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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胡娟娟 -【俏太妹笨闖媳婦關】《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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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1 03:06:2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之後的一個月,柏尉賢幾乎天天一下班後就去陪喬凌,當然了,他也常陪到晚上與她同床共枕,第二天直接去上班。

  害得喬凌又去買了個小衣櫃,專門放他的換洗衣物。而柏尉賢也幾乎每天在「呼吸困難」下起床。雖是如此,他卻也甘心,冒著可能隨時有噴血柱,會失血過多的情形下,他也要陪在喬凌身邊,度過這段「黑暗學習期」!

  在經過柏尉賢的陪伴鼓勵下,喬凌似乎開了竅似的,學習很快,所有的學習,倒也慢慢進入狀況了。

  兩人此時的生活,倒也像對新婚夫婦,那麼地甜蜜幸福。

  「中俄第一個簽定的不平等條約是什麼?」柏尉賢幫喬凌複習著。

  「璦琿條約!而且是由奕欣去簽定的!」喬凌想也不想地立即信心十足地回答著。

  「我再問你……」

  「別問這些太Easy的Question,好不好?你以為聯招會會考這麼簡單的題目嗎?」喬凌打斷柏尉賢的話。

  「可是……」

  「可是什麼?怕我回答不出來,讓我失去信心難過啊?安啦!」喬凌信心十足地推了一下柏尉賢。

  「沒有啦!我只是……」柏尉賢話未說完,一陣門鈴聲傳來。

  「我去開門!八成是孟雅和書齊。」話說完,喬凌便跳起身,走去打開大門。

  「為什麼他們會來啊?」正當柏尉賢話一畢,弟弟書齊及禹孟雅便跨進大門。而後頭,還跟了個徐子莫。

  「嗨!老哥!」柏書齊面帶笑容,向哥哥打著招呼。

  「嗨!尉賢!」禹孟雅也跟著打了招呼,「沒妨礙到你們小倆口談情說愛吧?」

  「沒有,我正替小凌做最後的複習。」柏尉賢回答著。

  「哎!別複習了!小喬一定考得上的!」徐子莫這時也走了進來,將手中的兩大袋東西,放置在茶幾上。

  「這是什麼?」柏尉賢迷惑地看著茶幾上的兩袋東西。

  「全是下酒的小菜,還有兩打的啤酒。」徐子莫邊說邊將袋內的兩打啤酒,和小菜一一拿出,放在茶幾上。

  喬凌看著幾盤小菜,有海帶、鹵蛋、豬大腸、豬耳朵、肝連……全是她愛吃的!當然了,啤酒也是她平常愛喝的海尼根。

  「好棒!全是我最愛吃的!」喬凌開心的說,便迫不及待地拿了一雙衛生免洗筷,  夾了一大口小菜吃。

  「你們這是做什麼啊?」柏尉賢仍是不明白的問。

  「慶祝啊!」柏書齊簡潔地回答。

  「慶祝什麼?」柏尉賢仍是一頭霧水。

  「慶祝小喬考上大學!」徐子莫回答著。

  「小凌考上大學?她明天才考大學,怎麼……」

  「哎!反正小喬一定會考上的!早慶祝和晚慶祝,都是一樣的!」柏書齊打斷哥哥的話。

  「你們都這麼有信心小喬會考上?」柏尉賢張大眼望著他們。

  「當然了!誰像你,到現在還在懷疑小喬這兩個半月來努力得來的實力!」禹孟雅插口說著。

  「哎呀!別多說廢話了!吃小菜喝酒吧!」喬凌嚷嚷著。隨即,又吃了一大口小菜,打開一瓶啤酒喝。

  「喂!老哥,幫忙一下,收拾一下小喬的書本文具吧!」柏書齊指指放在茶幾一旁的紙筆和書本。

  「好!」柏尉賢應了一聲,著手收拾書本文具,要拿至床頭櫃去放。

  「尉賢,等一下!」喬凌輕喚著。隨即,走至冰箱前,拿出裡面一個Pizza的紙盒,說:「裡面還有晚上我們吃剩的三片Pizza,麻煩你順便拿去廚房微波爐熱一下,  OK?」說完,她向柏尉賢露出一個迷人笑容。

  「好!你吩咐的話,我敢不聽嗎?」柏尉賢半開著玩笑,一手拿著書本文具,一手接過Pizza便離開客廳。

  「喂!小喬,幫你護航的人,我剛又聯絡一次了,只要照約定的方法,絕沒問題!」待柏尉賢一離開,徐子莫立即湊身在喬凌面前,小聲的說。  

  「OK!」喬凌點點頭。

  「我的也是。」柏書齊也小聲的說。

  「嗯,這次多謝你們啦!」喬凌開心的說。

  「還有,小喬,毛衣我已經替你織好了,我把毛衣有的地方織很緊,有的地方織很鬆,看起來倒還有點像初學者打的。」禹孟雅輕聲插口著。

  「嗯,太棒了!」喬凌高興的說著。

  「小喬,我再提醒你一次,千萬別讓我老哥知道你護航的事,他最討厭有人作弊了!」柏書齊小心警告著喬凌。

  「知道,我才不會告訴他!自找苦吃!」喬凌機伶的說。

  「你們在說什麼啊?四個人頭靠得這麼近。」此時,柏尉賢將已熱好的Pizza,從廚房端過來。

  「沒事!開一下四人高峰會議而已。」喬凌虛應著。

  「什麼會議?我可以參一腳嗎?」柏尉賢投以好奇。

  「三十歲以上的人,不許參加!」喬凌應對著。

  「呵!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柏尉賢不以為然的說著。

  「人話、中國話!」喬凌不示弱的反駁回去。

  「哎!別多說了!」柏書齊插口說。隨即,他開了罐啤酒,笑著說:「我們先來預祝小喬考上大學!」  

  「謝謝!」喬凌臉上漾滿了笑意。

  「乾杯!」禹孟雅也舉起一罐啤酒高喊著。

  「YA!」徐子莫也附和著高呼。

  直鬧到十一點半多,眾人才帶著意猶未盡地鳥飛獸散離開。

  「小凌,妳先上床睡吧!茶幾上的殘局,我來收拾就好了。」柏尉賢催促著喬凌。

  「我跟你一起收拾嘛!」喬凌可不依著。她的心情,可還依然留戀在適才的快樂氣氛中,不想現在就睡去。

  「聽話!別再鬧了!明兒個一早,你還要去考聯考!再不睡。你明天爬不起來可就完了!」柏尉賢像哄著小孩般地哄著喬凌。

  「不會啦!」喬凌不依地媾嗔著。

  「你這小丫頭!就是這麼不聽話!小心我直接抱妳上床去!」柏尉賣有些警告的說。

  「好啊!我喜歡你抱我!」喬凌開心的說。隨之,將手環抱住柏尉賢的脖子,一副就要他抱的模樣。

  「真受不了妳!」柏尉賢無奈地歎口氣。

  「快嘛!」喬凌催促著。

  「好!」柏尉賢應了一聲。隨後,他伸手將喬凌橫抱而起,走至床邊,把喬凌輕放於床上。

  「親一下!」喬凌甜甜地要求著。

  柏尉賢實在拿她沒轍,他總是無法抗拒她任何的要求。

  於是,他依言地低下頭,在喬凌唇上印下一吻。

  「滿意了嗎?」他詢問。

  「嗯。」喬凌滿足地點點頭。  

  「那可以給我乖乖閉上跟睛睡覺了嗎?」

  「嗯。」喬凌應了一聲,便乖乖地依言閉上雙眼。

  柏尉賢替她蓋好了被子,便轉身走回客廳收拾殘局。

  ****

  「考得如何?」在結束了煩人的大學聯考後沒幾天,歐法康請喬凌去吃飯。

  「很好啊!」喬凌愉快地回答。

  「是嗎?」歐法康很懷疑。

  「哎!等著我的好消息吧!」喬凌信心十足的說。

  「真的這麼有信心啊?」歐法康仍有些不信。

  「我一向都是如此!對每件自己所傲的事,都非常有信心的。」喬凌得意的說。

  「的確。」歐法康同意地點點頭。

  喬凌笑笑,低頭埋頭苦幹地吃著面前的食物。

  「那你其他的項目呢?」歐法康又問。

  「什麼項目?」喬凌沒停止嘴上的動作,頭也沒抬的問。

  「柏家媳婦的條件啊!」歐法康回答著。

  「還好吧!毛衣的項目也通過了。」

  「真的還好嗎?」歐法康可不相信著。

  「你是什麼意思?好像不相信啊?」喬凌抬頭看了歐法康一眼。

  「是啊!看你的吃相,一副狼吞虎嚥的樣子,一看就知道你的美姿美儀課程沒學好。」歐法康邊說還邊搖頭。

  「你是指這個啊!」喬凌豁然明白地笑著說:「不是沒學好,而是學得非常好,可以收放自如。」

  「什麼意思?」歐法康不明白的問。

  喬凌賊賊一笑,隨即,她便非常優雅地吃起面前的食物。

  「看懂了嗎?」她輕顰淺笑地詢問。

  「是看懂了。」歐法康點點頭,說:「你可以很斯文的吃,也可以很誇張地狼吞虎嚥。」

  「沒錯。」

  「你這種吃相,可好看多了。」歐法康老實的說。

  「哪個人用斯文的方式吃飯不好看?哎!可是你不覺得這種吃法很累嗎?不能大口品嚐著你喜歡的食物。」

  「是沒錯……」歐法康頗有同感的點頭。

  「那就對啦!這可是做給別人看的!在你面前何必裝模作樣呢?」

  歐法康無奈地搖搖頭苦笑,放棄的說:「隨你吧!」

  喬凌甜甜一笑,又恢復原狀地繼續埋頭苦幹。

  「對了!你說尉賢出國開會,何時會回來?」歐法康關心地問著。

  「不知道,大概七月底,寄成績單的那幾天吧!」喬凌仍是繼續的吃著盤中食物。

  「要這麼久啊?」歐法康驚訝的問。

  「是啊!他本來想帶我一起去的,只可惜,我要上課,而且,還要等成績單。他帶我去開會,他成天忙業務,根本沒有多少時間照顧我,他怕我無聊,所以就把我留在台灣。」喬凌解釋著。

  「他不擔心你一個人留在台灣,會被別的男人搶走啊?」歐法康半開玩笑的說。

  「他才不擔心咧!他說我這麼年輕,又是個『太妹』,哪有男人敢來追我?」說到這,喬凌可有些氣嘟嘟的,因為柏尉賢實在太小看她了。

  「他不就是追妳了。」

  「就是啊!不過,他說他是瞎了眼!」喬凌嘟著嘴說。

  歐法康忍不住地笑了。

  「笑什麼啊?」喬凌生氣地瞪著他。

  「沒有,我只是覺得--他回答得很好。」歐法康仍是笑容滿面的說。

  「什麼話啊?你們這些死男人,全是一鼻孔出氣!」喬凌生氣的罵。

  「呵!生氣啦!」歐法康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死男人!死男人!」喬凌生氣的不理會歐法康。手中的刀叉卻用力地切著餐盤內的食物,然後,再狠狠地送進口內咀嚼,像是拿食物當做她口中的死男人來洩憤。

  「好了啦!別生氣了!」歐法康安撫著她。

  「你給我閉嘴!吃飯時說話,是件很不禮貌的事!」喬凌斥責著,隨即,再也一言不發地大口咀嚼。

  歐法康無奈的一笑,只好乖乖地閉上嘴,免得又遭來一頓無故的罵挨。

  而吃過晚餐後,喬凌卻借口說「心情欠佳」,便自己騎車回家了。

  哎!與其說心情欠佳,還不如說太想念柏尉賢這個死老男人了!前一陣子,整整一個月,每天柏尉賢一到傍晚下班,就會準時回到「家」,和她膩在一起。她已經習慣了有他天天在身邊的生活。可是,才幾天--唉!他才去了國外幾天,她就想他想得快要抓狂了!

