!」

  「喝!」

  「第二式,鬥彩雲!」

  「喝!」

  「第三式,水波動!」

  「喝!」

  學徒在教頭的帶領下練起申家有名的刀法,一套十八式的刀法舞得虎虎生風。

  申夢時在一旁監督學徒練功,一方面慶幸學徒學得好,同時煩惱申家後繼無人,因為他那兩個脾氣古怪的兒子功夫雖然不差,但對練武沒什麼興趣,一個整天抱著四書五經不放,一個成天搞些奇怪的西洋實驗,沒一個願意繼承他的衣缽。

  造孽啊!

  申夢時只要一想起兩個兒子就頭痛,這時見申開義抱著一疊紙,上頭畫了些奇怪的符號和註解打旁邊走過以後,立刻安心不少。

  還好,不只他兒子怪,他二弟的獨生子也沒正經多少,至少經綸讀的書他還看得懂,不像開義盡寫些奇怪的算式,跟鬼畫符沒兩樣。

  「第一式捲塵沙!」申夢時喊。

  「啊?」之前不是才練過……

  「發什麼愣?從頭練起!」

  「什麼?!」讓他們死了吧……

  申夢時依然活躍於訓練場,不時折磨學徒。相較之下,一里外的崗哨就顯得過於悠閒,負責守崗哨的兄弟邊站崗邊點頭,很明顯是夢周公去了,一直到遠方傳來一陣騷動,他們才擦掉嘴角上的口水,拿穩刀子,立正站好。

  從一路揚起的灰塵可知對方的陣仗不小,守崗哨的兄弟們不禁緊張起來。

  「來者何人?」兄弟們在對方還沒完全到達之前,便扯開嗓門質問對方身份。

  只見對方駕駛的馬車在崗哨前緩緩停下,武鑒鈞同時勒住兩匹馬,放開韁繩跳下馬車。

  「我來見你們家小姐!」武鑒鈞抬頭看哨台上的兄弟,大聲喊道。

  「小姐?」兄弟們互看一眼,往下探頭。

  「哪個小姐?」是老的還是少的?

  「司徒雲心小姐!」

  是年輕的。

  兄弟們互瞄一眼又往下喊。

  「你有帶拜帖嗎?」

  「沒帶!」

  「有事先請人捎過信、帶過消息嗎?」

  「沒有!」

  「那咱們就不能放行。」

  不同于武家堡鬆散的管理,申夢時治家是很嚴謹的,對於麒麟山莊的安全管理更是嚴格。

  「你去傳話給她,說我要唱歌給她聽!」武鑒鈞想了大半個月,終於想到接近司徒雲心的方法,他相信這方法必定能讓他見到司徒雲心。

  「又是一個瘋子。」兄弟們呿道,理都不理他。

  守崗哨的兄弟們顯然時常被不明人士騷擾,也把武鑒鈞當成沒事找事做的混混。

  「可惜,長得人模人樣,不發瘋多好。」在麒麟山莊這個陰氣過重的地方待久了,見的都是一些長相陰柔俊美的男人,難得看見像他這麼陽剛俊朗、充滿男子氣概的男人,沒想到卻是個瘋子,只能說上天是公平的,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嗚……

  「麻煩通報一聲,就說武鑒鈞來找她,請她無論如何都要見我一面!」武鑒鈞做最後呼籲,兄弟們懶得搭理,當他是冒名頂替的瘋子。

  好吧,幸好他早有準備。

  武鑒鈞之所以過了一個月才來接司徒雲心,就是為了找工匠幫他製作這支特大號的傳聲筒。

  「咳咳!」唱歌之前他清喉嚨,抓住特大號傳聲筒,開始吸氣吐納,把力量集中在丹田。

  「那是什麼?」兄弟們好奇地看馬車上的傳聲筒,發現它形狀跟倒過來的碗很像,不過要比碗高出許多,也長上許多。整個傳聲筒全身皆由一層磨薄的牛皮製成,看起來十分堅固紮實。

  這還是守崗哨的兄弟們第一次瞧見這麼奇特的東西,不免對它感興趣,直盯著它瞧,一邊互相討論。

  「那玩意兒可以用來捉兔子。」

  「不成,頭尾都開洞兔子還不給跑了?況且一頭的洞口太小,兔子也鑽不進去,老鼠還差不多。」

  負責看守崗哨的兩個兄弟,卯起來討論傳聲筒的用處,底下的武鑒鈞把氣吸足了,雙手扶住傳聲筒,開始大聲唱歌。

  「我的好姑娘呀,妳為何愛別的郎呀!那個郎是顆花心大蘿蔔,哪比得上我真愛妳?我的好姑娘呀,快回到我的懷呀!我會給妳吃好穿暖,不教妳餓著凍著,我的好姑娘呀……」

  武鑒鈞可怕的歌聲,就這麼無預警地傳出來,嚇壞附近的山禽野獸。

  「我的好姑娘呀,妳為何愛別的郎呀……」他的歌聲透過特大號傳聲筒,聲量瞬間放大百倍,威力直逼地震。

  轟隆隆!

