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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岑凱倫 -【幸福花】《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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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18 00:54:3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史芝芝終於嫁進趙家。因為不能到婚姻註冊署舉行婚禮,因此,只能盛大宴請親朋。

  趙家除了趙家豪,全部親友沒有到。早幾天,趙夫人已經鬧「舊病復發」。趙天鳳裝模作樣地說學校在考試,住進學校宿舍沒有回家。

  天龍是出乎意料之外地平靜,由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喝過一口酒,史家的人怎樣迫他,他就是一個不理。

  後來,連他的影子也不見了!

  到送客的時候,芝芝才發覺他不在。

  她到處找,又質問趙家豪:「他到哪裡去了,為什麼不好好守住他?」

  當天晚上,天龍竟然沒有進新房。

  芝芝守了一夜,越想越氣,依照她的性子,真想把房內的東西全打個稀爛。可是她剛要動手,忽然,她記起母親的話——

  「聽說翠湖脾氣好,對丈夫固然遷就,也很孝順兩個老的。人最怕比人。你到趙家,一定要忍耐,不要給姓丁的比下去。」

  「姓丁的怎能跟我比?我給了他2000萬,還要我受他們氣?」

  「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對付兩個老的和那鐵嘴雞趙天鳳,你慢一點無所謂。但是,你要得到天龍,就要做得比姓丁的更好。你聽話,媽教你,絕對沒有錯。」

  芝芝想到這裡,也快天亮了。她嘆口氣,只有忍耐著,上床睡覺。

  直到有人進來叫她:「新少奶,吃晚飯!」

  「別吵我!」

  「老爺、夫人,少爺都在等你!」

  聽見少爺的名字,她的眼睛睜開了。一看房間,黑麻麻的。

  「現在是什麼時候?」

  「8點正。」

  芝芝起床更衣,化妝。花了一個鐘頭,才到飯廳去。

  一看,很意外,趙家豪夫婦,趙天龍兄妹全都在坐。趙夫人的面色很難看。

  「芝芝,你怎麼這個時候才來,我們等了你一個鐘頭,菜都冷了!」天鳳說。

  芝芝瞟了天鳳一眼,坐在天龍身邊,一句話也不說。

  「以後晚飯之前,你到廚房打點一下。」趙夫人也開口說話,「而且你老爺……」

  「老爺?」

  「是的,你要緊記,天龍的爸爸喜歡媳婦叫他老爺。他一向以媳婦為榮!」

  「我叫不出口,人家會笑我的!現在是什麼時代?還叫老爺?」

  「那……」家豪本來想叫芝芝不必叫他老爺,可是,都給趙夫人截住了話頭:「你老爺吃飯,要許多調味品,你去拿醬油給他!」

  「叫傭人拿好了?」芝芝動也不動:「我要吃飯!」

  「他不喜歡用傭人,他說傭人手粗,他最喜歡媳婦為他服務。」

  「那我不用吃飯了?」

  「以前翠湖也是這樣侍候老爺的!」

  「她怎能夠跟我比?她是窮鬼,我是個千金小姐。」

  「嫁進趙家,都是媳婦。」趙夫人用命令的語氣:「去拿醬油!」

  芝芝無可奈何的去了!一會,她把一瓶醬油拍的一聲,扔在桌上,她回到座位剛坐上,趙夫人又要她為趙家豪拿麻油。

  這樣來回跑了幾次,芝蘭可真氣死了,她心裡想,對天龍遷就一下無所謂,可是那死老頭,向自己借錢還要擺架子,實在忍無可忍。

  於是,她一手拿了幾個瓶子,走進飯廳,向趙家豪飛擲過去:「全都來了!」

  趙家豪不單只一身都是辣醬,胡椒和甜鼓油,他的額頭,還給瓶子擊中,他用手一撫額角,唷!有血。他指住芝芝,氣呼呼的,老半天才說出口:「你不喜歡拿算了,幹嗎打穿我的頭?真沒禮貌!」

  芝芝見沒有一個人袒護趙家豪,本來有點心慌,如今得理不饒人:「沒有禮貌不要緊,有錢就行了!你要我的錢,又不是我的禮貌。」她說完,翻著菜,挑那好的吃。還吃得津津有味。趙家豪差點沒給她氣死。

  芝芝得勢不饒人,呼奴喝婢的,要亞香拿這拿那,她比趙家豪更難侍候。

  趙天龍很不耐煩,他放下未吃完的半碗飯,對趙夫人說:「媽咪,今晚我要回工廠監工,晚上我不回來睡了。」

  「天龍,你又要出去,你怎可以出去,昨天晚上,你已經……」芝芝立刻提出抗議。

  「真對不起,工廠為了依期交貨日夜開班24小時不停,部分工人,已有怨言,假如我們做老闆的不親自去打氣,慰勞他們,恐怕工人要罷工。」

  「他們怨什麼?來來去去,還不是為了錢?給他們加薪,擔保他們會拚命地干。」

  「芝芝,世界上並非任何事情都可以用錢就解決得了。」天鳳冷冷地說:「有些人,是錢不能買到的,比如……」

  「比如你爸爸?我給了他2000萬,他就全部依照我的吩咐去辦。明天,假如我喜歡,我可以叫他站在我背後替我拿醬油,小姐,2000萬可以買到許多東西。」

  「能買到我哥哥?」

  「為什麼買不到,他已經和我結婚。」

  「你買不到他的。你買到的只是一個夢,一個惡夢。」

  天龍站起來,亞香替他穿上外衣,他說:「媽,我上班去了!」

  「天龍,你不能走。」芝芝拉住他:「我們新婚,你不應該去上班。」

  天龍緩緩拉開她的手,他一字一句地說:「好的妻子,應該體貼丈夫,翠湖向來不讚成我因私忘公。」

  「你提姓丁的幹什麼?」芝芝臉一變,高聲嚷著。

  「不提算了!再見!

  「天龍……」

  天龍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死人,你們這班死人,」芝芝擲著筷子,菜汁濺起一串:「姓趙的都不是好人!」

  「你……」趙家豪指住她,很生氣。

  「你什麼?吸血鬼,騙了我2000萬!」

  「簡直豈有此理……」

  「跟她吵什麼?」趙夫人對丈夫說:「禍是你闖的、工廠也是你管理的。現在兒子都去工廠加班,你還待在這兒跟人吵架?」

  「對!  我應該去上班。」

  「神經病!發錢狂!」芝芝嘴不停的罵,她受不了天龍的冷落。

  趙夫人冷眼看她,覺得她可憐又可笑。

        ☆☆☆   ☆☆☆   ☆☆☆   ☆☆☆   ☆☆☆   ☆☆☆

  三朝回門天龍沒有陪芝芝回娘家。芝芝一看見父母,就放聲大哭。

  史夫人心如刀割,連忙問:「孩子,為什麼不開心?」

  「媽咪,趙家的人欺負我,虐待我……」

  「他們膽敢虐待你?」史夫人勃然大怒:「誰虐待你?你家姑?還是那天鳳?」

  「全家!媽咪,我結婚三天,天龍還沒有跟我洞房。」芝芝哭得更淒涼。

  「他?嫌你什麼?」

  「他天天開夜班,晚晚睡在工廠裡。」

  「關於這件事,家豪打過電話給我,因訂貨單多,交貨期近,因此,他們實在很忙。天龍一向很負責,很勤力,況且他們父子一條心,一定要把事業搞好。寶貝,你就忍耐一下吧!」

  「你爹的話對!其實,你不應該太快嫁進趙家,現在不是時候,他們連自己的生意都應付不了,又哪兒有時間陪你?聽話,你再多忍耐幾天吧!」

  芝芝由娘家帶回來一份秘密武器,那是她的近身女傭亞珠。

  表面上,亞珠是侍候芝芝的傭人,其實,她暗地裡干的卻是特務工作,專門調查有關天龍的一切秘密。

  第二天深夜,她就有所發現,她連忙走進芝芝的房間,向她報告。

  芝芝熟睡如豬,亞珠推著她叫:「小姐,快醒來,醒來啊!」

  「你作死!」芝芝一個熱辣辣的巴掌摑過去:「你不懂規矩,我睡覺,誰敢吵我,給我滾出去,快!」

  「小姐,少爺回來了!」

  「天龍,」芝芝跳起來,看見亞珠欲哭無淚的樣子,她在床前壁櫃裡拿出100元,塞進她的手裡,「算你有功,改天再賞。少爺呢?」

  「他走進一個房間去了!」

  「房間?哪一個房間?」

  「老爺,夫人隔壁的那一個。」

  「那是什麼房間?書房和客房都在樓下,他進去幹什麼?」

  「我不知道,他一進去就關上了門。」

  「唔!我想起來了,那房以前是天龍的爺爺住的,整間屋子,要算他爺爺的房間最好,前幾年他爺爺去世,房間就空放著,天龍進去幹什麼,難道里面有秘密。」

  「小姐,用不著胡思亂想,進去看看,不就什麼都明白了嗎?」

  「對!去看看。」

  芝芝把耳朵貼在房門上,沒有聲音,她伸手旋一下門球,裡面沒有下鎖,於是,她緩緩旋門球,輕輕地把門打開。

  嘩!整個粉紅色的房間,粉紅底,金色小花的牆紙。粉紅色厚毛地氈,粉紅色的圓床,粉紅色的窗紗和綠絨窗幄,粉紅色的小壁燈,粉紅色的軟皮旋轉椅,粉紅色的床頭排櫃,粉紅色外殼的彩色電視機,一切,一切,都是粉紅。

  「俗死了!」

  「房間裡沒有人,我分明看見少爺進來的,難道我看錯了!」

  「你沒有聽見浴室有水聲?」芝芝壓低聲音;「跟我來,裡面還有套房。」

  裡面除了浴室,還有一個化妝間和一個儲物房,兩個房間,都是一片粉紅。

  芝芝打開衣櫥,裡面有許多漂亮的晚裝,大部分是粉紅色,全新的。

  芝芝和亞珠在在翻查,突然有人大喝一聲:「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芝芝回頭去,看見穿著浴袍的天龍,她吐了一口氣:「嚇死我!」

  「放下你手上的照片。」

  「你和姓丁的已經分手了,為什麼還保留她的相片,」芝把手中的相架一扔:「這是誰的房間?」

  「我的!」

  「我們的房間不是紫色的嗎?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粉紅色。」

  「紫色是你的,粉紅色是我的。」

  「怎麼?我們分房而睡?」

  「是的,我們無法適應,你喜歡的,我不喜歡。」天龍把相片拾起來。

  「天龍,我要跟你好好地談談。」

  「我疲倦,現在已經是深夜2點鐘。」天龍皺起眉:「請回吧!我要休息。」

  「亞珠,你出去。」芝芝跟著天龍走進房間,她在旋轉椅上坐下:「你欺騙我,這幾天,你根本沒有在工廠留宿。」

  「你錯了!我趕了幾個通宵,今晚還是第一晚回家休息。」

  「既然回家,就應該進我的房間。你不知道我每晚都在等著你?」

  「我不習慣和陌生人同一個房間。」

  「我是陌生人?我是你的太太。」芝芝跳起來:「既然娶我回來,就應該好好地對待我。你這樣不理不睬的,算什麼?」

  「我的性格一向如此!」

  「一向如此?鬼話,你以前看見我,就像螞蟻沾上蜜糖,纏著死不肯放。」

  「史小姐,今非昔比了,以前,我還是個王老五,跟誰纏都可以。現在,我是個有家室的人,一舉一動,都受到限制。」

  「你的話不錯,你是不應該在外面鬼混,但我是你的妻子,我和你結婚五天,尚未洞房,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史小姐,你和我洞房是犯法的。重婚罪名可不輕。」

  「那你……你準備怎樣處置我?」芝芝跺著足,大發嬌嗔:「你這笨蛋,你不是一直希望想得到我嗎?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

  「我無福消受。」

  「你是小器鬼,我知道你仍然為華倫的事恨我,不過,你雖然恨我,也愛我。」

  「我承認,最初我和翠湖結婚,對你是又恨又愛,不過,現在我對你只有恨,沒有愛!」

  「騙人,沒有愛,怎會有恨?」芝芝軟軟地靠在床邊。正想倒下去,天龍立刻一手把她抓起來:「你想幹什麼?」

  「唔!兩夫妻,還能幹什麼呢?」

  「請你出去,我不會和我不愛的人做愛。」

  「你有沒有和姓丁的做愛?」

  「當然有!她是我的妻子。」

  「你愛不愛她?」

  「你問得真笨,我們孩子都有了!」

  「有了孩子就等於有愛?那些妓女豈不是有許多許多的愛?」

  「我從來沒有找過妓女,你為什麼不去問別一個男人?我本人只和一個女人有肉體的關係,她就是我的太太。」

  「喂!我用2000萬把你買回來,你怎可以……」芝芝氣呼呼,說不下去。

  「你花了2000萬,已經做了這兒的少奶,公平交易,你並沒有吃虧!」

  「我倒透了黴,誰希罕做這有名無實的少奶?哼!」

  「你到底要我怎樣?」

  「履行夫妻的義務。」

  「對不起,辦不到!」

  「你不肯和我……」

  「是的,我不肯和你睡覺。」

  「你……你……豈有此理,你膽敢侮辱我,」芝芝隨手抓起一隻玻璃杯擲向天龍。

  「小姐,真對不起,我失言了!不過,是你迫我說的,抱歉!」

  「你……你去死吧!」芝芝到處抓東西扔,乒乒乓乓。

  「什麼事?什麼事?」趙夫人和趙家豪走進來,看了看房間,又看了看兒子。

  「哇!哇!」芝芝放聲大哭。

  「媽,我已經差不多一個星期沒有睡覺,我很疲倦,請你帶她出去。」

  「芝芝,別哭了,回房間休息吧!」趙夫人和趙家豪分別伸手扶她。

  「你們兩個老鬼別碰我,」她終於找到發洩對象。「你們沒家教,教出這樣的壞蛋,恨你們全家……」

  「你怎麼叫我們老鬼?你真沒禮貌。」趙家豪非常生氣:「我們是你的翁姑。」

  「翁姑,什麼鬼翁姑,你是個老騙子,騙了我2000萬。」

  「誰騙你,我們是公平交易,你給我錢,我把大嫂趕走,叫天龍娶你。」

  「但是他不肯和我洞房。」

  「那是你們男女間的事。我做父親的可沒有辦法強迫兒子……」

  「你們一家都是老千,串通起來騙我的錢,你們會有報應的。」

  「只要女人有吸引力,沒有男人能抗拒的,我的兒子又不是聖人。」

  「你這老不死,你是說我沒有吸引力?」

  「別吵了!」趙夫人有足夠的容忍,她用手把芝芝拉出去。天龍乘機扣上了門,下了鎖。

  「天龍,大龍……」芝芝在外面大吵大嚷,一面大聲埋怨趙夫人:「你這老巫婆,老不死的,天罰你!」

  天龍由攝影公司把翠湖的巨型相片拿回來,一共有10幾幅那麼多,他花了半晚的時間把相片掛好,現在,他整個臥室,到處都是翠湖的相片,他坐著,躺著,都可以看見翠湖。

  他忙累了,去洗澡,由浴室出來,竟然看見芝芝躺在他的床上。

  她穿著紫色的薄紗睡袍,擺著一個很誘惑的姿勢。

  「你怎麼可以躺在我的床上?起來。」天龍一手把她揪起。

  她趁機倒在天龍的懷裡,天龍一手把她推到旋轉椅內。

  他等著她吵,反常地,她並沒有半句抱怨,還笑嘻嘻地說:「你這俏郎君,怎麼完全不解溫柔,你啊!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是的。希望你後悔!」