  還有近一個月的日子要熬,怎麼辦?大概他還沒回來,自己就早巳先住進了精神病院了吧?

  「哇呀!」在亮紅燈的十字路口前停下,她實在受不了地大喊出來,以發洩心中陝瘋狂的思念。  

  她才不管四周有沒有異樣的眼光,投射在她身上,她就只想大喊大叫。反正,她姑娘高興,誰管得著!

  「小姐,你沒事吧?」身旁的一位機車騎士,小心翼翼地詢問著她。

  「我有沒有事,關你屁事啊?」喬凌可是不客氣地對那人罵。

  此時,她才不管綠燈亮了沒,油門一緊,車子便筆直地沖離該地。

  ****

  日子可是一點一滴地過去了,不過,這段時間,對喬凌來說,簡直是度秒如分,度分如時,度時如日、度日如年啊!

  誰教她心愛的老男人不在身邊呢?

  這天一早,她便起床了,其實,她可以晚一點起床,因為,她所有學習的課程,早在上禮拜結束了,她的學習成果,倒也頗有一點成就。至少,她可以勉強煮個六菜一湯。這可是她辛苦三個月來,不畏「刀劍亂舞」而傷痕纍纍的成果。雖然,只是最簡單的六個菜--什麼開陽白菜、蝦仁炒蛋、麻婆豆腐、蔥爆牛肉……一些不用多少時間及工夫來傷腦筋的菜餚。

  至於湯呢,幸好不是最簡單的蛋花湯,是她老男人最愛喝的港式酸辣湯。

  這些六菜一湯,雖然做起來滿簡單快速的,可是,卻花上喬凌三個月的寶貝時間,流下了不少的「辛酸血」,才學上的。

  然而,鋼琴呢?哎!喬凌可就更厲害了,乾脆學速成班。

  怎麼個速成呢?她可對那一大堆豆芽菜音符沒興趣!什麼一大堆升降記號和音調,可是理都不屑理,只是要老師選個兩條樂曲,教她如何去按鍵盤,彈出這兩首曲就OK了!反正,她大小姐只要好好記清楚鍵盤如何先後按法,才可彈出這兩首曲就好啦!管他的啦!她可沒有耐心去學太多的樂理啊!而且,她也沒這麼多空閒時間學,光是學按鍵盤,她可就「砸壞」了一台鋼琴。

  如何砸壞呢?她可也厲害,看到這一大堆鍵盤,就好像一些身體較虛的女孩看到大量鮮血般,昏啦!

  她一向都是拿鐵器工具--修車嘛!現在卻要她碰這種斯文人玩的玩意?比拿槍指著她腦袋還痛苦咧!而且,修車一向都需要用體力,所以,她很習慣地對待鋼琴像對那些汽車一般,粗手粗腳的!

  也因此,只為了應付那位厲害柏伯母的條件,她隨便買來的二手中古鋼琴,就在她「大力金剛指」下,終於受不了摧殘而毀啦!

  柏尉賢知道後,差點沒笑翻掉!他著實也服了這位小姐,可真有本事!後來,也不顧她的反對,他買了台新的鋼琴給她練習。

  還有,美姿美儀呢?那更別說了!哎!光穿高跟鞋走路,噢!那還不算高,只是半吋高,她可就穿斷了一打鞋,那半吋以上就更別說了,不知穿壞N打了!

  不過,美姿可折磨死地了,但美儀倒還好,反正就是舉止優稚嘛!「假仙」她可是滿拿手的!多多假仙,說話多發一下嗲功,就也差不多了。

  最後,毛衣這一項呢!反正,有禹孟雅幫她織好,有人代勞,是再好不過了!那位柏伯母又不會成天盯著她打毛衣,又不知道毛衣是誰織,只要織得不要到水平以上,織差一點,唬得過柏伯母就好了,理她那麼多!

  一切成功在握,然而,今天也是寄發大學成績單的日子。親愛的綠衣伯伯,平常習慣都是會在十一點半左右,最晚下午一點半前,一定會來這裡的信箱光顧的。

  經過徐子莫五位去年已大學畢業的學長學姊幫忙下,和她一起報名考大學,和她坐鄰近的座位,考試時,一起來作個弊!這可不是一般的作弊,而是一般外人所說的「護航」。

  這五位學長學姊,每個人都有專一的一科科目,幫她順利護航國文、三民主義、社會組數學、中外歷史和中外地理。至於英文呢,非常希望她考上的柏書齊,找來了位他老哥柏尉賢的秘書--去年才從台大外文系畢業的高材生幫忙,這可是費盡了柏書齊的腦力,喬凌的求功,差點沒獻出美男計,才請來的「貴人」呵!

  因此種種,喬凌倒也不擔心,但,因結果仍未知曉,心裡總是有些緊張不放心。但依眾位「護航船員」各自評估下,十成八九絕對會上大學的!

  一陣門鈴聲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走去開門。門外站的正是柏書齊和禹孟雅這對幸福小情侶。

  「嗨!小喬!」柏書齊手中捧了一大束約有二十朵的香水百合花,遞至喬凌面前,瀟臉笑容的說:「送給你!恭喜你考上大學!」

  「哎!成績單還沒拿到手,話可別說得太快。」喬凌接過了花,嗅著清新的花香味,擠出個笑容,說:「謝謝!」

  「怎麼啦?看你一臉無精打彩的樣子,你今天該開心的!」禹孟雅關心的問。

  「沒事!大概是剛睡醒的緣故吧!進來吧!」喬凌轉身走進廚房,找了個花瓶,裝了水,將手中那一大束的鮮花,插入花瓶內。

  「你們家的郵差何時會來呀?我和孟雅可是請了一天假來陪你喔!」柏書齊走至客廳,坐了下來。

  「中午這一段時間。」喬凌將花瓶拿至茶幾上放,問:「你們早餐吃過了沒?」

  「還沒!書齊一早來接我,我們就直接過來找你了。」禹孟雅回答著。

  「那我去弄個火腿蛋三明治給你們吃吧!」喬凌順口說道。

  「你會弄嗎?」柏書齊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喬凌。

  「別太小看我,好嗎?」喬凌白了柏書齊一眼,說:「這可是我前天學來的!我現在可是在學習做早餐!」

  「呵!你何時對廚房工作,這麼有興趣啦?」柏書齊仍是忍不住地取笑著。

  「不行啊?那你就別吃!我只做孟雅的份!」喬凌沒好氣的說。

  「你實在很禁不起別人糗呀!每次一糗你,你的脾氣就來。」柏書齊忍不住微笑地搖搖頭。

  「怎樣?不行啊?」喬凌拍了拍柏書齊的頭,半威脅著說:「我可警告你啊!我是你未來的大嫂,你最好給我安分點!少以下犯上,老是指責取笑我!」說完,喬凌從冰箱內拿出一盒火腿片、和三個雞蛋及沙拉,走進廚房。

  「你都說是未來的了,表示現在還不是了,所以,我要趁現在再好好多指責取笑你一會兒!」柏書齊一副嘻皮笑瞼的模樣。

  就在他語畢,一個白色小圓物,迎面飛來,柏書齊嚇了一跳,本能反應地快速閃身,只聽到「啪啦」一聲,一個白色小圓物碎裂在他身邊的地板上,小圓物內流出了黃色和透明色的粘稠液體。

  「哇塞!太可怕了!你竟然拿雞蛋丟我?」柏書齊吃驚的說。

  而坐在一旁的禹孟雅,可是幸災樂禍地笑著。「丟得好!小喬!不過,這小子動作太快,閃開了,沒砸到他,真是可惜!」她笑著說。

  「喂!我被砸到,你很開心啊?」柏書齊嚷嚷著。

  「當然了!誰教你平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禹孟雅睨著他說。

  「狗嘴裡當然吐不出象牙了,只能吐出狗牙啊!而且,我又不是狗!」柏書齊立即大聲地反駁著。

  「你還狡辯!小心我再賞一個雞蛋給你!」喬凌拿起另一個雞蛋,作勢要再丟向柏書齊。

  「喂!你們女人怎麼這樣啊!暴殄天物!」柏書齊嚇得跳起身,要閃避喬凌的攻擊。

  「我喜歡,怎樣?本小姐我就是有錢暴殄天物,你能拿我怎樣?」喬凌扠著腰,一副挑釁的模樣。

  「哎!」柏書齊忍不住歎氣地搖搖頭,似是喃喃自語著,「老哥怎會惹上這種可怕的凶女人啊?」

  「你說什麼?」禹孟雅杏眼圓瞪的看著他。她雖和他相戀,可是,遇上這種「男女戰爭」,她可是絕對站在女性這邊。

  「沒、沒什麼!我敢說什麼嗎?」柏書齊急急否認著。他敢承認嗎?到時,可又有苦頭要吃了。  

  「孟雅,他說什磨?宰了這個混帳東西!」喬凌大聲嚷嚷著。

  「他說……」話才一出口,一陣電話鈴聲立即傳來。

  禹孟雅很順手地替喬凌接起電話。

  「喂……是啊!我是孟雅!你現在在哪?……喔!沒有啦!今天是大學聯招會寄成績單的日子,我和書齊一早請假來找小喬,給她大大慶祝一番!……嗯……還沒有……  OK!好!你等一下!」禹孟雅此時拿開話筒,對喬凌輕喊:「小喬!快點!尉賢的電話!」  

  「真的?」喬凌開心地衝去接電話。

  而在一旁的柏書齊則是鬆了一口氣,因為,老哥的這一通電話,可救了他一命,大概可以免去他剛才因「失言」而可能要受到的「嚴刑酷罰」。

  「喂!尉賢!你現在人在哪?」喬凌接過話筒,興匆匆的問。

  「我現在人還在加州,剛才參加完一個宴會應酬回飯店。」對方話筒傳來喬凌日夜思念的聲音。

  「你什麼時候回來?你這個王八蛋!去美國這麼久,一通電話也不打給我!」喬凌忍不住生氣的罵。

  「對不起嘛!我在這好忙的!每次一回飯店,就累得睡著了。」柏尉賢在電話那頭解釋著。

  「就算再累,也要打一通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次一去,就像失蹤了一樣!一通電話也沒有,害我以為你死在外面了咧!」喬凌嘟著嘴說。