  用木頭搭成的崗哨,被他的歌聲震到搖晃,可見他的力量多驚人。

  「我的好姑娘呀,快回到我的懷呀!我會給妳吃好穿暖,不教妳餓著凍著,我的好姑娘呀……」他是用生命在唱歌,兄弟們則是用生命在守崗哨,一樣可歌可泣。

  麒麟山莊內——

  「發生地震了嗎?」司徒雲心隱約覺得地板在搖晃,轟隆隆的,怪吵人的。

  「不曉得,我出去看看。」二總管在幫司徒雲心紮紙鳶,紮到一半外面突然變得很吵,於是只得停手。

  他都還沒能出去一探究竟,就有下人衝進來,神色慌張的喊司徒雲心。

  「怎麼回事兒?」幹嘛這麼緊張,不過就是場小地震,有什麼好怕的?

  「有人、有人在外頭唱歌!」下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話都快說不出來。

  「什麼?」

  「有個男人在崗哨前唱歌,說是唱給您聽的!」呼呼!

  「唱給我聽?」

  下人點點頭。

  「那個男人還帶了一支奇怪的東西,唱出來的歌聲可以放大好幾百倍,兄弟們的耳朵都快震聾了。」

  竟然有這種怪人,不出去見識見識可惜了。

  「我去看看怎麼回事兒。」司徒雲心決定親自會見這個怪人,看他怎麼個怪法。

  「我陪您去。」二總管不放心,非得跟著司徒雲心不可,司徒雲心也不阻止。

  司徒雲心在下人的簇擁下來到崗哨,她還沒有真正走近崗哨,遠遠就聽見武鑒鈞難聽的歌聲。

  「我的好姑娘呀,妳為何愛別的郎呀!那個郎是顆花心大蘿蔔,哪比得上我真愛妳?我的好姑娘呀,快回到我的懷呀!我會給妳吃好穿暖,不教妳餓著凍著,我的好姑娘呀……」

  還是那首土裡土氣的山歌,他就不能變點兒別的花樣?

  守崗哨的兄弟們顯然已經鞠躬盡瘁,只差沒有吐血而亡。

  「小小姐!」兄弟們看到她像看到救星,只有她能讓武鑒鈞停止唱歌。

  武鑒鈞中斷他的歌聲,看著司徒雲心朝他走來,感覺上像過了一輩子那麼漫長。

  「雲心!」他放開傳聲筒朝她走去,卻意外在她身邊看見一個他以為今生再也見不到的人。

  「鑒鈞?」司徒雲心不明白他為何才跨兩步,腳步突然停下,臉色變得蒼白無比。

  「他是武鑒鈞?」二總管的臉色也同樣慘白,身體倏然變得僵硬。

  武鑒鈞和二總管相互凝視,時間在彼此的眼中穿梭,回到二十二年前。

  爹,娘走了,你也要走了嗎?

  鑒鈞乖,爹會回來的。

  昔日武毅達的誓言言猶在耳,但他卻沒有做到,武鑒鈞等了又等,終於等到心灰意冷,開始相信他爹是有意遺棄他,但他還是沒放棄希望,甚至在十七歲那年還來麒麟山莊一帶找過他,直到多年後才真正死心。

  武鑒鈞的雙拳握緊,怎麼都沒想到他的親生父親會在麒麟山莊。

  「達叔你怎麼了?」怎麼定住不動?

  武毅達同樣無法相信他能再見到親生兒子,他一直在等這一天,然而等到機會,他卻又跟個啞巴似地不知該說什麼,甚至動不了。

  「二總管?」其他人也覺得武毅達的反應很奇怪,一直喊他。

  看來他在麒麟山莊過得不錯,還當到二總管,可喜可賀。

  武鑒鈞故意對武毅達視而不見,從他身邊走過。

  「我來接妳。」他平靜地對司徒雲心說出他的打算,但司徒雲心可不是傻瓜,她看得出他和達叔之間一定有什麼牽連,兩人的臉色才這麼難看。

  「跟我來。」她決定問清楚,否則絕不跟他走。

  武鑒鈞鐵青著一張臉隨司徒雲心回到院落,武毅達則是低頭不發一語,神情十分沮喪。

  司徒雲心才關上房門,武鑒鈞隨即給她一個大擁抱,想死她了。司徒雲心感動地回抱他,柔聲撒嬌。

  「幹嘛特地弄了一支特大號的傳聲筒,還嫌你的歌聲不夠難聽嗎?」當她聽見他的歌聲都哭了,沒想到那麼難聽的歌聲也能讓她感動。

  「不多準備些花樣,我怕見不到妳。」他說。

  也是,麒麟山莊守衛森嚴,可不像武家堡那麼隨便。

  「你怎麼想到唱歌這個方法?」司徒雲心追問。

  「奶奶告訴我,得要找到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秘密才能打動妳的心,我想來想去,只有唱歌一途。」雖然他的歌聲很難聽,但為了他們兩人的未來,她的耳朵就多擔待些吧!