  「後悔什麼呢?」芝芝站起來看著翠湖的相片:「我不喜歡這個女人,你趕快把她的相片拿下,這哪兒象間臥室?簡直像個照片展覽會!」

  「沒有人請你看,也沒有人要你欣賞,你根本就不應該進來。」

  「我為什麼不可以進來。嘿!明天我要把她的相片全部拿下來。」

  「你敢動她一下,我就揍你!」

  「你敢?」芝芝又妒又恨:「有什麼了不起?圓嘟嘟的一張豬蹄臉。」

  「你喜歡說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碰她,你聽著,我會打你。」

  「我才不相信呢!」

  「那你走著瞧!」

  「好了!別鬥嘴了,我今晚來,是要給你看一樣美麗的東西。」芝芝一邊說一面解開睡裙的鈕扣,很快,她把睡裙脫下,站在天龍面前的,是一具潔白晶瑩的美麗胴體。

  赤裸的,毫無保留的。

  「有沒有看過這樣美麗的肉體。」她的聲音是性感的,充滿誘惑。

  「看過了!Play  Boy裡面有很多。」

  「Play  Boy裡的圖畫是死的,我是活的。」

  「你說得不錯!」

  「有沒有見過這樣有血有肉的胴體?」

  「見過!」

  「誰?」

  「我太太!」

  「姓丁的?」芝芝笑得花枝亂顫,那條腰,象蛇一樣,「姓丁的怎能跟我比?我比她白,比她豐滿,比她均勻,比她動人,比她更富彈性……」

  「我相信,翠湖有一樣東西比不上你。」

  「你承認了吧!」

  「她比不上你的膽量。我和她結婚一年,她從未試過脫衣服,站在我的面前。」

  「那是因為她沒有本錢,身材不好,脫光衣服,只有自暴其醜。」

  芝芝挺起胸脯:「我是不是很美?」

  天龍認真地看一下她的身體,然後點一下頭:「不錯!比夜總會的脫衣舞女稍勝一籌。」

  「我簡直可以做世界小姐。天龍,你應該感到幸運,有一個像我這樣十全十美的太太。」芝芝拋下睡裙,踢去腳上的日式(日本)玻璃高跟鞋。她翹起腳尖,用美妙的步姿走到天龍的面前,她伸出兩隻手,攔腰抱住天龍,並用整個身體壓貼在天龍的身上:「來吧!天龍,我會令你更快樂更滿足,你會得到前所未有的一切。」

  「你知道我現在有什麼感受?」

  「興奮?」

  「作嘔!」

  「你……」芝芝眼一瞪,想發作,終於又忍住了,她聳了聳肩說:「我就不相信玉人在抱,毫不動情?」

  「我有沒有動情,你應該感覺得到。」

  「唔!天龍。」芝芝把手伸進天龍的浴抱裡:「我愛你,我需要你!」

  「你真下賤,千金小姐?嘿!你和一個淫娃蕩婦有什麼分別?」天龍把她的手揪出來,一掌推開她。

  「哈,哈……」芝芝仰頸大笑:「你終於抵受不住了!」

  「笑話,你以為自己有什麼了不起,在我的眼中,你只不過是一個妓女。」

  芝芝咬一下唇,眼睛陰森森的:「你竟然不把我放在眼內,你以前的溫柔體貼,情話綿綿,全是假的。」

  「是真的。」天龍站在翠湖相片的面前,用手指撫著翠湖相片的臉部,用手指著翠湖相片中的嘴唇,「我是個雙重性格的人,對於我所不愛的女人,我會變得冷酷無情,百分之一百的大男人主義者。但是另一方面我會專一,痴心,永恆……用我整個生命去愛我所愛的人。奇怪嗎?我就是這樣極端。」

  「不知道姓丁的給你吃了甚麼藥,把你迷了人。就算她真的把你迷住,可是她已經走了,永遠不能再回來了,男人沒有女人,怎能生活下去,總有一天,你還是需要我的,到你求我的時候,哼!……」

  「我不需要你,也不需要任何女人,因為,我的身體裡流著翠湖的血,我的心,充滿她的愛,我的腦海,永遠印著她留給我的甜蜜的回憶,我有她的相片,滿房間都是,我還有許多許多屬於她的東西,我的生活很充實。」

  「肉麻!嘿,我看你能熬多久。」

  天龍把芝芝的睡袍拿起來,擲向她的身上:「穿回你的衣服,你難看死了!」

  「哼!瘋子,神經不正常……」

  「請你出去,我要休息!」

  「我偏不走,你能把我怎樣?」

  「你不走,我就叫貴叔拉你出去,」天龍黑板著面孔:「你不害羞,我也替你感到丟臉。」

  「太太在丈夫的房間,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你把全屋的男人叫來好了。」

  「你真下賤,真不要臉,好,你不走,我走!」天龍拿了西裝,襯衣和皮鞋,氣沖沖地往外跑。芝芝見他要離去,可急了,連忙趕往他:「天龍你不要走……」

  「下流的女人,」天龍把她推倒在地上:「你簡直象只瘋母狗!」

  天龍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他回家換衣服,打開房間的門,嘩!難道拍完大地震之災難片乎?房間內亂得無法形容,最令天龍心痛的,是翠湖的巨型片全部被砸破。他扔下西裝,高聲尖叫:「亞香,亞香!」

  亞香面青唇白地走進來。

  「這是怎麼搞的?」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誰知道?我的房間是你負責料理的,說,誰幹的?史芝芝。」

  「我不敢說少爺,」亞香嗚嗚咽咽:「新少奶說,要打破我的嘴。」

  「什麼新少奶,你這個人真沒有義氣,少奶平時待你那麼好,她的相片全給別人毀了,你受得了?」

  「我曾經制止她,她打了我兩個巴掌,趕我走,我打不過她們兩個人。我對不起少奶。」

  「那是史芝芝干的了?」

  「是的!」

  「她在哪兒?」

  「在泳池游水!」

  「哼!」

  天龍直衝出花園,老遠的,他看見芝芝穿著黑色的比基尼泳衣,坐在泳池旁一邊搽太陽膏一邊哼歌,天龍無名火起三千丈,他奔過去,出其不意的一手揪起芝芝的長發。

  「哎!哎!痛死我了!」她掙扎,握著瓶子揮打天龍,天龍一手搶去瓶子,扔進泳池裡。

  「翠湖的相片是不是你撕破的?」

  「放開我,我還以為你吃了瘋狗藥。那賤人的相片是我撕破的,你能把我怎樣?」

  「我說過,如果你敢碰一下她的東西,我就揍你!」

  「你敢?你動一下手,我會令你後悔一生!」芝芝不屑地說:「打吧!有膽的打吧!」

  劈,拍,兩個火辣辣的巴掌,打得芝芝天旋地轉,她站不住腳,掉進泳池裡。

  天龍怒氣未消,蹲下泳池,揪著芝芝的頭髮,把她由泳池提起來。

  芝芝豈是等閒之輩?她稍一定神,立刻反攻,像瘋子一樣,向天龍糾纏。

  天龍反手摑她一掌,把她重重的打在地上。

  芝芝又哭又鬧:「我控告你,我請一百個律師控告你,控告你謀殺。」

  「不錯!我可能會殺人。」天龍指住她:「這一次是警告,下一次你再敢到我的房間,再敢毀壞翠湖的東西,我開槍殺死你!」

  芝芝想起天龍那枝打獵用的獵槍,她呆住,再也哭不出來。

  天龍吐吐氣,回到屋裡去。

  下午,他請了裝飾公司的人回來,把房間重新裝修。至於翠湖的相片,當然非要再衝曬不可了。

  晚上,吃晚飯的時候,飯桌上少了芝芝。

  趙夫人問亞香:「新少奶呢?」

  「夫人,我不知道。」

  「叫亞珠來問問。」

  不一會,亞珠來了,她站著像一條柱。

  「請你們的小姐下樓吃飯,菜涼了!」

  「小姐今晚不吃飯。」

  「為什麼?」

  「問少爺吧!」亞珠一昂頭,走了!

  「天龍,要不要去請請她?」

  「誰喜歡去自己去!」天龍已經開始吃飯。

  「今天芝芝不在,我們可以舒舒服服地吃一頓。」趙家豪表明態度:「她每天一坐下飯桌,就嘰嘰喳喳地罵個不停,耳根煩透了,幾乎連飯都吃不下。」

  芝芝一連幾天沒有下樓吃飯,她把自己關在臥室裡。

  除了趙夫人例行性地去問候她一次,趙家豪和天鳳半話不提,至於天龍,他根本已經當芝芝不存在。

  芝芝可以說是完全孤立,處境比翠湖初為趙家婦時更不堪,以前雖然趙家豪和趙天龍兩父子對翠湖不好,但是起碼還有天鳳的支持和趙夫人的憐愛。

  天鳳為了不願意和芝芝同住在一間屋子裡,她已經決定近期內嫁進王家。

  雖然沒有人理芝芝,不過,她是很會安排自己的生活,比如吃,別以為她不跟大夥兒一起吃飯就會餓死,她天天炖雞炖乳鴿,在房間裡大吃大喝。

  這天晚上,天龍正在寫日記(這個習慣,是他由翠湖那兒繼承過來),他要寫下一切,以便將來出一本書紀念翠湖。

  突然,外面有人敲門。

  「誰?」

  「亞珠。」

  「你來幹什麼?」

  「是小姐派我來的!」

  「滾!」

  「少爺,我不會擾你,我放下東西,立刻就會走。」

  「放下什麼?」

  「雞。小姐炖了雞湯,叫我送一碗給你!」亞珠柔聲軟氣。

  「還是留給她自己補補身吧!打架的時候,也多點氣力呀!」

  「少爺,求你可憐我,開開門。如果我不能完成我的工作,小姐會打我的。」亞珠在外面低聲泣叫。

  天龍想一想,終於放下筆,站起來,走出去打開房門。

  「少爺,你真好,謝謝你!」亞珠拿著一隻很精緻的托盆,裡面盛放著一碗熱騰騰的湯:「這碗湯,除了雞,還有許多補品,鹿尾巴,人參,冬蟲草,淮山,杞子……」

  「亞珠,你少說兩句,我根本不懂那些補品,你說了也是白說,你把托盆放下吧!」

  「是的,少爺。」

  「你可以出去了!」

  「我侍候少爺把雞湯喝完,然後把托盆拿回去。」

  「托盆和碗都很名貴,史家的。怕我喝完湯,連碗都沒收?」

  「啊!不,我只是……」

  「你出去,我喝完了,會叫亞香把東西通交還給你、走呀!」

  「是的!少爺。不過,雞湯你一定要喝下,這是小姐一番心意。」

  「知道了,你幹嘛和你的主人一樣囉嗦?」

  亞珠出去,天龍立刻把雞湯倒在另一隻杯裡。他用紙巾抹著嘴,剛伸頭出去,就看見亞珠站在房門口。

  她看見天龍,難為情地咬著手指。

  「你還沒有走,我正想找亞香。你既然還在,那我可以省點氣,你把托盤和碗拿回去吧!」

  「你不肯喝雞湯?」

  「喝了!味道不錯,就是濃了點。」天龍又抹嘴,裝模做樣。

  「你喝了就好了!」亞珠連忙把托盤拿走。

  監視著亞珠離去,天龍開了對講機,把花王叫進房間來。

  年青力壯的花王來到天龍的房間,他感到有點意外。

  花王站在天龍的面前,不知所措。因為像他那樣的下人難得和主人接近。

  「史小姐送來了一杯雞湯,我不想喝,轉贈給你。」天龍把那杯雞湯遞到他的面前。

  「少爺,謝謝你,我不敢……」

  「喝了吧!別讓我下不了台。」

  花王只好把雞湯喝下。

  「坐會兒,我想跟你談談!」

  「少爺,我站著就可以了!」

  「那隨便你。我想買一些花種回來種,不知道我們園子裡有沒有空地?」

  「是什麼花?」花王一提起花,人就輕鬆了:「我們有空地,是土栽還是盆裁?」

  「這個我可不懂。我只是想種幸福花。」天龍一直留意花王的反應。

  「幸福花原產地像是非洲,香港氣候不適合,恐怕……很難種……」

  「花王,你怎樣了?」

  「我好像有點熱,想睡,」花王渾身不自然,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唔!」天龍打開抽屜,把一套衣服拿出來:「我新買了一套睡衣,款式不大好,我想把它送給你,穿起來試試,唔!是大了點,你可以叫貴嬸替你修短一下。」

  「謝謝少爺,我想,我想,回去睡覺。」

  「在我這兒躺一會吧!」天龍扶他上床,讓他背向外,替他蓋上被,拉上所有的絲絨窗幔,又關上了燈。

  他回到化妝間,打了一個電話給天鳳。

  一會,他聽見外面有點聲音。

  他靜止下來,等待著。

  「奇怪,門沒有下鎖。」那是芝芝的聲音。

  「一定是他喝了雞湯,暈陀陀的,裡面好黑!要不要開燈?」

  「你作死,黑暗對我才有利呢!亞珠,他已經躺在床上,看來藥力生效了!」芝芝很高興:「現在,你可以出去。」

  「小姐,祝你成功!」

  「死鬼,快走!」芝芝走到床邊,坐下來,伸手抱天龍:「天龍,你好難受是不是?我來了!你心愛的芝芝來了!」

  花王有強烈的反應,他伸出兩隻手,用力抱住芝芝,嘴唇向她臉上亂印。

  芝芝感到不對勁,天龍的皮膚又白又嫩,怎麼這個人皮膚那麼粗?身那麼臭?