  「呵!詛咒你老公啊?」

  「誰教你這麼沒心、沒肝、沒肺、沒腎、沒脾、沒腸、沒肛門!」喬凌氣得胡亂罵一通了。

  而話一罵出,不只是電話那端,就連在電話邊的柏書齊和禹孟雅都忍不住地暴笑出聲。

  「小凌!怎麼一小陣子沒見你、聽你說話,你還是這度不文雅?」柏尉賢笑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話。

  「我是被你氣的!」喬凌說得理直氣壯的。

  「真的?那我可不是罪魁禍首,害你成了粗魯女人了?」

  「你明白就好!你這個豬八戒!到底什麼時候才給我滾回來?」

  「我本來預計明天就搭機回來,可是--剛才我接到紐約那邊的電話,那邊的公司似乎有點問題,所以,我可能明天一早要趕過去……」

  「你的意思是說,你要延期回來?」喬凌邊說著,火氣邊直往上升。

  「嗯。可能--要延到下星期一回來!」柏尉賢怯生生的說。

  「什麼?!下星期一!先生,你知不知道你媽後天就要驗收我的成果了!結果--你竟然……」喬凌可是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小凌,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柏尉賢滿懷歉意的說。

  「那邊有什麼事,會讓你這麼需要趕過去處理嗎?」喬凌氣憤的問著。

  「那邊有份近億元的合同契約,大概被人在今晚八點半時,給人竊走了。現在一大堆警察和公司經理級以上的人在處理,我本想現在趕去,可是已經九點多了,沒有班機,所以,我明天會一早趕第一班飛機過去。」柏尉賢解釋著,口氣中帶著些許焦慮。

  「你的意思--是我比不上那筆近億元的合同了?」喬凌口氣平靜的詢問,但她心裡可是一團火。

  「我沒這個意思!小凌!」他急急的辯解。

  「可是,你的口氣態度,卻表明是這個意思!」喬凌可忍不住地吼了出來。

  「小凌……」

  「好啊!你的合同重要啊!我算什麼?我比不上、我不值這麼貴嘛!反正,能不能結婚是我一個人的事!不干你大忙人柏大總裁的事!」

  「凌,你別這樣嘛!我可以跟我媽說,驗收成果延到我回來再說!」柏尉賢試圖想安撫喬凌的情緒。

  「不用了!反正,你心裡只有你的公司事業,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在美國鬼混了一個多月,一通問候電話也沒有打來,害我天天守在電話機旁等你電話!我為了想當你老婆,天天努力在學習,為了就是要通過你媽的考驗,結果呢?你卻一點也不關心!好像是我一相情願、一頭熱一樣!」罵到這,喬凌雙眼竟忍不住泛上一層薄薄的淚光。

  「凌!我沒有不關心你,而是……」

  「你不用說了!找借口脫罪!你這個下十九層地獄也不夠的混帳王八蛋,給我死在美國!別給我回來了!你放心!你死在美國,我也不會去給你收屍!為你掉半滴眼淚的!」喬凌火大地吼罵後,便不讓柏尉賢有再說話的機會,「卡」一聲,很用力地甩掛上電話。

  「小喬,怎麼啦?」在一旁的禹孟雅知道不對勁,立即關心地詢問。

  「是啊!看你吼我老哥好像在吼奴才似的!」柏書齊附和著詢問。

  禹孟雅瞪了他一眼,示意要他閉上他那油腔滑調的嘴。

  就在喬凌氣沖沖地回答話時,電話鈴聲又響起。

  喬凌立即接起電話。「你去死!」她對著話筒吼,隨即,立刻掛上電話。

  「小喬……」禹孟雅有些驚懼地輕喊著。

  「王八蛋!去死!最好死無全屍!」喬凌喃喃怒罵著。

  她惡狠狠地瞪了電話一眼後,便衝動得一把拔斷電話線。

  「小喬,到底怎麼了?發這麼大的脾氣?」禹孟雅小心翼翼、輕聲問著。

  「那個王八蛋、混帳東西,竟為了紐約那邊分公司有事,要延到下星期一才要回來!」喬凌恨恨地罵著。

  「可是,你後天不是要……」孟雅怯生生的說著。

  「去他媽的!我不去了!他自己去找他媽驗收吧!」喬凌氣得粗魯地罵出難聽的字眼。

  而此時,始終握在一手的雞蛋,她隨手用力一揮,砸了出去:只聽得一聲哀嚎慘叫聲。

  原來,雞蛋很準地砸在柏書齊的臉上。

  禹孟雅看到此景,忍不住地噗嗤一笑,而喬凌也忍俊不住地露出笑意。

  柏書齊則是在心中長歎一口氣,自己始終逃不過雞蛋的攻擊。

  唉!自己到底招誰惹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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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說歸說,但是,喬凌仍是如期到柏家,接受林穎潔的考驗。

  一早,她便穿了一件白色圓領襯衫,一件天藍色的及膝純綿牛仔小圓裙,上身除了襯衫外,還配了件和裙子同色系的背心,一雙膚色的玻璃絲襪,再穿上一雙白色半統兩吋厚跟皮鞋,長長的直髮,則紮成麻花辮子,盤在後腦勺上,成一個圓髻,再用一條天藍色的緞帶,沿著髮髻邊緣,紮了一個蝴蝶結。小小的櫻唇上,則合宜地塗上一層亮粉紅的口紅,整個人看起來既清爽,又大方地出現在柏家門口。

  林穎潔瞄了她一眼,仍帶諷刺的說:「我還以為三個月後的今天,你會改變多少呢,結果?還不是差不多!」

  「是嗎?柏伯母,我都還沒露手,你就妄下斷語了?而且,我現在來是給你驗收成果,可不是參加宴會,不需要穿太隆重的晚禮服來吧?難道,你希望你未來的媳婦,連平常在家裡,也要穿那種笨重華麗的禮服,洗衣煮飯做家事嗎?」喬凌一副巧笑倩兮的模樣,但嘴上卻仍不留痕跡地反駁回去。

  林穎潔楞了一下,她可被堵得沒話可說。

  「柏伯母,我們可以開始,或是待會兒?」喬凌轉移話題地詢問著,同時,也「好心」地找個台階給林穎潔下。

  「就現在吧!」林穎潔立即簡潔地回答。

  「小喬,加油啊!妳一定可以做成我大嫂的。」柏書齊在一旁搖旗吶喊地替喬凌打氣。

  「謝啦!」喬凌給他一個自信十足的笑容。

  而一旁比她更早來至柏家的禹孟雅,因礙於林穎潔在場,只投給喬凌一個鼓勵加油的神志。

  喬凌同樣給她一個笑容。隨即,她從隨身寶藍色的真皮踱金邊的皮包內,拿出一張紙,遞至林穎潔面前。

  「這是驗收的第一項,我大學聯考的成績,這是前天收到的成績單,我有拿去補習班問過,他們預估我這個分數,可以上台大外文。」

  林穎潔接過成績單,上面的成績總分,電腦打字印著四百五十五點七二。她驚訝著,天啊!這……這小太妹竟然可以考這麼高的成績!

  「我看八成是作弊考來的成績吧?」林穎潔猜測的說。

  「隨你怎麼想,反正,我是達到你的要求,考上了個日間部大學,而且還是最高學府。」喬凌可懶得跟她說,又從手中提的一隻油紙袋內,拿出了件毛衣,遞至林穎潔面前,說:「這是第二個項目,毛衣一件。」

  林穎潔瞄了喬凌一眼,還給她成績單,接過了毛衣。

  她仔細地瞧瞧,毛衣織得倒還可以,鬆緊不一,頗像個初學者打的,但她仍忍不住地諷刺著,「這不會是叫別人幫你特地織的吧?」

  在一旁的禹孟雅心可是重重地跳了起來,神色有些緊張,這可別真的被發現出來才好啊!  

  在她身旁的柏書齊知道她緊張,不由自主地伸手往她冰冷的小手上一握,示意她別緊張而自露馬腳。

  「柏伯母意思是說我織得太好了?真可是謝謝你了!想必柏伯母當初剛學時一定跟我一樣,織得很好吧?」喬凌不動聲色地反駁回去,還是一臉笑意迎人。但她心裡卻暗自罵著面前這老巫婆不知N回了。

  林穎潔這個死要面子的人,當然不敢否認喬凌的話了,否則,不是自壞自己的尊嚴和面子嗎?可是這小太妹的機靈和嘴巴也很厲害,自己可遇上了對手了。

  「柏伯母沒意見了吧?如果沒意見,我就當是通過了。」喬凌仍是「假仙」地裝著笑臉。

  林穎潔只好以沉默表示通過了。

  「那現在驗收第三個項目……」喬凌轉頭看看四周,柏尉賢曾告訴過她,這個愛面子的老媽,在新家裝潢時,奢侈地賀了一台幾十萬的鋼琴,擺在酒吧旁當裝飾品,為此柏浩光還開玩笑地諷刺妻子,說家裡可以開一間PIANO  BAR了!

  「小喬,你要找鋼琴是吧?在吧檯那邊!」柏書齊用手指吧檯的方向。

  「謝謝。」喬凌對柏書齊一笑。隨即,她又看看林穎潔,說:「柏伯母,我這三個月學的樂器是鋼琴,你不介意我借用你們家的鋼琴,給你驗收成果吧?」

  林穎潔沒有吭聲,將毛衣也還給喬凌後,便逕自轉身走至鋼琴前。

  喬凌尾隨跟去,在經過柏書齊和禹孟雅面前時,她對他們露出調皮的勝利笑容。

  坐在這台表演式的中型鋼琴前,喬凌忍不住深吸了口氣,這可是她現在正式現場表演的第一項成果。

  她雙手輕放在鍵盤上,遲疑了一下,她悠悠地彈起悠揚柔和的樂曲來。她一連彈了兩首,聽得林穎潔可是一楞一楞的,這小太妹可真是有下工夫的。

  隨著通過了第三項成果,喬凌又接著進行第四項成果驗收--煮菜。

  在她一個人窩在廚房內一個多小時後,六菜一湯正式上桌。

  「哇!小喬好棒!」柏書齊在一旁搖旗吶喊。

  林穎潔白了兒子一眼,又看看餐桌上的菜,一副不屑的口吻,說:「這些菜,未免太簡單了吧?根本不必費什麼工夫。」

  「柏伯母,我可不是什麼飯店大廚師,可以在短短一小時內做出費工夫的精緻餐點,而且,要有這樣的成果,還不如要尉賢去飯店廚房娶一個廚師回家了!我煮的雖然簡單,但卻有家庭的味道,全是尉賢愛吃的。要抓住男人的心,必須先抓住他的胃,就該做他愛吃的菜給他吃,而不是要講究精緻餐點。」喬凌語意中帶著點不客氣地反駁回去。她心想著這老太婆可真挑剔!有本事自己來煮啊!

  心裡雖是如此地想,但喬凌臉上仍帶著「假笑」。

  哎!這個喬凌八成是自己的剋星吧!面對喬凌的反駁她竟是被堵得無話可說。林穎潔在心裡氣憤的想著。

  然而,喬凌也就順利地通過考驗!只剩最後一項……

  林穎潔要她今晚一起出席一場商業宴會,要驗收她真正的儀態!