  「這確實是只屬於我們的秘密。」他只為她唱歌,讓她好感動。

  武鑒鈞放開她,單手支起她的下巴,低頭親吻她。司徒雲心閉上眼睛,閉著閉著想起——

  「不行,你得先告訴我,你和達叔是什麼關係?」重逢固然可喜,但她可沒忘記事情的先後。

  「沒有任何關係。」武鑒鈞放下手臂,聲音冷得像冰。

  「沒有任何關係,你和達叔會是這個表情?」騙誰呀!「我從來沒見過達叔如此沮喪過,你和他一定有關係。」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武鑒鈞堅決否認。

  「一定有。」她也很堅持。

  「沒有。」到底要他說幾次?

  「一定有。」

  「沒有。」

  「有。」

  「沒有。」

  「有。」

  「他是我爹,這個答案妳滿意了吧?!」

  隨著武鑒鈞的震天大吼,司徒雲心有短暫的呆滯,完全無法從他的話中回神。

  「……達叔是你爹?」這簡直太不可思議,跟作夢一樣。

  「我一眼就認出來。」武鑒鈞苦笑。「他除了皺紋變多、頭髮變白以外,外在容貌並沒有太大改變。」

  ……是啊,為什麼她過去沒有注意到,武鑒鈞其實和二總管長得有些相像,一樣英挺,充滿男人味兒,以至於在以陰柔見長的麒麟山莊,和大夥兒格格不入。

  「但他卻認不出我來,如果不是妳喊我的名字,他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我是他的兒子。」這是令武鑒鈞最氣憤的地方,他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認得,還得靠旁人提點。

  「其實你也別太苛責達叔。」司徒雲心為二總管說話。「達叔剛來麒麟山莊的時候,什麼事都不記得,看了將近二十年的大夫,最近才醫好病,他會認不出你也是人之常情。」

  「妳說什麼,他把過去的事都忘了?」這次換武鑒鈞愣住,幾乎說不出話。

  「嗯。」司徒雲心點頭。「我聽大總管說,當年達叔被盜匪追殺,倒在麒麟山莊的門口,身受重傷差點救不回來。」司徒雲心解釋。「達叔後來命是保住了,但卻從此失去記憶,只記得自己的名字有個達字,大夥兒就叫他阿達,我們晚輩則稱他為達叔。」

  他爹竟然失去記憶!

  這個消息對武鑒鈞來說過於刺激,讓他有些難以承受。

  「鑒鈞,我知道你難受,但我相信達叔更不好過,請你跟達叔聊聊好嗎?有什麼誤會也好當面化解。」司徒雲心勸武鑒鈞,他一口回絕。

  「我不需要——」

  「別嘴硬,我知道你有多想你爹。」司徒雲心對他搖搖頭,要他誠實面對自己的心。

  是呀,他若不想,十一年前就不會來找他爹,也不會與她相遇。

  「好吧,我聽妳的就是。」這回武鑒鈞沒再堅持,他也想親自聽聽他爹的說法,才能決定要不要原諒他。

  「我好愛你!」她感動地投入他的懷抱,謝謝他聽她的話。

  「這句話應該由我先說,妳怎麼可以搶先?」武鑒鈞大聲抗議。

  「誰先說都沒關係,只要我們彼此相愛就行。」司徒雲心笑著回道,武鑒鈞深有同感。

  只要他們相愛,誰主動、誰被動都無所謂,因為他們都不會計較。

  「現在,你可以吻新娘子了。」結果還是被司徒雲心搶走指揮權,武鑒鈞只能乖乖配合。

  誰教她對他的愛,經過日日月月歲歲年年的流轉,依然不減呢?他當然得聽她的。

  武鑒鈞和司徒雲心兩人,就在月老的見證下互許終身。

  這次沒有受到誰的壓迫,完全是出於主動,出於他們對於彼此的愛。

  ※※※※

  三個月後,武鑒鈞用八人大轎把司徒雲心從麒麟山莊一路上迎進門,龐大的迎親隊伍引起路過民眾的圍觀。

  大夥兒議論紛紛,到底是哪兩戶人家如此有錢,擺出這麼大陣仗,娶得風光、嫁得也風光,完全是天作之合。

  隨行的隊伍裡面,還包括了武毅達。

  武鑒鈞在和武毅達長談以後,瞭解到當年他之所以離家,是不忍心放下年幼的他無親娘照顧,所以才外出尋他娘,不料在麒麟山莊附近遇見盜匪,被盜匪圍攻,他一個人無法對付十幾名盜匪,被砍成重傷生命垂危,若不是剛好倒在麒麟山莊門口,早就送命。