  「你……」

  房內的燈,突然亮了,天龍由化妝間出來,天鳳由房門口進去。

  一幅好看的圖畫,芝芝和花王抱作一團。

  「怎麼?」天龍冷笑:「偷漢偷到我的床上來了?史小姐,太過分了吧!」

  「我見過很多出牆紅杏的女人。」天鳳說:「要算你的膽子最大。」

  「你……你……」芝芝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她自知中計:「是亞珠通知我,天龍叫我來的,誰知道床上竟然是這個鬼男人?」

  「可是你抱著的是花王,花王也抱著你!」

  「你去死吧!」芝芝用力掙扎,花玉胡言亂語,就是不肯放手,芝芝忍無可忍,大大咬了他一口,花王痛極,把手一放,芝芝立刻逃了出來,喘著氣,指住天龍和天風:「你們想陷害我,但是,在法律上,理由不成立,如果我要偷漢,應該在我的房間,他的房間,酒店或者公寓,決不會在丈夫監視之下。」

  天龍兄妹相對冷笑。

  「笑什麼?我現在已經和那臭男人無關,你們說我偷漢?我可以說天鳳偷漢,反正我們三個人都站著!」

  「唷!我們真是無憑無據,看樣子,她是完全佔了上風。」天鳳揶揄著:「哥哥,你也太無能,怎麼用起代用品來了!」

  「你……你們卑鄙,下流……」芝芝邊罵邊逃出房間。

  天鳳哈哈大笑,直笑到倒進旋轉椅子裡。

  自此以後,芝芝不敢再向天龍打主意,她決定用母親的方法——忍。

  她願意忍。好勝心強的芝芝,發誓要得到天龍,寧願到手了,再一腳把他踢開。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是秋天。

  這天,丁太太在幸福花店計算帳目。

  四點鐘,小蓮和咪咪吃下午茶的時間。顧客最少的時候。

  丁太太接到了一個很特別的電話。

  「是……你……」

  「請你不要叫我的名字,請你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跟你通電話,否則,我立刻把電話掛斷了!」對方一字一句的說。

  丁太太的心情相當激動,她忙著說:「我答應不叫你的名字,我答應不告訴任何人,其實這兒只有我一個人,你放心好了!」

  「兩個鐘頭後,在華記見面。」

  「那間小餐室?」

  「那兒最適合,永遠不會遇到熟人,記著,不要告訴第3者,否則,我不會出現。」

  「我發誓,喂!」對方已掛斷了線。

  丁太太放下電話,立刻高叫小蓮。

  「什麼事?老闆娘?」

  「我……我有點不舒服,要回家休息,小蓮,幫幫忙,替我看守店舖。」

  丁太太拉起手袋走到門口,突然又回過頭去。「要是天龍來看我,告訴他我有事先走了,我晚上會給他電話。」

  「要不要請趙先生去探望你?」

  「不,絕對不能讓任何人去我家裡。」丁太太站住,想了想說:「你不要告訴天龍我身體不舒服,為免他擔心,告訴他我有事出去了,要是他查問你我去了哪兒,你就說不知道。」

  「是的!老闆娘!」

  丁太太匆匆地走了。

  「老闆娘精神很好,」咪咪說;「她哪兒有病,不知道她在忙什麼?」

  「說不定是顧老闆約她去拍拖。」

  「絕對不會,顧老闆約她五次,她才去一次,她最喜歡在顧老闆面前擺架子,她怎會那樣急巴巴,一定是出了事!」

  「千萬別出事,這些日子,老闆娘已經夠苦了……」

  下太太提著一個小包箱,來到華記餐室。

  餐室很小,人客又不多。丁太太極容易找到坐在卡座裡的翠湖。

  「孩子!」她沖上前,扔下皮箱,握著女兒兩隻手,眼淚忍不住掉下來。

  「媽!」

  「讓媽好好地看看你!」丁太太抹去淚水,打量女兒。她穿了一襲淺藍色的孕婦套裙,臉上乾乾淨淨,一頭貼服的短髮,除了身體起了變化,挺著大肚子,那張娃娃臉,仍然充滿著少女的稚氣。

  「翠湖,這些日子,你受苦了!」

  「生活當然比不上從前,但也很平靜。」

  「你到底躲在哪兒?告訴媽?」

  「對不起,媽媽,我雖然很想你,但是,我不能把我居留的地方告訴你。因為你知道了,天龍也會知道,我不想他為難,也不想破壞老爺的計劃!」

  「老爺,只有你那麼笨,為他而犧牲。」

  「當時我的處境很困難,老爺存心迫走我,我知道是鬥不過他的,因為他堅持不肯出院,天龍的媽媽很擔心,你知道,她有心臟病的。」

  「你老爺不喜歡你,你可以和天龍搬出來,組織小家庭。天龍又不是養不起你。」

  「我也曾這樣想過。不過,我不能這樣做,因為老爺雖然對我不好,但是媽咪的確很疼愛我的,她也愛天龍,天龍是趙家的獨生子,假如天鳳出嫁了,我又把天龍帶走,那麼,趙家大宅,就只留下兩老。老爺可以上班,日子還容易過,媽媽孤零零的一個人,叫她如何活下去?我和她之間必須犧牲一個,但是,我不想把自己的幸福建築在別人痛苦之上,恩將仇報的事我更辦不到。再說,媽咪年紀大,有惡疾,她分分鐘可以死亡,我不忍心見她受苦。而且,犧牲了媽咪,於事無補,我犧牲了,不單只可以挽救趙家的經濟危機,而且可以令媽咪過些安定的日子。」

  「人善被人欺,你太善良,為別人想得太多,你好不容易得到天龍的愛,又雙手送回給芝芝,你知道嗎?芝芝已嫁進趙家。」

  「我知道,這是我犧牲的代價。」

  「給人搶了丈夫,還說有代價?」

  「芝芝嫁進趙家,證明趙家的經濟危機得到解決。老爺也可以逃出死亡關。」

  「你一點也不妒忌?」

  「不,因為我信任天龍,芝芝搶到他的人,搶不到他的心。」

  「唉!孩子,我實在不忍心你在外面過這日子,你還是回家跟我一起生活吧!」

  「不,媽媽,我現在出現,會破壞了一切,我不想這次犧牲落了空,打回原形。」

  「我把你藏起來,不讓別人知道。」

  「不,趙家的人會查出來,也瞞不過史家,我不想增加天龍的麻煩。」

  「那你是永遠不回家了?」

  「不能說永遠,那要看以後的發展,爸爸好嗎?他仍然畫畫?」

  「他已經離開我了!」

  「什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丁太太搖著頭,眼淚如泉湧:「因為你離開趙家,我病了一場,那時候,我心情壞極了,天天和他吵,罵他沒出息,不肯好好找事做,有一天,他說要去做事賺錢,他說要賺許多錢給我,那天黃昏,他出去後,就一直沒有回來,連一點消息也沒有。」

  「媽,」翠湖緊握母親的手:「我對不起你,我太不孝!」

  「與你無關。我和你爸爸的婚姻危機,早就存在,只是等候時機暴發!」

  「不用擔心,爸爸一定會回來的。」

  「我才不為他擔心,我只擔心你,你身體怎樣了,孩子什麼時候出世?」

  「可能聖誕節。我的身體還算不錯。」

  「你到底住在哪兒?」

  「我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可以讓你知道,我有一份工作,有固定的住所,自給自足。」

  「你真的不肯跟我回去?」

  「對不起,媽媽,希望你體諒。」

  「唉!算了!這箱子裡,有些衣服,一半是你的,一半是孫子的,都是冬衣。預產期到了,你一定要通知我,好讓我去照顧你,囉!這些人參,一個星期炖三次,這些錢,你留著慢慢用吧!多吃點雞呀,乳鴿,雪耳……」

  「媽,東西我全收下。錢不要了。我說過我自己有工作,能自給自足!」

  「啊!我差點忘了,這幾瓶藥,是天龍要我交給你的。」

  「天龍知道你來見我?」翠湖驚駭地,到處張望。

  「他怎會知道呢!我接到你的電話,回家拿了東西就來了。這些藥,是他放在我那裡,他家裡也有,他說這種藥對你身體有幫助,只要誰知道你的消息,就由誰交給你。」

  「那麼多?」鬆了一口氣:「共有6瓶。」

  「他一個月拿一瓶來,天龍對你真好,每次提起你,眼睛都紅了。」

  翠湖握著藥瓶,心裡充滿蜜意:「天龍最近怎樣了?」

  「瘦了點。不過人成熟了。他除了管理自己的公司,還要去工廠幫助他父親,他們父子感情不好,但都很合作,沒辦法。為了生意嘛!」丁太太一提起天龍就開心:「天龍是個最好最好的女婿,他每天下了班一定去花店看看我,然後才回家,星期日,他怕我寂寞總會陪我吃一頓午飯,他簡直把我當他的母親。」

  翠湖感到很安慰,她說:「不知道趙家最近的業務怎樣?假如他們一年之內能儲蓄2千2百萬,兩年能儲蓄3千4百萬,那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

  「媽,我有幾句話,托你告訴天鳳,不過你要叮囑她,千萬要守秘密。」

  「好的,你說吧!」

  翠湖把一切交待清楚,就和母親分手。

  提起皮箱離開華記,她立刻召了一部計程車,丁太太可不笨,立刻開車跟蹤。

  經過一段路程,翠湖在一間百貨公司下車。

  丁太太管不了汽車被抄牌,拋下車便連忙跟蹤,走進百貨公司,左右不見女兒,她上前詢問一位售貨員:「小姐,請問你有沒有看見一個胖胖白白,有一雙大眼睛,穿藍色孕婦裝的女人?」

  「我沒有看見。」

  「那位年青太太,我見過。」另一個售貨員走過來。「她匆匆進來,問我後門在哪兒,我想,她已經由後門走了!」

  「後門?天,我怎麼沒想到她會走後門!」

  芝芝指手劃腳,滔滔不絕。

  「你們父子倆真是妙人,天氣一涼,兒子老穿著藍色羊毛背心,好像沒錢買衣服似的。」芝芝走到趙家豪身邊:「你呀!你知道你戴著這頂冷帽像什麼?象科學怪人,象卡通片裡的糟老頭,象……」

  「你怎麼管起我的衣著來了?」趙家豪老大不高興,在這個媳婦的面前,他永遠抬不起頭來,給她欺壓得好慘。

  「我為什麼不能管?你是我丈夫的父親,有一個土頭土腦的家翁,會丟盡我的顏面。」

  穿著藍色羊毛背心的天龍,剛巧由接上下來,他一看見芝芝就討厭,他坐在大廳自己看報紙。

  「芝芝。」天鳳說話了:「你知道哥哥的羊毛背心是哪兒來的嗎?」

  「鬼才知道!」芝芝翹一下嘴。

  「那爸爸的冷帽呢?」

  「嘿!那個嗎?可能是我們趙夫人的傑作吧!」

  「你猜得一點也不錯,是趙夫人。不過,不是這個,是那位年青的。」

  「啊!原來是那姓丁的!」芝芝一手抓起趙家豪的冷帽,跑出台階,扔下花園。

  「喂,喂!」趙家豪氣得半死不活:「你怎麼拿掉我的冷帽?」

  「已經掉了!」

  「你,替我拾回來。」趙家豪一手抓住芝芝的手腕,叫著。

  「爸爸,這叫一山還有一山高。」天鳳幸災樂禍:「惡人自有惡人磨。」

  「對了!」芝芝聽見天風這樣說,更加意氣風發,一掌把趙家豪推進椅裡:「你以為我是笨蛋丁翠湖?」

  「你,你……」趙家豪指住她,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又叫做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若還未報,時辰未到!」天鳳冷哼著。

  「頭風,我的頭風!」趙家豪捧著頭:「亞貴,替我把冷帽拾回來。」

  「不准去。」芝芝大喝一聲。

  亞貴可慌,手足無措。因為芝芝會隨時動手打人,他也領教過了。

  「亞香!」天龍說:「把冷帽拾回來!」

  「天龍,」芝芝衝到他的面前:「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和爸爸吵架,打架,甚至自相殘殺,我不管。不過,我已經警告過你,翠湖的東西你不能碰,冷帽是翠湖編織的,算你初犯,下一次有同樣事情發生,我揍你!」

  「你,你們一家人都不得好死!」芝芝一邊跑上房間一邊罵。

  趙家豪已戴上冷帽,嘆口氣。

  「我有話跟大家說!」天鳳突然站起身來:「媽媽,爸爸,哥哥,請你們跟我到書房。貴叔,亞香,你們在書房外守著……」

  天鳳走進書房,立刻宣佈她暫時不和佐治結婚,並已取得王家的同意。

  「為什麼?」趙夫人又喜又憂,此時此地,她當然不想她離開自己,但又怕耽誤了女兒的終身大事,更怕她和佐治鬧翻了。

  「我仍然留在家裡,是因為我仍有任務在身,芝芝的問題得不到解決,我不會出嫁,只是,不知道我受不受歡迎。」

  「你能留下來實在太好了,你還年青,遲點結婚,沒有關係!」趙夫人非常高興。

  「我根本不讚成早婚,提前出嫁,是討厭芝芝。不過現在我要留下來對付她。」

  天鳳完全依照翠湖的意思去做:「芝芝的囂張,大家有目共睹,而且人人身受其害,我們不能讓她留下來。」

  「唉!如果能把芝芝趕出去。」趙家豪欲哭無淚:「我願意短5年命!」

  「你不是一向很寵她?你不是說,只有芝芝才有資格做趙家媳婦,你說,到底是翠湖好?還是芝芝好?」趙夫人冷笑問。

  「哪能比?以前,我回到家裡就感到溫暖,舒適,如今我天天受罪。」趙家豪哽嚥著:「我現在已沒有媳婦,沒有孫兒,我該死!是我的報應,注定我臨老過不了活!」

  「翠湖!」趙夫人一抽手帕,就哭了起來。

  天龍走到窗前,望著天空,眼淚滴在心裡,悲痛埋在心中,有誰知他此時情?