  呵!這可忙壞了喬凌了!雖然,她早就知道有這一場宴會要參加。

  從下午三點半開始,禹孟雅便趕至她家,和她一起裝扮。直至五點四十分,兩人才各自裝扮完畢。

  禹孟雅穿了一襲粉紅色曳地的晚禮服,無袖低胸的設計,更顯出她白晰皮膚和豐腴的胸部,細緻的脖子上,還繫了一個粉紅色的緞帶頸煉,右側的地方,還別了一朵粉紅色的玫瑰花,小卻圓的耳垂上,則掛著一隻紫水晶耳環。過肩的頭髮,則鬆散地盤起,在兩耳旁垂了些許的髮絲,顯出她的淡雅卻帶著些許慵懶的感覺。

  而喬凌因為本身有著健康美的膚色,所以,她穿了襲黑色亮光的晚禮服,無肩無袖,上身緊緊包裹住她那標準的胸部,裙襬由纖細的腰部,流曳而下,腰部則誇張地繫上一個大大的蝴蝶結。

  她穿上了黑色長手套,戴上了心形的水鑽耳環和項鏈後,站在穿衣鏡前,不停左右地搖擺,審視鏡中的自己,長幾近腰的秀髮,剛由自己和禹孟雅七手八腳地改裝下,用卷髮器捲出了波浪的模樣,顯出她的嫵媚大方。

  「別照啦!很好看了!」禹孟雅催促著她,說:「五點四十分了,我們得趕快去赴宴才是!而且,你不是和柏世伯他們約好六點二十分在飯店門口碰面嗎?可別遲到了?」

  「我知道!可是--我不習慣這樣的裝扮啊!你不覺得太露了嗎?」喬凌遲疑著。

  「哎!習慣就好了!我拜託你大小姐快走了!」

  就在禹孟雅半推半拖下,喬凌才出了門。  

  趕至了飯店門口,正好是六點二十分。

  而柏浩光夫婦及柏書齊早已在門口等候,除了他們之外,則還有禹忠為。

  當兩個女孩出現在眾人面前,大家都不禁眼睛一亮,尤其是看到喬凌。她現在如此的打扮,根本跟她原來的樣子,差了十萬八千里遠!看起來就有如二十多歲的大家閨秀般的典雅柔美。

  柏書齊忍不住吹了一聲讚歎的口哨,說:「呵!小喬,你打扮起來,可真不一樣啊!如果我老哥在的話,他一定會流口水的。」

  喬凌淡淡一笑,「沒這麼誇張。」但心裡卻想罵他,「你這個豬八戒才會流口水咧!」

  隨後,她又向三位長輩微笑地打招呼。

  「呵!喬小姐,才三個月不見,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了。聽說--你早上通過了考驗?」柏浩光露出長者和藹的笑容,對喬凌說。

  「謝謝柏伯父的誇讚。」喬凌露出開心的笑容。

  對於這位柏伯父她可是由衷喜歡著。

  「好啦!時間不早了,我們快進去吧!」禹忠為提醒著。

  其實,他對喬凌這女孩兒,也是由衷欣賞喜愛著,尤其,是她那說到做到的不服輸個性,雖然,她搶走了柏尉賢這個優秀的女婿,可是,他也從女兒的口中得知,女兒鍾情的是柏書齊,他雖不喜歡柏書齊的油嘴滑舌,和有些玩世不恭的模樣,但最近看柏書齊也為了女兒收斂了不少,既然女兒喜歡,自己也沒什麼好反對的。總之,他看好這兩對佳偶。

  ****

  一踏進宴會廳,喬凌可被裡面各個參加盛會名流人士身上所穿戴的珠光寶氣給迷眩了。

  哎!有錢人就是有錢人!喬凌在心裡讚歎著。

  這是她第一次見識這種大場面,她忍住心中的好奇及興奮,裝出她淑女的姿態及儀容,去應付上前來向柏家夫婦打招呼的人。

  沒一會兒,柏浩光和禹忠為各自找商場上的老友聊天去了,而禹孟雅和柏書齊也碰上了一些朋友,各自敘舊了。

  只剩下喬凌和林穎潔杵在原地。

  「我去找一些朋友聊聊,你一個人自己看著辦吧!」林穎潔對喬凌冷冷丟下一句話,便轉身沒人了人群中。

  喬凌知道她是故意的!把自己一個人丟在這,讓自己丟臉。

  呵!沒這麼簡單!不然,縱橫名震華西街的喬凌,可不是白混了!

  她轉身走至餐桌前。早在她一進來時,肚子就抗議地亂叫了,想拿點東西吃卻又不行,哎!不過--現在機會可來了!她可要好好大吃一頓才罷休!

  正當地拿著空鑿子要拿點食物吃時,一個聲音從旁傳來,「小姐,我好像沒見過你。」

  喬凌轉頭一看,是一位年紀近五十的婦人。

  「我參加過大大小小的宴會幾十年了,從沒看過你這個面孔,請問你……」那婦人露出笑容的說。

  「我姓喬,單名一個凌字。」喬凌有禮貌地回答:「今天是我第一次參加這種宴會。」

  「哦--難怪!那你是--永至公司,喬董的女兒嗎?不會吧!我記得喬董的女兒叫喬冠芸……還是……」那婦人兀自猜測著。

  「我不是,我是威泰企業總裁柏尉賢的未婚妻。」喬凌直截了當的說。

  「是嗎?尉賢有未婚妻了?我怎會不知道!」那婦人可非常地驚訝。

  「嗨,紓如。」這時,林穎潔走了過來,向那婦人打著招呼。

  「嗯,穎潔!你來的可正好。尉賢訂婚了,你怎沒通知我啊?」那婦人責問著。

  「尉賢訂婚?」林穎潔表現出一副驚訝的模樣。

  「是啊!這位小姐說,她是尉賢的未婚妻。」那婦人開始露出不解的神情。

  林穎潔不屑地瞄了喬凌一眼,又看看婦人--她幾十年的好友蕭紓如,說:「哪有的事!」

  「那是這位小姐在開玩笑了?」蕭紓如轉頭看看喬凌,問:「喬小姐,你父親是哪位啊?竟會調教出如此幽默愛開玩笑的女兒?」

  喬凌一楞,隨即,她突然發現,這一切八成是林穎潔和蕭紓如串通好要來給自己難堪。

  「喬小姐,你怎麼啦?」蕭紓如輕喚著發楞的喬凌。

  喬凌回過神,呆呆地看著蕭紓如。

  「喬小姐,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蕭紓如緊迫盯人的問。

  「我……」喬凌可不知該如何回答了,哎!自己從小就是孤兒了,哪來的父親啊!

  「喬小姐!」蕭紓如再輕聲喚著。

  喬凌深吸口氣,反正也沒什麼好丟臉的!於是,便很老實地回答:「我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我是孤兒。」

  「什麼?!」喬凌此話一出,可嚇到了林穎潔和蕭紓如。

  「你是孤兒?」蕭紓如訝異的驚問。

  「兩位太太,孤兒很稀奇,需要如此驚訝嗎?」面對這兩位不懷善意的老太婆,喬凌可也不客氣的說話。

  「是沒什麼好驚訝的!可是,要做我們柏家的媳婦,可就別想了!我們柏家要的可是門當戶對。」林穎潔此時冷冷的說。

  「可是,我已通過了你開出做柏家媳婦應有的條件。」喬凌反駁著。

  「那又如何?我們柏家是絕對不娶孤兒做媳婦的!」林穎潔無情地回應著。

  「你的意思--是瞧不起我們孤兒了?」喬凌此時可有些惱火了。

  「沒錯!難怪我就說嘛!怎麼會有父母讓女兒去學修車。」林穎潔有些大聲的說話。  

  「修車?!」蕭紓如再度露出訝異的表情。

  「是啊!而且妳不知道啊!她還晚上兼差去做收高利貸的小太妹呢!」林穎潔更提高音量的說。

  「真的呀?哎呀!真是可怕!這種女孩子娶回家還得了?動不動就耍流氓,說不定還會拿刀殺人、走私毒品呢!說不定,她親生父母也是這種人哪!」蕭紓如也提高音量地亂叫著。

  林穎潔和蕭紓如一搭一唱地大聲唱雙簧,可引來不少旁觀者,大家可好奇地對喬凌上下打量著,有的甚至評頭論足、交頭接耳著。

  喬凌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奇珍異獸被人觀賞著,她痛恨這種感覺,更痛恨面前那兩個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的老太婆。

  一種倍受侮辱的感覺,從心裡油然升起。喬凌無法再待下去了,她惡狠狠地瞪著林穎潔,像是想把她給吃了一樣。

  「我修車也好、收高利貸也好,都是憑我的勞力、我的辛苦賺來的!我不偷不搶!

  而且,我是孤兒又如何?孤兒就該死嗎?你以為我想要嗎?我也想有個爸爸、有個媽媽來疼我、愛我,可是,他們就偏偏不要我,我有能力抗拒嗎?

  「你們這些有錢人,成天狗眼看人低,瞧不起我們這種人,一堆自以為了不起的傢伙,成天擺面子、裝闊氣,去你他媽的!有錢了不起啊?小心我哪一天放火燒了你們連鎖企業公司和你們的房子,搶光你們在銀行所有存款珠寶,看你們還能如何囂張!到最後沒錢,還不去做雞做鴨,四、五十歲的人,倒貼人家,人家還覺得噁心!去沿街乞討,人家連理都懶得理!」喬凌恨恨地劈哩啪啦大罵完了之後,便發揮她小太妹的「威嚴」,她才不管後果如何,用力將餐桌布一拉,桌上的餐盤「浙瀝嘩啦」地全摔在地上。

  全部圍觀的人,為了閃避被菜餚灑到,紛紛退後三捨。

  「喂!你怎麼這個樣子!沒教養!」林穎潔氣沖沖地指著喬凌的鼻子罵:「孤兒就是孤兒!沒爹娘沒教養!」

  「反正,你橫豎都不准尉賢娶我,我又何必裝成有教養的模樣!老巫婆!」罵完後,喬凌還意猶未盡地雙手捧起另一桌的雞尾酒,「嘩啦」一聲,往林穎潔的方向潑去。

  在場的來賓全因此而此起彼落地尖叫著。

  喬凌得意洋洋地趁飯店守衛未衝進來前,她把盛裝雞尾酒的器皿往地上一摔,警告著大家,「惹我小太妹,就是要吃苦頭,今天如此,只不過是點小意思而已!」說完,她便轉身擠開人群,跑出飯店。

  她才走離飯店一百多公尺,整個人便坐在路邊,忍不住嘩啦嘩啦地嚎啕大哭起來。

  哎!其實,剛才在飯店那般的「氣勢凌人」,都是假的,還不都是強裝出來的。她可不想在大家,尤其是那群仗著有幾個臭錢就狗眼看人低的人面前退縮。

  這樣,她喬凌一世的英名,可不是丟臉丟回華西街了嗎?她還能在那混嗎?