  他爹還告訴他,因為盜匪的刀子砍中頭部,害他失憶,花了二十年的工夫才找回原來的記憶。但是他雖然恢復記憶,卻沒有勇氣回武家堡見他和奶奶。

  這就是所謂的近鄉情怯吧!他至今才能瞭解。

  「你在想什麼?」司徒雲心坐在武鑒鈞的對面,看他一臉若有所思,便知道他有心事。

  「想妳有多漂亮。」武鑒鈞連忙說好聽話,司徒雲心完全不信。

  「才怪,你一定在想達叔的事。」司徒雲心簡直就像他肚子裡的蛔蟲,他想什麼,她統統知道,一件也沒漏掉。

  「我的確在想我爹。」他承認。「我一直怨恨他丟下我遠走他鄉,奶奶也沒弄清楚原因,誰知道他是去找我娘。」

  怪只怪他留下的信沒寫清楚,以至於造成誤會。

  「達叔也不好意思說吧!」她猜。「畢竟那個時候他還年輕,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拉不下臉說他是去找離家出走的妻子。」

  「我明白。」因為他也同樣好勝。「我只是感慨,我們明明可以一起好好生活,為什麼還要無端分開二十多年。」

  「鑒鈞。」她能瞭解他的心情,換作她也同樣感慨。「不過託了你的福,我倒是賺到了好幾百隻紙鳶。」

  「妳還好意思說呢,那是我爹紮的。」他只為他紮過幾隻紙鳶,卻為她紮過好幾百隻,可惡。

  「現在他也是我爹了。」她糾正他的話,就算拿也是理直氣壯。

  「這倒是。」武鑒鈞笑了笑,總覺得他們冥冥中註定要在一起,連紙鳶都來作媒。

  「我說過,一定幫你找到你爹,我可是實現諾言了。」司徒雲心相當自豪自己的好運,都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誰知道武鑒鈞尋尋覓覓的人,竟然就在她身邊。

  「妳厲害,娘子,我完全比不上妳。」她的運氣好到令人嫉妒,他自嘆弗如。

  「既然知道了,還不快謝我?」她閉上眼睛,想要什麼謝禮一目了然。

  武鑒鈞只好把臉湊上去,就在他們四唇交接的時候,花轎突然搖晃了一下,把他們各自震回到位子上去。

  「新郎官呢?」不是應該待在馬上,怎麼不見了?

  「快找找,要掀轎簾了。」

  花轎外頭一陣人仰馬翻,大概是武家堡到了,這會兒正在找新郎官。

  「找你呢!」司徒雲心睜大眼睛指著外頭,擔心他出不去。

  武鑒鈞也很頭痛,萬一被人發現他鑽進花轎,一定會被取笑——

  「找到了,在轎子裡面。」而且還是由武老夫人親自尋找,真是丟臉到家。

  「奶奶。」他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尷尬的笑了。

  「快出來,是時候該拜堂了。」武老夫人倒不介意,小倆口可恩愛著呢,有什麼不好?

  「好,我也想趕快進洞房。」武鑒鈞大步跨出花轎,準備拜堂。

  「你呀,真不害臊。」武老夫人取笑武鑒鈞,只見他爽朗的大笑,承認他就是迫不及待。

  「放鞭炮嘍!」

  啪啪啪啪……

  今兒個武家堡辦喜事,武家堡的大門敞開,歡迎各位鄉親大駕光臨。

  全書完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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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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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5 00:30:12 |只看該作者
後記 煓梓

  哈囉,好久不見,失蹤的後記回來了,有沒有想念我啊?

  其實我很懶得寫後記,為了新系列不得不從山洞裡爬出來,回到文明世界。

  倒不是這個系列有多了不起,而是我第一次寫書中人物的後代,感覺有些親切,又有些奇怪。

  同時我許久沒寫過古代的作品,重回古代,也是別有一番滋味,點滴在心頭。

  麒麟山莊第二部,我以司徒雲心打頭陣,事實上她和武鑒鈞小時候相遇的那段故事,放在麒麟山莊第一部《相思袖》後面,當時就已經構想寫第二部,拖到今日才讓他們出土,實在十分抱歉,嗚……不要打我呀,我錯了。

  接下來是申經綸的故事,那個空有一張和申夢時一樣俊美的臉孔,骨子裡卻和糟老頭沒兩樣的老古董,究竟會遇上什麼樣的女子呢?敬請期待。

  好啦!閒話到此為止,我又要爬回山洞裡面當穴居人,咱們——

  下次見!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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