  「你們不要哭好不好?假如你們還想要翠湖,先要把芝芝趕走!」

  「翠湖不要我們了!」趙夫人仍很哀傷。

  「不會的,雖然翠湖離開我們,我深信她仍然關心大家,她的心,是和我們活在一起的。」

  「天鳳,」天龍拉住她:「你想想辦法,把芝芝趕走,我需要翠湖。」

  「我們欠芝芝2千萬,欠債還錢,有了錢,就好辦。」

  「對!」趙家豪說:「還錢給她,叫她滾回史家,我們把大嫂找回來!」

  「我們要有2千2百萬,從今天起我們要節省開銷,爭取分毫,直到把錢儲蓄夠了,然後和芝芝談判……」


  I
  「喂,喂!我不要吃這些廣東菜,我要吃豬扒,牛排,龍蝦湯!」芝芝叫著。

  「對不起!新少奶。」亞貴說;「我們的廚子不會做西餐。」

  「這兒一向有中西廚子。」

  「煮西餐的廚子,已經把他辭退了!」

  「為什麼?最近司機少了,傭人少了,廚子也少了,又賣了幾輛汽車,這算什麼?」

  「為了節省開支。」趙夫人說:「我們錢不夠用,沒有辦法。」

  「我知道最近公司,工廠都賺錢。」

  「賺了的錢,要還人家的欠債。」

  「我給了你們2千萬。」

  「我們一共欠了3千萬,2千萬是你的,另外還向別人借了1千萬。」

  「哼!你這死老鬼,」芝芝指住趙家豪:「這沒有,那沒有,娶我回來跟你們捱苦?我可受不了,以後我回娘家吃飯。」

  「那隨便你吧!」

  「趙公子,時間過得真快,你和尊夫人結婚兩週年又到了。」珠寶公司的經理說。

  「是的。」

  「今天想送些什麼首飾給尊夫人?」

  「仍然是去年的別針。」

  「你設計的別針真美,用翡翠和鑽石造成的幸福花,別緻又出色,假如你肯把圖案公開,我願意收半價。」

  「對不起!我不喜歡有人擁有我太太的東西,我不在乎錢,你可以加價!」

  「噢!對不起,趙公子,剛才我只不過跟你開玩笑,好吧!我會像去年一樣,替你做一個幸福花別針。」

  是的!仍然像去年一樣,蛋糕,燭光,香擯酒,可是卻少了一個枕邊人。天龍舉起酒杯,向翠湖的相片碰了一下:「祝永恆的愛!」

  天龍幹了一杯,他躺在床上,翠湖的甜笑,細語,又重現他的眼前,彷彿在昨日,彷彿在一小時之前,可是他心愛的妻子在哪裡?那熱吻那柔情,那靈慾之愛……一年了,他忍受了一年,他是個男人,他需要愛,需要慰藉,可是他沒有,什麼都沒有,他空虛,他寂寞,長期抑壓著的情慾像一把火,燃燒著他,燃燒著他,他好難受,實在熬不住,他把酒杯擲向牆壁,伏在床上放聲痛哭。

  「翠湖,你回來,我需要你,沒有你,叫我怎樣過?」

  他突然跳下床,爬在地上,他拾起了一片玻璃,正要向脈門割下去,突然房間燈火通明,天鳳瞪著眼站在房門口。

  「你要干什麼?」她斥喝問。

  「天鳳,我……」

  「放下它,放下它!」

  「翠湖!」天龍跪在地上哭了起來。

  「你想死?你死了,誰去愛翠湖,誰去愛你們的孩子?」

  「孩子?」

  「是的,翠湖離家一年,孩子理應出世,你已經做了父親,你怎麼可以這樣不負責任?」天鳳一步步走過去:「你應該面對現實,勇敢地活下去,為你,為翠湖,為孩子而努力,你忘了翠湖怎樣教導你?」

  「我沒有忘記!」

  「忍耐點,我們已經接近成功!」天鳳扶他一把,柔聲說:「為愛你的人而生存,這是最有意義的事,對嗎?」

  「這是什麼意思?」芝芝指住那張支票,瞪著眼,嘩嘩大叫。

  「這是2千2百萬元支票。」趙夫人交代一下:「2千萬是本金,2百萬是一年的利息,希望你收下。」

  「奇怪,我又沒有叫你們還錢。」

  「欠債還錢,錢是應該還給你的。」

  芝芝用手拿著那張支票,看了看趙家豪、天龍和天鳳:「這筆錢,是一種交易,你們還錢給我,對我必然有所求。」

  「我們知道你在趙家生活得很不快樂,天龍對你又不好,我們不想你繼續受委屈,所以我們一家四口的意思……」

  「芝芝,」趙家豪認為事情是由他而起,應該由他自己解決:「我們之間的交易。已經取消了!」

  「你們還錢給我,叫我走?嘖嘖!你們也太不瞭解我了,雖然,我的確討厭這個家,也討厭你們這班人,不過,我是不可以離開這兒的,因為我一走,就會讓姓丁的回來,我絕對不會便宜了她,所以,這張支票我不要!」

  「芝芝,這又何苦?反正你和天龍的感情又不好,拖下去,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我這個人就是這樣!我得不到的東西,也絕對不會讓別人得到,這叫一拍兩散。」

  「難道,你就不覺得痛苦?」

  「痛苦?不會,只要別人痛苦,我就感到快樂,這是我的人生哲學的代入感。」

  「神經病!」天龍一拍桌面站起來:「錢,我們已經還足,我們不再欠你什麼,所以,你非要立刻搬走不可。」

  「讓我進來了,就休想要我出去。」芝芝雙手叉腰,像個潑婦:「你別忘了,我的親友全吃過我們的結婚喜酒,我們有相片為證,假如你想把我一腳踢開,那你將會惹上許多麻煩,我的父母。我的親友都不會放過你的!」

  「你要怎樣?殺了我?好啊!如果要我一輩子對著你,我寧願死。」天龍激動地咆吼。

  「哥哥,算了!」天鳳拉住他:「好男不與女鬧,像她這種神經不正常的人,惹不得。」

  「還是你妹妹聰明,她知道我的厲害。」

  「我不管,她走也好,不走也好,我一定把翠湖找回來。」

  「好呀!我正要找她!」

  天龍愕然:「你找她幹什麼?」

  「唔!可能給她喝一碗有毒的湯,也可能買兇殺死她,或者揍她一頓,讓她一輩子見不得人,總之,一句話,我不會便宜她!」

  「你……你這魔鬼,毒蛇!」天龍氣急了,另一方面,為了翠湖的安全,他開始軟弱下來,語氣也不像剛才那樣強硬。

  「芝芝,香港仍然有法律,殺人要償命!」天風冷哼著。

  「在香港殺人,是不用償命的,二小姐。」

  天鳳毫不退讓:「雖然不會判死刑,但是,起碼也會判個終身監禁。史小姐,你被關進監牢,就不可能穿透明睡袍,喝龍蝦湯,你不會偉大到為我哥哥在監牢裡渡其餘生吧!」

  「你猜呢?」

  「如果你那麼愛哥哥,肯為他犧牲,當初哥哥為你受了傷,你就不會忙著和華倫訂婚,翠湖也沒有機會嫁進來!」

  「你……」芝芝的面一陣青,一陣紅:「喂!我是你大嫂,你應該尊重我,不應該處處跟我作對!」

  「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你連自己都不尊重自己,又怎麼有人尊重你?」天風拉起天龍:「走!我陪你去散心!」



  丁太太一看見女兒,立刻就埋怨說:「翠湖,超過半年,你沒有和我聯絡。」

  「因為我怕你跟蹤!」

  「啊!對不起,上一次是我不好,我答應以後再不會跟蹤你。」丁太太細心看女兒,她穿了一套米色的套裝,腰肢細小,她訝然問:「孩子已經出世了?」

  「媽,你不是說,我們有半年多沒有見面。孩子已經四個月了」

  「你生孩子為什麼不通知我?」

  「我能嗎?」

  「是男的還是女的?」

  「一個男孩子。」

  「男的?」丁太太叫起來:「我有一個男孫。要是你老爺知道不知道有多開心,我做了外婆,也高興極了!」

  「是的!老爺一直希望抱男孫。」

  「翠湖,能不能讓我見見我的小乖孫?」

  「當然可以!」翠湖拉開手袋,把一張照片拿出來,交給丁太太。

  丁太太接著照片,高興得直張著嘴,老半天才說:「他好漂亮,像個洋孩子,跟他爸爸一樣好看。你瞧,他的手有多胖?真有趣,可愛極了,我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孩子。」

  「他出世的時候,差點九磅重。」

  「九磅重?超級嬰兒。翠湖,能不能把這張相片送給我?」

  「我是特地拿來送給你的。」翠湖甜甜的笑:「不過,請你答應,千萬不要給別人看,包括天鳳。」

  「我不會,我決不會,我把它放在枕頭下面,每天一醒來就看看。」丁太太謹慎地把相片放好。她提起一隻箱子:「這全是給我的小孫子的禮物。」

  「不要每次都為我花錢。」

  「不是為你,是為我的寶貝孫兒。」丁太太解開旗袍的紐扣,把一條項鏈解下來:「這是我給孫兒的見面禮。」

  「媽,這條項鏈,是外婆送給你的,你怎可以把它?……」

  「一代傳一代,這才有意義。對了,孩子叫什麼名字?」

  「暫時叫思龍。」

  「思龍?這名字很不錯,而且有意義,好名字!」丁太太大為欣賞。

  「不過,孩子的名字,應該由他祖父改的,所以,我剛才說,思龍是他暫時的名字。」

  「我想,你老爺不會再有什麼意見了!」

  丁太太嘆了一口氣:「他最近變了!」

  「變了?」

  「唔!他和趙夫人請我吃過兩次飯,他已經承認我是他的親家,他不再擺架子,人極隨和,他似乎一切都看透了!」

  「天龍呢?」

  「他可苦透了,因為芝芝不肯要他們的錢,她仍然賴著不肯走,天龍甚為焦急又煩惱!聽說他和芝芝還打架呢!」

  「芝芝不肯走,那,有更多錢都沒有用!」

  「可不是?所以,天鳳託了我幾次,她叫我問你,有什麼好辦法!」

  「我?我也沒有辦法!」

  「總得想想啊!」

  「既然無法趕她走,那末,就要想辦法令她自動走。」翠湖垂下眼皮,很幽怨。

  「她肯自動走?絕對不會。我看呀!她是要妄想天龍有一天會再愛她。」

  「媽,你幫個忙,想個辦法,拖下去,天龍受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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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18 00:55: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紅燈綠酒,曼舞輕歌。

  「天龍,跳個舞好不好?」芝芝求著,纏著天龍。

  「沒興趣。」

  「哼!」芝芝推他一把,瞟了天鳳一眼:「早知道他像條柱,我就不來了。」

  「今天是佐治生日,大家開開心心,我的好哥哥,好嫂嫂,你們千萬不要吵架。」

  「唏!」佐治突然說:「那不是湯尼嗎?」

  「哪一個湯尼?」

  「李湯尼。他的爸爸是星洲巨富。」

  「啊,那公子哥兒!」

  「輕聲點,他過來了。」

  「佐治。」

  一個美少年走過來:「我們真有緣,一連兩晚都碰上了。」

  「剛才怎麼沒有看見你?」

  「我剛到,來看科蘇。」

  「一個人來?」

  「和朋友來的,談完生意,他先走了。」

  「跟我們一起玩,好嗎?」天鳳說。

  「可是……」他看了看天龍和芝芝。

  「讓我來介紹,這是李公子,佐治的朋友。這是家兄天龍,史芝芝小姐。」

  「幸會!」

  天龍擠著笑容:「歡迎你。」

  「那,我恭敬不如從命。」

  「芝芝,」天鳳說:「給我面子,和湯尼跳個舞好嗎?」

  「好吧!」芝芝顯得無可奈何。其實,她對面如冠玉的湯尼,已生好感。

  一曲剛終。湯尼和芝芝回到桌子,發覺天龍不見了。

  「天龍呢?」芝芝問。

  「他說很累,回家睡覺去了。」

  「掃興!」芝芝老大不高興。



  「天鳳,你真本領,竟然找來李湯尼。要是不說出來,誰知道他是個應召男郎?」

  「還不是私家偵探的功勞。」

  「天鳳,」天龍心事重重:「你看,我們的計劃會不會成功?」

  「成功率很高。你沒有看見芝芝最近天天外出,滿臉春風?」

  「但願湯尼能完成任務。」

  「他一定會的,他是個愛情專家嘛。看!湯尼來了。」

  「湯尼,」天龍看見他就問:「你和芝芝的進展如何?」

  「發展神速。對付史小姐這樣的女人,不會有什麼困難,我會盡快把事情辦好。」

  「湯尼,我不知道應該怎樣感謝你。」

  「趙先生,你付了我十萬元,我才應該感謝呢。」

  「以後有什麼打算?」佐治問:「有了十萬元,可以享受一下。」

  「我會結婚!」湯尼嘆一口氣:「這種男妓生涯,我已經厭倦了!」

  「你已經有了情人?」

  「是青梅竹馬的小情人。如果不是她爸爸貪錢,我們早就結婚了。」

  「他爸爸很貪錢?」

  「是的,他要我付7萬元禮金,還有20桌酒席。我們一直在儲蓄,可是,做一個應召的,能賺多少錢?」

  天鳳說:「我們給你的酬勞剛巧夠付禮金。」

  「但是,你付了禮金,手上就沒有多餘的錢,哪兒還有本錢做小生意?」天龍問:「你讀過多少年書?」

  「剛唸完初中一,父親是個賭鬼,我媽媽做清潔女工,辛辛苦苦賺來的錢都給他輸光了,我沒有學費交,給學校趕出來。」

  「你到我們工廠做一份管工好不好,假如你的女朋友喜歡,也可以來工廠工作。」

  「是真的?」湯尼抓住天龍的手:「我和美芬都有了工作,我們就可以結婚。」

  「不過,你以後不能再穿華衣美服,過舒服日子,你肯過平淡的生活?」

  「我雖然下流,但我仍然有自尊心,操賤業,靠女人過活,實非我所願,如果不是三年前母親患病,父親去世,我要賺錢醫治母親和殮葬父親,我也不會做那種下流事。」

  「我們一言為定,事成後,你和美芬到我的工廠工作。薪金雖不多,但是我擔保你們一定會過得溫飽。」

  「謝謝趙少爺!」

  「怎麼忽然叫我少爺了?」

  「唯恐你不肯做我的老闆。」

  眾人笑了起來,天風說:「湯尼,有一件事你必須緊記,當你進行計劃的那一天,你不可給芝芝服食任何藥物,包括迷藥,迷幻藥,興奮劑之類的藥物。」

  「我不會那樣低能!」

  「天鳳,」佐治有點不明白:「這是很重要的嗎?」

  「非常非常的重要,因為,芝芝這個人工於心計,假如給她服了藥,就算事情發生了,她可說是湯尼迷姦她,她完全了不知情,她會一變而為受害者,到那時我們的計劃失敗,湯尼也會招惹許多麻煩。」天鳳說:「我要在她完全清醒,完全正常之下,幹那件事。」