  想想,今晚何必要受到這麼大的侮辱呢?再追溯源頭--

  還不都是柏尉賢這個混球東西。

  要不是為了他,她今天何必要受此大侮辱、飽受大家對自己的指點和輕視的眼光。

  「不行!我一定要找這個老男人算帳!」喬凌氣呼呼地暗自發誓。

  ****

  喬凌可說到做到!宴會後的第二天,她便立即去準備好各式文件,辦理出國手續。

  很順利的,在兩個禮拜後,她辦理好了護照及美國簽證,買了機票,和柏書齊要了柏尉賢在美國住的飯店及公司地址,「咻」地飛去紐約。

  而正坐在辦公室裡,大傷腦筋的柏尉賢,可是快瘋掉了!

  自從半個月前,公司合約被偷了,再仔細一查,公款也被盜用了一千萬美金,一些有關公司和客戶上往來的資料磁碟片也被偷了,請警方協助尋找,卻至今一點下落也沒有。

  這樣也罷了!之前,喬凌這小丫頭,又為了他不能如期歸台,氣得對他破口大罵,而在公司出事之後沒幾天,母親又打電話來,氣呼呼地告訴他,喬凌如何壞,在宴會上給她難堪,甚至還上了商業雜誌。

  公司這一連串的事情,已搞得他焦頭爛額了,偏偏喬凌這小丫頭,又特地來湊上一腳,唉!他簡直快中風了!  

  這小妮子,又在搞什麼花樣了!柏尉賢不禁長歎了聲。

  「柏先生,外面有個女孩要找你。」秘書此時敲門走進來,打斷他煩躁的思緒。

  「我不是說過,我現在什麼人都不想見嗎?」柏尉賢捺著性子,壓低嗓子說。

  「我知道,我也跟那女孩說過了,但是她好像聽不懂,還很生氣地對我吼叫。」秘書很無奈卻也委屈的說。

  「她是哪位?客戶嗎?」柏尉賢皺眉問。

  「不是,地看起來年紀很小,大概十幾歲的小女生,不太會說英文,我不讓她進來見你,她就對我猛罵英文粗話。」秘書詳細地描述著。

  「不太會說英文?」柏尉賢有些納悶。

  「她是個中國人,她有說中國話。」

  「中國人?」柏尉賢緊皺的眉頭,此時更緊了。聽秘書的敘述,外面那個小女生,和他所認識的女孩中,有一個非常符合,莫非--

  不會吧?!

  正當他猜測之餘,門外傳來一陣粗魯的女性怒罵聲。

  而他聽出此聲音是誰擁有的時候,一個身影,已經闖了進來。

  他的猜測果然沒錯!是喬凌這個小蠻女!

  「小姐,你……」秘書神色緊張的不知該如何說話。

  「Nancu,沒關係!妳先出去吧!」柏尉賢吩咐著秘書。

  「可是……」

  「她是我未婚妻。」柏尉賢語氣淡淡的說。

  「啊?!」秘書雖是非常驚訝,但總裁有命,自己也不敢多問什麼地便走出辦公室。

  喬凌一進辦公室,則是一語不發,凶巴巴地瞪著柏尉賢。儘管一個半月多沒見,自己心裡有多想他,此時見到面,情緒有多激動,可是,她的怒氣總要先發發再說!

  「你怎麼跑來了?」柏尉賢口氣雖平淡中帶點驚訝,可是,他的內心情緒卻已波濤洶湧了。

  「來看看你是不是已經死在這了!」喬凌沒好氣地詛咒著。

  「可是,卻沒如你的心、稱你的意。」柏尉賢冷冷的說,心裡可被這小蠻女給氣炸了!開口閉口,沒一句好話。

  平常,他都可以忍受喬凌這種說話的口氣,可是,現在煩躁己極的他,就連是讚美他的話,他都會覺得刺耳難聽!更別說是這些詛咒的話。

  喬凌微微一楞,這老男人怎用這種口氣跟自己說話?他吃錯藥了嗎?不過,這樣的口氣,只是在她的脾氣上,火上加油而已。喬凌在心裡恨恨地思忖著。

  「是啊!我可真失望!早知該帶把刀來,捅你幾刀。」她火大的說。

  「你從台灣跑來,不該只是為了找我,看我死了沒吧?」柏尉賢強忍下最後一絲的耐心,深吸口氣地詢問。

  喬凌凝視他幾秒鐘,才從齒縫中進出話來,「我問你,你現在願不願意跟我去北極私奔?」

  「什麼意思?」他忍住氣的說。

  「你媽阻止我們的婚事!她反悔了!」想起林穎潔,喬凌可恨得牙癢癢的。

  「你還敢說?」說到這,柏尉賢的氣,可又上升了些許。

  「為什麼不敢說?」喬凌理直氣壯的。

  「你把我媽氣成那樣,你還敢說!害她當眾出醜,被大家當做醜聞,傳遍了整個商業界,你說!你是什麼意思?存心丟盡我們柏家的臉嗎?」柏尉賢可是愈說愈火,最後根本是用吼的。

  「我……」喬凌呆楞住了,她可是第一次看到柏尉賢發火。

  「你什麼?你這麼對我們柏家,還敢要我和你結婚?」柏尉賢氣得站起身,走至喬凌面前,惡狠狠地瞪著她。

  「你以為我想嗎?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會這麼做?」喬凌強忍著眼眶中的淚水,大聲地吼著。

  「因為你脾氣暴躁!你愛耍個性受不了別人對你一絲點的批評!動不動就出口罵人,耍太妹流氓!你以為你這樣很了不起?很偉大是不是?」

  「你是這麼認為?」喬凌的口氣有些失望,那股失望冷冷地刺著她的心。

  「沒錯!喬凌,你平常對我大呼小叫,粗言粗語、亂耍個性,也就罷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大小姐脾氣,有多少人可以忍受得了!只有我!」

  喬凌傻住了,柏尉賢這次可真生氣了。

  「是你自己願意忍受的!你現在才對我說這種話,不嫌太晚嗎?」雖是傻了,喬凌仍忍不住地反擊著。

  「所以,我現在要立即喊停!」柏尉賢快忍受不了喬凌這種蠻不講理的火爆脾氣了。

  更何況,她竟那麼不講理,且不識大體地在公共場合,讓母親丟臉,使他們柏家在商業界上,蒙上一層陰霾。

  「你這是什度意思?」喬凌逼問,心裡卻有股不祥的預感。

  「我們--」柏尉賢深吸口氣,狠心地決定了一件事,說:「分手吧!」

  「什麼?!」喬凌睜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柏尉賢。

  「我不可能會娶一個會使我母親蒙羞,敗壞我家聲譽的人。」既然事情決定已出了口,柏尉賢乾脆就把話挑明了說。

  而且,他瞭解喬凌,她是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如果不把話說清楚,她是絕不會罷休的!

  「你的意思是--宴會那件事,從頭到尾,全是我一個人不對了?」喬凌的心,此刻是逐漸地往下沉。

  「難道不是嗎?」柏尉賢冷冷地反問:「難道你敢說,你那晚沒大鬧宴會廳嗎?」

  「是!我是鬧,可是……」

  「可是什麼?你還想辯什麼?辯你是無可奈何?還是受人脅迫?你還敢向大家警告,說惹你這個太妹,就會有如此下場?甚至還威脅他們,要燒他們公司、搶他們銀行存款?」

  柏尉賢的逼話,讓喬凌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為,她的確有說過這些話,而她喬凌,向來敢做敢當,不會推卸責任。

  而且,她那晚事後想想,自己似乎也做得太過火了。可是,她受不了別人用輕視的眼光看她,侮辱恥笑她的出生。

  雖然,她是個小太妹,但她也有她的尊嚴啊!

  「好!就算是我不對!可是,你真的今天說分手就分手?」喬凌壓低了姿態,她不想把事情弄僵,這可不是她來此的目的啊!

  「我如果娶了你,那就表示我認為我媽是錯的,而且,我不可能傷我媽的心。」縱使心中百般不願,但柏尉賢嘴上仍是強硬地說出狠話來。

  「你真的不後悔?」喬凌仍不死心。

  柏尉賢深吸口氣,用平靜卻不容反對的堅定口氣,「不後悔,就當我們這段相識,是場錯誤吧。」

  「去你媽的錯誤!你說得可真輕鬆!三兩句話就結束了我們之間的事?」喬凌忍不住地歇斯底里地吼了出來,「當初,是你主動苦苦追求我,現在,我給你追上了手,對你放下了感情,你就毫不留情地一腳把我踢開!你把我當成什麼?皮球還是你家給你洗腳的傭人!你口口聲聲說我敗壞你們家名聲,讓你媽蒙羞,可是,你知不知道你那個老巫婆媽媽……」

  「不准你侮辱我媽!」柏尉賢打斷喬凌的話,更大聲地吼了回去。

  喬凌安靜了,她心痛地看著憤怒的柏尉賢,剎那間,她突然明白,在他的心中,他那位老巫婆母親才是最重要的,再來就是他的家人、他的事業……而自己呢?自己又算哪根蔥?哪根草?還虧自己把他當成此生之中最重要的人。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但她卻強忍地不讓它流下來,她要維持僅有的自尊!

  「我終於明白,在你心中,我一點地位也沒有,你的心中只有你的家人、你的事業,我只不過是你無聊時,會偶爾想起的玩具。虧我還這麼……這麼地為你付出,你母親嫌棄我,我努力地改變學習,想讓她接受我;你要我放棄我那兩份工作,我也毫不猶豫地辭職不做,這一切,我是為了誰?

  「我在一頭熟,但卻不停換來你們的冷水潑,就算再熱的岩漿,都會被你們給淋熄了。我覺得--我好像是個白癡、是個傻瓜,任由你們擺佈、戲弄,沒價值了,再把我甩開,丟得遠遠的……」喬凌哽咽的說,臉上還露出自嘲的笑容。

  柏尉賢不敢正視她,他怕看見她的淚水,他怕因此而心軟,可是,他實在無法忍受她對自己母親的作為!畢竟,母親是他最愛的人!

  「我們兩個,是不同世界的人……」柏尉賢痛苦困難的說。

  「是!你們有錢嘛!有錢到可以把事實扭曲、殺人了可以用錢賄賂不必坐牢嘛!我們窮人家,一天不工作,就會餓死,到處受你們有錢人欺負!受你們輕視瞧不起!受了你們的侮辱,還要不能反抗地接受!我們也是人啊!」喬凌激動淒楚地喊。

  她此刻的心,已經被柏尉賢傷得好深、好深。

  柏尉賢決定不再開口說任何的話,免得吵個沒完沒了。

  喬凌傷痛地看著他,再度想壓下心中翻波的傷痛情緒,她也狠下心的說:「柏尉賢,請你永遠記住你今天對我說過的話,我也警告你,我喬凌雖出生低落,甚至是個太妹,但我也是有骨氣,活得光明磊落的人!我現在走後,我不會再回頭,永遠消失在你面前,同樣的侮辱,我是絕不會再遭受第二次,我不是你手中的玩具,任你玩弄、又任你丟棄!」說完,她便毅然轉身離去,毫不留戀。

  門「砰」的一聲大力關起,喬凌像是要拆了它似的。

  柏尉賢像是剛打完了一場敗戰地走回椅子前,全身癱軟地跌坐下去,任由他的心,逐漸地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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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1 03:07:2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喬凌一出辦公大樓後,眼淚再也受不了地如下大雨般,嘩啦啦地流下。

  她一路氣沖沖地走著,心裡還不停詛咒怒罵著柏尉賢及他那個巫婆媽媽。

  沒想到,她喬凌第一次談戀愛,就跌了這麼慘,她實在跌得好痛、好痛,甚至心都跌碎了。她同時也暗自發著誓,以後再也不談戀愛了!何必自找苦吃?