  「二小姐說得很對!」

  「你看,他分分鐘可以改台詞,忽然又叫我二小姐。」

  「你是小姐嘛!」

  「天鳳,你說芝芝反咬湯尼一口,說他迷姦她,那理由似乎不成立,因為,那件事安排在酒店,如果芝芝不是心甘情願,誰能拉她上湯尼的房間?」佐治似乎頗多疑問。

  「她可以說,湯尼是你的朋友,她接到湯尼的電話,知道我趙天鳳小姐出了事,她一心去救小姑,誰知道到湯尼的房間,喝下一些飲品,就不省人事。」

  「對!天鳳。你真不愧為智多星。」

  「其實,我這個人粗心大意,根本不會思考細節,我突然這樣聰明,是因為我有一個軍師,我只不過聽命於人。」

  「那軍師是誰?」

  「不告訴你們!」天鳳昂一下頭:「這是高度秘密。」

  「天鳳,我真擔心,萬一芝芝不上鉤,她守身如玉知,那怎麼辦?」天龍問。

  「你還相信她會為你守身如玉?」天風冷笑一下,「我對她可沒有這信心,當然,如果換了翠湖,別說她不會上酒店,她連和湯尼單獨會面也不會!」

  「天鳳,你怎麼冤枉人?你知道我巴不得芝芝立刻離開我們趙家。我只是怕她詭計多端,她這個人非常陰險,鬼主意又多。」

  「那就要看湯尼的本領。」天鳳問:「湯尼!你對自己有信心嗎?」

  「我不敢誇口。不過,芝芝也並不是甚麼三貞九烈的女人。」

        ☆☆☆   ☆☆☆   ☆☆☆   ☆☆☆   ☆☆☆   ☆☆☆

  湯尼用匙羹拌著咖啡一次又一次。

  他已經有15分鐘,沒有說過一句話。

  芝芝看了他一次又一次,她覺得他今天突然變了,她很擔心,終於忍不住問:「湯尼,你怎麼了?一直沒有說話?」

  「心事重重。」

  「有什麼心事,告訴我。」

  「你幫不了我的忙。」

  「你爸爸對你不滿,和你脫離父子關係?」

  「不是。」

  「封鎖你的經濟?」

  他搖一下頭。

  「到底有什麼心事,說出來,不要悶在心裡。」芝芝很焦急。

  「我……我發覺自己已墜入情網。」

  「你,跟誰?」

  「我不能說,因為,我不能冒犯我所愛的人。」湯尼用手撫住額角,長嘆一口氣。

  「我非要你說不可!」

  「芝芝,」他忽然抓住她的手:「難道你一直不知道,我……已經愛上你麼?」

  「愛上我?」芝芝既開心,又好笑:「那有什麼值得煩惱的,那是喜事。」

  「你不怪我嗎?」湯尼吻一下她的手。

  「怪你,為什麼?」芝芝心裡甜絲絲的:「其實,我也很喜歡你!」

  「可惜,我們有緣無分。」湯尼搖一下頭,放開芝芝的手。

  「甚麼意思?」

  「你和趙天龍的關係,我略有所聞。」

  「甚麼關係?」芝芝一怔。

  「你們是夫妻,是不是?」

  「夫妻?一定是佐治挑撥離間,」芝芝很生氣:「我和姓趙的分房而睡,我根本就不讓他碰我一下。」

  「那你為什麼和他結婚?」

  「我們並沒有結婚呀!不信,你去婚姻註冊署查問一下,我和他並非正式夫妻。」

  「但是,你住在趙家!」

  「我承認我和天龍自小就有婚約。我搬去趙家是因為天龍有一個時期撞車受傷,不良於行,我的父母叫我去趙家照顧他。」

  「聽說,他有了太太,好像姓丁的!」

  「對呀!那才叫人生氣。你知道我這個人很重感情,對愛情也很負責任,我對他那麼好,他竟然捨棄我和別人結婚,那女人,還沒有我一半好看呢,後來不知道怎樣的,她也離家出走了,唉!那種壞女人!」

  「聽你這樣說,你還很關心姓趙的!」

  「關心?他死了,我會送他一個花圈。」

  「你既然不愛趙天龍,為什麼不離開趙家?雖然我瞭解你,但是,別人會說你閒話。」

  「我暫時不離開趙家,是有原因的!」

  「芝芝,不要管人家的事,離開趙家,嫁給我,好嗎?」

  「你向我求婚?」

  「是的,如果你不反對,明天我和你去選購訂婚戒指。」

  「你父親會喜歡我?」

  「你雖然不是拿督的女兒,但是,也是個千金小姐,和我們李家門當戶對,相信爸爸一定不會反對!」

  「那……」芝芝咬一下口唇,瞟了湯尼一眼:「我對你還不夠瞭解呢!」

  「要不要請一個私家偵探,偵查我的身世?」湯尼以膽搏膽,其實,要是芝芝真的請了私家偵探,他就完了。

  「請私家偵探也沒有用,私家偵探只能查到你的人,根本不能查到你的心。」

  「你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愛我!」

  「你要我怎樣才相信?把心挖出來,要我發誓?好!」湯尼舉起三隻手指:「要是我李湯尼不是真心真意愛芝芝,罰……」

  「不要說……」芝芝用手掩住他的口,另一隻手把他的手拉下來:「我相信你就是了!」

  「你答應了!」湯尼興奮地叫著:「立刻離開趙家,和我結婚?」

  「不,湯尼!我現在不能走,」芝芝皺一下眉。「我還沒有完成我的心願。」

  「你依舊忘不了天龍,是嗎,我仍然比不上他好看……」

  「不,你誤會了!我留在趙家。只不過要辦妥一件事!」

  「什麼事?」

  「我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人家對我好我記著,人家對我不好我也不會忘記,趙天龍折磨我,我要報復!」

  「怎樣報復?」

  「令他們再次破產!」芝芝的眼睛陰惻惻的,透著凶光。

  「你能?」

  「我能,只要你肯忍耐一下,等我一些日子,我一定會令他們抬不起頭來。」

  「你在跟我開玩笑!其實,你是捨不得趙天龍。」湯尼掩住臉,痛苦地低吟:「算了!算了!算我運氣不好,第一次戀愛,就遭受打擊,我鬥不過姓趙的!」

  「湯尼,你不要傻!我不會再愛趙天龍,假如你愛我,請你給我一個月的時間。」

  「在這一個月裡,你儘量想辦法補救你和趙天龍之間的感情,如果無法補救,你才挑選我,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芝芝著急地叫道,她忘了自己正在雍雅山房的露天茶座:「我分成兩路進攻趙家,一方面,我會聘請一些商業間諜,混進他們的工廠,破壞他們的生產,令他們無法在商場立足。另一方面,我強迫他們還我4千萬,到時,我的仇報了,我還可以加多4千萬嫁妝,那不是很好嗎?」

  「我才不在乎4千萬。」湯尼站起來,扶著欄桿:「你心腸那麼好,又重感情,我不相信你會傷害別人,一句話,你仍然愛趙天龍。」

  「我不愛他!」芝芝走到他身後:「湯尼,我真的愛你!」

  「算了!」湯尼無可奈何的攤一下手。「我們不要再爭論,回市區吧!」

  「對了!  我們不應該爭論。其實,一個月時間不算長,再說,我們天天見面,那和結婚有什麼分別?對嗎?」

  「嗯!」

  「我們還是安排一下晚上的節目,今晚我們去吃海鮮,好嗎?」

  「隨便!」

  「湯尼,不要無精打采嘛!是不是仍然在生我的氣?」

  「不是!」

  「湯尼,我們結了婚,是不是一定要住星洲,和你的父母在一起?」

  「不一定!」

  「如果我選擇,」芝芝挽著湯尼的手撒嬌:「我寧願住在香港!」

  「唔!」

  「你肯在香港居留?」芝芝很開心。「那太好了!我可以向天龍耀武揚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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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芝芝約好了湯尼晚上吃晚飯,飯後還計划去看午夜場,她正在化妝打扮,突然她房間的電話鈴響了。

  她低聲說了一聲討厭,放下粉撲,走到床邊拿起電話:

  「誰?」

  「湯尼!」

  「湯尼,是你,」她的聲音改變得很快,現在是又嬌又脆。

  「我是來向你告別的!」

  「告別?是什麼意思?」

  「明天一早,我要回星洲。」

  「家裡有事?甚麼時候再來?」

  「也許不會再來了,就算再來香港觀光,那也是兩三年以後的事。」

  「你的意思是……你要離開我。」芝芝感到一股寒冷,正在她的胸中升起。

  「是的。」

  「為什麼?你還答應送訂婚戒指給我,」芝芝濺出了眼淚。「到底為什麼?」

  「我考慮了一個晚上,想了許多,我覺得自己很傻,自作多情,其實,無論怎樣說,你也不會愛我,再想深一層,更加感到罪過,我不應該勾引人家的妻子,我對不起天龍,因此,我決定回家,接受父親的建議。」

  「和那位拿督千金結婚?」

  「也只好如此,一個失戀的人,向來是飢不擇食,況且,我已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愛情!」

  「湯尼,你為什麼總是不肯相信我愛你?」

  「換了你,你能相信?」

  「我能,因為我有信心!」

  「我沒有信心。因為我沒有保障。」

  「你要怎樣的保障?」

  「我不知道,我心情很壞。我頭痛,我不能再思想。」

  「也許……」芝芝胸有成竹,「我能令你恢覆信心。」

  「算了吧!芝芝。再見!」

  「湯尼,」芝芝叫著:「你準備去哪兒?」

  「這是我在香港的最後一晚,我哪兒都不想去,只想坐在酒店的房間裡看夜景!」

  「我來陪你!」

  「不要來,女孩子,怎麼可以隨便跑酒店?要是讓趙家的人見到,那更糟!」

  「我不怕,你等著,我一小時後就到。」

  「不要來,不要……」



  湯尼打開門,看見門口站著美豔不可方物的史芝芝。她穿著紫色的賓倫芝士長裙:貼身裁剪合度,高領露背,十分性感。外罩一件紫色雪紡披肩形的外套,紫色高跟鞋和紫色手袋,鬢髮間插著一朵紫色的美翎蘭。

  太美了,太美了!

  「為什麼呆著?」她嫵媚地一笑:「認不得我了?」

  「你!」他回答得很快:「你不應該到這兒來的!」

  「你不歡迎我?」

  「我是為你好!」

  「既來了,忍心讓我站在門口?」

  「芝芝。我的房間,只有我一個人。」

  「當然只有你一個人,不會是拿督的千金來了吧!」

  「怎麼會?你可以看看……」

  「在門口怎樣看?請我進去呀!」

  「芝芝,還是讓我陪你去吃晚飯吧!」

  芝芝深深看了湯尼一眼,她突然不高興起來:「我現在明白,到底你為什麼不讓我進去,你有秘密!」

  「我會有什麼秘密呢?我……」

  芝芝燒起了護火,她說:「你的房間裡一定收藏著女孩子。」

  「你冤枉啊!我只是……」

  「走開!」芝芝把湯尼推過一邊,走進去,她像一個搜索者,看房間,看浴室,看起坐間(酒店套房內的客廳)……

  「都看齊了吧?Where  the  girl?」

  「既然沒做虧心事,」芝芝又憐又愛,捏一下他的面頰:「幹嗎這樣神秘?」

  「因為孤男寡女……」

  「你再說這種老八古的話,人家會笑你的。才只不過二十二三歲,就像個老封建。」芝芝扔下手袋,隨著把外套除下來,她一邊脫手套,一邊問:「來看你,什麼都沒有招待?」

  「你喜歡吃什麼?」

  「我還不餓,先叫人送一瓶香擯酒來。」

  湯尼乖乖地去撥電話。

  一會,酒店的侍役把酒送到,還有送酒的炒杏仁和炸薯片。

  侍者出去,芝芝說:「去看看房門關好了沒有?」

  「芝芝……」

  「去呀!」

  湯尼關上房門,可沒有下鎖,他呆呆地站在房門後。

  「過來,給我倒杯酒!」

  湯尼像個聽話的小孩,一切照辦。

  芝芝跟湯尼碰一下杯:「為我們定情之夜乾杯!」

  「定情?」

  芝芝悄悄地瞟他一眼,一口把酒倒進口裡。

  湯尼似已陶醉,也隨著她幹杯。

  芝芝放下酒杯,走到湯尼的面前,她說:「你是不是要保障?」

  「你肯離開趙家,和我結婚?」

  「結婚是儀式一有名無實,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夫妻。」芝芝用兩隻手搭住湯尼的脖子,她身上的香氣,直拍湯尼:「我們可以做一對真正的夫妻,那真正的夫妻關係,就是保障,對嗎?」

  「芝芝……」

  芝芝把手臂收緊,兩個身體已貼在一起,芝芝踢去高跟鞋,蹺起腳尖,她把臉迎上去,兩個人的嘴唇只容一線。她含糊地說:「我愛你!」

  湯尼瞭解自己的處境,況且,他的職業就是與女人做愛。所以,長久以來,對於女人的反應,在意識上,比其他的男人較弱,那就是說,肉體的誘惑,對他起不了很大地作用。

  這三年來,有多少個女人和他共渡春宵?他是有點膩了,所以,他和美芬的關係是一清二楚的。他比較欣賞精神上的愛。

  就等於一個人天天吃雞,終於對雞厭倦了,喜歡吃腐乳一樣。

  但是今天,他身負責任,豈只做愛那麼簡單?還關係著許多人的幸福。因此,他必須要集中精神對付她。

  今晚,可能是最後一場好戲,身為男主角,豈能不盡力。

  而實際上,芝芝已像蛇一般地纏上他,就算他是塊木頭,此時此地,也不能毫不動情。

  他把芝芝的紫色晚裝,內衣褲拋離睡床老遠的(這是今晚計劃的一部分),並把床上的薄被踢走……

  芝芝感到從未有過的滿足。雖然,這種床上遊戲,她早已玩過。但是,還是第一次遇上這樣出色的對手。

  請各位看看這幅圖畫:一個酒店的豪華套房,一張金色富於彈性而堅固的圓床;床上有兩個赤裸的男女,絲毫沒有遮蔽。

  男的表演一流。女的散著長發,嘴巴微張,兩隻手拚命地抓住男的闊背,那男的闊背上已出現了表皮的傷痕。

  她是放蕩的,飢渴的,毫無保留的,比一隻半日沒有吃草的小羊更可憐。

  這邊放映著兒童不宜觀看的床上表演。隔壁的房間,正在開了偷聽器,並把錄音機扭開,收錄了一切的聲音。

  「她為什麼老在叫?煩死人。」天鳳很不耐煩,她今晚也是主角之一,她正在等候出場。

  「這是叫床!」天龍說。

  「甚麼是叫床?」天鳳愕然。

  「好的女孩子不會問這個問題。」天龍坐下來,想到今晚好戲結束後,可以重獲自由,他心情非常愉快。

  「神秘,有什麼了不起?」天鳳喃喃的,她似乎明白了一點點,她不敢再問下去。

  「想不到,芝芝這個女人倒是挺淫蕩的。」佐治對天龍說。

  「她適合做情婦,而且是第一流人才。」

  「做她的丈夫,起碼短10年命。」

  「為什麼?」天鳳問。

  「好女孩,不要問這些問題。」

  「你作死!」天鳳敲一下佐治的頭:「你和哥哥聯合起來欺負我!」

  「唷!謀殺。」

  「天鳳,別鬧,」天龍拉住她:「現在進去,差不多了!」

  「我可以出場?」天鳳跳起來:「有好戲看!哥哥,佐治,不,佐治不准去,他會被芝芝迷住的!」

  「我和佐治都不去,你帶著貴叔,花王,兩個攝影師和賀教授進去就行了!」

  「好!我們走!」

  天鳳好不威風,帶著一行五眾直衝向湯尼的房間。

  由於湯尼沒有下鎖,因此,天鳳可以輕輕開門進去,當他們在臥室出現,兩條肉蟲,仍然扭在一起。

  拍照,拍照,拍照,任何一個角度。

  芝芝從迷醉中驚醒,推開湯尼,可是,湯尼死壓著她不放。

  「喂!李湯尼!」天鳳把晨縷擲向他身上:「你是被迷住了吧!」

  「啊!你們。」湯尼很吃驚的樣子,他連忙穿上天鳳擲過來的晨縷:「你們怎會進來的?你們是甚麼人?進來幹什麼?」

  「你勾引我的大嫂,我還未跟你算賬,你竟敢先聲奪人!」天鳳手指壓著他的鼻尖。

  「那……我不是蓄意的。」湯尼指住床上的芝芝:「我給你害死了!你叫我以後怎樣見人,怎樣向你丈夫交待!」

  他一生氣,就走了!

  「湯尼,湯尼……」可憐的芝芝,她赤裸地,坐在那張連枕頭也沒有的圓床上,已嚇得面色發白。

  突然,她跳下床,想逃進浴室,天鳳手一揮,亞貴和花王把她捉回床上。

  「多拍幾張相片,角度要美些,」天鳳走過去,對賀教授說:「你現在可以替她檢查,請吧!」

  「幹什麼?於什麼?」芝芝不斷掙扎,亞貴和花王把她按在床上。

  「他是精神學專家……賀教授,他是法國人,很開通!」

  「精神病專家?我又不是發神經。」

  賀教授似乎看不見她那美麗的胴體,只是做他的檢查工作,而那兩個攝影師和花王,看得差點沒流下口水來。

  「拍照,拍照!」天鳳又揮手大叫。

  一會,賀教授寫好了一張紙,用法文跟天鳳說:「她身體和精神很健全。」

  「那就是說,她完全清醒,而且有理智。」

  「我在紙上已簽了字,證明她在完全清醒,百分之一百的理智下幹任何事。」

  「謝謝!我送你!」天鳳裝好那張紙,送賀教授出房間,佐治立刻接待他。

  天鳳回到臥室,翻開抽屜,拿出湯尼一件襯衣拋給芝芝,芝芝慌忙把襯衣穿上。

  「照片拍夠了吧!你們全部可以出去,」天鳳一揮手,坐在床邊:「芝芝,我的好大嫂,真想不到,你的身材比任何一個肉彈更美。」

  「我喝了酒,我糊塗,我不知道自己幹過什麼,你不要大驚小怪。」

  「唏!千萬不能裝糊塗,那位專家證明你完全清醒。」

  芝芝心裡慌張,不過事後她已經能控制自己:「我是被騙的,我無罪!」

  「是嗎?」天鳳聳一聳肩:「請問,你以後還有沒有勇氣回趙家?」

  「為什麼沒有,你以為請一個私家偵探,就可以對付我?」

  「好,你很有膽色,佩服。」天風向她搖一下手:「好戲還在後頭,再見!」

  「殺千刀,」芝芝把房間的東西亂扔,她現在的心情是十分複雜的,醜態畢呈,當然是致命傷。不過,她更關心湯尼的去向。

  湯尼令她快樂,令她滿足,她需要湯尼,全世界的人可以死光,就是不能缺少湯尼。

  湯尼去了哪裡?他們會再見嗎?他是否對她生氣。

  芝芝倒了一杯酒倒進嘴裡。她痛苦……

  芝芝等了一個大通宵,湯尼沒有再回來,也許,他恨透了她,今生今世再也不會回來了!

  芝芝拖著疲乏的腳步,帶著一臉的殘脂回到趙家。她真的是個很有勇氣的女人,此時此地,她竟敢重返趙家。

  萬二分的意外:大白天,不單只趙家豪夫婦,趙天龍兄妹都在,而且,連史天宏夫婦也坐在大廳裡。

  趙家的人,表現冷冷的。史夫人垂首無言,史天宏的面色可難看了!

  「媽咪,爹地,你們也來了!」芝芝攏一攏頭髮,強自鎮定。

  「嗯!」史夫人輕聲回答。

  「昨天晚上,你去了哪裡?」史天宏的聲音像敲響了的洪鐘,他把芝芝母女嚇了一跳。

  「我……我到朋友家裡打牌去?」

  「哪一個朋友?」

  「爹地,你為什麼這樣凶?」

  「告訴我,哪一個朋友?」

  「你不認識的!」

  「不認識也該有個名字!說。」

  芝芝由出生到今天,從未被父親責備過一句,現在,當著趙家的人令她丟面,她大為反感,也不回答,往樓梯走去。

  史天宏一個箭步向前,捉住她:「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爹地,你抓痛我了!」她掙扎:「別太過分,我會生氣的。」

  「一個有丈夫的女人,在外流連一夜,原因未明,竟然還有膽量生氣。芝芝,我警告你……」

  「爹地!你瘋了?你忘了我是你的女兒?」芝芝老羞成怒,一掌推開父親:「一個晚上沒有回家算得了什麼?我以前也是常常不回家的!」

  「今非昔比!你現在是人家的妻子。」

  「什麼妻子?他有盡丈夫的責任嗎?我嫁到趙家快兩年了,他碰也沒有碰過我。」

  「天龍,」史天宏回過頭去。他早已在妻子口中知道這回事。不過,能找一個藉口維護一下自己,也未嘗不好:「真的有這回事?」

  「是真的!史伯伯。」天龍站了起來:「關於這件事,我應該向你老人家道歉,因為,我和芝芝的確沒有情感。」

  「你不要她,何必要她回來?」

  「那不是我自動要求。假如說得難聽一點,芝芝是乘人之危,他利用我爸爸的弱點,用二千萬迫走我的妻子,而且要我和她結婚。我的太太,是一個典型的賢妻良母,她為了我父親,離家出走,並且要我答應芝芝的婚事。我是為了完成妻子的心願,才會做違背自己意向的事。但是,我愛我的妻子,我有我自己做人的原則,我決不能一個來了,就愛一個。我既然不愛她,就不應該侮辱她,我不敢碰她,其實,是尊重她而已吧!」

  「放屁,你投機取巧,你利用我,折磨我,欺負我!」芝芝衝著他叫。

  「我並沒有投機取巧,也沒有利用你,我們的交易,是公平的,你付了錢,翠湖走了,我娶你!」

  「但是,你並沒有真正娶我!」

  「怎麼沒有,這兩年來,你不是住在我們趙家?你不是這兒的少奶?你沒有呼奴喝僕?你在外面,人家也叫你趙太太。」

  「有名無實的趙太太!」

  「你指的是夫婦性生活?我們的交易,並沒有指明我非要跟你做愛不可?」趙天龍不再保留:「夫婦之間必須真誠相愛,但是,誰都知道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沒有愛的性生活,和獸交有什麼分別?」

  「你下流,」芝芝吼叫著,開始摔東西;「你騙了我的錢。」

  「天龍,我今天來,是誠意的,我絕不偏袒我的女兒,我說過,幫理不幫親。」史天宏擺出一副道學的架子:「不過,你剛才說的話,我不同意。是的,愛情不可以勉強,你不愛芝芝,我不會強迫你。不過,你不應該拖住她,沒有感情就分手,何苦把她關在你們家裡,要她熬受寂寞孤單之苦?為什麼不放她一條生路?沒有錢是不是?那有什麼關係?只要我女兒有幸福,2千萬我不在乎。」

  「史伯伯,你認為我和芝芝應該分手?」

  「當然!」

  「這句話是你說的,我應該和芝芝分手,說出了的話不能收回來。」

  「我絕對負責,決不食言。我開銀行的,最重信用!」

  「那好極了:這是一年前發出的支票,2千2百萬。」天龍把支票放在史天宏的面前:「因為我和芝芝一直培養不出情感。因此,我們把錢還給她,請她離開我們趙家,但是她不肯,我們又有什麼辦法?押她上差館?」

  「芝芝,有沒有這回事?」

  「爹地!我不能走。我走了,那姓丁的女人會回來,我不能便宜他們。」

  「聽見了沒有?史伯伯,至於你說我們關禁她,那更莫名其妙。一年前開始,她已常常外出,每天玩到天亮才回家。我們可不敢管她,知道她和男人鬼混,我們也不管,她是百分之一百自由。」

  「芝芝喜歡交朋友,喜歡夜生活,但是,我仍然不相信她會做什麼壞事。」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趙家豪說:「史董事長,這兒是2千4百萬支票,2千萬是借本,4百萬是兩年的利息,請求你帶你的千金回去吧!」

  「哼!」史天宏走到女兒的身邊,拉下她手中的花瓶說:「呆不下去了,我們走吧!」

  「走?那麼容易,他們窮,要破產了,就利用我的2千萬過關,現在他們有錢了,就想把我一腳踢開,夫妻,婆媳大團圓。沒有那麼便宜,除非他們給我一億元!」

  「芝芝,別再鬧了!回家吧!」史天宏輕聲說:「何必在這兒現醜?」

  「怕什麼?」

  「史董事長,雖然,你不肯承認我們是兄弟,也不以我為友,不過,我們畢竟相交了幾十年。我為了念舊情,特地告訴你,以你今時今日的聲望,名譽地位,應該妻賢女孝。如果你不再管教令千金,人家會說你沒家教!」

  「姓趙的,說話可要當心,你竟敢罵我的女兒沒家教,她出身在詩禮之家,我們姓史的不是暴發戶。我的女兒留過學,讀過很多書!你竟說她沒教養!」

  「有教養的小姐,怎會隨便跟男人去酒店開房?」

  「什麼?你說什麼?」史天宏一手揪起趙家豪的衣領。

  「請放手,董事長。我給你看一些照片,看,這是她和姓李的合拍的照片,兩個人都沒有穿衣服,他們在床上幹什麼,你應該清楚,看,看,這兩張就更清楚了,怎樣,令千金的表情極佳,連『艾曼鈕』「O娘」都比不上她,這兒還有一些。另外還有她個人的裸照,拍得纖毫畢現,角度也很美,那兩位攝影師的確是拍裸照的高手。令千金的體型,面部表情,都可以進攻國際黃色電影市場。」

  「芝芝,」史天宏全身發抖,那圓圓的臉氣得像個熟透的番茄,這一次,他是真正發怒,因為他深感無地自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以後還能見人嗎?」

  「爹地,冤枉,我受騙了,我實在什麼都不知道的。」

  她極委屈地接著道:「我連怎會在酒店也不知道的。」

  「姓趙的,是不是你們用詭計把我的女兒騙到酒店,你們是不是給她服了藥,蓄意陷害她。」史天宏似乎又佔上風。

  「假如你真的認為我們用詭計,那我承認。因為一切的事情,都是由偷聽器獲知消息的:請聽,是令千金在臥室裡和姓李的通電話,都聽見了,這是她主動要去酒店。這張照片,是她在酒店的大堂裡等電梯,看,她打扮得多動人,而且滿面春風……」

  「芝芝!」史天宏嗆叫。

  「還有,這是精神病專家賀教授的證明書。他證明芝芝在酒店的時候,身心健全,神志清醒,沒有服下任何藥物及過量酒精。這是報告書的副本,交給你。賀教授雖然是我的好朋友,但是他並非黃綠醫生,醫師公會有他的名字,他日若要他出庭作證,法官也會相信他的話。有興趣,可找他談談!」趙家豪改變了形勢:「史董事長,我還有些餘興節目,天龍,開了錄音機,聽……令千金主動挑引湯尼,你都聽到了。還有她的呻吟聲,決不是肚子痛,也不是生孩子,她在叫什麼?你明白……」

  芝芝面孔發青。

  史天宏抓住她的手,咆吼著:「你這賤人!」  隨著是兩個發出巨響的巴掌,把芝芝拍向牆邊……

  芝芝伏在牆上,放聲號陶大哭。

  史夫人走過去,拉住丈夫:「天宏,你發神經?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

  「滾開,都是你,平時不肯好好教導女兒。」史天宏撲上前,一手抓住芝芝:「快給我滾回去!」

  史家一家三口就要衝出去。趙家豪很有禮貌地說:「請史董事長、夫人留步。」

  「還有什麼事?」史天宏粗聲喝。

  「支票請收回,因為,我不想欠你們任何債項。這兒有一張由律師樓發出的協議書,內容大概是:趙天龍和芝芝已經分手,此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同時,史趙兩家不得來往,如有一方不遵守協議書,可循法律途徑解決。我和無龍已分別簽名,也請你和史芝芝小姐簽個名字,從此之後,我們之間的友誼亦一併結束,史董事長,請合作!」

  「不簽!」史夫人尖嚷著:「我們高興來就來,看你們能把我們怎樣?」

  「不簽?好,不簽就不簽。」趙家豪笑一下,「明天,我把令千金的裸照,拿到各大報紙刊登,至於外國嘛?美國的花花公子雜誌,法國的蕩女,日本的愛奴……這些著名的色情雜誌,對令千金的裸照一定大感興趣。」