  她不知在街上走了多久,她只知道,待她淚水流乾時,整個人舒服些的時候,她才驚覺--自己走到哪裡了?

  她停住腳步,四處張望,全是高樓林立,站在這個陌生異國的都市中,她--迷路了。

  怎麼辦?她可不知該如何回到飯店啊!

  這下可糟了!心裡和嘴邊的詛咒早停止了,卻慢慢換上了慌張和害怕。

  她出門離開飯店時,忘了帶飯店的地址出來,現在自己想用自己的破爛英文和肢體語言,去詢問路人,都沒法問了。

  她可急了!腳步四處快速移動著,想尋找出她出門時至柏尉賢公司的任何一條,她認為「熟悉」的路,但四處找尋了好多條街,卻沒有一條有印象。

  伸手摸摸褲子口袋裡的一張紙條,上面有寫著柏尉賢公司的地址。想想,自己要去問人,如何去那死男人的公司,回去找他,向他求救嗎?

  不!她不要!她不是這麼沒骨氣的人!

  而且,就算她能拉下臉,丟棄所有自尊回去找他,也來不及了,因為,此時已是五點半了。所有公司早在半小時前下班了。

  這該怎麼辦啊?難道要地客死異鄉?

  不不不!她才不要!這種死法太可憐、也太悲慘了。不行!她一定誓死要找到她住的飯店。

  就這般地,喬凌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飛」,在這個小城市裡找了將近兩個半小時,她還是沒找著。

  她的肚子此時已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她看看手錶,已是晚上八點了。難怪,她肚子餓得前胸貼後背,而且,她也累得快癱了。

  俗語說:「吃飯皇帝大」。她現在不管找不找得著飯店,部得先填飽肚子才行!而且,她喬凌可是最注重吃的,餓到肚子,那還得了?讓肚子「受傷」,還不如殺了她!

  她四處張望,周圍的店面,不是眼飾精品店,就是高級餐廳。呵!她才不敢進餐廳咧!看著菜單上印著「毛毛蟲」文字,自己就像個瞎子一樣,有看沒有懂。如果亂點,又怕點了一堆奇怪東西。

  她只好又向前走了約兩百公尺。

  啊哈!她開心地笑了,因為,她看到前面遠遠的地方,有一個非常親切,再也熟悉不過的標誌招牌--「麥當勞」!

  她小跑步地過去,踏進麥當勞,她就像餓死鬼投胎般地撲上一個櫃檯。

  「Wellcome。」櫃檯的人員露出慣有的笑容。

  喬凌低頭看著放置在櫃檯上的餐點,她看看上面印著各式餐點的照片,手指著她想要點的東西,說「This  one!  And  this  one!  This  one!  And  cola  one  。」

  跟櫃檯人員比手畫腳了一番,喬凌點到了她要吃的東西,找了個空位坐下,大塊朵頤了一番!

  直到她吃得盤底朝天,休息了好一會兒,才離開了麥當勞。

  走出麥當勞,適才吃飽的滿足笑容,剎那間全都消失了,繼而代之的是滿臉愁容。

  她好後悔來美國找柏尉賢這個混帳老男人!如果不來找他,可能--事情不會弄成現在這種地步!

  而且--她此時才突然驚覺,今天是她滿二十歲的生日啊!

  唉!二十歲生日,竟會遭此「巨變」?沒人替她過生日也就罷了,竟遇遇上她這生覺得最委屈痛心之事,現在,可能還要客死異鄉?

  她愈想愈悲從中來,淚水又不聽使喚地流下來。唉!想想這二十年來,所流過的眼淚,都還不比今天流得多呢!

  突然間,她腦海裡閃過一個人影。

  歐法康!

  是他幫忙自己訂的機票和飯店。因為,他常因公被派出國,所以,自己便要他這個常穿梭國際間的人,幫她辦好來美國的一切事物。

  於是,她立即尋找可以打國際電話的公用電話。

  找了好幾條巷子,她終於找到了。

  她掏掏口袋,只有幾元美金的零錢,於是,她又到旁邊一家商店,比手書腳地換了幾十元的美金銅板。

  回到電話機前,她照著歐法康在她出國前,再三教導的國際電話打法,撥了一連串的按鍵。

  當然,電話也如願地撥通了。

  但鈴聲響了好久,卻沒有人接。這時,她才想起紐約和台灣時差十三小時--這當然也是歐法康告訴她的了。

  看看手錶,算了一下,此時,台灣是早上十點多了,當然沒人接了!阿康上班去了嘛!

  她掛上了電話,又立即撥了歐法康的公司電話。

  這次,電話當然有人接了。

  「喂。」對方清楚傳來一個既熟悉、又親切的聲音。

  「阿康!是我!」喬凌高興地叫著。

  「小喬?你到紐約了?一切都還好吧?我還在擔心你呢!如何?找到你那位尉賢了嗎?」

  「我迷路了……」在歐法康一連串關心詢問下,喬凌再也忍不住地又哭了。

  「迷路?!怎麼會?我不是有告訴過你,我幫你訂的飯店,離尉賢公司很近嗎?只要從飯店門口直走,過兩條街就到了,連車都不用坐,走路十幾分鐘就到了!難道--你一下機場,就迷路了,連飯店也沒找到?」話筒那端傳來歐法康一連串的驚訝語氣。

  「我有照你的交代,找到了飯店,也找到了尉賢的公司,可是--我和他大吵一架,尉賢說要跟我分手!我一氣、一難過之下,便離開他公司,四處氣得亂走,結果--找不到路回飯店了……我在這裡,找了好幾個小時,都找不到路,阿康,我該怎麼辦?我又不會說英文……哦,我好怕啊……」說到這,喬凌已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了。

  「小凌,你先別急!你現在人在哪?你知道嗎?」歐法康試著安慰喬凌!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麥富勞附近……」

  「麥當勞?哪裡的麥當勞?」歐法康問著。

  「紐約的麥當勞啊!」

  「我當然知道是紐約的麥當勞了!我的意思是問,是哪條街的麥當勞啊?」歐法康快被她打敗了。

  「我不知道,我怎會知道嘛!」喬凌心急的四處張望。

  「附近有沒有明顯的建築物?」歐法康耐心的又問。

  「沒有啊!都是跟台灣沒兩樣的高樓大廈,只不過,它們都比較高。」喬凌有點呆呆的說。

  在電話那端的歐法康,簡直快瘋了!這小丫頭是怕傻了嗎?回答的話,簡直跟沒回答一樣嘛!

  「阿康,我該怎麼辦?你快來救救我啊!」喬凌一副著急的模樣。

  「哎!我怎麼救你啊?」歐法康無技可施的說。

  「你想見死不救?讓我客死異鄉啊?你們的心,怎麼都這麼狠啊?你們都不要我了!我乾脆站在馬路中間,給車子撞死好了!」喬凌哀戚的說,眼淚還不停嘩啦嘩啦地流!

  「我沒這個意思啊!這樣好了!……」歐法東沉寂了幾秒,又說:「我有個明友住在紐約,我叫她去找你,載你回飯店。不過,她上個月去英國玩,不知道回來了沒有。」

  「你先去打電話給她嘛!」喬凌急急的說。

  「我知道,不過,你得乖乖地給我在麥當勞門口前等,我一定會找到人,去接你的!如果,你等了--一個小時,還是沒人去接你,記得,要再打來給我!」歐法康叮嚀著。

  「要等一個小時啊?」喬凌快昏了。

  「小姐!我找人要時間吧?她找你也要時間吧?」歐法康沒好氣的說。

  「好嘛。」喬凌雖無奈卻也只好答應。

  「好了!就這樣了!我馬上打電話找人!」

  「嗯,快點唷!」喬凌催促了聲後,便掛上電話。

  ****

  柏尉賢一身疲累地走進他在紐約的暫時住所。

  他跌坐在沙發裡,滿腦子全浮現下午喬凌到公司找他的情形。

  其實,他真的不想如此傷她,可是,那時煩躁已極的他,早巳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不過,幸好,喬凌的脾氣來得快、去得快,到時,回到台灣,再好好跟她賠罪就好了。

  不知不覺間,他竟累得在沙發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響亮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他驚跳起來,伸手去接電話。

  「喂。」

  「喂,老哥,你這人怎麼這樣啊?」話筒傳來柏書齊不客氣的話。

  「什麼怎麼樣?」柏尉賢可是一頭霧水。

  「你怎麼那麼對小喬啊?」柏書齊質問著老哥,「竟跟她分手?」

  「她打電話去告訴你了?」柏尉賢懷疑的問。

  「沒有!她打電話給歐法康,歐法康再打給子莫,子莫再打給我的!」柏書齊老實的說。

  「她打給法康?」柏尉賢訝異的問。

  「沒錯!老哥,小喬到底哪惹你了?你這麼對她,說分手就分手?」柏書齊情緒愈來愈激動的說。

  「她還對歐法康說了些什麼?」柏尉賢冷冷的問。

  「她什麼都沒說!她只說你要跟她分手!」柏書齊的語氣中滿是指責。

  「書齊,你也知道的,小喬對媽……」他不希望弟弟誤解。

  「老媽打電話給你,告訴你宴會那天的事了?」柏書齊打斷老哥的話。

  柏尉賢沉默地承認了。

  「這個老媽!唯恐天下不亂!她一定告訴你,是小喬欺負她,給她當場出醜,受人恥笑?」柏書齊生氣地大罵。

  「難道不是嗎?」柏尉賢冷哼著。

  「當然不是了!老媽最會扭曲事實了,你知道嗎?那晚是老媽當場在那麼多來賓面前,侮辱小喬!小喬才會受不了地對老媽做出那些事!」

  「是嗎?那她也不該動手動腳、當場怒罵來賓、用話威脅啊!」柏尉賢仍無法諒解喬凌的行為。

  「老哥,你人不在現場,你怎麼能聽老媽她一個人的片面之詞,來判定小喬是對是錯?你知不知道,老媽當著大家的面,恥笑小喬的職業、小喬的出生,罵她沒教養一大堆的。老哥,人都是有自尊的,尤其是小喬,老媽當場對她說,因為她是孤兒,所以不夠格做柏家的媳婦!你也知道小喬的個性,她怎能忍得下這口氣?今天換成是我,我也會受不了的!」

  「媽真的這麼對小凌?」柏尉賢有些驚訝、不信的問。

  「我騙你做什麼?你知不知道小喬通過老媽的所有條件?她考上了台大外文系!天曉得她有多開心?她拿到錄取通知單時,整個人都還開心得當場哭了!她還說你以後至少不會因為她這個小妻子的破爛低學歷而覺得丟臉,也許,她考上台大,是非常僥倖才考上的,但是,她也是很努力地去做考前準備啊!」

  「小凌,她……」柏尉賢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當小喬通過所有的要求,卻又因她是個孤兒,而被老媽全部抹煞掉,她的心裡有多難過?換成任何人都會受不了的!當初一切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嘛!她還說她自己像個白癡傻瓜,任由我們柏家戲弄。

  「老哥,你只想到老媽的心情,顧著我們柏家的面子。你知道老爸事後狠狠罵了老媽一頓,其實,今天真破壞我們柏家、使我們柏家丟臉的,不是小喬,而是老媽她自己!這件事的真正受害者是小喬,但你卻沒有體諒過她的心情,甚至沒有給她辯解的機會,就狠心要跟她分手!」

  「你……說的全是真話?」柏尉賢的心漸漸地往下墜。

  「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柏書齊氣沖沖地反問。

  「那……」柏尉賢一時之間找不到任何頭緒。

  「那什麼?」柏書齊可是沒完沒了地繼續罵下去,「你知不知道小喬為何會打電話給法康?」

  「不知道。」柏尉賢搖搖頭。

  「小喬在紐約迷了路!」柏書齊火大的說。

  「真的?!」柏尉賢瞪大眼的說。

  「仔細想也知道!小喬出都沒出國過,怎會熟悉紐約的路,沒幾分鐘就會迷路的!而且,小喬的英文連問路都有問題!她打電話給法康時,一直在哭,她哭得很傷心,她說地好怕!