  「這……」史夫人呆了。

  「好,我簽,我簽。」史天宏憂愁不堪地:「不過,家豪兄,我們受夠了,希望你不要落井下石,令我們真的無法在社會立足,我老了,我不要下半輩子過不去。」

  「你放心,天宏兄,對自己無利,對人有害的事,何必做?我們都有兒女,都希望下一代好,傷天害理的事,我決不做。桌上的東西,相片,錄音帶,你全部可以帶走。不過,我希望你以後好好約束令千金,這對大家都好!」

  「是的!謝謝!」

  史家三口,象喪家狗似地走了。

  天風高興得跳起來大叫。

  「芝芝走了,以後我們一定會行好運,」趙家豪也非常開心:「今天是好日子,應該慶祝一下,天鳳,把佐治請來,今晚我們一家人去吃飯,跳舞,喝酒、鬧個痛快。」

  趙夫人尚未收住笑容,她發現天龍坐在一角,她走過去問:「芝芝已經走了,你為什麼還不開心?你在想什麼?」

  「假如翠湖在,我們一起慶祝,那多好?」

  「對!翠湖!」天鳳走到父親的面前,自從翠湖出走後,她從未對父親這樣友善過:「爸爸,用你的名義登尋人廣告,把翠湖找回來,好不好?」

  「當然好,每一份報紙都登,直至把她找到為止。而且,我們還可以請幾個私家偵探!」

  「好極了!我們去登廣告。」

  「不,暫時不要登廣告,」天龍搖一下頭:「芝芝很陰險,這一次的事,她不會甘心,我怕她會對翠湖不利!」

  「依你這樣說,趕走了芝芝,翠湖仍然不能回來!」天鳳一肚子的不愉快,靠在牆上:「昨晚熬了一個通宵,全是白費。我看你呀!一定是看了芝芝的裸照,被她迷住。」

  「哪有這回事?我只不過想多等幾天!」

  「等,翠湖等得還不夠?」

  「發生昨晚的醜事,史伯伯一定不會讓芝芝留在香港的,他會把她送到外國去。芝芝一走,我們的後患根除,可以放心接翠湖回家。」

  「天龍的話很對,芝芝始終對翠湖是一種威脅,我們就多等幾天,看史家有什麼發展。」趙夫人說:「慶祝會為翠湖壓後!」


  〔
  史芝芝受到從未有過的打擊和痛苦,趙家的事,自然令她痛恨不已。不過,令她朝思暮想,食不下嚥的,已不再是天龍,而是李湯尼。

  過去,無論芝芝怎樣愛天龍,但是,他們之間,都缺少了她和湯尼刻骨銘心的「愛」,湯尼今她快樂,令她滿足,令她享受了人生,如今,她的生命中,已不能缺少湯尼。

  那天湯尼氣呼呼地走了,令芝芝非常擔心。怕他真的恨了她。現在別說湯尼是個富家子,就算他是個賊,她也愛定了他。因為,她認為世界上已沒有人可以代替他。

  人,大概可以分為三類,一種是著重精神的愛,一種是靈慾一致,兩樣不能缺少,最後一種是沉迷於肉慾之中,芝芝是屬於第三種。所以,當她一旦遇上了湯尼,而偏偏湯尼又是做愛專家。於是,芝芝便陷進去,翻不出。

  她想了一整天,實在忍不住了,她要去找湯尼!只要湯尼仍然肯要她,那麼,就算把她打個遍體鱗傷,她仍然甘於忍受。

  她穿著一身黑衣,黑斗篷連著帽子,臉上架上一副巨型眼鏡,蓋住了半張臉,再拉上帽子,她幾乎變了蒙面人。

  她乘著史夫人不留意,便跑出去,坐的士到湯尼的酒店,鬼鬼祟祟地乘電梯上6樓,找到了608號房,她敲門,她低叫,她旋門球,沒有回音,而門也推不開。

  這時候,她可著急了,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用力拍門高聲叫:「湯尼!  湯尼!」

  一個侍者走了過來,雖不滿卻很有禮貌:「小姐,需要我為你效勞嗎?」

  「裡面的人呢?」

  「裡面好像沒有人。請問你找哪位?」

  「李湯尼!」芝芝問:「他在哪兒?」

  「真對不起,整天有不少住客來了又走,客人的姓名我記不住。不過我知道608號房是沒有人住的!」

  「為什麼沒有,前天還有!」

  「那麼,一定是他在這一兩天內搬走,我只不過是替客人拿行李的侍役,詳情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誰知道?」

  「請到樓下的詢問處,那些接待員一定知道客人的去向。」

  芝芝立刻跑到詢問處,那兒有一位掛著職業性笑容的小姐站在櫃面旁。

  「608號房的客人是否搬走了?」

  「請等一等!」她翻開一本部,用手指劃著:「對的!李湯尼先生已經退房。」

  「什麼時候走了?」

  「昨天下午一點鐘。」

  「他去了哪兒?」

  「他只是退房結帳,沒說去哪兒。」

  「他有沒有留下信,便條或者說話?」  

  「沒有。」

  「他一定回星洲去了!」芝芝非常焦急:「趕快給我查他星洲的地址!」

  「對不起!小姐,我們沒有任何地址,甚至不知道李先生是星洲來客!」

  「你沒有看他的護照?」

  「護照?沒有啊!」

  「你撒謊,他由星洲來,怎會沒有護照。剛才那使役說你知道湯尼的事!」芝芝突然瘋了,急得發瘋:「你把他藏在哪兒?」

  「小姐,請你說話尊重些。」

  「尊重你這種人?快把湯尼還給我!」芝芝拿起登記簿向她的頭拍下去。

  「小姐,你再不停手,我可要報警了!」接待員接近憤怒……



  史天宏由警局把芝芝保釋回家,罪名是無故毆打酒店職員。

  史天宏怒火衝天,把芝芝推向椅子裡:「你為什麼要打那女人?你為什麼在公眾場所鬧事?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什麼事,」史夫人連忙跑出來:「你最近一定瘋了,無緣無故又罵女兒。」

  「她才瘋了。她去酒店打人。你說,為什麼要打人。」

  「那女人把湯尼藏起來,她是個壞女人,她想搶走湯尼。」芝芝嗚嗚咽咽。

  「湯尼?你還好意思提那男人?你鬧的醜聞還不夠多?非要鬧個滿城風雨不可?我看你呀!給那壞男人迷瘋了!」

  「湯尼不是壞男人,他是愛我的。」

  「愛你?他人呢!我不管你們愛不愛,一句話,由今天開始,沒有我的批准,你不能離家半步。」史天宏對妻子說:「你可要好好看守她,不能再讓她鬧事。」

  「我知道。」史夫人很擔憂:「我看,芝芝心情不好,不如讓她到外埠散散心。」

  「好主意。」

  「不,我哪兒都不去,我找不到湯尼,我永遠不會離開香港。」

  「你想留下來,可以。但是不准再鬧事。」

  芝芝自然一千個承諾。白天還好過,但是一到晚上,午夜夢迴之際,她就會記起湯尼,同時內心有一種難以形容的飢渴,她抱著軟枕,在床上不斷的顛覆,突然,她整個人由床上跳起來,歇斯底里地尖聲大叫。

  一晚過去又一晚,那漫漫長夜,那抑壓的情慾,令芝芝步向瘋狂的階段。

  把湯尼找回來,一定要把湯尼找回來!

  中午,她對鏡梳妝,發覺眼睛圍著個大黑圈,皮膚鬆弛,頭髮乾枯,嘴唇發白。

  她捧住臉,瞧著鏡子裡的影子,她喃喃地說:「這女人是誰?難看死了!」

  於是,她塗上了最紅的胭脂,一層又一層的粉蓋在面上。深紫的眼影膏,深紅似血的口紅。

  看過日本的藝技沒有?她化妝之濃,就像那種女人。

  她拉開房門出去,史夫人守在門外,她看見女兒的「新奇」打扮,嚇了一跳!她像戲台上的花旦,難看得很。

  芝芝走過她身邊,史夫人立刻拉住她;「你去哪兒?」

  「找湯尼!」

  「你忘了爹地怎樣說?他要你留在家裡多休息,不要出去。」

  「我為什麼不可以出去?我又不是囚犯。」芝芝拉長了臉:「別擋著我,我一定要把湯尼找回來!」

  「不要去,芝芝,你擅自出去,你會令爹地生氣的。」史夫人用手緊拉住她。

  「放手!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我不能讓你出去,你會鬧事!」

  芝芝舉起手中的巨型手袋,一連向史夫人的頭部拍了五六下,史夫人終於暈倒在地上。

  芝芝立刻拚命地逃出家門。

  佐治正在書房繪畫,突然管家進來向佐治報告:「少爺,有一位李太太要見你,她已經在大廳等待。」

  「李太太?我不認識姓李的太太?她會不會是想媽咪的!」

  「她指明要見少爺!」

  佐治放下工作,由書房走進大廳,一看,他整個愣住了。

  史芝芝化妝之濃之怪,眼神之憔悴,前所未見,她好像換了另一個人。

  「芝芝?」

  「佐治!」看見他,芝芝感到光明來臨,她非常興奮。

  「找我有事嗎?」他不敢走上前,因為芝芝是趙家不受歡迎的人物,萬一被天鳳知道芝芝來找他,那麼,佐治就要花費許多口舌去解釋,而且說不定,還會受她的懲罰。

  「湯尼已經搬出酒店,他是不是住在你這兒?」芝芝問。

  「沒有,我沒有見過湯尼。」

  「他一定回星洲去了!」

  「我想是的。」

  「我今天來,想請你幫個忙。」

  「說吧!」

  「請你告訴我湯尼家裡的地址。」

  「湯尼的家?」佐治立刻想到了湯尼租住的房間。湯尼任務已完,他怎可以讓這女人再去騷擾湯尼?

  「他星洲的家!」

  「啊!星洲。他是由星洲來的。」

  「我是來向你要星洲的地址。」

  「我不知道。」

  「你怎會不知道?湯尼是你的朋友。」

  「湯尼雖然是我的朋友,但是我不知道他的地址。對不起!我幫不了你的忙。」

  「你騙我,他是你的朋友,你怎會不知道他的地址?」

  「我和你也算是朋友吧!但是我並不知道你的地址,因為,我從未探望過你。更何況,湯尼的家在星洲?」

  「你騙我,是你不肯幫忙我。」

  「是真的,湯尼每次來,我總是去酒店看他。說老實話,我和湯尼根本就不是什麼好朋友,只不過大家談過生意。」佐治想了想說:「不要再找他了,你不會找到他的,他一定是回星洲的老家,和那個拿督的千金結婚去了,你忘了他吧!」

  「啊!天,他竟然那樣無情。」芝芝大驚小怪地叫著:「他拋下我,和那女人結婚?快告訴我,湯尼在哪兒?那女人在哪兒?」

  「我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的,告訴我,我要殺死那女人。」芝芝目露凶光,樣子嚇人。

  「芝芝,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芝芝突然打開手袋,拿出一柄鋒利無比的短刀,她舉起刀,對著佐治說:「你和那女人聯合一起對付我,我要先殺你,然後殺那女人!殺!殺!」

  芝芝追殺佐治,佐治嚇得轉身就逃,可是芝芝追得緊,佐治著慌了,放大喉嚨呼叫救命。

  她一面追,一面叫:「告訴我,湯尼在哪兒,我要和他結婚。告訴我,那女人在哪兒,我要殺死她……」

  屋子裡的傭人全跑出來,管家見形勢不妙,連忙打電話報警。

  這一次,史天宏不能再去警局保釋女兒,因為,她已經精神崩潰,狂性大發,被送去青山精神病院。

  芝芝瘋了!現在她的腦海裡,已經沒有父毋,沒有天龍,只有湯尼和那假想敵——拿督的女兒。

  奇怪,她幻想中拿督的千金,樣子竟然和她自己一模一樣。因此,她非常痛恨自己,常常扯自己的頭,咬自己的肉。可憐的史芝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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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18 00:55:3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丁太太在露台澆花,這些花,是翠湖親手栽種的,現在,翠湖走了,澆水的工作,自然落在丁太太的身上了。

  門鈴響了,丁太太放下花灑,喃喃地說:「亞芳這粗心鬼,老是忘記帶門匙。」

  她走出去,打開大門,一看,呆住了。

  穿著筆挺西裝的丁雅圖,站在門前。

  他一點也不像昔日不修邊幅的畫家——他,全變了!

  「你?」

  「太太,我回來了!」他張開兩隻手,仍然是那麼瀟灑:「不歡迎我?」

  「我?」丁太太內心有很大的激動:「這是你的家。」

  「仍然是嗎?」他走進去,四面環顧:「都有變,還是以前的家。」

  丁太太關上門,她突然發覺自己的情緒無法控制,想笑,又想哭。

  「時間過得真快,我離家兩年多了。太太,你好嗎?」

  「好,你呢?」

  「自從我離開你之後,我感到無處藏身,在最困難的時候,我記起有一個好同學,他一直在巴西做生意,十幾年來,我們都有通消息,後來,我在他的幫助下,去了巴西。」

  「啊!原來你去了巴西,怪不得一點消息也沒有。」

  「好幾十次,我想寫信回來給你,結果都沒有勇氣寫下去,因為,我曾經答應過你,我要賺許多錢回來給你。」

  「誰希罕你的錢?我又不是沒飯吃!」

  「話不是這樣說。其實,你說得對,一個大男人,應該有自己的事業,應該賺錢養家,負起一個家庭的責任。」

  「那你是說,已經賺到很多錢?」

  「一點點吧!不過巴西的總公司賺了不少錢,我現在已經是紅利股東。」

  「紅利股東?」

  「我在洛培的公司做事,很賣力,想不到,我除了會畫畫,還會做生意,我把每月大部分的薪金和紅利投資在公司裡,我現在已經算是股東之一。」

  「今次回來,逗留多久?」

  「不走了!洛培要在香港開分公司,我是分公司的負責人。」

  丁太太心裡很高興:「不……不再畫畫了?」

  「工餘時間,會畫一兩幅,不過,這只不過是一種消遣。我的真正工作是做生意。」

  丁太太望住丈夫,甜甜地笑。

  「請批准我回家。太太。」

  「你不是回來了嗎?」

  「碧鳳,」丁雅圖握著妻子的手:「以後我一定會專心做工作,不會令你失望。」

  「我很安慰!」

  「翠湖呢?我們的女兒最近怎樣?」

  「翠湖養一個胖娃娃,是男的,」丁太太提起女兒孫子就眉飛色舞:「你已經做外公了!」

  「真的呀!」

  「我們立刻去看望女兒?」

  「我不知道她在哪兒?」

  「她仍然沒有回趙家?」

  「沒有!唉!我真替她擔心!」

  「一定要把她找回來,不能讓她帶著孩子在外面受苦。她不願意回趙家,我養她!」丁雅圖非常激動……



  「我回來啦!」那是趙家豪的聲音。

  他每次回家,總是靜悄悄的,像今天這樣大叫大嚷,還是頭一次。

  因此,把趙夫人,天龍和天鳳全引出來了。

  她們看見趙天龍拿著大包小包,司機貴叔也不斷地把禮物盒子運進來,趙夫人說:「誰送來的禮物?」

  不一會,大廳堆滿了大大小小的包裹和花紙盒,簡直象搬家一樣。

  「家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趙夫人看得眼睛都花了。

  趙家豪舒口氣,他喘著說:「還沒買夠。不明白是不是?拆開看看。」

  「讓我來!」天鳳最有興趣拆禮物,她挑選其中的一些拆開:「玩具單車,大熊貓,洋娃娃,模型飛機,飛天俠,白雪公主,電動火車,粉紅色大白兔,音樂盒,百寶箱……怎麼全是小孩子的玩具?」

  「明白了!全部是玩具。」

  「你幾十歲的人了,還玩玩具?」

  「也許爸爸想開玩具店!」天鳳站起來,她拆禮物拆得手都麻了。

  「真的?家豪?」

  「別聽她胡說,我哪兒有時間開玩具店,工廠公司的業務已經夠我忙了!」趙家豪喝了一口茶:「所有的東西,全部買給我的孫兒!」

  「孫兒?」

  「對!翠湖離家的時候,她已經懷了孩子,現在算起來,孩子應該已經有兩歲。」

  「對!」趙夫人越想越開心:「應該有兩歲了!」

  「爸爸,」天鳳說:「你先別開心,翠湖不一定替你養男孫,她可能生的是女兒。」

  「天鳳,男的女的又有甚麼分別?只要是自己的骨肉就行了!」趙家豪說:「你爸爸已由壞人變好人,我再也不是以前那樣無情無義的老爺。有男孫,當然好,要是個女的,我做爺爺的一樣開心。其實,女孩子很討人喜歡,象翠湖,她不就是個好女孩!」

  「我就不好?」天鳳努起嘴。

  「你也好,不過,就是嘴巴不饒人。」

  「爸爸,說句掃興話。」天鳳說:「經過這次的事。也許翠湖不想再跟你一起生活。」

  趙家豪頓時黯然,不過,他很快就恢復笑容:「現在的年青人,都喜歡組織小家庭,她如果不喜歡跟我們一起住,我買一幢新房子送給她和天龍。」

  趙夫人沒精打采:「我可不想翠湖離開我,要是一家幾口住在一起多熱鬧?」

  「玉儀,你可不能做老頑固,年青人喜歡怎樣就怎樣,你想翠湖,想孫兒,可以分分鐘去探望他們。」

  天龍說:「爸爸!我代替翠湖感謝你!」

  「看!兒子跟我說話了!」趙家豪非常高興:「自從翠湖走了,他還是第一次跟我說話,今天我真是走了好運。」

  「爸爸,對不起!」

  「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趙家豪拍拍兒子肩膊:「這些日子真難為你!不過我會補償。」

  「可是,我們仍然找不到翠湖!」

  「天龍,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替你把她找回來!」趙家豪說:「裝修公司下午會派人來。二樓房間有五個。我要把其中兩個做嬰兒房,一個男孫的,一個女孫的。說不定他們偶然會來住一兩天……」

        ☆☆☆   ☆☆☆   ☆☆☆   ☆☆☆   ☆☆☆   ☆☆☆

  這兩年多的時間,翠湖到底在何處棲身?

  還記得翠湖曾參加她的中學老師的送別宴嗎?翠湖是黃天慧老師最深愛的學生,在翠湖結婚前,她離開香港,到澳門發展,在南灣開了一間幼稚園。當翠湖走投無路的時候,想起了這位恩師,於是就到澳門投奔黃天慧。由於她不在香港,這就是趙、丁、史三家找不到她的原因。

  翠湖白天教書,晚上和黃老師在學校的宿舍留宿。一直到思龍出世後,她仍然繼續她的教學工作。

  一幌眼,就過了近三年,思龍已經會走路,會說話,而且,還跟隨其他的小孩子一起上課。他是個非常非常聰明的孩子。

  星期日,翠湖出去跑跑。黃天慧在家裡照顧思龍。

  她看見翠湖回來,一手拿著報紙,另一隻手拿著一袋梨子:「媽媽回來了。」

  「媽媽!」思龍由黃天慧膝上跳下來。

  翠湖放下東西,一手抱起兒子:「這孩子,睡午覺的時間越來越少。」

  「他精神好,身體壯,晚上又睡得安寧,你看他,肌肉多結實?」黃天慧拿起報紙看了一眼:「又是尋人廣告。」

  「是的!」翠湖嘆口氣:「整整半個月了,心裡真煩。」

  「你不是和你媽媽約好,她們登尋人廣告,就表示姓史的已經離開趙家?」

  「是的。」

  「那你為什麼還不回去?」黃天慧垂下了頭:「雖然,你和思龍走,我會很寂寞,但是,我看得出你在想念天龍,雖然你臉上裝得很愉快,然而,我瞭解你內心的痛苦。」

  「黃老師,我發覺自己是個很庸俗的人,我沒有辦法幹出一些超人的事,我不可以等芝芝一走,就若無其事的帶著思龍回家,雖然,我很想回去,但是,我好像不甘心就這樣……」

  「世界上,根本沒有超人。喜怒哀樂,人皆有之,你受了委屈,而且是被你老爺迫走的,怎可以說回去就回去?我瞭解你,也同情你。」

  「其實,何必爭這一口氣?」翠湖苦笑著,搖一下頭,彷彿要把往事拂去:「黃老師,今天思龍他乖不乖?」

  「不乖,醒了不肯吃牛奶!」

  「這怎麼可以!」翠湖拍一下思龍的屁股:「黃老師,我帶思龍回房間。」

  思龍喝了牛奶。翠湖把天龍的相片拿出來:「吃飽奶,要溫習功課,這是誰?」

  「思龍的爸爸!」

  「真乖!」翠湖抱著兒子,哽嚥著:「天龍看見你,一定很開心!」

  「翠湖!」黃老師忽然走進來。「一位趙先生見你!」

  「姓趙?會不會是天龍?」

  「不,不是的。他在花園,你去看看!」

  翠湖把孩子交給黃老師,意外地,看見她的老爺趙家豪。

  「翠湖!」他喜悅地叫。

  「老爺。」她放慢了腳步。

  「不要叫老爺了,你叫天龍的母親——媽咪,叫我爸爸才適合。」趙家豪仔細看她:「你好像清瘦了,最近好嗎?翠湖。」

  「好,謝謝老爺!」

  「你不要叫我老爺好不好,叫我爸爸!」

  「媽咪,天鳳他們都好嗎?」

  「不好!你走了,整個家就變了樣。你媽咪因為你,對我很不滿,她已很少跟我說話,我們已不再是恩愛夫妻。至於天龍,我相信你會瞭解,失去你,他將會怎樣?天鳳呢!她發過誓,你不回去她就不出嫁。」

  「史小姐呢?」

  「她為了一個姓李的男人瘋了!兩個星期前,史天宏夫婦送了她去瑞士休養。」

  「史小姐會復元嗎?」

  「我跟她爸爸談過,復元的可能性極高。不過從此以後,她會失去記憶。身體好了,還得從頭開始,她將永遠無法記得起我們。」

  「唉!」翠湖輕嘆了一口氣:「老……請坐,我去倒茶?」

  「不要倒茶,」家豪叫住她:「我今天不是來喝茶,我是——來向你道歉!」

  「不敢當!」

  「我是個罪大惡極的人,其實,我根本沒有資格請求你原諒,」趙家豪咽一下,眼睛透紅:「我這次鼓著勇氣到來,是抱著一點點信念,你一向寬宏大量,而且,我聽過一句話,寬恕知錯悔改的人。」

  翠湖垂下了頭。

  「我年紀那麼大了,能向你請求的機會不會多,求你看在媽咪和天龍的分上,原諒我一次!」

  「老爺言重了!」

  「我明白!我明白!你一定不喜歡和我這老頭子住在一起?我同意你和天龍組織小家庭,我還準備送你一幢新房子。」趙家豪苦苦哀求:「翠湖,只要你肯回家,我甚麼都肯答應,甚至要我下跪!」」趙家豪說著,真的要跪下地。翠湖連忙扶住他:「不要,爸爸……」

  「你叫我爸爸,你肯原諒我了!」趙家豪高興得流下眼淚。

  「讓我們忘記過去的一切!」

  「對!忘記過去,重新開始。」

  「拍!拍!拍!」

  有人拍手掌,翠湖和趙家豪望過去,原來是思龍打掌心。

  黃老師抱著他由裡面走出來。

  「這漂亮的孩子是……」

  黃老師把孩子交給趙家豪,翠湖拍拍兒子:「思龍,叫爺爺!」

  「爺爺!」

  「呵!呵!我真的有了一個男孫,而且是全世界最漂亮的男孩子。爺爺送你一份見面禮。」趙家豪脫下價值數萬元的金表。

  「爸爸,不要給他這樣貴重的物件。」

  「那算得了什麼?拿它當玩具好了。只要我們思龍笑一笑,爺爺命都可以不要!」

  「爸爸,讓我給你們介紹,這是……」

  「我早就認識黃老師。」

  「你們?……」

  「是我通知趙先生到這兒來。」

  「老師,你……」

  「我不忍心見你痛苦,而且趙先生是真誠的,他曾向我表示悔過。」黃老師滿含著淚:「為了你和孩子,應該回家。」

  「我和思龍走了,你會很寂寞。」

  「是的,但我會適應。我還有許多學生,他們當中,可能會有一個像你。從事教育的人,永遠不會寂寞。」

  「老師,我有空來看你!」翠湖依依不捨。

  「一定會來,過幾天,我們一家幾口再來向黃老師道謝!」趙家豪說:「我們一家能團圓全是黃老師的功勞。」

  貴叔替老爺開車門,看見翠湖由車廂出來,他有點驚詫,隨即,他開心地嚷著:「大少奶,你回來了!」

  「是的,貴叔,你好嗎?」

  「托少奶的鴻福。」

  那時候,趙家豪抱著思龍在汽車裡出來。

  「這是孫少爺?」

  「是我們趙家之寶。」趙家豪老抱著思龍不肯放手。

  「少……」貴叔還沒有叫下去,趙家豪連忙制止他;「唏!別吵!」

  「我通報夫人見孫少爺。」

  「你靜靜地進去通知夫人和二小姐。」

  「少爺呢?」

  「千萬不能讓他知道!」

  「這?」貴叔疑惑。

  「快去呀!通知夫人和二小姐,叫他們也小心一點,不要讓大少爺知道。」

  貴叔只好連忙進去通報。不一會,趙夫人和天鳳分別走出來。

  「翠湖,」趙夫人一看見媳婦就忍不住淚如泉湧。

  「輕一點,玉儀,別讓天龍聽見!」

  「讓媽咪看看你!」趙夫人拉住翠湖的手,輕聲說:「你知道我多麼想念你?」

  「我也想念你,媽咪,以後,我一定會好好侍候你!」

  「嗨!翠湖。」天鳳上前,搔了騷她的短髮:「還是一張娃娃臉!」

  「你幫了我很多忙,我應該怎樣謝你?」

  「別跟我說客氣話。不過,我結婚的時候,你一定要和哥哥給我送一份大禮。」

  「應該的!」

  「喂,你們快來看看我們趙家之寶。」

  「他,他就是我們的孫兒?」趙夫人把思龍抱過去,親著他:「好香!我最喜歡小孩的香味,他跟天龍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他比天龍更可愛!」趙家豪說。

  「是啊!」趙夫人用力抱緊孫兒:「可惜你們要組織小家庭,若大家住在一起,多熱鬧!」

  翠湖說:「天龍和思龍是你們兩位老人家的命根,我不會讓他們離開你們。」

  「翠湖,你肯留下來?」趙夫人驚喜。

  「這是我的家,而且,我答應侍候你老人家。我和天龍父子都會留下來。」

  「對,天龍。」趙家豪說:「翠湖,你應該去看他。」

  「我……」翠湖有點難為情。

  「快去吧!他已經等了你三年。」趙家豪輕推她上樓梯:「你們已換了臥房。在第二個房間。去,聽話。」

  翠湖走上二樓,輕輕推開第二扇門,一看,全是她心愛的粉紅色,牆壁上還掛滿她的相片,由此可知,天龍是多麼想念她。

  房間裡沒有人,翠湖躡足走進去,看見套房的燈光射出,她知道天龍一定在裡面。

  果然,天龍伏在一張粉紅色化妝台上寫字。

  翠湖用兩隻手掩住他的眼睛。

  「天鳳,別鬧,我在寫日記!」

  「你也學會寫日記了?」

  「你?」天龍認出了聲音,他急忙拉開翠湖的手  ,回過頭來:「我……在做夢?」

  「你常常做夢?」

  「是的,每晚都夢見你!」

  翠湖低下頭,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這不是夢境吧!」

  「翠湖!」天龍把她拉進懷裡:「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天龍!」翠湖伏在他的胸膛上,兩手環著他的腰。

  「不讓你走,再也不讓你走。」天龍拖得她緊緊的:「你知道嗎?這三年的日子多可怕?」

  「我會永遠在你身邊。再沒有人能分開我們。」翠湖抬起頭,抹去他臉上的淚:「家裡來了一位客人,他要看你。」

  「我不要見什麼客人,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這客人,你是非見不可的,來!」翠湖拉天龍到樓下。她問兒子說:「思龍,這是誰?」

  「思龍的爸爸。」

  「他?」天龍望住翠湖。

  「我們的兒子!」

  「啊,乖孩子。」天龍把兒子抱過去:「再叫我一次。」

  「思龍的爸爸。」

  「疼不疼爸爸?」思龍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天龍可樂了,一邊笑一邊說:「這小東西挺會灌迷湯呢!」

  「他呀,不怕生,夠志氣。香吻滿場飛。」趙夫人簡直被思龍迷住了,儘是瞧著他笑。

  「給我!」天風抱過思龍:「思龍是屬於姑姑的。姑姑帶你去花園看金魚!」

  「玉儀!」家豪拖起妻子的手,打個眼色:「我們也看金魚。」

  天龍和翠湖互擁相視而笑:「回房間,我有很多禮物送給你。」

  走到樓梯頂,翠湖問:「你有什麼感想?」

  「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你呢?」

  「我也是!」

  天龍整個抱起她,送入「新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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