  「老哥,小喬才幾歲?子莫告訴我,她今天過二十歲生日!她在我眼中,就像個小妹妹,別看她乎常呼喳呼喳罵個不停,個性衝動,其實她也有她脆弱的一面,更何況,她只是個才要過二十歲生日的小女孩!面對紐約這個陌生且又語言不通的城市,而唯一她所認識的你,而你卻又如此對她,她算是孤立無援了,你要她如何不害怕?回台灣都非常有問題!老哥,紐約的治安非常不好,如果,小喬有什麼不測的意外,我們柏家就是罪魁禍首!」

  「她有沒有說她在哪?」柏尉賢急急的問,他知道他錯怪了他可愛的小凌。

  「她早嚇呆了,她根本搞不清她自己在哪,她只說她在一家麥當勞門前……」

  「麥當勞!」柏尉賢打斷弟弟的話,也不管弟弟的話是否有說完,「卡」一聲掛了電話,拿了鑰匙,衝出了家門。

  他開著他那部保時捷跑車,時速七、八十哩地穿梭在紐約街道上,到每個麥當勞門前尋找。

  可是,小喬凌的身影呢?

  他甚至在一家麥當勞附近,看到幾部警車和一堆路人,將馬路中央圍起。

  他緊張地下車去問,原來,適才有黑手黨的人在追殺,流彈打中一個年輕小女孩。

  他聽了簡直嚇死了,再詢問之下,才知道那年輕小女孩是個美國人。

  他雖鬆了口氣,但心中卻是急慌了。

  他的小喬凌,到底在哪兒呢?

  ****

  一各位旅客,待會兒約五分鐘過後,我們就會抵達台灣中正國際機場,請各位旅客繫好您的安全帶,請勿離開您的座位,以免發生危險。」飛機的廣播器上,傳來空中小姐用英文及中文,緩緩地播報著。

  喬凌坐在飛機機位上,心情卻愈來愈緊張、心跳卻也愈跳愈快。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

  記得當年,她一怒之下奔去紐約找柏尉賢,後因分手,她傷心返回台灣,氣得搬離住所,至高雄去居住,不讓任何人得知她的行蹤。

  而後,她在高雄定居,還是找了份修車廠的修車師父工作,晚上則經由張世強介紹,到他同業的一個好友那,照做收高利貸的工作,假日還抽空至英文語言中心學英文。

  就這般省吃儉用,努力學習一年後,再加上她原本就有的七位數字存款,申請到加拿大約多倫多大學,便毅然決然飛至加拿大唸書。

  在加拿大唸書的兩年中,她不服輸的個性,倒也使她積極的唸書,拿了不少獎學金,不然的話,實在對不起她辛苦賺來的學費。

  不過,在這兩年中,她生活過得也很「清苦」,雖然有近三百萬的存款,可是,要在加拿大生活四年,可也很困難,所以,她白天除了唸書,傍晚,她還要找份兼差的工作來做。

  如今,過了兩個年頭,她卻忍不住地想回台灣來看看,順便,利用短短的三個月暑假,在台灣好好地去兼差,大賺一小筆錢再回加拿大。

  「Yoko,待會兒我家的司機會來接我,我順便送你回台北啊!」坐在她身邊的一個男孩,笑嘻嘻的說。

  「不用了!我有朋友會來接我。」喬凌立即回拒著。

  這個名叫高祖憲的男孩,家裡可是多金得吃喝幾輩子也用不完,他一出生,就是拿美國緣卡,但後來升高中時,卻隻身飛往至加拿大和爺爺奶奶同住,念那裡的學校。

  喬凌和他念同校同系且同班,他一見到喬凌,便窮追不捨,但喬凌卻始終和他保持距離,她對他一點興趣也沒有,對他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倒也不是因為他長得醜,他也是一位風靡許多女孩的帥哥,又多金又對女孩溫柔,只是--她心中仍是有個人影存在。

  一個深刻而無法磨滅的影子……

  不知他現在是否過得好?三年這不算短的漫長日子,他是否又認識了另一個女孩?亦是--結婚了?

  唉!她輕且長地歎了口氣。

  日子過了三年,自己為何如此放不下他呢?當初可是他狠心拋下話,要和自己分子,而今……

  更何況,自己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為何自己偏偏唯獨對這件事,無法放得下呢?

  真不知他現在是否還記得有喬凌這個人……

  ****

  柏尉賢一早起床,便匆匆忙忙地梳洗,小心翼翼地打扮著自己。

  他的心雀躍著,也緊張地跳著。因為,他期盼今天這天已經盼了三年了!

  當那日和喬凌分手後,他就沒有了她的消息,她就像在這個世界消失般似的,任他如何去找,都找不著她,他的心就像被放置在冷凍庫中,再也對任何事,沒有興趣--因為,他失去了喬凌,他深深傷害了這個深愛自己的女孩!  

  尤其,當自己的母親林穎潔坦承是自己的錯時,他更為自己錯怪喬凌而對自己百般自責。

  他三年來過的日子,就如未認識喬凌前那三十五年的情況一樣,不苟言笑、不愛說話,對他來說,失去喬凌,任何事對他而言都沒意義了。

  但是,昨晚的一通電話,卻改變了他的心情,甚至--他的世界。

  因為,歐法康打了通電話給他,說喬凌人在加拿大的機場,打了通越洋電話給他,她正準備要坐飛機回台灣,希望歐法康能去接機,載她回台北,回孤兒院暫住。

  歐法康的意思,當然是希望柏尉賢去接喬凌了!而自己當然也一口答應了!

  當柏尉賢將喬凌的消息,告訴全家人時,大家都不禁開心著。柏書齊甚至慫恿哥哥,一接到喬凌,便拉她去法院公證結婚再說。而此建議一出,父母更沒意見地答應,還說要他去機場接喬凌,再去法院,他們晚點會直接去法院,和他與喬凌會合。至於,宴請親友擺酒席,以後再說,反正,先把這媳婦娶進門再說!

  「爸、媽!我走了!」柏尉賢梳理好一切,在鏡前審視了一番,走出房間,向一早也就起床,坐在餐廳吃早點的父母打著招呼。

  「路上小心哪!」柏浩光叮嚀著。

  「尉賢,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墊墊胃啊?」林穎潔叫喚著兒子。

  「不用了!我怕會來不及!」柏尉賢笑著拒絕。

  「兒子啊!你一定要給我接到喬凌啊!我和你媽準時下午一點半會在法院門口等你,你可別讓我們倆空等啊!」柏浩光囑咐著兒子。

  「知道!我一定會把小凌帶去的!」柏尉賢點點頭應允著。

  「尉賢,要不要--媽陪你一起去啊?」林穎潔關心的問。

  「不用了!」說著,柏尉賢已至大門玄關處穿好鞋了,又喊著,「那我走了!」說完,便離開了家門。

  他開著他那輛這個月初才新買的白色賓士6OO轎車,快速至附近花店買了一束一千朵的粉紅色進口玫瑰花,便趕至桃園中正機場。  

  一路上,他的心因興奮而過度緊張著,心裡不停地想著喬凌,不知道她現在變得如何了?高或瘦或胖?個性是否還是如三年前一樣急躁?

  他好想快點見到她!

  ****

  喬凌用手推車推著她的兩大箱行李,緩緩地要步出出境室。

  「Yoko,你還沒告訴我,你台北家的地址呢!這樣,我怎麼找你呢?」高祖憲緊跟著她身邊,追問著。

  「我覺得,我沒必要告訴你。」喬凌淡淡的說。

  「Yoko……」

  「Deric,我拜託你,好嗎?別一直老纏著我,我很煩的!」喬凌停下腳步,不耐煩的說。

  高祖憲也停下腳步,露出一副失望且受傷的表情。

  「Deric,我希望我在台北這一段時間,能好好地靜靜度過,我不希望有人來煩我,OK?」喬凌才不為他的表情而有所動容。

  高祖憲仍是沉默不語。

  喬凌看了他一眼,便立即推著車子,快步走出出境室。

  但,當她一出出境室時,她整個人楞住了,腳上的步伐也立即煞住。

  在她面前幾公尺遠處,站了一個全身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他--正是自己三年來,日夜思念而放不下的人!

  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老天!他怎會在這?!

  而柏尉賢一見喬凌步出出境室時,他也是一楞!

  她穿了一件鵝黃色連帽、長及足踝的連身長裙,外罩著一件橘黃色的過膝長大衣,腳上穿了米黃色粗高跟短靴。

  她的長髮依舊,可是,在發尾處卻燙了起來,她的樣子,顯現出來的氣質,已不再像三年前,那個粗魯、動不動就呱啦呱啦大叫的小太妹了,她現在給人的感覺,是一種清麗成熟且帶著一股灑脫。

  柏尉賢驚訝著她的改變。

  「Yoko!」這時,高祖憲追了出來,打斷兩人的呆楞及思緒。

  喬凌看了高祖憲一眼,並未說話

  「Yoko,你朋友來接你了嗎?」高祖憲關心,且也不死心地追問著。

  「還沒。」喬凌輕說,眼光卻不時瞄向柏尉賢。

  「怎麼還沒呢?這樣好了,你還是跟我一起走好了!」高祖憲說完,便伸出手要拉著喬凌走。

  「不用,好不好?我說過了,請你別再死纏著我了!我也跟你講明,我們只可能是朋友而已,如果,你再這樣,我們就連朋友也不用做了!」喬凌不耐煩且微慍地輕喊,警告著高祖憲。而且,在她心裡有個小小的聲音--不要讓柏尉賢誤會自己和高祖憲的關係。

  「小凌。」柏尉賢此時再也忍不住地走上前來。

  喬凌瞄了他一眼,心卻忐忑不安地跳著。

  高祖憲看看柏尉賢,又看看喬凌,問:「他就是要來接你的朋友嗎?」

  喬凌猶豫了幾秒,說:「是的。」

  她心裡也明白得很,遲遲未見阿康這人出現,卻見到了尉賢,百分之兩百是阿康這個「雞公」,要尉賢來接自己的機。

  「那……」高祖憲實在不甘願就這樣放棄。

  「那我走了!九月份開學見了!」說完,喬凌轉身便推著推車走了。

  喬凌提著行李,快步走出機場,準備等候叫計程車時,一個強而有力的手,拉住了她。

  她微微一驚,不用回頭看,她也知道拉她的人是誰。

  「先生,抱歉!我要叫車離開,請問你有什麼事嗎?」喬凌深吸口氣,盡量裝出不帶任何情感的冷冷口氣,背對著身後那個人說。

  「小凌,別這樣。」柏尉賢壓低了嗓音說。

  「先生,請你放開我的手,好嗎?」喬凌甩開了柏尉賢的手。

  「小凌,我知道當年是我錯怪了你,我……」

  「我不想提以前的事。」喬凌冷冷地打斷柏尉賢的話。

  「小凌……」

  「如果沒事,我走了。」說完,喬凌準備要上一部空計程車。

  柏尉賢當然不會如此放她走的,於是,他只好搶過喬凌手中那兩隻行李箱,走向停車場。

  喬凌一楞,呆站在原地。  

  柏尉賢轉過身,對喬凌喊,半似哀求著,「跟我上車,好嗎?」

  喬凌可猶豫了,理智告訴她,別再理這個當初傷害自己的男人,可是--她的東西,全在他手中啊!那可是她一半的財產哪!

  哎!沒法子!還是「沒骨氣」地跟了上去。

  上了車後,喬凌因夏天的天氣炎熱,再加上身上過多的衣服,早熱得香汗淋漓。

  柏尉賢立即發動車子,將冷氣開至最大,風口全朝向喬凌,並體貼地為她遞上紙巾擦汗。

  喬凌一向怕熱,此時也顧不得現在是什麼狀況,立即將身上的大衣脫去,心裡卻喃喃念著:加拿大的天氣,怎和台灣的天氣差這麼多?哎!兩年沒回台灣,竟有些受不了台灣暑夏的酷熟。

  「小凌,還生我的氣嗎?」柏尉賢此時開口說話了。

  「事隔三年了,對我來說,氣與不氣,已沒有任何意義了。」喬凌一副似是看開世事,灑脫地輕說。

  「我找了你三年。」柏尉賢看著她說。

  「找我?我有什麼好找的?是不是侮辱我還侮辱不夠?還想再來一次?」喬凌諷刺著。

  「我沒這個意思!我只是想找妳,向妳道歉。」柏尉賢急急解釋著。

  「是嗎?找我道歉?道歉什麼?」喬凌冷冷的說。

  「我知道我錯怪了你,一切全是我媽的不是,我……」

  「你媽並沒錯啊!反正,你們是有錢人嘛!你們如何侮辱我們這些可憐的窮孤兒,我們敢有反駁嗎?你們將你們財產的千分之一、甚至數十萬分之一,換成鈔票,壓都可以壓死我們。」喬凌現在諷刺罵人,可是不帶一個髒字。

  「小凌……」柏尉賢柔情地喚了聲。

  「我們窮人家,可是被你們這些自命清高的有錢人給壓得死死的。」喬凌沒有忘記當年所受到的侮辱。

  「你別這麼說,我……」柏尉賢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喬凌打斷。

  「我不這麼說,我要怎麼說?在你的心中,只有你的家人、你的事業,而我呢?我算什麼?連一個不起眼的一塊銅板還不如!你只相信你媽的話,總覺得我不可理喻,成天只會耍小孩子脾氣,說分手就分手,一點感情也不留!現在你又回過頭來找我,是什麼意思?把我當白癡還是當智障兒耍?」喬凌想起當初柏尉賢的無情,可是怒火三丈地大罵。

  「我沒有耍你,而是……」

  「而是什麼?別告訴我,你是故意試探我對你的感情!」一抹不屑浮上喬凌的臉上。

  「我當然不是了!小凌,你相信我,當年我是無心這麼對你的。」面對喬凌的咄咄逼人,柏尉賢可不知詼如何說了。想了一天的賠罪言語,此時,可是一個字也迸不出來了。

  「無心?!」喬凌睜大了眼瞪著柏尉賢,這個可笑的理由,她可是更火了,怒罵著,「什麼叫無心?你知不知道,你當初傷我傷得有多重?現在,你卻用一個無心來解釋,你當初對我所做的一切?!」

  「我……」柏尉賢知道把事情愈弄愈糟了,他歎口氣,恨自己的嘴拙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知道我當初很對不起你,我這三年來,也無時不刻地對自己苛責著。」

  「你苛責你自己,你良心就安了嗎?你知不知道,我當年是鼓起多大勇氣,一個人隻身去美國找你嗎?你卻毫不留情把我趕走,讓我一個人流落街頭!我根本不會說什麼英文,一個人在紐約迷了路,誰理我?在街上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找路,差點餓死、凍死街頭!如果我當初真死在街頭,我看也不會有人知道!」想起三年前,自己在紐約迷路的那天,喬凌便不禁哀哀地自憐起來,眼眶竟不住地泛出一層薄薄的淚光。

  「我知道,這一切全是我的錯,我只希望能好好補償你。」柏尉賢深情地說。

  「補償?!你以為你能補償我什麼?能補償得回我當初所受到的傷害嗎?」喬凌不屑地冷哼一聲。

  「我……」他一時語結,不知該如何解釋。

  「一定又是用錢!用錢補償我,是不是?去你媽的錢!我不希罕!」喬凌又是忍不住將她老本性的太妹風格展現出來。

  她火大地要開車門下車,她不想再跟這個混帳東西多吵些什麼了!否則在這麼熱的天氣裡,她可能會氣到腦沖血,到時,賠了一條小命,可不值得啊!

  「小凌!」柏尉賢立即阻止她,一把拉住她。

  「放開我!你這個腦滿肥腸的守財奴!」喬凌想甩開柏尉賢的手,但他的手卻牢牢地箝制住她的手腕,甩也甩不掉。

  「小凌!」柏尉賢和喬凌一番掙扎後,他一把擁上前,緊緊抱住了喬凌。

  喬凌可是被嚇到了。

  「小凌,別走!我不要你再離開我身邊了!我好想妳!真的真的好想妳!」柏尉賢緊緊摟住喬凌,似乎怕她會像一陣煙似的溜掉,聲音到最後竟有些哽咽了。

  喬凌呆楞住了。其實,自己也何嘗不想他呢?這三年來,常在午夜夢迴的失眠夜時,想到他對自己的無情,她就忍不住落淚、心就忍不住刺痛。

  因為,自己真的很愛他啊!

  「小凌,別離開我、原諒我的錯,好嗎?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妳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柏尉賢深情地告白著。  

  喬凌的心軟了,氣也消了,面對自己心裡所愛的男人,她實在狠不下心來。

  「凌,答應我,好不好?我真的愛你啊!」柏尉賢輕放開了喬凌,神色焦急地看著喬凌。

  「我在加拿大念大學,現在才要升大三,我得念完。」喬凌輕說著。

  「我知道你根本不愛唸書,如果,你只是想證明什麼,你已經做到了!我不會在乎你的學歷的!」

  「可是,我是孤兒。」喬凌黯淡的說。

  「我也不會在乎,孤兒又如何?我是愛你的人,不是你的家世背景!」

  「可是,我沒氣質,像小太妹。」喬凌沮喪著。

  「我就是喜歡你這種爽直的太妹脾氣!」柏尉賢的眼神充滿真誠。

  「我會給你丟臉。」喬凌又想起三年前往事,心又倏地一沉。

  「我陪你一起丟臉!」他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可是,你父母不會答應……」喬凌仍有些擔心。

  「我爸媽早答應了!他們早巳在等你這個兒媳婦過我們柏家大門了!而且,書齊和孟雅的事,他們在兩年前也就知道了,還答應了他們,在明年初結婚。」

  「真的?」喬凌可不相信著。

  「我有騙過你嗎?」柏尉賢反問。

  喬凌不語,她的心早巳動搖了。沒想到,一回來台北,就……

  「凌。」這時,柏尉賢伸手將放置在後車座的那一大束的玫瑰花拿來,遞至喬凌面前。

  喬凌看到這一大束花,心竟快速地跳了起來。

  「我終於知道你是最喜歡粉紅色的玫瑰花,所以,我一早就去花店買,現在,我正式再向你求婚,嫁給我,好嗎?」柏尉賢柔情款款的說。  

  喬凌感動了,她感動得竟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且,這一切,似乎來得太突然了。

  「小凌!」面對喬凌的不言不語,柏尉賢可有些緊張了,急急地耍賴著,「你當初答應我的!」

  「答應什麼?」喬凌可有些迷惑了。

  「當初,我向你求婚時,你說你太年輕了,我說我願意三年後再結婚,可是,現在已經過了三年多了!」

  他還記得三年前,他向自己求婚的情形?天啊!他真的還是深愛著自己的!喬凌一想到這些,心就卜通、卜通地跳著。

  「可是,後來,你又不要我了。」她提醒著。

  「那時是我太笨!分不清是非,現在我知道真相了,我怎能不要你呢?」

  「可是,我怎能保證,以後不會有類似的情形發生?」喬凌的語氣已經開始軟化了。

  「若有的話,我下十八層地獄!」他似是在發誓。

  喬凌又沉默了。

  「小凌!你怎又不說話了?你別不說話呀!」柏尉賢可急了。

  喬凌深吸口氣,做了個決定!

  她接過花,說:「我跟三年多前一樣的答案!」

  「真的?」柏尉賢可開心地笑了。

  「嗯。  」喬凌肯定地點點頭,不管以後如何,她是跟定這個老男人了。

  「那我們快趕去法院吧!」柏尉賢急急的說。

  「法院?為什麼?」喬凌不解問。

  「我爸媽和書齊會在那等我們,爸媽要我一接到你,就載你去法院登記,辦理公證結婚,以後再補請客!」柏尉賢解釋著。

  「這麼急!」喬凌驚訝著。

  「因為,我等不及要娶你這個小東西過門了!」他點了下喬凌的鼻尖。

  「你……」

  喬凌正想罵什麼時,柏尉賢已拿開她手中的花,丟回後車座,低頭深深地封住喬凌的唇。

  兩人似乎想把三年來的所有愛怨相思,融入在這繾綣纏綿的熱吻當中,直到呼吸困難,吻得天旋地轉後,兩人才不捨地離開對方。

  「答應我一件事。」喬凌好一會兒,才開口說話。

  「什麼?」他一時抓不到頭緒。

  「我想請我孤兒院的院長,參加我們的公證婚禮。」喬凌說出她心裡的希望。

  「沒問題!」他爽快的說。

  「謝謝。」喬凌笑得甜甜的。

  「這還用客氣嗎?我親愛的老婆!」柏尉賢笑說。

  「討厭!快開車吧。」喬凌沒好氣的說。

  「是!」他中氣十足的說。

  於是,柏尉賢放了手煞車,排了排檔,離開了機場。

  艷陽高照的夏暑裡,這對佳侶,正向他們幸福的婚姻走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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